《最漫长的夏天》少年叔叔

10、第十章 我来

　　天气转暖，树枝抽出新绿，不过阳光还是软绵绵的，下早自习，几人往食堂走去。

　　“你们觉得朱萍怎么样？”邓潇问道。

　　“你能不能放过我们班的女生？”夏成森鄙夷地说道。

　　“他变心的速度比闪击波兰的速度还要快。”

　　“你真是个色鬼啊。”黄建国自愧不如，“比我黄多了。”

　　“哈哈，这个外号好。”胡逸称赞道。

　　“原来是你们在班上败坏我名声。”邓潇不爽，“后天是她生日，一起去礼品店看看吧。”

　　“不去，浪费我们时间。”何云飞一口回绝。

　　“太不讲义气了。”邓潇有些不满，自顾自说道，“不过听说她比林若生日早一天，难怪她们关系那么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云飞咳了一声，“等下也没什么事情，跟你一起去吧。”

　　邓潇摸不着头脑，露出狐疑的神色。

　　“还不是怕你无聊。”夏成森及时打了个圆场，“谁让我们关系好。”

　　四人绕过宿舍区，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就是一排小商铺。邓潇在最前头，径直走向礼品店，像回家一样熟悉。

　　门上挂着的风铃一阵摇晃。

　　“我在外面等你们。”夏成森在路牙子上蹲了下去。

　　“我去超市买包干脆面。”胡逸摸了摸肚子，没吃饱。

　　何云飞跟在后头，屋内女生居多，他顺着橱窗往里，挑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忽然想起林若喜欢拍照，面前正好有个相机套，一眼相中，趁着邓潇还在犹豫，赶紧到收银台结了账。

　　夏成森已经蹲得腿发麻，“邓潇那孙子呢？”

　　“还在里面。”

　　“早上好像是武哥的课？”胡逸把方便面袋丢在垃圾桶旁。

　　“那还不赶紧回去。”何云飞从台子上跳下，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靠，就不该等你们。”胡逸和夏成森玩命地跟在后头，赶在上课铃响前到了教室，只剩邓潇被武哥狠狠训了一顿。

　　很快，到了生日这天。晚上林若照例出去补习，何云飞在教室里赶生物拉下的知识，等到十点多，教室里已没几人，林若和江桦返回。

　　江桦见到他，又拉下脸，故意走到二人身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礼盒，“小若，生日快乐。”

　　林若有些惊讶，江桦塞给她，“拆开看看。”

　　里面是一个精美的钱包，饶是何云飞不懂，也能看出价值不菲，他不自觉把自己的礼物往身后藏去。

　　“太贵重了。”林若连忙将礼物还了回去。

　　江桦笑容一僵，“还跟我客气。”

　　“我真不能要，你快退了吧。”林若认真地说道，瞧见何云飞动作，“你手后头藏什么呢？”

　　“没什么？”

　　“给我看看。”林若不依，绕到他身后，“呀，是送我的吗？”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何云飞感觉有些寒碜。

　　“很好啊，我一直想买，谢谢你啦。”林若高兴从书包里拿出相机放了进去。

　　“江哥，你先回去吧，我们还要学一会。”

　　江桦脸色难看到极点，“小若你不要浪费时间，跟这种差生讲课。”

　　林若闻言有些生气，“谁说他是差生，况且，我也是在巩固知识点”

　　江桦自讨没趣，见何云飞高兴，更是肺都要气炸，心里愤恨，转身走了，开始酝酿其他。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这里是填完成时态吗？”

　　“别岔开话题。”

　　过了几天，课后，何云飞学得头脑发胀，来到走廊呼出几口浊气，往厕所去撒尿。拐角处，江桦迎面走来，后面跟着两人。他就像嗅到生肉的鬣狗，立马伸手猛推一把。

　　何云飞反应不及，后退了几步，火噌地就蹿了起来，“你搞什么？”。

　　“好话你不听，天天缠着林若，”江桦仗着人多，“非要逼我动手是吧。”

　　“你算什么东西。”何云飞扒开他，懒得理会。

　　江桦身后的两人见状，抓住冒头机会，“妈的，在跟你说话，找打吗？”

