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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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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石头房间打开的窗户下那串小小的足迹，众人才惊觉这孩子居然是一个人开窗而去的。这么晚了，这孩子怎么会独自离家？顺着脚印延伸而去的方向居然是向家祠堂，孩子去那里干什么？带着这个疑问，大家涌入了祠堂。
夜晚的祠堂这时有种不同于往常的寂静，祠堂外的院子此时黑的如被泼了墨的画纸，任何的光亮都扩不到人一米之外的距离，仿佛是一头名为乌黑的野兽吞噬了光，痛饮了明。人类刻在骨子里的就有对黑暗的恐惧：那是原始人类还没有发明钻木取火之前深深烙印下的对大自然的敬畏。即使到了如今，人类发明了电有了光，却仍然能在黑暗里轻而易举的感到背脊发凉，皮肤表面生起了生理性的鸡皮疙瘩。
从祠堂里，隐隐传出一阵阵咀嚼的声音，那是牙齿咀嚼肉食啃咬骨头的声音，在麻麻黑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声都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再往前一步的勇气，已经纷纷后退出了祠堂的小院。瞬间，院子里只剩下小石头的父母、硬着头皮也得上的村长向刚和鬼使神差留下来的向阳。
向刚才伸手摸到了虚掩着的门，就被向阳一把拉了回来。平时作为一名脆皮大学生的向阳此时倒是比谁都冷静，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然后猛地抬起一脚踹开了门向里照去。手机的白光闪过牌位前的破旧木桌，四人只见到一个小孩蹲趴在木桌上，整个头都埋进一盆白切鸡里。
光线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脖子以一种被人大力扭过来的姿态转了过来。一恍神之间，四人只看到一种和天真孩童完全不符的神态出现在了小石头的脸上，是嚼食的贪欲。小石头的母亲王晓娟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喊出声就已经晕倒在丈夫向群的怀里。
向阳握着手机的手抖的厉害，光线也因此晃动不已。小石头突然从桌上弹射而起向向阳扑来，向阳的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瞬间，他只觉得手上一阵钻心的疼，小石头竟然一口咬住了他。本能的向阳一拳打了过去，还没等拳头招呼到孩子脸上，小石头已撕扯下一大口皮肉后跳到地上。
伴随着向阳的痛呼，小石头四肢并用的在地上如同一只小兽般向土墙跑去，几个跳跃就已经翻墙而出，徒留已经吓傻原地不敢动的向群、飞扑向自己儿子的村长向刚和捂着伤口嗷嗷叫的向阳。那一晚，小石头就这样消失了。第二天，村民们再次报警，可是即使如此，也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整个村子人心惶惶，每个人都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在哪一天哪一刻突然消失。
听完讲述的姜绿和林斩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声，王大叔倒是已经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人了，良久，姜绿突然转头问林斩：“你觉得，这是人贩子干的吗？”
“你说哪？”林斩反问。
“我觉得不像，倒是更像是。。。”姜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更像是妖怪作祟。”
“哦？你信神鬼之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姜绿笑了笑，问道：“有兴趣晚上一起去山里转转吗？”
“你都信其有了，大晚上的还去山里？”林斩觉得自己有点小看眼前这个貌似傻白甜的女人了。
“敢去吗？”姜绿突然有种莫名的第六感，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应该和自己是同类。
“你都敢去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林斩也有种莫名的第六感，他觉得眼前的女人应该和自己是同类。
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正依靠在办公桌沿，接近1米9的身高大概一米多都贡献给了腿长，包裹在黑衬衫下的是宽肩窄腰。五官深邃分明，犹如雕刻一般立体，像是希腊的神话人物雕塑，高高在上，睥睨众生。此时的他正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一份报告，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一名有着棕色卷发的少年闯了进来，肤色白皙，瞳孔也是琥珀色的。
“阿宝，你不会先敲门？”方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老大，还不出发？”阿宝着急的跺脚。
