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艳女主嫁人记》褶子雨

7、迈出第一步

　　怎得打架还打出个未婚妻出来？再说这打架的主角也不是他，怎得这喜事就落在他头上了？张少萍不也没娶正妻么？

　　莫不是他长得好些？

　　尹若愁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有些得意地暗赞京城百姓还是有眼光。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中想想，若是说出来，他都不敢想会被尹静岚嘲讽成什么样。

　　船家并未在意尹若愁的沉默，依旧说着他想说的话。

　　“唉，尹大将军多好的人，听说都生华发了，想必也是愁的。若是尹公子能早些娶妻生子，将军是不是也能后继有人了。”

　　听着船家的自言自语，尹若愁有些不忿。

　　“听你这么讲，想必是见过尹将军的。”

　　船家笑笑，“当年尹大将军凯旋回朝时，小的有幸在远处看过。”回想起当日的盛景，船家依旧心中震撼。

　　“那时候尹将军多威风，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整整齐齐的兵将，站在那里跟天兵天将一样，皇上都亲自出来迎接，后边还押着一长串的突厥俘虏……”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如今的大荧朝安乐祥和，哪里还需要武将征战沙场。”

　　“公子此言差矣，老话讲居安思危，这么多年边关平静，不代表突厥放弃了进攻。”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就你这身体也过了从军的年纪了吧。”

　　尹若愁听不得别人吹嘘尹将军的过往，在他眼中，尹流城就是个严肃又古板的老头儿。有他耀眼的成就在前，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就是他的人生污点。

　　人人都觉得尹若愁应该像他父亲一般，成长为一个威风凛凛体魄强壮的武将，毕竟虎父无犬子。

　　可结果呢，他不仅是个犬子，还是个病猫。唯一的作用就是赶紧成亲生个儿子，或许振兴将军府还有点希望。

　　所以他尹若愁活这一辈子，就只是个人形播种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心中思绪万千，尹若愁表面上并未表露太多，只跟船家道歉自己方才态度不好，请他见谅。

　　“老人家别想那么多，到了这个年纪就好好照顾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保重身体。”

　　说完，尹若愁就进了船舱，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尹静岚和柴琬箢在说他。

　　“坊间传言令兄长体弱多病，上次见时，我看他身体挺好的？”柴琬箢疑惑，明明上次被打时跑的挺快的，不像体弱之人一跑就喘，想来传闻还是不能全信的。

　　想起三人的初次见面，尹静岚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那个见面确实有些丢人，她尴尬地咳了一声。

　　“他……”

　　“吱呀”一声，船舱的门被推开了。

　　看着已经推开的门，尹若愁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为何自己要推门。

　　只是眼前门已经被推开，他若不说话岂不是告诉这两人，他就在门外偷听？

　　“马上靠岸了，你们是打算在船上用膳，还是上岸去酒楼？”

　　尹静岚看着柴琬箢征求她的意见，柴琬箢笑道：“客随主便，你们安排就好。”

　　“那我们在船上用膳吧，我看你挺喜欢这画舫的，让船家将窗子打开，可以边游湖边用膳。”

　　柴琬箢点头应好。其实她知道自己一直不摘帷帽有些失礼，可这么多年的谨小慎微已经刻进骨子里，她不敢轻易露脸。

　　许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尹静岚提起她的帷帽。

　　“琬箢这帷帽戴了很多年吧。”

　　柴琬箢双手绞着手帕，不复方才的谈笑风生。

　　犹豫片刻，她还是坚定地摘掉了帷帽，这辈子她不可能一直带着帷帽生活，总有一天还是需要面对人群的。

　　柴琬箢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可以的。

　　眼前的尹家兄妹，名声跟她一样差劲，可他们都可以平和面对，那她也可以。

　　看着慢慢摘掉帷帽的柴琬箢，尹静岚的呼吸一凝，站在窗边的尹若愁更是毒舌评价。

　　“你这长相不适合摘帷帽，还是带着吧，免得吓坏了路人。”

　　这话让柴琬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泄掉了，哀怨的她抓紧帷帽，想重新戴上，却被尹静岚阻止了。

　　“箢妹妹莫气，兄长的意思是你这长相不似凡人，更像是精怪化形，太夺人心魄了。”

　　尹静岚嘴上说着，转身面不改色地对着身后的尹若愁，一拳揍得他弓成虾米。

　　尹若愁痛到几近晕厥，扶着窗边弯下身子辩解：“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为何还动手？”

　　“不会说话就闭嘴！”尹静岚瞪了一眼兄长，回头跟柴琬箢笑笑。

　　总觉得每次出门带着尹若愁都有点丢人，要不下次还是不带他了。

　　柴琬箢看看打闹的尹家兄妹，心中有些羡慕。她的兄长只会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要不就是忙着读书。