　　“怎么，不敢单独来，找了两个二货。”何云飞讥笑道。

　　“真当老子不敢打你。”江桦没想到吓不住他，但这动手打人就算他舅舅也压不住，被人看着不想折了面子，只得狠狠说道，“你等着，这事情没完。”

　　“你尽管来。”何云飞冷哼一声。

　　“你妈的，江哥说话，非要顶嘴是吧。”后头人叫道。

　　“滚开。”何云飞没有再理会，从中间笔直穿过。

　　“江哥，这小子太嚣张了。”

　　“嗯，找个机会修理他。”江桦掏出两包黄鹤楼，“拿着。”

　　二人眼睛一亮，“多谢江哥。”

　　“嗯。”江桦装模作样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亏待不了你们。”

　　“放心吧，我道上还有几个兄弟，都随时能来。”

　　“好。”江桦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离开后，嘟哝道，“不就是有俩钱吗，也没见给包中华。”

　　“得了吧，这烟也四十一包，够你抽了。”

　　“不过这小子倒是很会装逼。”

　　“有钱人不都这尿性吗？”

　　四月份，中午的阳光忽然强劲起来，在这持久的拉锯中慢慢占了上风。湿润、闷燥又无聊的下午，不少男生聚在走廊上。

　　苏浪搭着小猪的肩膀，对面前经过的女生吹口哨，她们有些惧怕，纷纷靠着墙，低头加快脚步。这让苏浪更兴奋，故意往前吼叫吓唬。

　　林若和朱萍从远处走来，也有些胆怯。何云飞瞧见，过去挡在她们跟前，“别理他，就一神经病。”

　　她们感激地点点头。

　　傍晚，黄皓勇走到跟前，“老何，明天我生日，中午在旁边饭馆点了菜，一起来吗？”

　　“行。”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老毛，你也来啊。”

　　胡逸点头如捣蒜，“好久没吃荤，太及时了。”

　　黄皓勇的目标客户显然不是他们，他扭捏地来到林若身旁，“林若，我明天生日，一起来啊。”

　　林若有些惊讶。

　　“朱萍也来，还有不少女生。”他赶紧补充道，“刚还请了何云飞和胡逸。”看来大费周折只是为了名正言顺。

　　“好。”林若点点头。

　　下晚自习，黄皓勇走出教室，忽然被江桦挡住了去路。“听说你明天过生日，不邀请我吗？”

　　“哪能啊，”黄皓勇不情愿地说道，“江哥想来，当然欢迎。”

　　“好。”江桦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黄皓勇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难看，小声骂了两句。

　　寝室里，黄建国说道，“明天黄皓勇生日好像把班里大半人都请了。”

　　“这么阔气？他是阿拉伯王子？”何云飞有点奇怪。

　　“本来他只想请林若，但听说人少她可能不会来，所以干脆就请了个遍。”

　　“这小子帮我们当枪使啊。”夏成森不满。

　　“难怪看我们同意，他有点肉疼。”何云飞笑道，“老毛，你胃大，把他吃穷。”

　　“那必须的，明天就不过早了，帮你出气。”

　　翌日中午，众人浩荡地向校外走去。小餐馆就如同网吧，遍地生根，只不过经常改头换面，你方唱罢我登场。

　　昨夜一场小雨，让今日初晴的天空格外明朗，湛蓝透明，映出地上的众人。空气中像加了清洁剂，夹杂着路旁树叶的青绿香。

　　不过泥泞路有些难走，未压实的砖块也不时给人带来不愉快的惊喜，运气差点污水溅到脚腕处，流入袜子中，让人有些抓狂。

　　“跟苏浪一个寝室太惨了，昨天他找寝室几个人，一人要了一百，不给钱就打。”胡逸嘀咕道。

　　何云飞倒也不吃惊，想来他们也不敢告诉老师，以免将来日子更难过，“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胡逸压低声音，“都传她职高的女朋友怀孕了，拿钱去打胎。”

　　何云飞恍然，难怪苏浪这些日子不大张扬，原来是忙这个事去了。

　　教学楼里，杨玉松也刚得知了这个消息，兴奋地来到四楼，角落里，把黄毛从喊了过来。“杨哥，什么事情？”

