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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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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深吸一口气,完了,这下全部输光了,就剩一张脸了。
灰头土脸的三人刚离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且慢,我们老爷有请。”
高乐之抬头看了看程铮。便跟着程铮一齐入内。
“掌柜。”
那人回首打量了下几人,“我当是谁在我赌坊一掷千金,原是位金枝玉叶的小公子...”掌柜双眸落到高乐之眼前说:“与小娘子。”
程铮抬手止住了将要跳脚的高乐之,“掌柜请我等入内,有事相商?”
赌坊掌柜直言道:“下人说,你们寻人。寻人倒不必大手一挥,小公子手气不佳,我们做生意,也不能黑钱不是?想问什么直言便可。”
下人奉上几盏茶,程铮与高乐之对视片刻说:“舒华才,掌柜可知?”
掌柜眉头微动,碎胡吹着茶盏。
“寻那个孬种做甚,用得着掷千金?”掌柜似是知晓的更多。
程铮在肚子里编了一箩筐,最后落嘴的却是:“在下是舒华才的远亲,家逢急事,家父特命我来此寻。”
掌柜平了眉头,“原是郢都来的,我说怎么能掷千金。”
程铮微微一笑,面露难堪道:“见笑了,在下实在是...不通赌术。”程铮勉强撑着笑脸。
“好说,不过我要是说了,钱可就要不回去了。”掌柜两撇碎胡,面相狡诈至极。
程铮却道:“好说。”
掌柜踱步到案前,随手翻了几页册子,“也罢,舒华才现下在姜学思府邸。”掌柜摸着碎胡,摆着手说:“再多没有啊。”
程铮离位时,随手将茶盏打翻,湿了掌柜一身,门外下人忙不迭地进屋,“实在抱歉,在下手滑,失礼了。”
程铮趁掌柜无暇他事,翻动着掌柜方才拿过的册子。
程铮出赌坊的路上多次赔礼致歉,三人一路憋到赌坊门口,才好好喘了几口气。
程铮回首看了看赌坊,自语道:“是空的。”
孟扬跟着驻足,道:“什么空的。”
高乐之恍然,低声道:“你是说册子是空的。”
“对,是空的。”程铮神色未动道。
高乐之瞥见赌坊二楼有人在看他们,拉着程铮道:“可为什么是空的,别回头。”
程铮道:“所以,掌柜是故意将舒华才的消息透漏出来。”
高乐之道:“可为什么呢。”
孟扬凑去程铮另一侧道:“对呀,为什么呢。”
程铮把二人抖开,径直往前。
孟扬憋不住了,开口道:“可是殿...公子啊,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盘缠啊。”
程铮看着孟扬道:“你以为星河来这干嘛,逛街吗!”
程铮在路上猜到了,从他与星河重新遇上开始,所有事情都透漏着古怪,王府内的刺客,舒华清突然调任接着乌金箸抬出去一具尸体,不久,星河便要去代州。每一件事好似都是独立的,又好像分不开,连在一起看,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星河啊,你到底在瞒着什么?/*/*
“掌柜,这怎么卖啊。”
“五文。诶诶诶...不买就别乱动。”
禹实在代州街道,这转转,那看看,什么都没买。他半月前,兵部侍郎方明杰派他去东关军押运军粮,顺便回乡省亲。他这兵部闲职一个,跑腿受累的活便都交由他去做。
远远看去,有个人影极其熟悉,他便追了过去。
池术刚从客栈走出问:“送过去了吗?”
古晨说:“办妥了。”
池术手握生魂点点头,准备找别的路子寻人。
禹实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嘿,果然是你啊。”
池术定睛瞧了瞧,原是那日的算命先生,客气道:“禹...实公子。”差点忘了算命人的姓名。
禹实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带起两侧梨涡:“是我是我,你怎么在这呢?”
池术反问道:“那你怎么在这?”
禹实无奈道:“吏部发文让我们兵部负责押运此次军粮,我呢,本就是兵部闲人,跑腿劳累的活,便都交于我啦。”拍了拍胸脯说。
池术低语:“你还挺自豪。”
“哦?你当真不是骗子?”古晨接话说。
禹实见他二人不信,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
“你看,这是兵部的印,上面写着呢。”禹实仰起头,眼神却撇着看向池术。
池术一瞧:“即是闲职,押运军粮这等大事,怎可交付于你?”
禹实将册子收起来,嘿嘿一笑说:“说来惭愧,许是我爹在东关军营里任职...也许是瞧我憨厚老实吧...”禹实说:“对了,还未请教,小公子叫什么?”
池术边往前走边说:“百解!”
“——哦,百解小公子,你上次咻咻咻,叫什么啊?”禹实手握马鞭比划着。
池术面色如常,语气冰冷的回道:“无他,无名。”
禹实垂下头一脸的丧气说:“好可惜,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池术撇了撇身边垂着头的少年,一如往常地说:“能杀人便是好招式,杀不了人再好的名字也是花架子。”
池术并未察觉禹实看着他那两眼冒光的神情。
经历了上次亲眼见过快到就剩影的剑招,再加上这次,禹实算是彻底拜服。心想:这个师我拜定了。
池术见禹实没开口,便自顾自的走着。
半晌池术开口道:“你说你爹在东关军?...禹鸿德是你什么人?”
