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虚工

2、第 2 章 只是见你可怜罢了

　　算是许艺替女子挡下一劫，她虽然免去皮肉之苦，但也是有所惩罚的。侯爷便命她罚抄佛经，为夫祈福。
　　她倒是在新婚之日见过一面自己这个便宜夫婿，只是当时那人已然全无生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怕只是时日无多了。
　　想到这女子手上抄经的速度倒是加快了几分。虽是强求，没有一丝真情。可毕竟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婿，若是死了恐要落下克夫罪名，想必自己以后的日子也是不好受的。
　　许艺一边吃着母亲给自己做的美味佳肴，一边休闲的看着小人书。虽然是受了伤，可不用每日早起习武读书，也不用去前厅向父亲请安，省去了不少麻烦事，自己也乐得自在。
　　许艺正沉浸时，门外传来声响。不像是母亲平日来时的动静，恐是父亲愧疚前来探望。想到这她便手急脚乱的藏起小人书，还没等收拾妥当，丫鬟便进门禀告：“小姐，少夫人来了。”
　　许艺愣神一秒，没想到是自己这位便宜嫂嫂，便赶紧应允。
　　看着面前女子身姿矫健，走起步来稳稳当当，应是没有受到皮肉之苦的。想到这，许艺算是松一口气，自己这顿打可没有白挨。
　　没等许艺开口说话，女子便先行礼谢过：“岱儿，谢相助之恩。”许艺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正当两人陷入尴尬之地。杨岱缓缓走向床榻，伸手就要查看许艺屁股上的伤势。许是害羞，许艺一把抓住即将碰到自己伤口的手。
　　因动作太大，又撕裂了刚有所愈合的伤口，疼的许艺呲哇乱叫。见此情形，杨岱伸手想要推开那只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并说道：“若是想不疼就许我看看。”
　　见许艺并不想要让她查看伤口的意思，便继续说道：“都是拜过堂的人了，有什好害羞的。”
　　许艺被她这么一句无厘无头的话惹的双颊发红微烫，此时此刻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许艺决定聊点什么。
　　“父亲他没有把你怎样吧?”此话一出许艺就感到十分后悔，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这样明知故问。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开始慌忙解释道：“我知道！嫁到我们家是委屈你了，但是我们家人都心地善良，以后绝不会为难你的。”
　　可好像越抹越黑，索性许艺闭嘴不再说话。
　　“我也已经想好了，既来之则安之。”杨岱停下手中的动作，眼里隐隐泛着泪花，带着些哭腔，语气中带着万般无奈。像是认命，从此不做反抗了。
　　见长嫂如此委屈求全，她许艺倒是想起身安慰，可奈何有伤在身，动弹不得。
　　“有我在，没人敢为难你的。”许艺的语气极为坚定，她想让身旁的女子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是有人为她撑腰的。
　　应该她心里会好受些吧，以后在侯府行事也会方便一点。总之许艺是尽心尽力想要帮助她的，同为女子彼此都懂处世的艰难，便相互扶持一把。
　　“为何对我这么好？”杨岱虽是相信她所说之话，但也是十分好奇想要问出个缘由。有了缘由心里总是会踏实一点。
　　“可怜你罢了。”
　　想以前杨岱也是家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有家中万贯家财，和双亲的无限宠爱。什么事都是不用操心，就算惹出了乱子也会有人替她收拾。
　　可进了侯府她才明白，世上没有人能护得了自己一辈子。前几日之事若是没有许艺尽力压着，等着自己的不是严刑拷打，就是官府地牢。
　　杨岱轻笑一声，继续给伤口上药。
　　自从侯爷责罚完许艺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只是当时怒气上头，一时冲动。可也怪她自己，竟然一声不出，更别说开口求饶了。
　　一连几天侯爷都为此事烦心，夫人也不同自己说话，冷漠无比。
　　到底还是耐不住寂寞，拉下脸来。命人买了好多些街上的稀奇古玩，送去小姐房间。
　　十分冷清的院子，因为侯爷到来变得热闹非凡，戏台班子也在院外开唱。见此情形，许艺躲也不是，应也不是。本就因受到的了责罚而心存怨气，自身更是不喜欢如此喧闹，只觉得吵的她头疼。
　　“艺儿啊！前些日子是为父不对。”侯爷正提着一个精致匣子，向房内走去。
　　此刻杨岱还并未离开，两人也并无交谈，房中也是寂静无声。只是杨岱专心给许艺剥着水果，更是喂到嘴边。
