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风》苓三七

4、孕产画册

　　屋内

　　小神身着玄色异服，头戴五色绳编织的神帽，两只手腕处各挂了三个小铃铛，左左右右，画圈点顿，围着产妇床沿四处游走，阵阵铃铛声不绝于耳，嘴中的怪语滔滔不绝，直叫人听的气滞血瘀。

　　两个妇人和一名男子便跪在门前，似在祈祷，床后一小盆中似熏着艾叶，雾气升腾，而床上妇人面色苍白，筋疲力竭抓着床单胸腔阵阵起伏似要断气一般。

　　见宋萱进来，跪着的几人俱是惊色，赶忙将她挡住，后回头看向小神，只见小神眼眸一抬，眼底闪过一抹愠色，接着合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然是一副悲悯的模样，悠悠道：“此法事正在紧要关头，此时有外人介入，恐已前功尽弃，凶多吉少。”

　　这时，两妇人骇然看向宋萱，一人手指不住的点着，急忙道：“她便是临县那克夫之女，不祥之人呐！”

　　小神听后只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将一手竖立在胸前鹿骨处，另一只手手心向上横在前面，两手正面看来呈十字状，便往门口走去。

　　男人刚忙上前拦住，跪下哀求道：“救救我妻儿吧，救救我妻儿吧！”

　　宋萱朝后看去，门口，男人苦苦哀求，小神随意置喙他人性命后高高挂起，朝前看，床褥上的妇人满头大汗命悬一线，眼前的大娘固执愚昧，屋内闷沉的气味直压的人窒息，她再也忍无可忍。

　　“你再不放开我，休怪我无礼了。”那看似年过五旬的大娘似要与宋萱拼了一般，死命拦着她。

　　小神驻足往后瞧了一眼，只道：“此乃天意，施主还是不要强求了。”说完便要离开。

　　宋萱气急，停下了挣扎，转身轻笑道：“天意？”接着道：“那我若救活了他们，你这天意又该如何。”

　　小神并不作声，只立足在那边，等着她将话说完。

　　“真正的天意就是我并非不祥之人，这妇人亦命不该绝！”

　　小神嘴角浮过一抹笑意，听罢离开了妇人家。

　　剩余几人全然心慌意乱蒙头转向。

　　宋萱见状，对拦在眼前的男子道：“你选择相信我还是相信那天意。你妻儿的性命如今就攥在你的手里。”

　　眼前男子面容僵硬，额头已沁出一层冷汗，眼神飘忽似难决断。

　　这时另一个产婆过来小声道：“刘胜啊，二娘是我村的，她倒是懂怎么救治和接生母猪。”

　　刘胜一声怒吼:“你去！若你不成，我便叫你不得好死。”

　　宋萱惊了一下，见拦着自己的手臂已然放下，便立马冲了过去。

　　“救…救我的孩子…”床上的妇人用尽眼中的曙光看向宋萱。

　　宋萱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坚定道：“再坚持坚持，我会拼尽全力救治你们！”

　　妇人咬着牙点了点头。

　　接着宋萱将妇人的腹部露出，将手搭在孕肚旁轻轻按压，原是臀位。

　　“拿几根针来！”宋萱着急道。

　　刘胜怒目圆睁，心中自是不愿听这小丫头片子的指挥，只奈自家媳妇危在旦夕，迫不得已下只得任着宋萱说风就是雨。

　　宋萱接过铁针拿在手中，又揭开女人胸前和腿部的床褥，只见她一搭妇人的手，确定好同身寸，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在了了几下便确定了穴位。

　　“我要准备进针了！”宋萱转头看去，妇人泪光盈盈勉强点了点头。

　　万事俱备，只见她手法娴熟，将针柄轻轻捻转，夫人面部痛苦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

　　“你忍忍，我帮你正胎位！”妇人苍白的面上显现淡淡血色，得气感阵阵传来，手脚也有了力气，听闻宋萱的话语，压着牙道：“好！”

　　此时宋萱的额角已冒出了一层汗珠，成败在此一举。

　　她开始触压胎位，上下侧边，轻摇侧转，妇人的腹部似乾坤大挪移般，众人惊的下颌似都要掉了。

　　妇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面部越来越苍白，旁边的生产婆脸色大变，赶忙推开宋萱，“你这丫头片子，越搞越坏！”

　　宋萱借力松开了手，妇人的胎位已正好！

　　妇人开始用上了些力，先是头后是肩膀，在产婆的帮助下，那孩子也似迫不及待，一阵便平安降世了。

　　众人大喜，妇人却明显的虚弱了起来，手中越来越无力，口中问道：“可，是……？”

