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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谁能打伤将瑜啊 ...


  •   纪寒宵清理完,长舒一口气,端正腰板跪下来,俯身郑重朝着正屋磕了三个头,起身喃喃道:“爹,娘,这么久没来看你们,有没有想孩儿啊。。。”
      刚一开口,在眼眶里打圈的泪水就掉了下来。“阿映不孝,走了这么远连家都忘了,爹爹娘亲可不要笑话我啊。”
      纪寒宵念叨着,泪水止不住的流。安送残魂时,一碎灵缠绕他许久不肯离开,最终拼尽全力落到一风烛残年的石碑上,石碑无字,纪寒宵却心痛不可解,以至于昏厥过去。
      直到再回昔日家中,熟悉的门后再没有人招手叫他过去,记忆才像蚕吐丝般一点一点织回来。
      爹娘离世八年,合葬于一处,碑上虽无字,周围却一尘不染,是有人定期来打扫过的。纪寒宵将头抵在地上,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微风扶檐过,落花寄残思,风乍起,吹乱湖面残枝枯叶。纪寒宵跪在青石板上,显得无比渺小。
      纪寒宵跪了很久才擦干眼泪缓缓起身,跨过高高的门槛,头也不回,他不想让爹娘牵挂。
      自打纪寒宵在地府里清醒过来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一定忘了什么,心想着孤身一人,自当慢慢找回,可人生本就半温半寒,猝不及防。
      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纪寒宵如幽灵一般穿行在楼阁亭台之间,有路就走,没路就转弯,走走停停,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一个预言,要了纪家所有人的命。夜间,石子路滑,纪寒宵走的磕磕绊绊,这里一砖一墙都有家人的回忆。有时候纪寒宵会想,自己都这么不成器了,怎么爹爹娘亲还是不放弃自己。明明又给他们丢脸了,怎么他们还是乐呵呵的。。。
      前方,无路。
      纪寒宵停步,打算转头。一路走来,纪寒宵略略清醒了些,想到爹爹娘亲要是看到自己伤心落魄的模样又该着急了,还是努力振作起来。
      还没迈出去腿,纪寒宵就被房中一声脆响拦停了脚步。“有贼!”纪寒宵第一时间反应,但随即又想到这里已是别人家庭院,自己才像个贼。
      “打扰了。”纪寒宵尴尬转身,但着实担心,又转回来,一双手刚要挨到门上又缩回去,内心纠结,最终思来想去,下定决心离开:管这么多干嘛?
      转身欲走,偏巧一阵夜风拂面,门栓吱呀一声,被风缓缓推开,角度不大,正好能看清房内事物。
      “将瑜?!他怎么在这???”
      门内除了刚才的脆响外再无动静,探头望去,屋内漆黑一片,纪寒宵是见到摔在地上的无事牌才认出的将瑜,心下诧异:“将瑜平时最宝贝这个东西了,怎么扔地上了?别是死我家里了。”
      所幸今天晴好,月亮也大,纪寒宵轻轻推开另外一扇门,月光泼进屋里,照亮屋内一角,待看清之后,纪寒宵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门一开,一股酒香倾出,纪寒宵心下惊讶,被呛了一口,还有一股药香掺着不明显的血腥味透入胸中,说不出的难受。
      一人形歪倒在地,边上是碎掉的瓦罐,月光照着将瑜的脸,有些惨白。
      “呦呦呦,谁能把“正道之光”打成这样啊?”纪寒宵脑海里出现好几个人选都被他否决,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喝晕了。”纪寒宵笃定。
      一遇到将瑜,准没好事。纪寒宵深感此地不宜久留,随即转身,一脚蹬上栏杆,一跃飞身而走,毕竟好鬼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一步踏过枯枝,还未来得及迈出下一步,纪寒宵听得背后门响,接着风声飒然,有人抓向自己后领。
      纪寒宵险险立在院中枯树上,急转身形,后人却不肯放过,紧跟过来。还没站稳,一股浓烈的血猩气味冲撞鼻尖。纪寒宵猛然抬头,下一秒,将瑜就撞了过来。。。
      说撞这个字确实没错,将瑜似乎受了伤,有些晕晕乎乎的,险些站不稳掉进树下的湖里。
      纪映一时轻敌,只见将瑜伸手上前要抓住自己的手腕,顿时记起几天前,以为将瑜还不肯放过自己,连忙一掌推开,身体后撤,退至树下。
      将瑜有些不清醒地半靠在树上。方才急追耗了力气,像是极力忍住疼痛般捂住胸口,眼神飘忽,却仍直勾勾盯着纪映。
      二人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却没有剑拔弩张之感。
      纪映怒然道:“怎么,还要抓我?你也不嫌累。”说着就要逃走。将瑜没有回答,见纪映动作,立马一跃而起,跟到身后,与他不即不离的大约五步。将瑜轻功极好,即便在这种状态下也很快追上纪映。
      纪映左晃右移也没能甩掉将瑜,即使是黑夜,将瑜也能精准找到纪寒宵。两人都对这宅子极为熟悉,月光下,一黑一白形影不离,时而跃起,时而缠斗。
      纪寒宵不愿纠缠,使出“一步登天”即将越出墙去,将瑜却在此时站住。纪寒宵飞身上前,忽的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挡住去路,定睛一看,是一件黑袍。急忙施法将这件碍人的衣服甩走,岂料就这一个愣神的功夫,将瑜在背后揽住他的脖子,身体前倾就要压过来,纪寒宵心下一紧,极力挣脱,不知道将瑜要干什么,却感到身后之人突然松了力气,下巴轻靠在纪映的左肩。
      “找到你了。”
      将瑜的声音不大,几乎是呼吸着说出来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纪寒宵心脏一麻,全身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脚步呆滞了一瞬,全身僵住。就,有点亲密了吧?不是要抓他然后折磨一番再带回仙门接受处置吗?
