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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雪恨 ...

  •   却说,杨夫人丧事过后,因偌大的府邸,谭瑶儿又深陷悲痛,另自己家中的房子还闲着,同样需要打理,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即便心里如何难舍,这个打小和杨绪青长大的地方,但也只出售,并先遣散下人,皆好生打发去了。
      当然,因被杨夫人嘱托,李老汉和李巧盼自是不会离开的,虽说谭瑶儿也劝过,再往别处寻找生计,可祖孙俩怎能食言,如此,而宅邸又一时未卖出去,故三人就仍还暂时住着。
      却谁知,杨家父子三七刚过,杨夫人又尸骨未寒,一日,那刘俊竟带着几个家丁,以买府邸为由找上门来,实则,只是想骚扰谭瑶儿,如今再没了顾忌,哪能放过这等机会。
      “瑶儿妹妹,近来如何?”见其懒得搭理自己,刘俊也不在意,便笑着自顾坐了下。
      “明知故问。”谭瑶儿就哼了声道。
      “可不怎的,”刘俊一拍脑门,便装作恍然道,“这杨家老小都死绝了,瑶儿妹妹能好受才怪。”
      “你,”谭瑶儿顿时气的浑身发抖,“给我滚出去,别污了杨家这忠烈之地。”
      “瑶儿妹妹,别着恼吗,难道你不想卖宅子了?”刘俊又笑呵呵道。
      “我哪怕是搁在这里变成废墟,也绝不会便宜你们一家奸贼。”谭瑶儿咬牙恨道。
      “瑶儿妹妹,这话怎说的,”刘俊遂作出一副无奈之相,“你是不是闲话听多了,也认为那杨家父子阵亡,跟我们有关系?”
      “难道不是吗,”谭瑶儿就瞪着他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父子俩迟早会遭到报应。”
      “唉,”而刘俊虽心中气恼,但再一看谭瑶儿那俊俏的模样,便只得忍下,美人到手才是正经的,就假装叹了口气,“你也不想想,若果有其事,当今圣上又岂会干休?”
      “哼,”谭瑶儿一声冷笑,“那还不是你们蛇鼠一窝。”
      “嗞嗞嗞,”刘俊一听,摇着头直咂嘴,“瑶儿妹妹,你可真敢说,知不知道,便通着这句话,就能被诛九族的。”
      而见谭瑶儿低着头不吱声,似也知道自己一时口无遮拦了,遂又调戏道:“瑶儿妹妹,反正你只大婚一半,仍是清白身子,不如就便宜便宜本少,宅子、美人,我都收了吧,何必守活寡。”
      “滚。”谭瑶儿羞恼的俏颜绯红,便拿起桌子上的瓷器,没头没脑的砸了过去。
      “瑶儿妹妹,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刘俊就躲闪着说道,“况且,你爹爹也没了,以后还能靠谁?”
      “呸,”谭瑶儿愣过后便啐道,“就是你们全家死了,我爹爹也会好好的。”
      “怎么,你不知情?”刘俊倒没计较,而是感到讶异,“一个月多前,便有奏章传来,说你爹爹病死上任途中,满朝大臣哪个不晓得,敢情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却一听这话,谭瑶儿顿然就惊住了,又怎会想到,日夜挂怀的爹爹竟也没了。而当中怎般情况,无须多寻思,定是杨夫人怕自己承受不住,方才隐瞒的,随之便痛不欲生,一时失了魂魄一般。
      “瑶儿妹妹,别太难过了,”谁知,刘俊竟借机上前揽着她,假惺惺的安慰道,“放心,以后有哥哥疼你。”
      “都是你们刘家害的。”而缓过神来的谭瑶儿,就像疯了似的,便拼命撕扯着刘俊,如此,也直将其打出了杨府。
      但这般一来,谭瑶儿虽能一回两回的,闭门不见刘俊,但实架不住,他没日没夜的前来骚扰,因而,就被闹的心烦不已,偏又无什么办法,便只好忍一天是一天。
      却不想,当这日于房间,正思着逝去的亲人而陷入悲痛,偏又恨自己无能,报不得冤仇,就更对刘家父子新恨、旧债的,一下子并上心头,竟忽生一计。
      既然刘家小贼对自己垂涎三尺,那何不寻得机会,亲手结果他的性命,好以告公公和青哥哥的在天之灵呢。也如此一想,另自家爹爹又没了,更了无牵挂,便越寻思越觉得可行,因而,遂就打定了主意。
      于是,也在这日,便打发李老汉将那刘俊找了过来,更故作开诚布公的道:“想我谭瑶儿,也出身名门,虽已成婚,却仍清清白白,你这一味骚扰,只会令我毁了名声,倘是果真有意,可敢下聘书,明媒正娶?”
