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盛》步俞

6、仇生

　　第六章仇生

　　且说，杨绪青回到府后，不免先被父母一通责备，而因所做为良心之事，自也不了了之了。待又来至谭瑶儿房中，得知那祖孙两人俱已安排妥当，遂放下心来，便说了会儿话，遂就歇息去了，为次日的武考养精蓄锐。
　　也一夜无话，再当他一大早起来，用过饭后，便青盔青甲、披挂整齐的，又手提烂银枪，肩背蓝羽弓的，牵出了那匹踏雪无痕的追风宝马，而此时，杨侍郎夫妇及谭瑶儿几人，皆等在杨府门前。
　　如此，见杨绪青青袍青甲、银枪白马，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好一个智勇神枪将、风流少年郎，众人皆是喜爱不已。更别说谭瑶儿，俏靥粉红、流波连连，不时偷瞄着自己的意中郎。
　　“万事以心随之，切莫意气用事，”这般，杨侍郎就嘱咐道，“刘俊也同为考生，虽刘娘娘已薨，但当今圣上，对他刘家仍关爱有加，昨日又出了那档子事，只怕会针对于你，定当应机而变。”
　　“知道了爹，孩儿记住了。”杨绪青施礼回道。
　　而杨侍郎点了点头，接着又道：“还有，今科的考官是枢密院副使张宗建，及右军都督张猊，此叔侄俩皆刘太师一伙，你要特别当心。不过，兵部的马卓大人也在，乃为父同僚，如若有事，可寻他帮忙。”
　　也一番话下来，杨绪青便赶忙称“是”，并随后，又被杨夫人上前叮嘱过几句，就提枪翻身上马，由谭瑶儿陪着，一路向武考校场飞奔而去。
　　这般，当赶到校场门首，只见耿肃、王晋已等候多时。再看二人，一个黑袍铁甲，□□红鬃马，面如门神、身似铁塔，手持一把九环砍山刀。
　　再瞧另一个，灰袍铜甲，□□黑鬃马，面如重枣、身似槐杨，手提一杆丈八蛇矛枪。也令杨绪青连连点头，真乃英雄也，如此打过招呼，便一起进了武考校场。
　　且这会儿，九省四郡的武考举子俱已到齐，而张宗建、张猊、马卓等主、副考官，见时辰已到，就也一同走进校场，于万众瞩目下，纷纷落座台上。
　　更因被刘太师打过招呼，那张家叔侄俩早是清楚，今科状元非刘俊莫属，倒是马卓，乃忠厚之人，虽知道杨侍郎家的公子，也在今科考试内，但并没多想，于是，当设了香案，跪了天地，便命传令兵击鼓，以告武考开始。
　　而今日的武考又与往年不同，乃分为三试，一比箭术，二是马上功夫，三比拳脚，如此，一时各地的武子，为光宗耀祖，挣得功名，皆使出看家本领，就厮杀一处、争斗不休。
　　却当在第一轮比试中，杨绪青三兄弟分别轻松拿下，进入二式后，而那刘俊也顺利通过，可这般一来，怎想在比马上功夫时，对阵的正是他与王晋。
　　但见，两人手持兵刃，策马以对，刘俊就冷笑道：“小子，可记得小爷昨日说过什么，今个便让你尝尝咱的手段。”
　　说完，更不待搭话，就纵马挥戟向他刺来，而王晋急忙长矛一拨，遂也奋力拼杀。再看那刘俊，马上功夫着实了得，几十回合后，便令之大有招架不住之感。
　　而见时机已到，遂又卖了个破绽，等引王晋落入圈套，就被其一戟刺于马下。谁知，再待刘俊拍马上前，竟举起手中兵刃，便要结果了他的性命。
　　随之，就听场外叫声不断，让各地观看的举子，皆是胆颤心惊，就议论纷纷，不过比式而已，怎能要人性命。
　　如此，杨绪青远远一见不好，便忙持弓搭箭，射向刘俊手中之戟，才这般令他一慌，王晋就忙趁机躲开，方逃过一劫，而后，也心有余悸的冷汗直冒。
　　却同时，也惹恼了场外的耿肃，遂怒打心生，便一挥缰绳，举刀大喊道：“小贼，休伤我家兄弟。”
　　且看他飞马向场中奔去，更不再多言，就与刘俊厮杀起来，此时的杨绪青又不干了，遂也拍马赶到，如此，两人直杀得其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而那监考的主、副主考官们一见，这还了得，倘若刘家公子出了意外，又如何向刘太师交代。因此急忙命人鸣锣，终止考试，并随后便令刀斧手，将几人带到了台前。
　　就看那张宗建，也懒得询问因由，便怒道：“杨绪青、耿肃、王晋，无视考场规矩，以多欺寡、居心不良，此辈怎能为朝廷所用，来人，将其赶出校场。”
　　“且慢，”但却被马卓拦住了，“副使大人，事情前因后果都还未弄清楚，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马大人，这还不明显吗，”而不待自家叔父开口，张猊就忙接过话去，“自是此三人见刘俊武艺高强，惹得嫉恨，便心怀不轨，又有什么可说的。”
