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长的夏天》少年叔叔

11、第十一章 骗入险地

　　今晚，林若和江桦补习完往教学楼走，江桦一直有意往她这边靠，像脱骨的鸡爪。

　　“江哥，以后不用送我啦。”

　　“怎么感觉你最近总是躲着我？”江桦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些日子，他总感觉林若对自己不冷不热，除了补习，也没有其他机会接近，根本无视他的示好。

　　“没有。”林若摇了摇头，“免得耽误你时间。”

　　江桦觉得力气都打到棉花上，再也绷不住，索性直接挑明，“我喜欢你，小若。”

　　林若露出为难的表情，“江哥，我们一直把你当朋友。”

　　“你是不是喜欢何云飞？”江桦逼问道。

　　“你别瞎说。”林若错开目光。

　　“肯定是他在捣鬼。”江桦脸冷了下来，有些歇斯底里，“本来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不是的。”

　　“你骗我。”江桦表情有些可怕。

　　“你别找他麻烦。”林若知道他在学校有势力。

　　“你还护着他。”江桦彻底忍受不了，转身走了，像一头愤怒的野猪。

　　今天周日，下午没课。吃过午饭，夏成森叫住何云飞，“老何，好久没去网吧了，一起去玩玩？”

　　“行。”这些日子都是他们几人约着，何云飞一直没去，也欠得慌，犹豫了一秒以示尊重。

　　一晃到晚上，何云飞眼睛发胀，耳朵也被耳机压得疼，“回去吧。”

　　黄建国站起来没说话，对着夏成森面门蹦出个屁。

　　“我靠。”他被熏得差点晕了过去。网吧里本就密闭，臭味很快就散发开去。后排的人纷纷抬头，叫骂起来。

　　“妈的，谁在这拉屎了？”“草，哪个逼崽子。”“老板，快把窗户开一下。”

　　黄建国捂住肚子，踩着黑跑去了茅坑。

　　“夏蛋，你和老毛先回去打点水煮泡面。”何云飞知道他这泡屎在肚子里至少闷了一下午，不是片刻工夫能解决。

　　果然许久，黄建国才从厕所走出来，面色红润。“爽啊。”声音有些颤抖。

　　“妈的，屎壳郎今天过年了。”何云飞阻止他走近，隐约还有臭味。

　　赶回学校，宿舍前有段路没有灯，地上只有被窗户锁住微弱的光。忽然，一人从树旁走出来，挡到二人身前。

　　何云飞看清是江桦，他身后又陆续跟来六人。

　　“老子终于逮到你。”江桦说道，“妈的，腿都酸了。”

　　“来阴的？”何云飞观察着局面，思索怎么脱身，要黄建国靠过来。路人见势不对，纷纷绕开。

　　“老子要你离林若远一点，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江桦情绪激动。

　　“你算哪个葱。”黄建国呛道。

　　“妈的，还犟嘴？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们。”

　　“江哥，别废话了，我来给他们点教训。”

　　“好。”江桦往后退，“狠狠打，有事情我找舅舅兜着。”

　　六人露出狞笑，将二人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瞬间他们只剩挨打的份。

　　何云飞背上挨了不少重击，疼得他一闷。黄建国也好不到哪去，瘦高的身子弯得像虾子。

　　“妈的。”他血气上涌，也不再护着，猛地一脚往前踹去。那人没料到他能还手，一下子挨了个结实，往后连退了几步。

　　何云飞得势不饶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清脆的响声，格外刺耳。

　　此人不仅吃痛，还折了面子，大骂道，“打！下手再狠点。”

　　何云飞没了防备，后背又被重重一脚，往前一个踉跄，摔了个结实，右面又一脚朝着他头踢来，中了这下，只怕是吃大亏。

　　“砰。”一声闷哼，黄建国挡在他跟前，脸色苍白，青筋疼得都露了出来，他从牙关里蹦出几字，“老何，快跑。”

　　“草。”何云飞从地上拾起块砖头，疯狂地向周围人砸去。

　　几人都有些骇然，没想到他跟吃了春药一样，越来越硬，不想受伤，往后撤了几步。

　　趁着这个当口，何云飞拽着黄建国往外跑。黄建国脚步有些虚浮，不过保命要紧，还是激发了他求生潜能。

　　“江哥，追吗？”一人问道。

　　“算了，今天够他受了。”看着他们的惨状，江桦终于舒心了许多，感觉自己的心梗被从ICU里暂时抢救了出来。

　　“老八，你个卵蛋，怎么被那小子打脸了。”

　　“你再说，信不信老子干你。”

　　“行了，走吧。”