      “真的,你不是骗我?”刘俊却将信将疑。
      “骗你作甚,”谭瑶儿琼目一白,随之,便假装叹了口气,“这几日,我也想得明白了,其实你说的又何尝有错,亲人皆是不在了,我一个弱女子,以后该怎般过活,倒不如嫁个大富大贵之家,起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好好,”刘俊登时欢喜的站起身来,“只要你诚心嫁我,我刘俊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这种事,岂能儿戏,”谭瑶儿俏然一笑,不过,随而又作出一副担忧之状,“但你也知道,我虽仍为女儿身,却终究已嫁过一回,只怕刘太师??????”
      “这你无须担心,”刘俊兴奋地一摆手,“我为家中独子,爹爹什么都听我的,绝对可成。”也说着,竞对谭瑶儿动起手脚。
      “哎呀,你着哪门子急,”谭瑶儿强忍恶心的急忙躲开,“等到大婚之时,还不任由你吗,先征得刘太师同意再说吧。”
      “对对,是我唐突了,可谁叫瑶儿妹妹太招人喜欢呢,”刘俊也更是乐得不行,“那好,我这就回去禀告爹爹。”
      这般,待其得意忘形的匆匆去了,谭瑶儿也随之面如寒霜的暗自盘算着。原来,她是想假意成婚,等到洞房之时,趁刘俊酒酣不备,再结果性命。
      可如此一来,抱得必死之心,当然要为李老汉和李巧盼考虑,免得被牵连到。因此,是夜就将祖孙俩叫来,奉上了银两,欲打发离去,当然,自是隐瞒了所谓的计谋。
      但李老汉,因谭瑶儿对刘俊厌恶至极,而今日,偏又被她找来府中,已是不解,此时又经这一出,便更加起了疑心。故而再三追问之下,总算知道因由,就同李巧盼坚决反对。
      于是,谭瑶儿便道:“公公、婆婆、还有我爹爹、青哥哥,皆是那刘家父子背后使坏,才落得个凄惨下场,我虽为女流之辈,可此仇不报,还有何颜面苟活下去。”
      而李老汉想了想,却说道:“少夫人,老汉祖孙两条命,皆是杨公子和您给的,不然的话,早被那刘家小贼害了,这么长的安稳日子,也是赚到了。
      而今杨家有难,岂敢让少夫人涉险,倒不如这样,等那刘俊前来,您设宴款待,趁机以毒酒弑之,反正老汉早年曾做过野郎中,对此道略通,待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那小贼,再一同逃出京城,怎样?”
      “小姐,我看行,”李巧盼也赞成道,“那时咱们改名换姓,另寻个地方过活,应该无事的,况且,若按您的意思,即便报了仇,反再搭上了一世的清白,太委屈了。”
      “好,”思量一番,谭瑶儿就牙关一咬,狠下心道,“那时,咱们便相依为命,再也不理尘事。”
      这般,也当一日后,虽说刘太师并不同意,自家儿子娶一个名义上的寡妇,但实在扛不住他的撒泼耍横,就只得答应了。因而,当夜刘俊便等不及地,带了几名家丁就来到杨府报喜,却如此,正好随了谭瑶儿的心思。
      其实,事情哪有这般简单,不过是李老汉早已盘算好了,即便搭上他和李巧盼的性命,也要顾着谭瑶儿,以报杨家的恩情,故才出此下策罢了。
      如此,谭瑶儿也遂以庆贺为由,忙安排好宴席,且假装欢喜之余,更给刘俊频频倒酒。而其好事在即,又怎会多想,只须几杯下肚,毒药便发作起来,还未弄明白怎般回事,就一命呜呼了。
      这般,候在外面的李老汉和李巧盼,便忙进来,也顾不得安慰,吓得脸色苍白的谭瑶儿,就忙拽着她去换过杨绪青的男装,又拿上事先准备的盘缠、衣物,遂直奔了杨府后院。
      但怎知,待来至后门,李老汉却将谭瑶儿往外一推,便又急忙给掩上了,并嘱咐道:“少夫人,事情不会如此了结,剩下的就交给老汉祖孙俩吧,这会儿城门已关,你且寻个安身之处,明日一早再出城逃命去吧。”
      “李爷爷,您别这样,祸是瑶儿惹下的,怎能连累您和巧盼姐。”此时,谭瑶儿如何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便哭着拍打起门。