禹实赶紧自报家门:“我爹啊。东关军啊不...商军路陆提督。”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池术戏谑地调侃道:“官家子啊。”
禹实:“......”
“既然你爹是提督大人,怎的未言传身教?”古晨瞧着禹实的神态,多半是要赖上他少主了。
“我爹啊,人家是策马打仗,讲究的是战略、布局、行军什么的。哪有百解小公子这般提剑穿喉的肃杀,而且...长的还很好看。”禹实越说越来劲。
古晨抵着剑柄拦下禹实,道:“调戏也得找对人,天高海阔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你讲两句,规矩点。”
禹实老实地点头。
“照你这么说,军中没有一个令你推崇备至的人物?”池术问道。
“有啊,幼时在军中见他耍过一柄长刀,真真有削铁如泥、蹑影追风之势。”禹实骄傲地仰起眉头。接着说:“你们可能都没听过,那柄长刀叫——□□!”
禹实又蹦又跳的比划着。
池术并未理会他的手脚并用,只沉声道:“是柄好刀。”
禹实见池术知晓此刀,便更加手舞足蹈的卖力比划着,眉眼翻飞,嘴上还滔滔汩汩、喋喋不休。
走在前面的池术,忽而定身,转向禹实说:“好了,我已知悉。不必多言。”
禹实听他这么说,便停下动作,捂着嘴。只两只眼在眶里转动。
池术见暖阳西行,便说:“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百解先行一步。”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说:“请禹实公子,不要在公子前加‘小’,唤我百解即可。”
夕阳不见,晚霞当空。
池术绕了半天了,寻不着程铮。
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留下些什么。
最终在一家首饰铺门口见到了程铮的身影,身侧还跟着位妙龄女子。
池术心口微微一揪,眉头不自觉的紧锁,但尽量漫不经心的在门口笑道:“砚川。”
程铮回过头,手中攥着银子,笑着走向池术说:“百解在找我啊?”
池术心不在焉地说道:“路过、碰巧。”
“那你到底是路过还是碰巧?”程铮将手中银子看都没看,递去身后。
池术眼神飘忽,但还是尽量控制仪态,道:“路过。”
程铮瞧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笑出了声:“星河啊星河,你是傻了吗?路过和碰巧不是一个意思吗。怎的还刻意分辨?”程铮眼神追着池术不知该落哪的眼神,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
程铮也跟着他眼神的落点,一会朝左摆头,一会朝右摆头,“瞧什么呢。”
池术看向被衣领遮掩的伤道:“瞧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怎么好忘。”程铮道:“被狗咬也算此生头一遭,就算不与外人说,自个心里也得时刻惦记,不然,万一,再咬一次,怎的好。”
池术道:“承蒙世子惦念,我说呢,近日睡不踏实。”
“这么说,承认是狗了?”程铮抬眼瞧池术。
“世子皇亲国戚,高高在上,视我等草民为猪狗。”池术弯起眉眼道:“贵人一言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在下做一回世子的狗,又有何妨,来去疼的是您自个的皮,若是哪天心情不好了,逮着再咬一口。”池术缓慢看向程铮,眉眼凛冽道:“磨牙!”
程铮微一挑眉。
“骂我呢。”程铮抱手绕着池术走了一圈,“我说,你这仪态举止,说话办事,以及穿着样貌,很难与普通农户联系在一处,或者说,寻常官僚子弟都不及星河一分,啧啧,家世不小啊。”
按捺许久的古晨急道:“殿下多心,少主天资聪慧,少时有喜文弄墨之好,在乌金箸不是什么奇闻。”
池术看眼程铮道:“不过是附庸风雅,殿下抬爱。”
程铮俯在池术耳际,柔声说:“还气呢。”
池术感到耳际一热,“犯不上。”
程铮让古晨和孟扬站一边等,“说话夹枪带棒,还说没气,你我好歹也算风雨同舟,命搁到了一处。”程铮攀上池术的肩道:“有道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况是同舟共济的你我,更应该摒弃前嫌,握手言和。”
过路的行人都在看他两勾肩搭背。
“殿下,有疑难杂症切勿讳疾忌医,该看还得看。”池术打掉程铮的手。
程铮皱起眉,看向池术。
池术瞥他一眼,道:“动手动脚的毛病该改了。”
程铮恍然道:“你是在怪我,那晚把你抵在墙角了?”
池术:“......”
高乐之握着几个珠钗,从首饰铺门坎上蹦着出来。
店铺掌柜高声说:“小娘子小娘子,这还有副新到的镯子。”
高乐之回首道:“不用啦,够多了。”
高乐之瞧着池术神色怪异,也到归家的时辰了,举着新买的首饰说对程铮说:“谢啦,我先走啦。明天见。”
几日不见,池术不曾想,他二人竟如此热络...一句‘明天见’更是将本就澎湃的心硬生生逼停了一拍。
直到高乐之走,池术都没再看她一眼。
池术勉强维持着笑意,高乐之走了好一会后,变回了冷容拂袖而去。
程铮赶忙追上去,拉住池术的腕,将他生拉硬拽了回来。
红绸荡在他二人中间。
晚风云低红绸飘然
街巷闹市川流不息
感谢观阅哦~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