　　何云飞和黄建国跑远，见没人追来，才停下，他浑身酸痛难耐，好在脸上只有一点伤，没有破相。

　　“你还好吧？”

　　“没事。”黄建国脸上肿了一大块瘀青，碰一下疼得直哆嗦。

　　“你这傻逼，替我挨一脚干什么？”他撑了撑腰，直起身子。

　　“你脑袋灵光，打坏了怎么办？”黄建国坐在地上，“好好学，灭了江桦。”

　　“草，别说了，都把我整感动了。”何云飞想到林若，“别说我们被打了，丢人。”

　　寝室走廊里，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泡面味道。推开门，锅已经端到桌上。夏成森还没来得及抱怨面都坨了，就被他们惨状吓住，“怎么搞的？”

　　“被江桦那孙子打了。”

　　几人咽不下这口气，很快便达成了反击计划，誓要给这纸老虎沉痛一击。

　　“吃面，饿死了。”何云飞拿筷子在锅里搅了搅。

　　“你们俩多吃点。”胡逸第一次主动让食。

　　“老何，看见没有，你越惨，他越慷慨。”夏成森说道。

　　翌日，何云飞侧身背着林若走进教室，一整天也都躲着她，但还是被林若拦在了走廊上。

　　“你脸怎么肿了？”

　　“肿了吗？”何云飞疑惑地问道，“没有吧。”

　　林若故意突然伸手一按，疼得他一哆嗦，“怎么不装了？”

　　何云飞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摔了一跤。”

　　“黄建国刚也说摔了一跤，你们一起摔的吗？”

　　这小子，就少嘱咐了一句。

　　“是江桦找你麻烦吗？”林若冰雪聪明，已猜个七八。

　　“你瞎想什么呢？”何云飞不想让她被搅进来，“快进教室吧，我刚好有几题想问下你。”

　　晚上下了自习，四人猫到了回寝室小道的树林里。

　　“你说这孙子会来吗？”胡逸问道。

　　“不知道，先等等。”

　　半个小时过去了，人开始渐渐变少，“难道他已经回去了？”

　　“不可能。”

　　正说话间，夏成森忽然小声道，“那个是不是他？”

　　路灯下，江桦独自一人从拐角处走来。

　　“东西呢？”胡逸问道。

　　“在这。”黄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上。”

　　四个人待他走过，朝他背后冲去，江桦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一黑，被塑料袋牢牢地套住了脑袋。

　　“我艹，是谁！”没骂完，被何云飞一脚踹到背上。

　　江桦惨叫一声，摔到地上，屁股又被夏成森踹了一脚。

　　“呸。”胡逸吐了口唾沫。

　　“是谁？”江桦挣扎着站起来，“是不是何云飞？”恼怒地摘下塑料袋，可眼前哪还有人，只剩他在原地凌乱。

　　职高里，这几天也不平静，苏□□朋友刘萌怀孕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接着被老师约谈，说要请家长。她已经闷在寝室，一整天没有出门了。

　　E高男寝五楼，苏浪带着小猪几人，把黄毛堵在厕所里。

　　“艹你妈，是你把消息传过去的吗？”苏浪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黄毛脸上一个火辣辣的指印。

　　“是...浪哥。”他垂着头，不敢反抗。

　　“啪。”又是一巴掌，“是谁让你搞的。”

　　黄毛吱吱呜呜，没有说。

　　小猪一拳打到了他的肚子上，“快说！”

　　“是...杨玉松。”

　　“妈了个逼的。”苏浪一拳打到墙上，“跟我来。”

　　几人带着黄毛怒气冲冲地回到二楼。

　　苏浪一脚踹开房门。

　　杨玉松正跷着二郎腿，悠哉地看着黄色小说，被吓了一跳。寝室其他三人飞快地躲到一边，生怕殃及池鱼。

　　“你搞什么几把？”他站起身来。

　　“进去。”小猪一脚将黄毛踹了进去。“是你让他去职高乱传的？”

　　“放...屁。”他自知理亏，现在也没有人在旁边，气势弱了下去。

　　“不是吗？”苏浪走到他面前，狠狠地盯着他。

　　“老子认都不认识他。”

　　“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小猪一拳打过去。

　　杨玉松没想到他敢直接动手，刚要骂，几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鼻梁被打歪，鲜血流了出来。

　　“以后跟老子注意一点。”苏浪警告道。

　　杨玉松坐在地上，面色难看，没有说话。

　　“我们走。”

　　苏浪带着黄毛到了走廊上，“这怂逼让你背锅，以后还跟他混吗？”

