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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贺梁听后也慨叹人与人的差别。

      白展月又道:“那日礼会我见了崔玉书一眼就知他身份不简单,今日近身说话时,只觉贵气逼人,哪怕只穿了一身素白衣。”

      “想来这世家培养子弟都是下了功夫的,而我们这些白衣只能靠科举才能翻身。”

      贺梁非常赞同,“倘若有一日我中了举,不知会不会高兴地疯掉。”

      白展月指了指前面的杜景元说道:“景元兄中了举不也是好好的吗。”

      贺梁一直不明白杜景元当年中举后没有选择做官,而是继续跟着胡叔东奔西走。

      走在前方的杜景元听他们一路上的对话,眼神满是嫉妒。

      他心眼极小,但善于掩饰自己。

      在他被胡叔收留后努力读书,从童声到秀才再到现在的举人,在外面何人不会称他一声举人老爷,可他依然跟着胡叔。

      他本打算中了举后就离开这商队,但他偏偏发现了胡叔 的身份不同。

      胡叔多是与一些有权有势的家族做生意,他们一旦见了胡叔一面后,或多或少会卖他一些面子。

      胡叔会给皇室供应皇族专用的衣料饰品,这是除了三大皇商以外唯一的商队可以做到的。

      于是他猜测胡叔会不会与皇族有关。

      胡叔洗澡时从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偶然一次发现,胡叔竟是残身!

      于是他知道胡叔曾是宫里的太监,但不知为何会出宫做了商人。

      平日里,胡叔说话与其他男人无异,可总在不经意间嗓音变得尖细,只有他一人发觉到。

      中举后,他主动留在商队,说想帮助师弟们科举,报答胡叔的再生之恩。

      胡叔深受感动,以后事事都会带着自己。

      他就等着进士及第后,胡叔可借着关系为他谋个光明前途。

      正如白展月与贺梁所说,他们出身苦寒,无人可依。

      但他有野心,可以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一切代价。

      他需要借着胡叔的关系,与各地商人官员打个照面。

      而熙菱,胡叔与林太守走得最近,林太守曾官至三品......

      想到这里,杜景元阴险地勾唇。

      屋内,胡叔紧张地擦汗,等着崔玉书说话。

      崔玉书一脸玩味地看着胡叔,待胡叔看向他时又立刻换了脸色。

      崔玉书开口道:“胡公公。”

      胡叔听后立马否认:“我、我不是什么公公。”

      崔玉书一脸地风轻云淡,他平静道:“胡公公就莫要否认,我们虽几年未见,但我的容貌变化不大,且我的名字您应是知道的。”

      胡叔并未正面回答,他强装镇定问道:“你说你有一赵姓友人?”

      崔玉书勾唇:“不知胡公公可知京城传来的事?”

      胡叔佯装听不懂:“什么京城传来的事?”

      崔玉书见他依然逞强,便直截了当说道:“皇上为其死去的护卫穿上了龙袍,带上凤冠,不知胡公公对此有何见解?”

      胡叔“哼”了一声:“天子之事,我等平民怎敢妄议?”

      崔玉书见他依然不愿表明身份,直接说道:“赵郑死了。”

      空气仿佛凝滞一瞬。

      胡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嘴唇颤抖地厉害,彷佛失了神智,他哭喊道:“圣上!我没能见着小皇子,他便随您去了啊,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崔玉书见他这般,心下知道胡公公是先帝留下的人。

      崔玉书上前扶起他,安慰道:“胡公公,赵秦以为小皇子死了。”

      胡叔被搀扶起来眼神绝望,听见崔玉书说话,他赶快问道:“你什么意思?”

      崔玉书将他扶到凳子上,拱手道:“小皇子还在。”

      胡叔立马伸手触碰崔玉书,急切地问道:“小皇子在哪?他在哪?”

      崔玉书笑而不语。

      胡叔继续道:“我要见小皇子,皇上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找到小皇子。”

      崔玉书说:“小皇子现在改名换姓,与我一起。”

      胡叔怔愣:“你是说,那日坐在素舆之上的便是小皇子?”

      “正是。”

      “残了?”

      “嗯。”

      “还能站起来不?”

