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殃》淮雨小南

2、初遇

　　“庆丰年间，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哀嚎声，烧杀劫掠，就没有那群人做不出来的。”

　　“终于有一天，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率领三千万精兵，击退叛军，并继续向北，一寸一寸攻克，又以咱这作为都城，开创新朝，这就是当今圣上——崇文帝！”

　　“好！说得好！”

　　茶馆里，台上那说书先生刚说完定安的建都史，台下就响起了阵阵掌声。这些都是当年口口相传的事迹，年代有些久远，有些可能已经有些变动，但在他们心中，崇文帝仍是救世主一般。

　　这时，被珠帘遮住的另一边，里面传来一声嗤笑，那语气，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这些年，真相竟被传的如此邪乎？沧海桑田，小人也当得上一代明君！我到要看看，这定安，你守得几时！”那人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

　　帘外，人们正听着说书先生讲述崇文帝的征战事迹，只见一旁的帐中走出一个相貌极好的年轻人，那身量和气质，应该是哪家的公子罢。直到那人走出茶馆，众人才讪讪将视线移回台上，继续听戏了。

　　街上人来人往，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众人身上，往街边一站，总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吆喝声。做买卖的小商贩，占满了一整条街。小道上拉马的车夫、嬉戏的孩童，哪里还见戏中当年那幅场景。

　　顾赦刚从屋里出来，有些不适应如此强烈的阳光，微微眯着眼。

　　只见前方一位身手敏捷之人穿过人群，来到顾赦面前。

　　“殿下，宋先生说他已知晓，有什么安排会遣人告知你，让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自从顾赦进相府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林厌去一趟城南，向宋先生说明府中及听到的事。

　　顾赦微微颔首，示意林厌起身。

　　“知道了。”顾赦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说过多次，我现在已经不是殿下了，下次若还不改口，我可要罚你了。”

　　“是......”

　　“午时了，有些想吃如家的珍珠丸子。”接着，向如家客栈走去了。

　　林厌看着顾赦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随后，跟着顾赦一同进了如家客栈。
　　客栈装修的很简朴，是一家百年老店，这几年崇文帝大兴商业，说是战争时商业萧条，经济乃国之根本，不可忽视，这条街上建了许多新店铺，如家便也没有了之前的景气，顾赦小时候，如家可是差点垄断这条街呢。

　　虽说是午时，却已过了用午膳的最佳时间。大堂里空座还有很多，顾赦径直走向窗边，比起大堂里的热闹，他更爱在安静的角落，一个人小酌几杯。

　　林厌见顾赦坐下，也把剑放下，在他面前就坐。

　　“两位公子要点什么？”

　　店里的小二倒是机灵，见来人衣着不菲，生怕怠慢，忙不迭端茶倒水。

　　顾赦没让他瞎忙活，说了平时常吃的几个菜，就让他下去了。完罢，一个人捻着杯子，欲喝不喝，不知在想些什么。

　　客栈里七嘴八舌，大堂里有桌客人，从他们进门起话就没停过，不知讲到了什么兴奋的事，他们中有一人拿着酒瓶站了起来，边举杯边吐洒自己的豪言，引的旁人哈哈大笑。
　　窗子的另一边，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那稚子手里，握着一个拨浪鼓，正嘟嘟的转着。
　　似乎只有他们这一桌，显得异常孤单。

　　“来啦！公子！您的珍珠丸子！”

　　“公子，您可真幸运。这是咱家最后一份了！对了，菜已经上齐了，您慢用，有什么需要记得吩咐我。”

　　顾赦“嗯”了一声，朝桌上丢了几个铜币。

　　那小二得到想要的东西，也不做逗留，拿着铜币下去了。
　　*
　　“殿下，等等我！”周素跑的气喘吁吁，朝前面那人喊道，平时不见殿下跑那么快，也只有美食能吸引他了。

　　“周素！再不快点，珍珠丸子要没了！”楚晏一边跑，一边喊道。

　　楚晏一进门，窗边正好有空座，他顺势坐下，

　　“小二！来份珍珠丸子！”

　　“真是不巧公子，小店最后一份刚被这位公子买走了。”那小二往旁挪了挪，指了指身后的顾赦他们。
　　正是刚招待完顾赦的那一位小二。

　　周素此时正好进门。
　　“罢了罢了，那就来份松鼠鳜鱼和清炒藕片。”楚晏摆摆手，假装并不在意。
　　等周素落座，楚晏还是忍不住。

　　“还是好想吃珍珠丸子啊！要不是那几个老头今日突然上奏，说什么城里突然来了一个杀人犯，大哥又不在城内，父皇怎会将我留下，害我赶不上珍珠丸子，城内就如家的配方最绝了！”
　　说完，双手一摊，趴在桌上。

　　周素看着自家殿下的脑袋像只小猫似的在桌上蹭来蹭去，“殿下，徐大人他们说的并不是毫无道理，若只是一人作案，那城中确实需要加强防范了。”

　　楚晏听完周素的话，差点要吐血了，他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顾赦从刚才小二看他们时就注意到了前面二人，也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到一些，前面那位趴着的…小公子，应该同他一样，也很喜欢这家的口味。

　　楚远，是崇文帝的名讳。

　　“林厌，这几个丸子，你去递给前面那位公子吧。”

　　林厌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既是顾赦发话了，他只要执行就是。

　　林厌端着那几个丸子来到前面那桌，周素的第一反应是防范。林厌见周素手放在剑把上，解释道，“我们家公子觉着一份珍珠丸子量有些多，他愿意卖一半给这位小公子......”

　　楚晏听见珍珠丸子，连忙抬头，看清后开心地点点头，伸出手就要去拿。

　　周素赶紧制止他，“殿…公子…”随即摇了摇头。

　　林厌见二人如此举动，放下盘子走了。

　　“公子，那二人真是不识好歹，你好心给他们送去，他们竟还怀疑你下毒。”林厌没好气地说道。

　　“罢了罢了，稳妥点也好，若是我，陌生人的东西我是碰也不碰的。毕竟，我们的命，不足以用在毒药上…”
　　像是想起来什么，顾赦突然陷入了沉默。

　　“周素，他们又不认识我，不会下毒的。”楚晏看一眼周素又看一眼盘子里的丸子，自信认为除了宫里，宫外无人识他。

　　周素却并未看楚晏，而是盯着前面那桌，似是要找出什么破绽，他总感觉这两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现在我能吃了吗？”语气里满是期待。

　　“殿下，那两人气质不凡，绝不是寻常人家的人，城里有名有姓的贵公子我都认识，这两人，看着实在陌生，不是定安人，只可能是外地人，”周素偏头打量着，“外人，须得小心。”

　　楚晏听完，重重点头，他觉得周素说的可太对了。万一他在宫外出点什么事，可就完蛋了。刚把筷子放下，突然，二楼传来尖叫声！

　　“啊——”
　　“快来人！这里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