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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   (十一)
      林冠雪闻言,抽出灵剑挡下一击,急切道:“金姑娘这是做什么?”金宛平鬓角直跳:“你问这千刀万刮的方兆戎!”

      林冠雪听罢神色一松,看了看兆华道:“姑娘认错人了,想来也不是深仇大恨……”兆华难得有些底气不足,便对金宛平颔首示好。在金宛平眼里呈得一副不要脸的土匪模样,只扬眉瞪了一眼:“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文景揉了揉眉心,平复罢心情,对金小姐解释:“见过小姐。我二人……近日换了名字。”

      金宛平微一愣神,脸色难堪起来,睨着两人:“何等浓情蜜意,霸着彼此不说,连称号也交换一番……”

      这下,轮到林冠雪僵在原地了。他一时哑然,半晌道:“浓情蜜意,这,这……姑娘到底是成全了这桩……好事,此乃善举。依我见,不如放下恶债,何苦气伤自己。”言毕,也不好意思瞧那二位。

      文景到底脸皮厚些,讨饶道:“小生离了小姐府上,满心愧疚,毎想到连累了小姐,便寝食难安。若将我诛杀能叫小姐顺气,小生也甘愿。”

      金宛平又恼又想笑,道:“杀你?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何况你们一群土匪。”

      文景求助地瞟了一眼兆华,却见兆华一脸漠然,原是掐了个决,神游天外去了。只得厚着脸皮继续答话:“小姐,我俩离了萍庐,今夕不比往时了。不敢奢望小姐原谅,但求小姐宽心,莫为此伤神。”

      林冠雪真是听糊涂了。本以为是行侠仗义的修士弟兄,现如今成了一对短袖,还是逃窜的土匪,登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劝慰着金宛平:“眼下情势还紧张,还请小姐暂放儿女恩怨,等过段时日,再处理不迟。”

      金宛平换了副黯然神色,扭头怏怏地离开了。林冠雪不知如何面对这双亡命鸳鸯,也跟上金小姐的步子。

      兆华灵识归位,对文景道:“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文景吔他一眼:“当初还不是为了救你。”兆华悠然道:“谁叫你想了这般妙计。”文景倏忽一笑:“云君也别隔岸观火,小心这火烧至你身。你可是抢亲的土匪呀。”兆华无辜道:“可负了心的是你这身躯,祸首终究在你这儿。”

      正说着,脚下的福苍山又转动起来。众人大骇,林冠雪燃起一张扩散符:“大家抓紧彼此,不分散开!”金宛平带来的那批修士中,有人供出张“天方网”,将大家罩进网内。只一瞬间,福苍山又停止了转动,众人惊骇未定,竟见福苍山裂出一条巨纹,隐隐辐射出红光来。天方网猛得一收,一众人马尽数被吸入裂纹之中,甩在一片空地上,那裂纹瞬间愈合了。

      “这是福苍山内部!好大一片空地。”收了天方网,修士们仍紧紧凑成一团,疑虑地看着四周。四周什么也没有,除了微微泛着的红光,妖气极盛。

      有人将法器投向虚空,那法器瞬间不见了,似被红光吞食了。

      有人已经崩溃了,叫道:“我不走了,哪也不走了,就让我死在这儿吧。”

      “莫说丧气话!”金宛平道,“四周虽一片虚空,但并非没有边界,先探寻便是。”

      人群缓缓移动,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有人惊呼:“啊,我脚下这是什么?有死人!”

      “不是死人,”有人说,“是死去的血夫子。莫非此处是血夫子的乱葬冢?”

      又走了一段距离,血夫子的尸首越来越多,有的已经腐烂掉了,有的还新鲜。

      “献祭。”林冠雪道,“这些血夫子的尸首完整,不像被修士所杀,像是甘愿献祭来的。”

      金宛平端详了一会,道:“我赞同。这些尸首腐烂程度不同,越往前走,尸首腐烂得更甚些。显然每隔一段时日,便有血夫子来此献祭。必有什么东西吸引妖物来此。”

      林冠雪接着道:“我猜测,血夫子吃够了人心,就来此献祭,今日又到了献祭时日,这山未见血夫子前来,却见一批活人在山前,便将我们吸食替代。”

      众人又是一骇。林又道:“沿尸首走到源头,或许能寻得出路。”