      “快了。”

      “那就好。”

      胡叔一边说话,一边流泪。

      胡叔仓惶道:“玉书,我要收拾收拾去看看小皇子,他可有时间?”

      崔玉书微微笑道:“带我回去须问问小皇子的意见。”

      “那倒也是,那时莫要忘了告诉我。”

      崔玉书回道:“自然。”

      胡叔又道:“以后在旁人面前可叫我一声胡叔,并非是要压崔公子一头,实在是无奈之举。”

      崔玉书说道:“玉书理解。”

      出了商馆,崔玉书顶着烈日,他看向天空,太阳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

      崔玉书已做好杀死胡生的打算,一旦他将赵郑暴露出来,胡生没有任何表示,他就会找机会替冼初朔杀了胡生。

      先帝爱子心切,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许多死忠之人。

      崔玉书满意离去。

      回去的路上,他被吆喝着卖糖葫芦的人拦下,他本想拒绝,但看到一串红彤彤的山楂裹满了一层糖衣,他想起了冼初朔平时笑意晏晏的面容,便买下两串。

      回到林府前,崔玉书没忍住想尝一口,轻轻咬下,先是甜腻转而酸口,确实好吃。

      不知不觉他吃完了一串。

      小时,大哥总带他偷跑出去,大哥为了让他瞒住就会买糖葫芦给他吃。

      崔玉书从小就不会吃糖葫芦,每次吃都会弄得满嘴都是糖,嘴巴周围还会染上红色。

      长大后,崔玉书第一次吃依然是这样。

      他在进别院前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只觉得黏黏的,也并未清洗,而是急忙将另一个糖葫芦拿给冼初朔。
      冼初朔还在烈日下独自练习走路。

      “快拿着吃,要化掉了。”

      冼初朔呆呆地接过,就看到崔玉书的脸上都是红色的糖。

      他憋笑:“崔二,你......”

      崔玉书一本正经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冼初朔问道:“你是不是路上偷吃了?”

      崔玉书有种被发现的惊慌,“我没、没有。”

      冼初朔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崔二,你还说你没有,你的脸上都是糖葫芦的渣滓哈哈哈哈,笑死了崔二,没想到你还会偷吃糖葫芦。”

      崔玉书一时脸热,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觉得黏手,立刻跑到水缸边照着自己的模样。

      水面映着一张气宇不凡的正经面容,嘴巴周围竟是红色的山楂。

      崔玉书立马舀起一瓢水清洗,旁边的冼初朔笑得直不起腰。

      阳光下,少年的笑声响亮好听,感染到了花草,少年的皮肤被映得反光,他现在这般鲜活。

      另一旁一位儒雅的公子半蹲着清洗自己的脸颊。

      不时有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过。

      崔玉书看着冼初朔发自心底的笑意,也不由被感染到,他竟未发觉自己也在笑着。

      这样也挺好。

      崔玉书想着。

      或许,这是崔玉书此生最鲜亮的时刻。

      *

      张府。

      “望舒真是有心了,玉鹤几日未出还专程来探望。”

      张夫人和蔼地对林望舒说道。

      林望舒樱唇微绽,温柔道:“张伯母抬举小女了,我见玉鹤姐姐几日不出怕她憋坏身子,特来与她说说话。”

      张夫人语气温和,她道:“玉鹤这丫头,是她自己愿意束在闺中等着出嫁,应是懂事了。”

      林望舒想亲口听听张玉鹤的回答,她示意碧云将一盒点心送到张夫人面前。

      “伯母,这是望舒亲手做的松子百合酥,专门送来给您与玉鹤姐姐尝尝。”

      食盒打开,醇香四溢,金灿灿的,形似百合花。

      张夫人忍不住闻了闻,心情疏朗:“望舒的手真是巧,这普普通通的寻常点心都能让你做出花来,看着悦目,想来吃着也不错。”

      林望舒谦虚道:“伯母,您可先尝尝,若您喜欢,下回来时我多带些。”

      张夫人伸手捻了一块糕点,左手拿着手绢托着,右手将松子百合酥送入口中,还未吃上,鼻尖便闻到令人心醉的香气。

      张夫人轻轻咬下一口,香酥适口,真真是从未吃过这般美味小点。

      张夫人惊喜地看向林望舒,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吃着。

      林望舒给碧云使了眼色,碧云立马端上茶水奉上。

      张夫人笑呵呵地接过润口。

      林望舒在一旁说道:“这松子百合酥利于滋润皮肤,是上等的滋补佳点。”