      “少夫人,快走吧,晚了怕来不及,”李老汉强忍心酸,“杨家上下,自始至终善待俺们祖孙俩,这份情,老汉无以为报,孩子,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李爷爷,您快开门呀,咱们一起走。”可谭瑶儿哪里肯离去。
      “孩子,若是那般,怕是咱们连这京城都出不去呀,”李老汉叹了口气,“听李爷爷的,快逃命吧,别忘了,您还要带杨老爷和杨公子回家呢。”
      “小姐,还是听我爷爷的吧,您别再拍门了,若被那几个家丁听到,就走不掉了,”李巧盼也哭了起来,“俺虽出身低贱,但蒙您不嫌,总算姐妹一场,便让巧盼为您做点事吧。”
      “李爷爷,巧盼姐,您们的大恩大德,谭瑶儿今生无法报答,只能等来世了,倘来世再不可,那便生生世世。”倒是这一劝,谭瑶儿方无奈跪了下来,又怎会不知,一旦自己逃走,祖孙俩的命运如何,遂只得在门外磕了几个响头,才恳去了。
      如此,等听了听门外无声,李老汉又心疼的看着李巧盼,愧疚道:“孩子,爷爷对不住你,可咱们虽为庄户人家,大道理不懂,但杨侍郎一家俱是忠义之人,只能知恩图报呀,就按先前商量的办吧。”
      “爷爷,巧盼懂。”李巧盼流着泪点了点头。
      “好孩子,”李老汉也是老泪纵横,“下辈子,去寻个富贵人家,莫再跟着爷爷受苦了。”
      “爷爷。”李巧盼便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孩子,快去准备吧。”李老汉也不敢拖延时间,只得忍心将孙女推开。
      也随之,就往前厅告知刘俊所带的随从,称杨家少夫人毒死他们的主子,正逃往后院。而几名家丁一听,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真的,哪里还有性命可言,就急忙去一探究竟。
      这般,当来到谭瑶儿的房间,见刘俊已是死透,慌乱之下也忙往后院而去,若再放跑凶手,那可更是罪加一等了,不但自己难活,只怕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而此时,一副谭瑶儿打扮的李巧盼,见那几名家丁追赶过来,便故作慌张的,也向后院逃去,直至来到一口水井旁,就猛地一头扎了进去,竟是以死报恩。
      如此,也当听得那“噗通”一声后,李老汉是心如刀绞,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偏还要强忍痛苦,装作无事般的,忙同那几名家丁上前查看。
      但实因井口狭小,无法容一个粗壮汉子下去探得一番,故而便只能作罢。可这般一来,那几名家丁也惟有抬着刘俊的尸体,又拖着李老汉当作证人的,回刘府禀报一切。
      而刘太师,虽曾有女儿贵为娘娘,但却英年早逝,如今膝下只刘俊一个儿子,竟又妄做了风流之鬼,岂能不陷入悲痛,以致瞬间像是老了几岁。
      可是谭瑶儿已投井身亡,杨、谭两家再无他人,即便再是恼恨,却也无办法,惟安排起刘俊的后事。并见那李老汉可怜,对儿子之死又有报讯之功,就不禁发了慈悲,竟留在府中做了更夫。
      不过,也正是这一时所谓的善心,终令李家老汉,寻了个风高月黑之夜,偷偷一把火,将那刘府烧了个干干净净,不仅死伤无数,更连刘太师都葬身其中,皆乃后话。
      但李家老汉,却从此再无下落,有的传言,他也葬身火海,又有的则称,是逃往别处谋生去了。而最终到底怎般,皆是道听途说,不得究竟如何。
      总之,那一段时间,忠仆祖孙俩,为主报仇之举,已是传遍京城的街头巷尾,一时间,被百姓们竞相谈论。甚至演绎成故事,于茶馆酒楼中,供说书之人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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