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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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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尉离寿宴可谓是一片华彩，牡丹照八方，金光泛四面。俱是玲珑绸缎，编织为华结高挂，灵舞翩翩；白玉架千重，俱放着玄金宝物，仙风陆离。众宾客来来往往，相互揖礼道贺，放眼望去尽是华袍客，热闹非凡。
白江鹤依然是一身雪锻长袍，笑意盈盈地与众宾客攀谈，一派从容。一侍臣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白江鹤眉头极不起眼地皱了一皱，随即对宾客展颜一笑：“礼备尚需检查，恕白某失陪片刻。”
便赶紧移步进入后殿，此时尉离几乎瘫坐在宝座上，身下白裘软毯染了点点血迹，一群侍臣正手忙脚乱地为陛下擦拭。白江鹤站定，微微行礼：“陛下。”
听到白江鹤的声音，尉离缓缓张开眼睛，虚弱道：“爱卿免礼。”刚说完这句话，又猛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口鼻流下。一旁的侍臣赶紧去擦，白江鹤斥退了侍臣，站立在尉离身旁，用灵力擦去血迹。
“素闻啖食灵气者，易被灵力反噬，寡人近日多咳血，想必被反噬了。”尉离苦笑，“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陛下多虑了，”白江鹤端端正正道，“服用区区小精怪，怎么可能反噬陛下。许是近日心神波动，又未能好好操纵灵力，导致气息冲撞，这才口鼻流血。陛下安心，有臣在，一定保证陛下今日飞升顺利。”
尉离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道：“可寡人今日这副样子，不要说飞升，如何面见众臣都成问题。”
“陛下不必担忧。”白江鹤提手为尉离输送了一些灵力，尉离方才青白的脸色果真红润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
尉离惊喜地站起身来：“寡人感觉自己全好了！好，爱卿好仙法！”
白江鹤道：“既然陛下无事，臣就告退了，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置。”说罢施礼退下。一旁的侍臣捧着妆奁上前，为陛下飞升梳妆。
再说文景、兆华混进了尉离的寿宴，此时略微变幻身形，在宴池内游逛着。宴池内处处笙歌乐舞，言笑晏晏。此刻大殿未开，宾客尽在偏殿与花园里交谈。大殿是露天的，文景立在大殿门口，可以望见其内玉砖铺地，香雾缭绕，矮桌排列两侧，银盏里注满红酒；大殿正前方是王的位置，上悬一飞升匾额，下铺一长毛软毯，桌椅俱用红狐皮仔仔细细地包好，餐器雕琢精细，极尽奢美。
“这就是尉离飞升之处，真是讲究。”文景道。
“这场闹剧如何收场，我十分好奇。”兆华也道。
倏忽一身形闪至二人面前，青衫散发，面白如霜，竟是陶允山。他此时混入宴池，模样丝毫没有伪装，带着落魄和煞气，在人尽华服的场子里十分不起眼。
陶允山见了二人，从容一笑：“二位，别来无恙啊。”
文景忙道：“这位修士认错了人吧。”
“虽然您二位变化了模样，但我依然能一眼认出。”陶允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我这人，辨认仇家向来绝不出错。”
兆华道：“今日都是受仙首之邀赴宴的，如若闹将起来，怕是拂了白仙首的面子。”
陶允山冷笑一声：“我今日不是与你们寻仇的。寻仇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知陶修士寒暄何意？”文景道。
“寻求合作。”陶允山向前一步，靠近兆华，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挽云城内，你取得锁灵囊时，说囊内是故人，可是真的？”
“必然是真的。”兆华正色道。
