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和橘子树》天台月亮

13、过往云烟

　　“母亲…母亲…别丢下余灿…”
　　睡梦中的余灿忽然小声的啜泣起来。阿涛吓了一跳，连忙搁下纸笔，走到余灿床边。
　　余灿似乎烧迷糊了，一会儿哭，一会又抽泣着睡着。
　　阿涛取了毛巾，浸了温水后敷到余灿额头上。
　　余灿蹙着眉，不舒服的哼着。阿涛不敢多触碰余灿，只能蹲在床前，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灯光昏暗，余灿眼角的泪光闪烁。阿涛伸出手想揩去她的眼泪，却又不敢触摸小姑娘的脸。
　　余灿悠悠的睁开眼睛，看见阿涛蹲在她面前，她还有些恍惚，
　　“阿涛，阿涛…”她尝试着呼喊阿涛，阿涛连连应着，看着她如此模样，他觉得心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涛别走，留下来陪我…陪我说说话…我好害怕。”
　　“小施主，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你到天亮，好吗？”
　　“阿涛，我好害怕。”
　　“小施主不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阿涛隔着被子小心的拍了拍余灿的背，哄着她入睡。
　　等余灿再一次睡着后，阿涛又轻轻的坐到案牍旁，细心的抄写经书，直到第二天，晨光照进屋子，阿涛掐着时辰继续像往常一样去挑水干活。
　　余灿不烧了，但仍时不时咳嗽。阿涛细心的照顾着她的饮食，今天是冰糖雪梨，明天是清炖银耳。日子如常，他们仍然每天一起浇花。
　　“小施主，可是很想念母亲？”
　　“时不时会想，怎么了？可是我那天晚上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余灿其实心里有些印象。她梦见母亲背对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孩子。余灿看到好多香火从母亲身旁的土地上生长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她觉得惊惧。迷迷糊糊间，他看见阿涛伸出手拉住她，而她一直喊着阿涛别走。
　　“嗯，小施主昨晚似乎非常思念母亲。可想下山去看看？”
　　“不必了。母亲不一定想见我吧。”
　　阿涛若有所思，娓娓道来：“其实我，大概七岁那年，才来到寺里的。我的母亲跟父亲自由恋爱时有的我。后来他们分开，父亲有了新的家庭，母亲一个人带我。她是因为遗传病离开的。一开始是父亲的家接待我，父亲待我很好，也经常回去为母亲扫墓。但是我总觉得在那个家庭里，我始终找不到归属感。后来，就是静心方丈找上了我。然后，我就跟他到寺里来了。”
　　阿涛坐在井边，再次将目光投向深井，和儿时重合。
　　这是唯一一次，他说故事的时候没有捻转念珠，而是静静的望着水井里那小片琉璃般的水面。
　　只是水太深，这次看不到倒影。
　　余灿注视着阿涛，她第一次觉得，阿涛平静柔和的外壳变得易碎。
　　她不知道安慰阿涛什么，有风吹过，栀子花沙沙的响，余灿抬头，恍然看见一朵橘子花正颤巍巍的开在枝头。“阿涛你看，橘子花开了。马上，就有橘子吃了。橘子，是我最喜欢的水果，也是我出生那年，家里的橘子树第一次结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