　　“放你娘的屁，你没看到他想要俺家兄弟的命吗？”反而耿肃听后就骂开了。
　　“放肆，满口污言，来人，与我杖责三十，再给轰出去。”张宗建也恼了。
　　“慢，大人，”杨绪青脸色一沉，又出口拦道，“明明是那刘俊起了杀意，我兄弟二人才会急于救人，这如何反倒成了不是，难道大人只因他是当朝太师之子，便要无视天下举子，而违心庇护吗？”
　　这般，久未说话的刘俊，就毫不在意的道：“大人，考生并无杀人之心，还望还考生一个公道。”
　　“刘俊，你还真是无耻至极，等着，小爷有收拾你的机会。”杨绪青便气道。
　　“哼。”刘俊冷笑着，却根本不在乎。
　　而张家叔侄，因这会儿已知杨绪青乃杨侍郎家的公子，就也不愿冒惹无端，于是张宗建便道：“这位考生，注意你的言辞，如何处置，自有我等考官定夺。”
　　且也在这时，四周的举子在谭瑶儿的鼓动下，遂纷纷响应，就大喊着“不公”，以致便闹着要离开校场，退出考试。
　　如此，张家叔侄一看场面有点失控，不由得紧张起来，也幸好有马卓出面打了圆场，说道：“两位大人，毕竟事出有因，还望谨慎一些才是。
　　再者三年一试，圣上为此十分重视，更对在考的举子着实重要，倘若闹出一二，扫了朝廷的颜面，那时我等又该怎般交代，万幸没出意外，不如就小事化了吧。”
　　倒这般一来，张家叔侄互看了眼，遂又故作犹豫一番，其实也是心里明白，反正还有一试，到时再作打算不迟，故此张宗建便道：“那好，念尔等误会考生刘俊，心急救人，情有可原，就算了吧。
　　不过，刘俊、王晋胜负已分，不容得再去质疑，而且耿肃终究违规在先，若不处置，岂不有失公允，因此，便撤销其武考资格，容下科再说吧。”
　　“大人??????”而杨绪青刚欲争论，但却被马卓使了个眼色止住了。
　　反倒耿肃并未当回事，竟大大咧咧道：“不考就不考，老子本凑热闹来的，他奶奶，以为俺稀罕怎的。”
　　也惹得张家叔侄，是一阵无奈，惟暗自骂着“粗俗、浑人”的，却也无办法。
　　而一番折腾后，武考自也继续，转眼第三试开始，竟又不巧的是，第一轮对战的，正是杨绪青和刘俊。如此，更引得于场外助阵的谭瑶儿，不住大喊着：“青哥哥，加油。”
　　不过，也害的那刘俊是妒火中烧，便二话不说，挥拳朝杨绪青扑了上去，而其闪身躲开，遂飞起一脚又向他踢去，这般，两人就你来我往的打在一处，竟一时难分上下。
　　却是几十回合后，终是杨绪青艺高一筹，而趁刘俊不备，便一拳打在其心窝上，只听，随着“啊”的一声，就飞身倒地不起，如此，也令谭瑶儿、耿肃、王晋及各地的举子，皆兴奋不已，遂喊声震天，
　　可不想，当刘俊又挣扎着爬了起来，见杨绪青正挥手向场外致意，便更恼羞成怒，竟打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随之，就猛地于后面向他刺了过去。
　　“青哥哥，小心。”幸好，谭瑶儿突然一声惊叫，提醒了杨绪青，遂也不转身，便向旁边一闪，就一个“神龙摆尾”，又一脚将刘俊踢翻在地。
　　从而也怒道：“小贼，敢尔。”说着，上前便摁住他，举起拳头就狠狠地揍了起来，直打的其鼻口窜血、生死不知。
　　这般，自也让一众主、副考官们，看的又是一阵胆战心惊，便忙命人制止抢救，但此时的刘俊，已是神智不清、面如猪头，哪里还有半点本来俊俏的模样。
　　于是，只见张宗建怒道：“杨绪青，你心狠手辣，枉顾他人性命，本副使今日便剥夺你考生资格，倘若刘俊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偿命吧。”
　　“随便，不过副使大人，众目睽睽下，你也好自为之吧。”而杨绪青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你这什么态度？”张宗建气道。
　　“张副使，这明明是那刘俊行凶在先，倒如何成了杨绪青的不是？”此时的马卓，当然要论个公道，岂能由着张宗建胡乱判定。
　　“马大人，知道你与杨侍郎交情颇深，但也不用如此徇私吧。”张猊又冷笑着道，
　　“到底是谁在徇私，咱们各自心里有数，何必逞口舌之快。”说罢，马卓便气愤的走至一旁，懒得搭理，另这会儿又有其他副考官劝和着，张家叔侄也再不做声，就一时陷入沉闷。
　　而杨绪青，当同谭瑶儿、耿肃、王晋会和后，几人更不想一刻多待的，便纵马提缰的离开了校场。这般，也让各地的举子一瞧，皆知考官作弊，接下来应是没多少意思，如此，就大都一哄地随着散了，却令三年一度的武考，还不知能不能再为朝廷挽回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