“我信你，”陶允山道，“我如今重创，灵力大减。今日我与白江鹤有约，如若有些变故，这锁灵囊……还望你能出手相助，护舍弟周全。”
兆华稍稍挑高了眉角：“以您的修为，想来已经看出白江鹤非人，而是妖了吧。”
“那又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过。”陶允山眼底涌出几近疯癫的执念。
“若你遭难，我护灵囊周全又怎样？”兆华问。
“还望你能超度故人，将舍弟送入轮回。”
“为何不早将他送入轮回？你如今困灵于囊内，使他不得超生，魂魄渐消，不觉得过于自私么。”兆华又问。
“我与师弟有约，只要有一人在，就不能舍弃另一人。”
“这真的是约定，还是你个人的执念。你师弟若泉下有知，会同意你此刻所为么。”兆华再问。
“住口！你若不愿相助，直言便是。”陶允山额角青筋暴起，低声喝道。
兆华久久注视着陶允山，终是点了点头：“若，我也不能护他周全呢？”
“我今已做万千准备，死也会护他周全。只要你肯协助，必定不会失算。”
兆华看着陶允山的眼睛，道：“好。”
得了应答，陶允山面色释然，转身离去。文景目送陶允山离去，对兆华道：“这才是执念入骨，心魔缠身。如今又撞上白江鹤这个妖邪，尉离这个昏君，不知事态如何发展。”
兆华有些忧愁：“今日宴会，可谓万箭齐聚，危险丛生，不知焕玉是否还有劫难。”
文景又道：“命格说，焕玉灵君到了该复位的时刻，想必不会再节外生枝。倒是你我，多加防备吧。”
正言语，倏忽歌舞俱停，大殿中传来阵阵钟鼓之乐，侍臣排列在殿门两侧，放嗓喊道：“宴膳俱备，请众宾客入座！”
众人徐徐入场，文景、兆华也混入场中，落于殿角的长桌旁，与一般客人共用一桌。进了大殿，众人都屏声等待王入座，只有仙乐声回荡在殿内，在沉闷的空气里打出一个又一个声浪。
如此静候了片刻，才听侍臣道：“王入座！众宾请起！”
尉离踏进殿内，锦缎玄衣拖地，绣满金丝牡丹；乌发束起，鬓角的散发敛于耳后，额面贴金，眉毛点翠，头戴凤缕金钗冠，异常雍容华贵。白江鹤紧跟其后，嘴角含笑，端端正正地迈向宝座。
满殿宾客哗啦啦站起身来，俯首施礼：“参见陛下。”
尉离落座：“免礼。”
“谢陛下！”宾客再次施礼，才陆续坐下。
“天地仁厚，晓风和畅，方能今日四海安平，宴请众宾。”尉离持杯盏，“第一杯酒，敬上苍。”旋即以袖掩口，仰头饮下。众宾客也纷纷持酒敬天。
“众卿云集，寡人幸甚。我番地有众卿，可鉴耿耿忠心，可胜文韬武略，我番如何不强。第二杯酒，敬众卿。”侍臣续了酒，尉离持盏再饮。“谢陛下。”宾客施礼道谢，齐齐饮尽杯中酒。
“今有一人劳苦功高，济世施众，于国治理有方，于世当之表率，属百年难遇之奇才，”尉离持盏望向白江鹤，“第三杯酒，敬仙首。”众宾再敬白仙首，白江鹤谦逊一笑，也饮酒回敬。
“请众卿用膳。”尉离又道。
寿宴这才开始，不断有臣子、大修向王献上珍礼敬辞，王一并点头应是，由白江鹤一一打点。寿宴越发热闹起来，白江鹤起身，一一敬罢前排宾客。
行至陶允山面前，笑道：“我为莫修士添的前排独坐，可还满意？”陶允山持酒碰杯，也笑道：“白仙首一贯用心缜密，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敬罢前排贵宾，白江鹤返回落座。
尉离又开口道：“众卿所知，今日不仅是庆寡人之诞辰。寡人幸得仙缘，择今日飞升得道，还请众卿见证。”
殿外，八位宫娥乘坐金缕车缓缓入殿，笙乐袅袅，如若仙子。金缕车内环簇着一白孔雀，只尾羽略带鲜红，更显不同寻常。白江鹤拍拍手，那白孔雀展翅越过群臣，飞至面前，在桌上吐出衔着的一秀丽锦盒。
白江鹤打开锦盒，里面卧着一枚丹药，金光四射，不可逼视。群臣缄口，只见尉离伸出素手，轻轻拿起那丸金丹，放入口中。白江鹤奉上乘了清水的玉碟，尉离饮水送服。
不消片刻，尉离遍体金光，缓缓站起身来，满殿如生彩霞，处处生辉；倏忽清风四起，祥云遍落，尉离踩祥云，乘清风，手持牡丹，徐徐升上天去。
“成仙了！成仙了！”群臣骚动，立即跪下叩首，“恭贺陛下成仙！永佑芜阳！”
只有前排几位大修嘴唇微张，一脸惊骇，却又不敢出声：在尉离遍体金光之下，尽是黑腾腾的森气，所谓祥瑞尽是虚假，实则都由障气伪成！这哪里是成仙，这是成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