　　“不了。”黄毛脸上露出恨恨的神色。

　　苏浪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跟着老子，罩着你。”

　　“是，浪哥。”黄毛点点头。

　　几天后的晚上，何云飞正在寝室做俯卧撑，王洲走了进来。“老何。”

　　“洲哥？”他停下动作，露出诧异的神色。

　　“你最近跟江桦有冲突？”

　　“嗯，”何云飞擦去头上的汗，“你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王洲笑了笑，“已经没事了。”

　　“怎么？他出门被车撞死了？”黄建国问道。

　　“还得是你毒。”王洲解释道，“帮江桦的黄毛，前几天被苏浪打了，现在服帖得很。”

　　“他跟江桦怎么认识的？”

　　“杨玉松介绍的，他跟江桦关系好。”

　　何云飞终于搞清楚几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想着江桦吃了闷亏抓狂的样子，笑了起来。

　　“不过那小子阴得很，你还是注意点。”

　　“知道了。”

　　...

　　另一栋男生寝室五楼尽头的公厕里，几人鼻青脸肿地站在一起，抽着烟，气氛低沉。

　　江桦站在其中，脸色也不好。

　　“黄毛，我的事情怎么办？”

　　黄毛沉默了一会，“我们也没办法，谁让杨玉松被挂上号了。”

　　“草，真不该找你们。”江桦数落着，将几包烟塞回口袋，“要是你们搞不定，那我只能去找别人了。”

　　几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都没有吱声。

　　黄毛吸了一口气，“你确定要做吗？”

　　“废话，不然找你们干什么？”

　　“好。”黄毛点点头，“我认识四中几个人，可以带你去见他们老大方脑袋，不过他可不好惹，是个狠角色。”

　　“哈哈，那正好啊。”江桦从怀中又把烟掏出来，“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

　　“好。”

　　江桦高兴地走了，厕所里只剩下黄毛几人。

　　“毛哥，方脑袋可有点邪啊。”老八重重地吸了口烟。

　　“他要去就去呗，反正是他自己要求的。”黄毛嘴角露出冷笑。

　　“也是，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飞机把烟屁股丢到便池里。

　　“嗯，要不是可以搞点烟，真想把他打一顿。”

　　职高寝室楼后面，杨玉松和秦胖子站在一起，鼻子上贴着创可贴，烟火忽明忽灭。

　　“妈的，苏浪这么嚣张了？”

　　“是啊，秦哥，E高里的体育生都有些怕他了。”

　　“一群废物。”秦胖子沉声骂道。

　　“怎么办？”

　　“先继续弄他老婆，等他过来，搞死他。”黑熊扭头看向漆黑的寝室楼。

　　“好，到时候喊上我。”杨玉松摸了摸鼻梁，“老子要废了他。”

　　翌日下午，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混着地面的灰尘变成泥水，被脚跟带起，溅得裤腿上脏兮兮的。

　　“妈的。”江桦下了的士，撑开伞，走进了四中校门。黄毛和老八跟在一旁。

　　“约好了吗？”江桦不爽地问道。

　　“嗯，在寝室。”

　　“怎么走，你带路啊。”

　　“这边。”黄毛忍住怒气。

　　四中的教学楼十分老旧，有着近二十年的历史，道路两旁大树盖顶，水泥路裂了不少缝隙。

　　穿过几栋主教学楼，拐过操场，是一个往上的斜坡。

　　“这坡怎么这么长？”江桦走了一半，开始气喘吁吁。

　　“就要到了。”

　　爬到坡顶，是一排寝室楼，黄毛绕了一会，在八栋前停了下来。楼里有些阴潮，地上湿漉漉的，本就是阴天没有多少光透进来，更加昏暗。也没什么生气，不像有人住着。

　　三人爬到顶楼，从走廊看过去，这里是半山腰，沉寂异常。

　　江桦眼皮一跳，忽然有些害怕。

　　往前走，有间房门虚掩着，黄毛过去敲了敲，“方哥。”

　　“进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推门一股浓烈的臭味扑来，三人坐着打扑克，光着膀子。

　　中间的人脑袋确实有点方，像一个盒子，但是眉宇却极为不善，神色恶狠，旁边的床上放着一把□□。

　　“来了。”他抬了抬眼。

　　“嗯。”黄毛连忙点头，“他就是江桦。”

　　方脑袋看了过来，不自觉舔了舔舌头，“有什么事？”

　　“方...方哥。”江桦莫名一虚，“想请你帮我打个人，对...对了，这是烟。”他从怀中掏出几包中华放到桌上。

　　“哟，烟还不错啊。”旁边的人说道。

　　“行啊，”方脑袋露出一丝□□，“不过就这可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江桦流下冷汗。