      将瑜似乎脱了力,整个人都挂在纪寒宵身上,声音有些哑,像风一样轻轻在纪寒宵的左耳划过:“别跑了,我追不上你了。”
      纪寒宵有些慌张,更多是没想好做什么反应,转身一掌想要拉开和将瑜的距离,只是这一掌还没落下,身后人就再也站不住,手中攥着纪映的衣袖,直挺挺倒在纪寒宵的怀里。
      纪寒宵呆在原地,他从没想过,记忆里那个玉洁松贞,万人之上的将瑜,也有如此慌乱不堪的时候。纪映曾认为就算海枯石烂,将瑜也一样的厌恶自己,可当下的状况将这确定打得摇摇欲坠。
      “啊哎,将瑜啊,要不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话。”这个姿势,有点累。
      浓烈的血气再次冲进纪映的肺里,可低头看了看将头埋在自己衣服里的将瑜,纪映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将瑜身上只剩一身雪白的中衣,似乎有血渗出来。纪寒宵喊了几声,怀中人没有回应,直到纪寒宵觉察到将瑜额头贴着衣服传过的热意,纪寒宵才意识到,将瑜病倒了。
      春天,北方的夜里还是冷。纪寒宵顾不了这么多,一把背起高烧的将瑜,心想着找点东西盖上,为了将瑜着想,穿着件单衣和一个大男人贴着着实有些尴尬,转头看见将瑜的外袍完完全全泡在湖水里。
      “。。。。。。”纪寒宵表情有些绷不住。
      纪寒宵背着将瑜,一刻也不敢停地爬上原先的房间,谁知房里一柜一柜的全是酒,别说被了,连张床都没有。
      “将孤鸿,你够可以的。”
      纪寒宵无奈把将瑜的腿往上提一提,凭着记忆绕进了一个房间。挥掌烛亮,纪映将人安置好,这才倒出空来,提着蜡烛仔细检查。伤口有些开裂,微微渗出点血。伸手探头,有些发热,想来是伤口没有处理好导致的,看情况不太乐观。
      “你好好呆着啊,我爹娘这么喜欢你,你可别死我家里。”纪映也不管将瑜听没听见,叮嘱完扭头要去请大夫,可将瑜好似梦魇,紧紧攥着纪映的衣角不放,纪映一个没防备差点给自己摔地上。
      “你还怕我跑了不成?。”纪寒宵看着将瑜,白皙皮肤下透着微微的粉红,睫毛低低垂着,微微颤动,好像随时会睁开一样,纪寒宵看着将瑜的睫毛看的入了神。
      “将瑜也,太奇怪了。”见他唇瓣微启,好像要醒过来,纪寒宵连忙将视线移开。
      用力一扯,还是纹丝不动,纪寒宵俯身探上将瑜的鼻息,呼吸不畅,时急时缓,将瑜周身灵气不稳,应该是灵识进入到深处了,内伤加外伤,纪寒宵不敢再耽搁,索性坐在床边输送灵力,暂作治疗调息。
      手指相碰的一刻,纪寒宵心里万分感谢兰静山,当年他按着自己的头去学他独创的招数,美其名曰修身养性,还说什么:“宁可不用,不能不会。”没想到自己修正道的最终作用在这呢,想来还有些好笑。
      抬头,视线从手指移向将瑜的脸,仍然眉头紧锁,但好在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了一些,凑近过去,感受到稳定的呼吸。
      内伤是好了些,可身上这些刀伤也足够要命了。纪寒宵深知这样不是办法,心想:“我今天救你,你可就别抓我了,咱们各自安好,两不相欠。”
      转头一扯衣服,发现将瑜的手松开了,纪寒宵大喜过望,不带一丝犹豫,披着夜色,夺门而出。
      晨间,烛火烧尽,天光大亮,将瑜才猛然惊醒。薄薄的中衣快要被汗浸湿,将瑜大口喘着粗气,猛然想起昨晚,抬头找寻,见空无一人,不免心中一阵失落。
      出门,春风和煦,鸟雀绕枝头,远远一股药香飘来。将瑜心头一颤,顾不得穿好衣服,一把推开房门,寻找药味的来源。心乱,脚下也不稳,将瑜跳下石阶,险些没站稳摔下来。
      顾不得稍微稳一稳心神,将瑜磕磕绊绊地走到院中,只见药锅里的药水正沽咕嘟嘟顶着盖子,药沫挤出来,在阳光下有些发亮。
      将瑜低头定定看着药罐,眼中尽是麻木神情。
      挥手间感到灵力充盈,运转无误。将瑜蹲下身子,看了看咕嘟地正欢腾的药罐,又看向昨晚攥住衣角的那只手,静静看着,随后捂住了整张脸,将瑜脑子里乱糟糟的。
      “哎,那药还没好呢,别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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