方迟依然不紧不慢的把手里的报告全部看完，啪的一下把报告扔到桌上才道：“走吧！”
“太好了，走喽！”阿宝开心的手舞足蹈。
片刻之后，两人已经坐在万里云层之上，阿宝一边看着窗外的云层一边感叹有钱人的特权就是不一样，连出个公差都可以直接用上私人飞机。
方迟坐在阿宝的对面正闭目养神，他的眉头皱在一起。向家村的两名失踪孩童的案卷是今天一早就送到他手边的，作为诘镇局的高级督察，其实这件案子还不够资格让他亲自出马，不过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推动着他过去看看，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他的手心划过，痒痒的，却又抓不到。
夜晚的四周很安静，虽然是在山里但连鸟叫虫鸣都没有，月光下姜绿和林斩并肩走在山路上。林斩觉得四周实在过于安静了，是死一般的沉寂。转头看了一眼姜绿，她脸上悠闲的神情像是在林中漫步。他突然很好奇，这种偏僻的小山村，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大美人来这里？真的只是来看风景的吗？
“你为什么来这里？看风景？”林斩忍不住问她。
“那你哪?”姜绿也问他。
“来捉妖！”林斩一点儿也没遮掩，能提出半夜来山里转转的女人可不单单只会看片。
“哈哈，同道中人啊！”姜绿哈哈笑道，“要不一起？”
林斩没有答复，他第一次遇到同行，红老板倒是也提过现在这世道不光是他们画馆捉妖拿怪，光是正牌的诘镇局就是国家背书，私下的捉妖道士镇怪修士也是不少，甚至还有些海外的势力暗搓搓的想在这片华洲大地上参合一脚。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姜绿属于哪一路？
“斩哥，你哪一路的？”姜绿把林斩心里所想问了出来。
“我？在诡画馆给红老板打工。”林斩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路，红老板从没提过，甚至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知道诡画馆的名字？
“红老板的人？！”姜绿听到诡画馆着实惊讶了一下，她曾听说过诡画馆和馆长红老板，不过红老板一向独来独往倒是没听说她有过下属。
“你哪？”林斩问。
“我？姜家老六啊！”姜绿笑了，有点得意又有点落寂。
“姜家？”林斩不懂。
“你不知道姜家？”姜绿又有点惊讶，眼前的男人脸上是茫然的表情，看来他是真的不懂只能接着解释，“姜子牙后裔，大多数执行者的天命开启师。可牛逼了，执行者都得让我们姜家三分，你。。。竟然不知道？”
“执行者？又是谁？”林斩依然一无所知。
“你连执行者都不知道？难道。。。你不是执行者？”姜绿此时大为震撼，“天哪！红老板竟然找个普通人给她打工，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林斩嘴角抽了抽，他是普通人，可用的着如此鄙视吗？可到底，执行者是什么意思？姜绿已经停下了脚步，左思右想之下她拉起林斩的胳膊就往回走，嘴里嘟囔：“我可不和普通人一起捉妖，担不起这个责任。回去回去！”
“那你哪？除了姜家老六，也是所谓的执行者吗？”林斩倒是没挣扎。
“当然啦，老娘是姜子牙人间执行者。。。一半吧！”姜绿前半段说的气势汹汹，后面三个字说的畏畏缩缩。
“姜子牙啊。。。可执行者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斩虚心求教。
姜绿一边拽着林斩往度假村走一边用看大熊猫的眼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身边的男人，她内心不禁对红老板充满了好奇，又对林斩充满了疑惑。声名在外的红老板到底为什么又怎么敢让一个连执行者都不知道的普通人给她打工?甚至让他独自一人出来干活？眼前的男人又有什么能力捉得了妖哪？今晚恐怕是捉不了妖了，先把这位普通百姓全须全尾的送回度假村吧！
可惜，还没走出几步，突然不远处亮起了一排火把，瞬间把这清寂的山点亮起一片红光，风吹过火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如一条火蛇向山顶蜿蜒而上。
“这么晚了，还有人上山？去看看！”林斩停住了脚步，这一次是他伸出左手拉住姜绿的胳膊往前拽，姜绿没想到林斩的力气如此大，自己竟然挣脱不开，从他的左手的指甲里飘散出来的金色火星让姜绿挑了一下眉，看来这位红老板的手下还有点意思。
两人用常人不及的速度赶上了那条火蛇，竟然是一些村民拿着火把往山上走，他俩默默的尾随在后，很想知道深更半夜这些人到底是想去哪儿？
再走了约莫一刻钟的陡峭山路，众人来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前，一枚巨石歪斜在洞口，那几名村民的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举着火把踌躇不前。
“村长，这洞。。。被。。。被打开了！”向群在夜晚的山风里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
“开了才更要进去！”向刚心里打鼓，可他作为村长不能怂！
“爸，这是哪儿？”向阳第一次来这里，不明所以。