      张夫人吃完了一块糕点还想再拿一块,却碍于小辈面前未动。

      张夫人看向林望舒:“望舒的小点不甜腻,很少有专门的糕点师傅能做到这个地步,日后嫁了人可讨夫家欢心。”

      林望舒微微皱着眉,心中有些不悦,但并未表露,只面上悠悠道:“夫人不嫌弃便好,听闻玉鹤姐姐也爱吃甜食,不知吃了我的点心会不会喜欢。”

      张夫人伸手拿糕点的手一顿,随后说道:“倒是忘了玉鹤这丫头了,待会儿我让下人带你去她的闺房,将这百合酥送与她尝尝。”

      林望舒浅言轻笑,“伯母若喜欢尽可独享,玉鹤姐姐若是想尝,改日去我府中。”

      张夫人点点头:“如此也好。”

      张夫人让侍女将林望舒带去后宅。

      林望舒来到张玉鹤的闺房内,阵阵雅香飘来。

      外面枝头鸟儿啼叫,像谷中鸣叫的声音。

      林望舒未看到张玉鹤的身影,想来是躲着自己。

      林望舒将手绢掩住笑意,声音婉转动听:“乍使香闺静,偏伤远客情。”

      张玉鹤在帐中听了这两句诗,立刻起身嚷嚷道:“妹妹,何伤远客?”

      林望舒见张玉鹤依然咋咋呼呼的,她唇角微扬:“姐姐是与妹妹心远了。”

      张玉鹤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怎如此说?我何时与妹妹心远了?”

      林望舒美眸轻扬,她嗔道:“玉鹤姐姐不愿出门,妹妹到以为是不愿见我。”

      张玉鹤拉着林望舒进入帐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林望舒见她如此,关切问道:“姐姐可是有心事?”

      张玉鹤摇摇头,侧过身去不去看她。

      “婉宁姐姐他们见不到你,心中忧虑这才找到我,如今你我一见却不如不见,姐姐为何心中有事不与我说道?”

      林望舒眸中哀怨。

      张玉鹤淡抿唇瓣,她对上林望舒清亮的眼眸,缓缓说道:“是我不愿再出去。”

      林望舒双手轻轻抓着张玉鹤的手臂,她蹙眉问道:“姐姐这是为何?”

      张玉鹤眼圈微红,她道:“妹妹还小,男女之情你尚且不懂......”

      林望舒问:“姐姐可是因那陆举子?”

      张玉鹤垂眸,眉间却染上点温润笑意:“今淮......陆举子是我未来夫婿,我理应为他待字闺中,整日抛头露面不妥。”

      林望舒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来:

      “陆举子为人我尚不清楚,只知那日陆举子举止斯文,并未有越界行为,姐姐若愿意他,我也没有身份去说道。”

      张玉鹤见林望舒并未对陆今淮品头论足,心中欣喜,她只道:“陆举子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应是好儿郎,我可不能贪图享乐坏了他的名声。”

      林望舒微微怔忡片刻,又很快镇定了下来,她苦涩道:“原来姐姐也是这般想的。”

      张玉鹤见她心情低落,立马安慰道:

      “妹妹莫因我难过,父亲为我挑了好夫婿我心中欢喜,以后我们虽不能一同在外畅玩,可若谁家女眷办了宴,谁家办了诗词会,我们都可以同相约前去。”

      林望舒不死心道:“那我们姐妹之间就没有独自相处的时候吗?”

      张玉鹤瞧着林望舒失神模样,她开口:“若我一人觉得烦闷了,你我互相串门府未尝不可。”

      “玉鹤姐姐,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林望舒红着眼眶,她颤颤说道:“玉鹤姐姐,你不是说过要带我游遍熙菱,怎如今却要反悔呢?”

      张玉鹤喉间一哽,强忍酸涩:“好妹妹,过了今岁我就要嫁人了,我们之间是不同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乍使香闺静,偏伤远客情。”出自唐代陶翰《柳陌听早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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