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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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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绿的话刚说完，黑水珠就已经从洞口飘了出来，向刚他们紧紧跟在黑水珠后面鱼贯而出，顺便踢醒了那个被姜绿迷晕过去的村民。
那黑水珠在空中飘荡的速度不紧不慢，不过一边飘荡一边从它的边缘往下滴落一粒粒小水珠。看来这个黑水珠在空气中显现也是需要代价的，它的身体正在慢慢消耗中。
向家村村民在前，姜绿和林斩在后，一众人等不紧不慢的跟在黑水珠后面，都想看看它到底要飘到哪儿去。
“爸，那。。。那是什么？”向阳还没有从洞底水池的震撼里回过神来，今晚的一切都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他的社会主义科学观正和他背道而驰一路绝尘而去。
“老祖宗们待的地方我们轻易不能下，不过东来和小石头的事应该不是人为的。所以，只能来求祖宗保佑了。”向刚解释。
“祖宗。。。保佑？”向阳还没明白。
“那就是‘保佑’，不过要看它能保佑多久了。”向刚叹了口气，这次的事估计很扎手，‘保佑’的消耗肉眼可见的快。
“它，怎么保佑？”向阳追问。
“我刚才求祖宗保佑我们找到东来和小石头。”向刚回答。
所以，它是要带着他们去找那两个孩子吗？
“那是啥玩意？”林斩也在虚心好学中。
“估计是他们向家村老祖宗的保佑吧，很多祖宗保佑其实是会实体化的，多种形式，形成之物很玄学。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种小村子的祖坟会是水葬形式，一般中原地区的汉族人都讲究一个土葬。只有一些少数民族因为宗教原因或者地域原因会选择水葬。”姜绿小声和林斩解释。
“它准备去哪？”林斩问完，又自问自答的加了一句，“会不会带他们去找那两个失踪的孩子？”
“很可能！”姜绿点头，“就是不知道它能撑多久。”
话说完，林斩已经发现那黑水珠已经缩小成只有一个弹珠大小了，看来离消散已经不远。
黑水珠把众人带进了一片树林后最终消失了，向刚和村民中几个年纪比较大的村民脸上出现了一丝恐惧，似乎有点怕这个地方。这地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有一棵较周围其他树木更粗大一些的树之外，再无特别。
林斩依然没有感觉到左手有什么异常的感觉，说明那妖怪并不在这里。
那么，向家祖宗的保佑为什么会把人都带到这里？
向阳看得出自己父亲脸上的恐惧，可他对这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向家村靠山而立，但其实他对大山也并不是很熟悉，毕竟从小学起他就被父亲送到镇子上读书，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村子。即使回村，他和小伙伴们的玩耍范围也仅限于村子周围。
“村长，树。。。树上是什么？”突然一个村民指着哪棵大树惊呼。
众人看去，在接近树顶的枝丫上有两个用树叶包裹起来的大球。乍看之下会和其它树叶混淆在一起。这两个树叶球不像是会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
向刚吩咐一个擅攀高的村名爬上了树，那人使劲拉扯了一下树叶球的枝叶发现裹的很紧无法扯开，只能掏出随身的一把小刀隔开一个小口往里望。
“村长，里面是。。。。是东来啊！”村民激动的往树下众人大喊。
“赶紧把他们放下来！”向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往下放了放。
众人立刻七手八脚的把两个树叶球给弄下了树，再用刀劈开树枝从里面果然掏出了向东来和小石头，摸了摸鼻息居然还都有气只不过很微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都还活着！”
“看来真的是祖宗保佑了！”