　　“黄毛说有个叫林若的姑娘很好看，带过来让我见见。”

　　“这...这不好吧。”江桦艰难咽口水。

　　“砰！”方脑袋起身一脚将面前的凳子踢翻，从下面把小刀拔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江桦吓得面色如土，不敢搭话。

　　“吃个饭，又不会怎么样，你说是不是。”方脑袋拍了拍他的脸。

　　“是...是。”

　　“这就对了嘛。”方脑袋冷笑一声，“明天带过来。”

　　“明天是周五晚上要上自习，她...应该不会出来。”江桦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时候晚上没课？”

　　“周六。”

　　“好，给你一天时间，后天带过来，听见了吗？”

　　“行...行。”

　　“不要让我去学校找你。”方脑袋拿着小刀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

　　“是，是。”江桦忙不迭地点头。

　　“滚吧。”

　　江桦如获特赦，赶忙跑出了寝室楼，离得老远，才感觉双腿发软，差点坐到地上。回到E高，整晚都魂不守舍的，总觉得有明晃晃的刀尖在自己眼前晃动。思来想去，终于打定了主意。

　　翌日中午，他在十五班门口等到林若。

　　“你怎么来了？”林若还想找他质问何云飞被打的事情，一直不见人。

　　“你明天...可以和我去一趟四中吗？”

　　“去那做什么？”林若皱了皱眉。

　　“去见我的一个朋友。”江桦怕她不愿，“成绩很好，一起交流一下。”

　　“我也不认识，算了吧。”林若有些为难。

　　“就去吃个饭。”江桦有些恳求，主动说道，“上次打何云飞是我不对，你放心，去了这次，我再也找他麻烦了。”

　　“好...好吧。”

　　“明天下课了我来找你。”怕她反悔，强调道，“一定要等我啊。”

　　夜晚，何云飞忽然从梦中惊醒，去撒了泡尿，远处传来乌鸦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把他吓了一跳。回来发现黄建国被子里还有微弱的光。“黄妈，还没睡啊？”

　　“这章看完就睡。”

　　何云飞缩进被子里，辗转反侧一会，才终于睡着了。

　　春季走到末尾，炎炎夏日拖着缓慢的步子走近，温度提前升了起来。今日下午下了课，江桦来到班级门口，等到林若，两人出了校门，打车往四中去了。

　　的士很快到了四中，江桦老远就看见方脑袋在校门口抽着烟。

　　“小若，这边。”他强打起精神，希望赶紧完事回去。

　　“来了。”方脑袋把烟掐灭，目光落到林若身上，舔了舔嘴巴，“长得是不错嘛。”

　　另外几人走过来，把二人围在了中间。

　　林若方才便觉不对劲，此时走不掉，害怕地问道，“他们是谁？”

　　“几个朋友。”江桦面色不自然，“别怕。”

　　“看来你没跟她说啊。”方脑袋走过来，伸手想摸她的脸，被她躲开了，“过来陪哥吃个饭。”

　　“不要。”林若想从人群中挤出去。

　　“想去哪啊。”一人把她的书包扯过来，“这个先替你保管。”

　　“你们。”林若眼睛一下子红了。

　　“方哥，别这样。”江桦不敢看林若的眼睛。

　　“这你有你说话的份吗？”方脑袋呵斥道，“乖乖听话，不要找打。”

　　“放开我！”林若大声喊道。

　　周围人纷纷侧目，但他们被围在中间，视线被挡住了，一看就不好惹，也不敢靠近。

　　“不许叫。”一人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林若不断挣扎。

　　“妈的。”方脑袋一拳打到江桦肚子上，江桦疼弯了腰，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让她安静点。”方脑袋提住他的头发。

　　“小...若，帮帮我，只是吃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林若看了看他痛苦的表情，咬咬牙，停止了呼喊。

　　“这还差不多，我们走吧。”

　　两人被裹挟着，往街旁的小馆子里走去，王胖子烧烤。店面的墙壁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黑，装潢十分老旧。

　　“老板，来个包间。”

　　柜台后的老板正打着接龙，目光不舍地离开屏幕，点了托管，将几人领到了一个小包，好奇地打量了林若一眼，没有多言。

　　“坐啊，站着干什么？”方脑袋说着，走到林若身旁。

　　林若打开他的手，挪开凳子，坐了下去。

　　“你来点菜。”

　　林若摇了摇头。

　　“不要给脸不要脸。”一人吼道。

　　“诶，老二，不要这么凶。”方脑袋冷笑道，“你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