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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逼供 ...

  •   江颂宜被人押着进了广阳殿,太监按着她的头,动作粗暴地逼她跪下。她身旁还跪了一个十七八的小太监。

      吴太后高坐在凤座上,扶了扶鬓边的金钗,脸上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掩盖她的憔悴。

      如此危急的关头,江颂宜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经年不见,她还真是老了许多。
      看来这些日子的幽禁,着实让人不大好过。

      “你笑什么?”吴太后想起这些日子吃的苦头,十分不痛快。

      江颂宜微笑道:“多年不见,娘娘容貌依旧,下官为娘娘高兴。”

      吴太后起身走到她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她,用手轻拍了两下她的脸。
      “油嘴滑舌,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哄着哀家的儿子是吗?否则他怎么会听信谗言佞语,背弃生母。”

      江颂宜面上没有一丝惧意,为了拖延时间,她关切道:“娘娘说笑了,下官万万不敢。听说娘娘中了毒,下官整日居于屋中,不曾踏出一步,此事显然与下官无关,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吴太后在她身前踱步,打量着自己许久未染的指甲,不甚满意。

      “你是没出屋,可你的丫鬟听从你的指从,在膳房中悄悄给我的饮食下了药,人证物证俱在。”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江颂宜身后同样被人按住的木丹,“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未免太不知死活了些。”

      江颂宜听着这荒诞的罪名,挺了挺背脊,撑着一口气,倔犟地望着她。

      吴太后施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太监,太监立马扒拉着江颂宜的手放在地上,她拼命挣扎,被好几个人按着,终究还是比不过他们的力气。

      吴太后抬脚踩了上去,狠狠磨了磨,痛快得不得了。

      江颂宜的手背被踩住,十指连心,表情痛苦,当即白了脸。
      木丹见状涕泗横流,汹涌的泪水打湿了她身前的衣襟。
      “不要打我们家小姐,不要……”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休想冤枉我……”她死死地瞪着她。

      “你说了可不算。”吴太后踩累了,移开脚,拍拍手,让人将写好的状纸和红印泥呈上。
      太监提着江颂宜的手,想往红印泥上按,她攥紧拳头,绝不肯按,太监急了,高抬一只手想给她一巴掌。

      江颂宜横了他一眼,眼中是满满的恨意,恨不得生啖其肉。

      太监被她看得胆寒,想起她的身份,不由得一顿,不敢打下去。

      “太后娘娘,你这是逼供,是屈打成招!你不怕被人发现,名声扫地,被天下人耻笑吗?!”江颂宜声嘶力竭地喊着。

      吴太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只要你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陛下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仰起头直视她。

      “你恨哀家当年拆散你们,趁着我被幽禁的时候贿赂太监,从宫外购得一副穿肠毒药,下在哀家的饮食中,幸亏哀家及时发现,才没白送性命。东窗事发后你留下一封绝笔信,畏罪自杀。他无论怎么查,都是这个结果。”吴太后自顾自编出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谎言。

      江颂宜心头一片荒凉,骇得说不出话。

      /

      宽阔的大殿内,四处挂着层层叠叠的幔纱,金猊炉中点着昂贵的香料,桌案上横七竖八摆了数只酒壶。

      一进门,鼻尖便嗅到浓重的脂粉香,闻人清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拎起桌案上的酒壶,掂了掂,空的。
      “他经常借酒浇愁吗?”他用怪罪的语气问。

      领头的太监露出心虚神色。
      “大爷如今不良于行,时常嚷着腿疼,一疼起来就要酒喝,小的们拦不住呀。”

      闻人清闻言面露哀色,身后的皇后与泠妃却没什么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她们无关的事。
      “拦不住也要拦,酒色消磨志气,长此以往,还有人样吗?”他又气又悲,在结尾处加重了语气。

      “是是是,小的往后一定牢记。”太监讷讷道。

      三人进了内室,走到床前。

      床边的姬妾见人进来,忙不迭起身让开,缩到一边去。
      泠妃冷淡地打量了姬妾一眼,看到对方肩膀微微颤抖才移开眼神。

      床上躺了个人,睡得极沉,未束发,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两颊的肉松松垮垮,明明还是青年,身上却有股挥之不去的暮气。

      李太医拿出随身的药箱,将脉枕垫于病人手腕下,为对方把脉。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闻人清端详着兄长的面容,看了一会儿,视线移到对方空落落的下半截裤筒上,于心不忍地偏开头。