“是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众人的欢呼声并没有让姜绿和林斩放心，毕竟这俩孩子不可能自己裹进球里吊上树的。想到这点的还有向刚，不过作为村长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赶紧让大家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地方。
可惜，墨菲定律总是普遍存在的。一声凄厉的如同女人的悲鸣声如同一把尖刀划破寂静的夜空，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山林深处飞来。
夜空里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有着黑白相间羽毛的巨鸟，它有着一张人脸，一张女人的脸。怪鸟俯冲而下，双翅在扇动中刮起一阵阴风如同刀片一般向众人刮去，片刻之间衣衫就被划开一道道口子，鲜血从皮肤下渗出，有人甚至已经摔倒在地。
在一片惊恐的惨叫声中，人面鸟的爪子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小石子抓去，被阴风刮的东倒西歪的向阳下意识的扑上去想要把小石头护在身下。人面鸟看了一眼向阳就扑棱了一只翅膀向一边的向东来抓去，一个爪子蹬向向东来身边的一个村民。那力道应该很大，那村民就像是滚地葫芦一般瞬间滚出三米远。
就在那黑黝黝泛着金属光泽的爪子就要抓到向东来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扑了过来，只一只手就挡开了爪子。
林斩左手指甲里冒出的点点金光，皮肤下长出一大片白色的鳞片。他用尽全力抓住人面鸟的双爪想要把它甩飞出去，可它扇动的翅膀引发的力道正在把林斩往上带着飞。林斩努力蹲下身子把人面鸟往下拉坠，一人一鸟就像在拔河一般拉扯着。林斩生怕翅膀刮起的阴风会刮到孩子，腾出右手一把拖起向东来就把他抛给了一旁的向阳。
向阳完全没有料到眼前强大到可以拉拽住怪鸟的男人居然会把孩子抛给自己，但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想不到更多，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他已经一手夹起一个孩子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向村子跑去。
姜绿的额头眉间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小图腾，从中射出一道金光被她抓在了手里，那是一根起码有一米多长有着类似竹节的木棍，棍身上隐隐有流动的符文。
林斩只觉得肩膀被人重重踩了一下，借力而起的姜绿已经跃至人面鸟的面前，手中的木棍挥向怪鸟的脸。
人面鸟的双翅在这个时候合拢左右夹击向姜绿拍去，林斩见姜绿腾在空中根本无法躲避只能放开人面鸟的爪子也一跃而起，左手一抓右脚一蹬朝人面鸟的两只翅膀打去。可惜林斩右脚的力道比左手略小了些，人面鸟的翅膀力道如千钧重，直接把林斩和姜绿两人一起打落在地。
不过这一眨眼的时间里姜绿的木棍也算击打在人面鸟的脸上，一声凄惨的痛呼从它的口腔里发出。
摔在一起的林斩做了姜绿的肉垫，前胸后背都疼得他眼冒金星，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满天飘落下黑白两色的羽毛，遮天蔽月。等他从地上爬起来，那人面鸟已经不知所踪凭空消失，只留下黑白羽毛落地既成的堆堆灰烬。风一吹，灰烬成了微有亮光的火星子，消散在了山林之间。
姜绿握着的木棍重新化成一道金光射入眉间，那枚图腾也隐没在皮肤之下。她喘着粗气，额头已经满是汗水，胸膛起伏不已。
“才没打一会儿就喘成这样？”林斩觉得有些吃惊，虽然他自己也是刚恢复健全的身体但这点运动量还是担得住的。
“姜家人不擅长贴身肉搏！”姜绿抹了一把汗，她有点担心林斩会问那姜家人擅长啥？因为该擅长的她何止是不擅长，简直就是废材一个！
好在林斩并没有多问，因为有个人又跑了回来，是向阳。
“你不带着其他人走，跑回来干什么？”姜绿问。
“我把我爸落下了！”向阳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向刚，他的脑袋上有血，估摸着是被刚才人面鸟的阴风给刮倒以后磕到的吧！
“你们，能帮忙抬他回村吗？”向阳问。
“行吧！”林斩想着可以借此机会正大光明的进村子，答应的爽快。
回村以后，向阳确认向刚脑袋上磕的伤不重之后总算吁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暂时昏迷的老爹，向阳才有精力转身看向姜绿和林斩。