　　“你给秦胖子带个话，苏浪老婆怀孕了，消息赶紧在学校散出去。”

　　“我懂了。”

　　“来，抽一支。”

　　餐馆前有个台球桌，何云飞把黄建国拉住，硬要打几盘，没想到黄建国天赋异禀，他被寻了开心，扫兴不想再玩，进入包房已经人满为患，本来不大的屋子被大圆桌挤得满满当当。

　　江桦见到他，面色自然不善。林若坐在几名女生中间。

　　夏成森招呼他们，但哪挤得过去，索性就在门口坐下，离林若也不远。

　　吃席第一法则，犹豫就得挨饿，两人不管其他，力所能及均夹至碗中，也不管味道如何，旁边的秦顺可能抱着同样的想法，已经端起饭盆疯狂扒拉。

　　“叫点酒来。”沈浪下达指令。

　　黄皓勇不敢忤逆，很快服务员抬进来了几箱啤酒。

　　“走吗？”黄建国不想趟这浑水。

　　“你傻吗？”何云飞说道，“他们喝他们的，我们抓紧再多吃点。”

　　江桦也来了劲，想在林若面前出风头，“大家酒都倒满。”

　　苏浪没理他，勾住黄皓勇的肩膀，“来，祝黄兄生日快乐！”拿起酒瓶灌下去，霎时见底。

　　“好！”小猪叫道，同样一饮而尽。

　　气氛被滑稽的烘托向高潮，平日还显生分的同学，很快开始称兄道弟、互诉衷肠。远远能听到厕所里呕吐的声音。

　　这时苏浪走来，摇着手中的酒杯，对林若道，“来，喝一杯。”

　　“我喝不了酒。”林若面露难色。

　　“没事，就喝一杯，大家都喝了。”苏浪往前一步，满嘴酒味，眼中闪过轻浮之色。

　　何云飞皱眉，站起身挡在她跟前，“她喝不了，我帮她喝。”

　　“草，你凭什么？”苏浪上了火气，凶狠地骂道。

　　“让女生喝不算什么本事。”何云飞毫不退让。

　　“浪哥，别动气。”王洲见气氛不对劲，过来打圆场。

　　“没事，我喝吧。”林若怕他们起冲突。

　　“不行。”何云飞将她挡住，“下午还要上课。”

　　“你怎么跟浪哥说话。”江桦不怀好意走过来，顺势讨好道，“浪哥，给我个面子，别让小若喝了。”

　　“给你个□□面子。”苏浪将酒杯重重砸到桌上，又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酒，“谁把这吹了，这事就算了。”

　　江桦不由一滞，有些发虚，凑过身还想说两句。

　　“行。”何云飞脸上闪过狠色，撬开瓶盖，猛地将一瓶灌下，胃马上开始翻江倒海，极为难受。

　　“你别喝了。”林若伸手想拿酒。

　　何云飞摆了摆手，反正脑子已经麻了，又猛灌了几口，终于将另一整瓶喝得滴酒不剩。一个饱嗝，差点吐了出来。他强压了回去，这午饭可不能白吃。

　　苏浪满意地点点头，“行，有种。”

　　江桦尴尬地解释道，“小若，刚要不是他喝得快，我已经喝了。”

　　“嗯。”林若没理他，转而担心地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何云飞脑子发晕，看着她凑近的脸，忽然心中一热，“不用。”林若瞧见脸也红了，眼中一阵涟漪，赶紧起身走了。

　　下午，男生普遍无精打采，许多人趴在桌上蒙头大睡，老师点名人数再创新佳绩，当然课堂纪律也提高不少。

　　何云飞强撑着头，看着吕眼镜在黑板上的字时大时小，粉笔屑在讲台前静静地飘荡，窗外偶然传来的几声鸟鸣，那时，他以为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却不知道，静止的只有他自己。

　　林若特地买了牛奶给他解酒，可他哪还喝得下去东西，但不忍让她担心，还是强行塞了下去。

　　终于熬到晚上，何云飞回到宿舍楼，苏浪寝室门开着，路过瞅见张恒正掏出钱递给他，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