      人群继续移动。有人失望道:“方才恶战时,通山金光闪现,血夫子全数灭了,我直道是山神显灵,未料这山也是座鬼山。”有人接话:“莫要胡说,得罪了天神,我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恐惧了这许久,修士们的心态渐麻木,遂闲聊开。

      一人说:“刚才真的是天神助力么。”

      一人答:“不可知啊。我们哪里见过天神,就连飞升修士也未曾见过。”

      “说道飞升修士,咱们修士之首,白江鹤,可不就要飞升了么。据说他神功已成,在仙班已预有位次。”

      “白仙首那是自然!普天之下的修士,谁能比的过他分毫。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灵力,也绝对名满四方了。”

      “先别说白仙首了。你们猜,方才施法的神仙,接下来还会保佑我们吗?”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两位神仙正默默地跟在人群末尾,进行着激烈的眼神交流。

      文景:“这山洞大抵胃脏,待在怪物胃里这样久,小仙都快化了。”

      兆华:“啰嗦。”

      文景:“……”

      文景:“唉,世人眼中多偏见啊。”

      兆华:“为何?”

      文景:“那林冠雪听了金小姐一番话,就不再与我俩同行了。”

      兆华:“很好,倒自在些。”

      文景:“如何很好?跟我凑做一对么?”

      兆华面色一灰,一旁挪了两步:“避嫌。”

      文景:“……”

      文景:“谁要搭理你。”

      走了许久,眼前有浓烈的光亮闪烁。众人移步向前,看到一高高的石架立在此地,上方悬浮着一块器件,光亮便是由此闪出的。定睛一看,更加骇人。此物满是长毛,直垂到地上,连接着许多婴儿似的生物,全是未成形的血夫子。

      金宛平冷笑:“哈,原是血夫子的娘亲!这物孕育着血夫子,又叫血夫子献祭于它,由此生生不息。”

      观望了一会,有人道:“周围没有别的线索,不然将其取下看看吧。”

      金宛平道:“只得如此,只怕各位要再一战了。”

      林冠雪灵剑一飞,欲那物扫下,却一招落空了。与此同时,满地的血夫子迅速膨胀为成体,扯断了须带,张牙舞爪地扑向人群。

      修士们连连抵挡,林拿出陶埙吹奏,灵乐响起,那灵器震动起来,发出嗡嗡鸣声。金宛平趁机拔出剑来,注入灵力,只见那剑散发出腾腾黑光,森森然的。

      旋即,金宛平面色一寒,但见双目赤红,跃起猛击,器件即被斩落于地。那物落在地上,通体的长毛迅速消失,化作一玄铁方盘,刻有“叱影”二字。

      金小姐收了剑,伸手去捡。触碰的瞬间,她痛呼一声,将手猛一抽回。竟被灼伤了!其他修士也想去捡,尽被灼伤。

      “金姑娘,你无事吧?”林冠雪急放下陶埙,关切道。

      “无事,快收起叱影来。”金道。

      林冠雪用灵力将叱影收至掌内,收于乾坤袋中。只这一瞬,一血夫子枯手扯住林冠雪手臂,暴长的青色指甲嵌入皮肉。金小姐一惊,正要出手搭救,就见灵光一耀,血夫子被斩了头颅,轰然倒下。正是文景一剑斩首。

      金氏道:“先前不知你有这等灵力。”文景又杀了一妖,心虚道:“刚学的,刚学的。”此刻,山顶接连掉下许多蓝色毛团,吱哇一片,乱跳开来。山体也猛烈晃动,似要坍塌了。

      这场变动不比方才,血夫子数量不多,修士们战斗起来倒还顺遂。蓝色毛团放佛不会攻击人,只发出尖锐的噪音,让人头痛欲裂,捉也捉不到它。很快,众人便逃离了绝境,福苍山也化作一片废墟。

      (十二)

      血夫子,牧州,福苍山,蓝色毛团……

      酒楼里,文景梳理着最近的怪事:“这跟青玉会有什么关联呢?莫非暗藏今生又修魔道去了?”兆华淡定吃酒:“随遇而安,盯紧林冠雪便是了。那叱影别人碰不得,他却随便就收了。”

      不远处,林、金二人坐在一桌,几个修士围在一旁,正闲聊。一修士道:“此番遇到二位高人,真是幸甚!”另一修士道:“作战配合得天衣无缝!倘没二位,吾命休矣!”