回来的路上三人已经互相认识了一下，对于一名熟背二十四字和谐价值观的大学生来说，向阳今晚基本已经三观掉满地，对于能徒手抓怪鸟的男人和棒打怪鸟的女士已经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了。
林斩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向阳的对面，开门见山的问：“今天那只怪鸟你是不是认识？”
“啊！怎么可能！”向阳立马否认。
“或者说它的脸你是不是认识？”林斩换了一个问法。
“这。。。。”向阳眯起了眼睛仔细回忆，那张脸看上去还真有点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了，是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总觉得脑子里应该是有见过这张脸的，但又灰蒙蒙的像是蒙了层纱，啥都记不清。
“那鸟看到你就放弃那孩子转头抓另外一个去了，然后一爪子把同样护着孩子的人踹飞出去。它对你绝对是爪下留人了。”林斩笑着拍了拍向阳的肩膀，“兄弟，你再好好想想。”
向阳低头思索，可那张脸依然沉寂在什么地方，实在是记不起来。
“和他废话那么多没用！看我的！”姜绿一把扯开坐在椅子上的林斩自己坐下，一只手已经抓住向阳的脑袋，轻晃一下，向阳的两眼就呆滞的往向前方，眼里空洞洞的。
姜绿另外一只手抓住林斩，林斩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仿佛是跌落进了一片灰茫茫的天地里。
接着，他似乎是以一个小孩子的视角望出去，一个长相和向刚很像又年轻许多的粗野男人对着他道：“以后她是你婶婶。”
他探头望去，一个女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动不动，身上单薄的衣衫在这个下雪的天里显得格外扎眼。他一直看了她很久，可她迟迟不肯抬头，他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脚下的一条铁链。
然后是他抬头问另外一个男人，那是年轻的向刚：“爸爸，婶婶的脚为什么被拴着？我家旺财都不用栓着！”
向刚良久都没有说话，久到他以为爸爸不会回答自己了，才听到回答：“你以后，少去你叔叔家。”
他点头，可视角瞬间又变成他站在叔叔家大门口，婶婶在屋子里挪动着，她的肚子有点大起来了，是有宝宝了吗？他很想进去问问，可爸爸不让他靠近，他只能看到昏暗屋内带着脚镣大着肚子的女人，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突然，他又感觉自己在家里，妈妈整和爸爸说话：“可惜，孩子没了！”
什么孩子没了？谁的孩子没了？是不是婶婶肚子里的孩子？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又听到了：“又没了，第二次了，都八个多月了！”
他的脑袋有点涨，怎么就第二次了？他迈开腿向叔叔家跑去，跑到一间屋子的门口，那个女人躺在床上，她背对着门躺着，他依然看不见她的脸，只有她弓成虾米状的身体和微微颤抖的肩。
然后是第三次，他听到了：“她怎么狠的下心？都生下来了，还是死了！”
怎么又死了？第三次了吗？
他看见爸妈脸色异常沉重，尤其是爸爸，是在下一种决断前的狠戾。他很担心，所以他又偷摸着去了。
依然是那幢破败的屋子里，这一回他听到了女人急促的喘气声，推开门，一滩暗红色的血正缓缓的淌向自己，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被瞬间抽走了，胸闷气短。
叔叔躺在地上，周围都变成了灰色，只有叔叔的颈部和胸口那一片刺目惊心的红，一动不动。女人双手抓着一把菜刀跌坐在他对面，她缓缓抬起了头。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向阳猛得一惊一口气憋在胸腔里足足等了五六秒才呼了出来，浑身的汗浸透了衣服，在初春的晚上凉的透骨。他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姜绿和林斩，他终于记起了那张脸，那张人面怪鸟的脸。