“祖坟！”向刚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啊？”向阳目瞪口呆，祖坟不应该是坟地吗？怎么是一个山洞？难道向家老祖宗不埋土里藏山洞？可是不都说入土才能为安吗？自家老祖宗们怎么要待山洞里？
向刚其实有些后悔这次把儿子向阳叫上，毕竟向阳是全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金贵得很。前村长也就是向刚的父亲向伟也特意嘱咐过自己，祖坟里的那些腌臜事最好不要让向阳参与。可向阳和自己说了那个"李媚"的事，他觉得向阳应该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或许，祖坟里的那个水塘能帮上点忙。
“先进去吧！”向刚环视了一眼四周又嘱咐队伍末尾的一个村民道，“你留在外面守着。”
说完，众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只留下最后一个向家村村民在洞口外把守。
“你干嘛？”林斩拉住了准备上前的姜绿。
“打晕他，好进去啊！”姜绿小声回答。
“你还没靠近哪，他就能把人都叫回来！”林斩扣住了姜绿，“再等等！”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就在姜绿已经等的不耐烦准备暴走的时候，那村民突然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就转过身准备对着山壁撒尿。可最后一刻还是又拎起了裤子，估摸着不敢在祖坟门口不敬，窜进了小树丛。
林斩和姜绿抓住机会，像两只灵活的猫一般悄无声息的闪进了那半人高的山洞里。
洞里有嘀嗒嘀塔的滴水声，向阳觉得洞里又冷又潮，即使十几束火把齐烧都没能驱赶掉扑面而来的湿冷。这冷气似乎像一条蛇一般游走在四肢百骸，正吐着湿腻的信子在皮肤表面滑过。
火光的照耀下，向阳看清山洞里景象，洞壁的表面像是南方回南天时候的回潮，渗着一层层细密的水珠。奇怪的是水珠没有汇集成水流往下低落，而是密密麻麻的铺在山壁上，让有密集恐惧症的向阳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山洞里有人工开凿出来的阶梯，一直往下蜿蜒，一个黑黝黝的无底洞。
越往下向阳的心跳的越快，从一开始偶尔出现的，沿着山壁雕刻出来的一两尊石像，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那些脸上没有五官却有着精致服饰的石像让向阳的脑瓜子都疼了，他不明白雕刻这些石像的工匠们为什么不刻画出脸？连衣服上的皱褶都雕琢的如此栩栩如生的话，刻一张脸出来应该不难吧！
而现在，这些石像的脸部只有细密的水珠，像是覆上了一层晶莹但恶心的虫卵。
向阳第一次觉得透明的水珠子也会让人如此恶心烦躁，只想走上去一把抹掉那些水珠子。
向刚似乎预料到向阳的反应，他死死抓着儿子的手腕，然后低声对向阳道：“低头看路！”
向阳立刻把视线往下，这才让内心恶心烦躁的感觉稍微压下去一些。
就在向阳以为这个洞是走不到底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停住了脚步。一直低头看路的向阳再次抬起头，发现洞底是一个水池，但水池里的水似乎是黑色的。火光的照耀下也看不透一星半点水里的景象。
向刚让向阳站到一旁，开始指挥其它村民从包里拿出一叠叠纸钱和锡纸叠的元宝，片刻之间好几个火盆被点燃，纸钱和锡纸元宝在火焰中烧成了灰烬。
当足足烧完三盆灰烬以后，向刚端起地上的火盆把里面的灰烬使劲一扬全都洒进了黑水池子里。
那些灰烬一旦接触水面就立刻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粒，接连两盆灰烬被抛洒入水，整个黑水池子变得透亮起来，照出了水里一张张脸，和水纹一起轻轻晃动扭曲，如名画《呐喊》的脸张着嘴。
向阳吓得几乎是一屁股就要跌坐在地上，是他老爹一把扶住了他。
“别怕，都是祖宗们，不会害你的！”向刚接着又让人把带来的鸡鸭鱼肉往水里扔，水底下的一张张脸都张大了嘴露出黑洞洞的一张大口，那些掉落水里的鱼肉都进了它们的嘴里。
等贡品们被享用完毕，向刚带着众人跪下，那些脸孔似乎因为刚享用过一顿大餐而变得面部表情平和了下来，没有刚才的狰狞可控。
向刚一边磕头一边絮絮叨叨的把村里孩童失踪的事说了一遍，那些脸孔看上去正在皱眉。良久，它们的嘴里冒出一点点黑色的水珠子漂离出水面，慢慢汇集成一个有一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色水球。
这一切都被隐蔽在石阶上的姜绿和林斩看在眼里，当黑水球凝汇而成后，姜绿突然拉住林斩用眼神示意他往回走。
林斩虽然很想直接跳到洞底看个明白，但他的左手并没有发热，这说明他要找的妖怪并不在附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林斩对向家村如此诡异的祖坟其实也并不是很上心，也就跟着姜绿往后退。
退到洞口，林斩正愁怎么支开守在洞口的村民，却见姜绿已经朝着那人屈指一弹，一道细白的烟向那人飘去。只一瞬间，就让那人一阵哈欠连天，居然片刻间就蹲下身睡了过去。
趁此机会，姜绿和林斩溜出了洞，林斩还以为姜绿要回去，没想到姜绿把他带回之前蹲守的草丛里，然后低声道：“不着急，今晚的大戏才刚刚开始哪！”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让方迟露了个脸，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