      又一修士笑道:“您二位看起来真像一对!”金宛平一扬眉:“好了,净乱点鸳鸯。”林冠雪垂下眼睑,微微透出些羞涩,也道:“莫要打趣。”宛平端了酒杯:“尽兴!”随即一饮而尽。修士们敬了酒,都回到自己位置。

      文景兆华二人便走上前去。

      文景端酒赔笑:“我二人来给金小姐赔罪!”

      金宛平把头一扭,也不说话。林冠雪忙道:“方兄,孟公子,快请落座。”又对金宛平道:“金姑娘,在下不敢劝你冰释前嫌。方兄和孟公子有恩于我,斗胆请姑娘多多包涵!”

      金宛平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懒懒抬眼,这算暂时和解。

      金小姐的眼神从文景移到兆华,又移回文景,来回扫了好几遍,扫得二人心里发毛。终于开口说道:“此次见面,总觉得你们二人变了许多,哪里怪怪的。”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文景一本正经地解释,“眨眼与小姐辞别数日,有些变化也算正常。再说小姐,此次离家,老爷夫人不得担心坏了?”金宛平随意答道:“我每日去信一封,有甚好担心的。”

      说罢狐疑地看着文景,挖苦道:“你如今话多了不少,当初和我在一起时从没见过这样,果然你俩才是天生一对。”

      兆华被迫演戏,道:“若非小姐成全,我俩哪有今日!自是感激不尽。”

      金小姐打量兆华几眼,有些惊讶道:“山大王变化真不小,我前几次见你还一脸穷凶极恶,如今落落大方,竟有些名士风范了。”
      文景赶紧接话道:“许是修炼仙术的缘故,一得仙缘,人便温和雅致许多。”

      闻言,金宛平好像想到了什么,耳朵一红:“怪不得新修仙术就长进惊人……想是结为道侣……”

      兆华面如锅灰,强颜欢笑。文景也噎了一噎,忙不迭回答:“对对对,正是如此。”

      林冠雪惊道:“二位功力的确不凡,谁料是新修的,何等禀赋使然!我方说没见过飞升修士,以后二位得道飞升,可要让我开开眼界!”

      兆华赶紧转移话题:“公子谬赞。那玄铁方盘被公子轻易收了,才真修为高深!”

      宛平好奇道:“那叱影我未细看,心里好奇,你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吧。
      ”
      林冠雪点头,从乾坤袋里取出叱影放在桌上。此刻,叱影就一普通司盘似的,未见其妙处。

      文景道:“这邪物害人无数,看起来竟很寻常。”兆华道:“正所谓不可貌相,善恶之辩岂在皮相。”

      林冠雪道:“叱影放在我处并不妥,这魔物尽早销毁才是。可惜在下无能,只好打算请师尊相助。”

      宛平问道:“常听沐宸居士是散修,不知出身。敢问您师尊是何方高人?”

      林冠雪一笑,说:“师尊也是散修,平日隐居山林,不愿透露名姓。”又说:“想必金姑娘的师尊也是散修吧,‘惊魄’这样失传的招数都习得,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文景也疑惑道:“是啊,我之前未曾听闻小姐学过这个。”

      金宛平面色黯淡了许多。良久,缓声说:“十多年前我家住在芜阳,父母心善,常周济他人。有一修士流落此地,曾暂住我家,说我有仙缘,便认作师徒。只是后来……后来我修炼出了一些变故,父母严禁我再接触这些。师父离开我家之后,再也未见过,便是打听,也打听不到了,竟人间蒸发一般。”

      兆华试探道:“之前与小姐交手,只一点眉心,在下就失了三魂六魄似的,再无力招架,敢问这又是何仙法?”

      金宛平道:“这招唤做‘判魂’。我家招术名字都怪些,就连我这佩剑也是,唤做‘点灵’。”又道:“坦诚说,我此行不光为了散心,也想寻得我师父的蛛丝马迹,明日就起身去芜阳看看。”

      林冠雪道:“可巧!家师也在芜阳,若是方便,可以同去。”文景心里嘲笑:这话好生熟悉,您之前不是说一个人行走惯了,不愿与人同行?

      金宛平笑道:“好啊,正缺个人照应。”

      林问:“敢问姑娘师尊大名,在下认识许多散修,说不定能提供一些线索。”

      金宛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师父姓莫,叫做‘莫别君’。公子可听说过?”
      林冠雪一派风轻云淡,此刻目中竟闪过一丝慌乱:“‘莫别君’的名号,我是听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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