      曾经的枕边人成了这幅模样,皇后就算再记恨他从前宠爱妃嫔,忽视自己,如今也难免一脸憾色。
      她余光中瞄到泠妃,一脸不耐烦,心头的悲伤顿时去了一半,心绪百转千回,神色复杂。
      想当初这对青梅竹马多要好啊,她进东宫没多久,泠妃也跟着进来了,顶着侧妃的名号,年轻活泼,跟太子殿下恩爱情好。

      皇后那时侯被夫君的温柔感动得一塌糊涂,如何受得了枕边人流连她人屋中。

      两人斗得乌眼鸡似的。
      没想到新人越来越多,斗来斗去,哪怕斗赢了也照样抵不过容颜姣好的新人一笑。
      皇后早早看开,不再迷恋夫君,只专心抚养儿子。可是泠妃没有,她跟闻人复何等熟悉,打仗回来后陛下几乎变了个人,旁人都以为他历经变故,转了性子。泠妃却一眼识破,这个人根本不是闻人复。

      她求闻人清告诉她她丈夫的下落,以服侍同在行宫的齐太后的名义出宫,夙兴夜寐、衣不解带地照顾处在生死关头的闻人复,忍受他醒来后的坏脾气,任打任骂,好不容易将人救回来,二人温存了一段时间,泠妃还有了孩子。
      后来不知怎么闹的,泠妃挺着肚子回了宫,性子沉静了许多,再也不提行宫的人跟事。

      李太医把好脉,上手掀了掀病人的眼皮,而后摸了摸病人的四肢,摸到微微发紧的肌肉后起身询问屋里的太监。
      “病人病发时有何症状?在我之前,可有大夫来看过?”

      太监一边回忆一边交代。

      太医听了心里有了数,躬身禀告。
      “依下官拙见,病人的症状不像是得病,倒像是中毒。”

      闻人清大惊,“什么?!”

      “陛下稍安勿躁,病人的症状初时看着十分严重,但大夫处置得当,以甘草、绿豆、防风等用水煎服,及时解了毒,病人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他为什么还没醒?”

      “病人体虚,气血双亏,虽然中毒不深,但短期内昏迷不醒也属正常,需要细心调理才能恢复如初。至于中的什么毒,下官还需查验过病人之前的饮食才能确定。”

      闻人清出了一身冷汗,跌坐在椅上,扶额道:“你去吧。”

      “是。”

      皇后与泠妃在听到中毒时俱是变了脸色,来之前原以为是他沉迷酒色,将自己的身子作践坏了,没想到是外力所为,如何不叫人心生惧意。

      皇后定了定心神,上前宽慰道:“上天庇佑,有惊无险。天色已晚,奔波了半日,咱们不如在此休憩一夜。”

      闻人清思量了片刻,才道:“也好,皇兄迟迟不醒,我心中不安。两位皇嫂想必也累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看一会儿。”

      皇后身心俱疲,她跟这个曾经的丈夫没多少感情,推辞了几句才告退。泠妃不发一言,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二人挑了就近的两间厢房住下。
      放眼望去,行宫一砖一瓦,一墙一木,处处透着股奢靡之风。
      泠妃进屋前讥讽了一句:“这比皇宫还要奢侈上几分,住在这里,过着赛神仙的日子,难怪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想让人收了他。”

      皇后垂头不语,心中正在思量着是何人作案。听见声音,一脸不可思议。
      “泠妃你慎言。”她还是头次听见她说这么刻薄的话,可见是厌恶极了他。

      泠妃一脸无所谓,“皇后娘娘不是也很讨厌他吗,哪个女子喜欢多情的夫君。”

      “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也是大族出身,这种事见得还不够多吗?”皇后没有直接回答。

      泠妃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我早该明白的,不过还是存了一点奢望。他的腿废了,再也做不成皇帝,这些我都不介意,只要能跟他做一对平凡夫妻就够了。哪想到他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跟那些小宫人勾三搭四。”她满眼恨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皇后失神望着她,泠妃一向少言寡语,难得听她说这么多话,还尽是些愤懑之语。

      “都过去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别想那么多。”她的宽慰之词说得十分无力,看泠妃的表情都知道她没听进去。

      泠妃想起两个女儿,面色缓了一些。

      “往后这些话在人前少说。”皇后顿了顿,“咱们从前关系那么差,我倒没想过你会跟我说这些心里话。”

      “时移势易,我与娘娘从前是敌人,如今您该谢谢我才是。”

      “为何?”

      泠妃勾了勾唇角,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娘娘以为,为何行宫这位耽于女色,却再也生不出孩子。”她眼底闪过戾色,“太子如今一个跟他争皇位的兄弟都没有,娘娘不该谢谢我吗?”

      皇后眉头紧锁,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泠妃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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