　　待侯爷抬头一看，许艺正滋润的吃着水果，更是与身旁的长嫂相处融洽。
　　“给父亲请安。”杨岱虽不喜这个侯爷，可毕竟自己也是嫁入侯府，更是要生活一生的地方，该有的礼仪也是要有的。
　　侯爷满眼都是趴在床榻上的女儿，并未理会旁人。自然也是不想理会，不屑理会的。
　　许艺见父亲如此，便拉了拉杨岱的衣角，轻声说道：“好了，快坐吧。”
　　杨岱也并未顾及侯爷，坦然落座。
　　“父亲此来可谓何事？”许艺并不是想理他的，便明知故问道。
　　“为父想着你深受重伤，自是不方便走动，定是在房中闷坏了。今日我请了戏台，给你解闷。”
　　许艺朝门外望去，正有一座戏台，戏子也都准备好了。可如今院中人数多了比往常十倍不止，到处都是丫鬟侍卫。许艺看着就心烦，可还要强装笑脸。
　　“哈哈哈谢谢爹爹，爹爹有心了。”
　　侯爷见女儿并未反感，便一声令下，数十位仆人冲进房中，将许艺抬了出去。根本不给反抗的机会，许艺只能讪讪苦笑，陪父亲看完这一场戏。
　　侯爷见女儿如此配合，想必应该是原谅自己了，内心更是无限通畅。又想起自己初入女儿院中的场景，不免觉得冷清，萧条。便大手一挥，又多增了些丫鬟过来。
　　见父亲如此做派，许艺两眼一黑，只觉得呼吸急促，胸口发闷。
　　“父亲，大可不必！女儿就喜欢清冷些。”许艺连忙制止父亲，最后在父女极限拉扯下只增添了一半的丫鬟。
　　许艺看着这一院子的丫鬟无处可去，无事可做。本就不大的院子，如今人一多，便看着更为狭小，拥挤。
　　正当许艺头疼不知如何安置这些随从丫鬟时，她突然想到杨岱长嫂，她初入府中，虽与哥哥同住一院落，但并不引起父亲重视，可用之人自是不多。不如便做个顺水人情，全都遣入长嫂院中。
　　一不做二不休，她便立即召集今日父亲送来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少夫人照顾妥当，万不敢松懈。
　　处理完一众人后，许艺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山清水秀！连看院中狗子都顺眼许多。
　　回过神，想起杨岱，她却不知道何时早已离去，院中重新回归昔日里的冷清，萧条。像是一切没有发生过。
　　经过杨岱一连几日对许艺的精心照料，已经是好的差不多，可以下地走动了。同往常一样，杨岱搀扶着许艺在屋中踱步走动。
　　可院中掀起一阵骚动，众丫鬟慌乱不已，更是好几个郎中路过，看样子像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不用多想，定是长公子发病。
　　许艺焦急万分，看府中的阵仗，此次发病应是来势汹汹，怕是九死一生。
　　许艺也不顾身上伤口，便走出房中，想查看长兄情况。
　　此时府中丫鬟早已忙做一团，根本无人照看许艺。就连许艺院中丫鬟也被调走，上街购买所需药品。
　　本是杨岱搀扶着慢慢走动，许是因为担心挂念，或是怕速度太慢，索性不要搀扶，自己一瘸一拐走着，速度自是提高不少，可也比正常走路难上加难，加上伤口尚未痊愈定是走的痛苦万分。
　　杨岱在身后看着心里万分不是滋味，本是洁白的里衣，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撕扯伤口，血红的鲜血浸透出来。
　　近几日两人关系迅速升温，不像初次见面时的无话可说，整日呆在一起，无话不说。杨岱自是看不得许艺如此受苦，照她如此走法，怕是院落没出，也会把自己累倒在地。杨岱索性不再犹豫，冲上前去，挡在许艺面前，半蹲姿势，拍了拍自己肩膀，示意许艺上去。
　　“我带你去。”当下之际也不容许艺思考过多，便由杨岱背着前去。
　　临近少公子院落时，方才有些闲杂仆人。
　　看自己府中少夫人背着小姐前来，自是惊恐万分。
　　紧忙上前接应。
　　“夫人，夫人，奴来，奴来。”
　　见有人过来，杨岱自是不再逞强。自己也并非习武之人，只不过是一届弱小女子身子更是虚弱，背许艺走几步路早已是气喘吁吁。
　　此刻房中榻上的兄长，已是口吐鲜血。净身的水更是一盆接着一盆，全都被血染红。她并未声张自己前来，只是远远看着众人忙碌。郎中也是号脉，扎针，又声声叹息，一连好几位郎中都是如此做派，使紧张的氛围更是多了几分凝重。
　　侯爷见郎中无用，便放榜出去，若是谁能救回公子便赏万两黄金，此事在市井之中传的沸沸扬扬，可也无人敢尝试。
　　城中郎中皆已经看过，竟无一人可用。正当众人绝望之际，宫中派来杜御医前来诊治。
　　众人还未谢恩，侯爷便瓴杜御医进入房中，若是面前这位御医也没有办法。那么这世上恐也是没有人能救治了，众人希望此刻都寄托在杜御医身上。
　　杜御医几针下去，只见病人猛烈咳嗽，一口瘀血喷出，溅的床塌旁人一身，逐渐气息变得平稳。
　　众人悬着的心也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