姜绿和林斩也有点气喘，进入别人识海去搜刮记忆的法术有个很大的坏处就是会共情到被探究识海之人的情感，此时两人的心跳都跳动的剧烈，仿佛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一般。可惜，刚才的那段记忆实在太零碎了，一看就是孩童时期残存在大脑里的记忆，还有很多关键的因素没有探识到。
仿佛是明白姜绿和林斩内心所想，向阳艰难的开了口：“那女人应该是我叔叔的老婆，可后来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她。。。怎么会杀了我叔叔？”
林斩的眼珠子瞥向还躺在床上的向刚，然后一把从床上拎起了他，一个大男人就直接被他半吊在空中。
“别装睡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林斩恶狠狠的贴在向刚的耳朵边，他的眼睛本就是下三白，在发狠起来看上去更有一种阴狠。
向刚的身子发着抖，向阳则被姜绿死死的按在原位。对于一心只想抓妖的林斩而言，他不耐烦的把向刚重新摔回床上淡淡开口：“我对你们那些腌臜事没兴趣，我只想抓住那只鸟，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清楚，要不然我就到你们家祖坟那里把那水潭子抽干！你信不信？”
向阳不敢不信，连忙开口求他爸：“爸，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快说啊！”
向刚这才睁开了眼，脸部肌肉都在颤抖才颤颤巍巍的开了口。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就是自己脾气暴躁的弟弟向强讨了一个脾气倔强的老婆蒋芸。向强一言不合就家暴还把她锁起来限制自由，蒋芸为了报复他两次在孕期自摔，硬生生把两胎都给摔流产。第三次，即使千难万难生了下来，也在月子里找到机会把婴孩活活摔死了。之后，蒋芸更是找了机会用一把菜刀砍上了向强的脖子，没有犹豫没有留手。向刚也是第一次从向强几乎要被砍断的脖子上那喷射而出的殷殷鲜血和深可见骨的皮肉里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狠辣和决绝。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可是，他不敢报警，他有不能报警的理由。因为蒋芸，是向强买回来的媳妇，是的，她是向强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如果他报警，那么自己弟弟参与贩卖人口的事也遮不住了。为此，向刚选择了和村人一起把蒋芸关在了家里，他的内心预料到那个女人可能会做什么，可他没有阻止甚至乐观其成，因为只有死人才能绝对保密。
果然，在把蒋芸关在屋子里三天以后，她被发现自缢在房间的门上。从门框悬下的破床单其实吊的一点儿也不高，只要蒋芸站直了身子就能从那绳套里钻出来。可是她没有，她曲着腿自己吊死了自己。这个女用一如既往的狠绝杀了自己三个孩子，也杀了向强，最后更是杀了她自己。
“妈的，畜生！”姜绿听完一张脸也被愤怒扭曲的涨红了脸。
向阳一脸呆滞，他被事情的真想懵的一头一脸，连大脑都已经无法思考了，久远的记忆此时仿佛是挣脱了枷锁的兽向自己袭来，他记起了那一幕的惨烈，然后是自己吓得转头就跑。当时还是孩童的他似乎是被惊吓的应激了，只知道蒙头跑，全然不顾后面追上来的大人。山路很窄，坑坑洼洼，就像是他幼小的心此时也被那一幕血红砸出了一个个洞。恍惚间，他的身体一歪，整个人就扑向地面，最后的记忆是一路翻滚直到眼前一黑。
林斩拉住了想要上去揍人的姜绿，然后问；“后来你们把她埋哪儿了？”
“那棵，那棵挂着东来和小石头的大树下面。”向刚吞了一口口水。
听完，林斩拉着依然义愤填膺的姜绿出了屋，姜绿的脸上一副你别拦着我，老娘要求打死他的表情，林斩叹了口气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抓那只鸟！”
姜绿看着林斩波澜不惊的脸，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蒋芸的遭遇有所动容，难道男人天生就不会体恤女人的痛苦？还是说眼前的男人就是处事不惊？不过被林斩这么提醒，她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毕竟蒋芸已死了这么多年了，向强自己都死在蒋芸手上，现在又能去向谁追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