　　况且很快兄长就要成亲了，有了嫂子，两人的关系只会更远。

　　柴琬箢看看手中的帷帽，算了，不戴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勇敢面对流言蜚语，她就先从坦然面对眼前这对兄妹做起。

　　“咦，岸边有卖酥山的，你们要不要吃？”尹若愁站起身子，看到的就是两张“你是不是有病”的脸。

　　“就当是我说错话的赔礼。”他满脸诚恳。

　　“这是重点？”尹静岚鄙视。

　　柴琬箢以帕掩唇偷笑：“尹公子，如今是何时节？”

　　“上巳刚过，谷雨未到。”尹若愁不假思索回答。

　　柴琬箢看他还没明白过来，便幽幽冒出来一句：“不冷么？”

　　此话一出，尹若愁才明白为何被两人嫌弃，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带点回来给你们。”

　　说完，他就一溜烟下了画舫，只是这背影，怎么看都有点仓皇。

　　尹若愁走后，尹静岚就拉着柴琬箢聊聊日常，听闻柴悠铭是柴琬箢的兄长，尹静岚有些惊讶。

　　“听闻柴公子学问很好，做事稳重妥当，在书院中很得山长眼缘。”

　　柴琬箢想想她平日见的兄长，喜欢调侃打趣她，会跟她抢东西吃。

　　原来兄长在外边是这样的，他嫌少带同门回家，是因为她么？

　　柴琬箢心中一痛，勉强笑笑掩饰过去。

　　“兄长他是很好，只希望成亲之后，他能跟嫂嫂好好相处。”

　　说要这话，柴琬箢心中有些失落。哥哥要成亲了，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柴公子婚期就在今年吧？”尹静岚想到什么，追问道。

　　“恩，就在端午之后不久。”

　　“那没多久了，”尹静岚思考片刻，拉着柴琬箢的手说道，“箢妹妹前几日，说要跟着我习武这事可是认真的？”

　　柴琬箢点头，有些诧异尹静岚提起这事。

　　“那从明日开始，不如箢妹妹就去将军府找我，跟我一起习武。”尹静岚双眼亮晶晶的，能找到同好真的不容易。

　　“呃，恩，可以。”柴琬箢不太明白为何突然话题转到这里了，但她还是认真答应了尹静岚。

　　一来，可以当成迈出家门的第一步。

　　其次，难得有个手帕交。

　　这第三，也不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柴琬箢觉得，提到哥哥成亲，静姐姐才让她去学武，是不是静姐姐觉得未来的嫂嫂会欺负她？

　　不管出于那个目的，柴琬箢直觉应该答应尹静岚的提议。

　　而在刚成为手帕交的两位姑娘说着闺中密语时，尹若愁一个人走在郊外的街上。

　　三三两两的友人相偕踏青，来来往往的孩童吵闹着要吃要玩儿，小摊贩们也是热情高涨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尹若愁走到卖酥山的小摊前，看着冷清的摊位甩袖坐下。

　　“老板，来分酥山。”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卖酥山小娘子利落的引火烧炭架锅，开始加热融化乳酪(杜撰，勿究)。

　　“天气不够炎热，小娘子出摊的有点早。”闲来无事，尹若愁跟摊主闲聊。

　　“没得办法，掌柜的年前上山凿冰，腿摔断了。”小娘子眉间带愁，手上动作未停。

　　……

　　两人闲聊的间隙，躲在暗处的张少萍拉着刘逢春小声嘀咕。

　　“看到没，尹若愁在这，那姑娘就不远。”张少萍以己度人，猜测尹若愁在这里的原因。

　　“他买酥山也不一定就是给那姑娘买的？”刘逢春趴在墙角处，他不太相信张少萍。

　　“这么冷的天，哪个姑娘会吃酥山？”这么不理风情的男人，能有姑娘陪才有鬼。

　　可他说完就想起了尹若愁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个姑娘投怀送抱，都得害怕人家压坏了他的蛐蛐儿的主儿！

　　这么想来，尹若愁这酥山是给姑娘买的，也能说得通。

　　不等刘逢春犹豫，张少萍拉着他就走。他伸头一瞅，果然见尹若愁已经起身往回走了。

　　“那姑娘真那么漂亮么？”刘逢春不太情愿被张少萍拿捏，依旧不死心地追问。

　　张少萍停下脚步，双眼平静地盯着他：“你要不信就算了。”

　　说着他就作势离开，刘逢春看他来真的，只得小声解释：“我这不是不太相信你会这么好心么？”

　　京城谁人不知，他刘逢春和张少萍是有名的采花高手。没有被两人竞争过的姑娘，那都不配竞选花魁！

　　“我是没这么好心，要不是打听不出来那是哪个楼里的姑娘，我能拉着你跟踪这个纨绔？”

　　一句话拉着刘逢春和尹若愁，就连自己都一起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