　　婆子们大喜，呼喊道：“是个带把的！”“是个带把的！”妇人得知后心满意足，一下子竟晕了过去。

　　宋萱见状知是妇人没了心劲，抓起女人的手腕便试脉相，不好！

　　她神色紧张，大喊道：“赶快去药铺抓柏子仁，酸枣仁，远志，肉桂煎服。”

　　刘胜见状立马加紧脚步赶去药铺。

　　期间宋萱不断针刺穴位，留存女人的正气。

　　终于，产婆捧着药碗喂给了妇人，少顷，妇人眼皮微微张开，雪白似得面庞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如冬日暖阳，看向宋萱的眼光中满是欣慰。

　　只待妇儿都平稳后，宋萱在众人的欢喜声中带着换来的粮肉悄悄离开了。

　　此举震惊了整个县内的百姓。

　　村中几个大妈们大爷闲来无事，在村头拉呱。

　　“她不是煞星么，克死两任丈夫，哪家人家敢让她帮助接生啊，”

　　“谁说不是呢，听给刘胜家帮忙的产婆说，当时啊他对着那小神说天意有误，她不是搅和法事的不祥之人，刘胜媳妇也命不该绝！”

　　“天哪，这二娘可是越来越疯了！”

　　“还有更疯的呢！”张家大娘靠近了一些。

　　“还能有什么？”李家大娘冥思苦想了起来，年老皮松，一皱眉脸上道道褶子更加明显骇人。
　　两个大娘的视线望向村口。

　　宋萱穿着浅绿色过腰短衫，下身粉色长裤，一手拿着麻纸做的小册子，一手不断塞给过路直人，只是效果不佳。

　　来人看过后面上先是一红后大变，似看到什么晦气害人之物，紧接着骂一句，“你真是不知廉耻！”便加紧了脚步。

　　几番失败激起了宋萱昂扬的斗志，决心改变策略，由简单的发传单改为循序渐近后再发传单。

　　正好远处的郭大娘徐徐走了过来，宋萱再次提起了微笑主动上前热情道：“大娘，干啥去了？”

　　郭大娘驻足，神色微异，心道这闺女今儿个倒是热络，说道：“去集上买了点针线，你在这里做啥？”

　　宋萱先不解释，岔开话题道：“大娘啊，我看虎哥哥嫂子感情愈来愈好，怕是好事不远了！”

　　大娘一听便叹了口气，摇头道：“盼着呢，可惜你嫂子不争气啊！”

　　宋萱一听感觉机会来了，便道：“这万事万物都讲究阴阳相合，我倒是知道一些生孩子的秘术，你看看不？”

　　大娘一听，靠了过来，两眼放光，道：“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拿给大娘看看。”

　　宋萱赶紧将身后的小册子拿了出来，道：“秘术就在此！”

　　郭大娘一看脸刷的一下便青了，“你这闺女，这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画的出来，还在拿出来这里送人，丢死人了！”

　　郭大娘赶紧离开，宋萱叹了口气，自己熬夜苦画用尽自己毕生所学画出来了简单易懂的孕产画册就这样碰了一头灰。

　　她拿着自己的画册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中，晚上蜡烛暗淡，这几日所受误解和打击，此刻热情已如这残烛般消失怠近，信心已如这烛火般摇摇欲灭。

　　经过一夜的反思，宋萱决心瞄准受众群体，这次绝不铩羽而归。

　　“倩儿姐，我看你这肚子得有六七个月了吧？”宋萱看着挺着肚子的倩儿姐，亲切道。

　　“可不是呢！”倩儿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挂着笑意欣慰地看向宋萱。

　　“姐，你想生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娃娃么？”

　　“当然想！”

　　“那你想生产时平平安安痛痛快快么？”

　　“那个女的不想啊，这生孩子如同走在鬼门关，你看咱这里多少人因此丧了命。”

　　“我这里有一套秘方，姐可以看看，只要按上面来，一定能平平安安。”

　　倩儿姐早有耳闻，宋萱刚塞了过来，她当即推了回去，圆盘似得面上笑容逐渐消失，板着脸道：“这等东西我可万万不能拿回去。”

　　宋萱再次受挫，这时村里的产婆路过，笑道：“宋丫头，送出去一册了么？”

　　宋萱无奈尬笑，摇头道：“没怎么送出去。”

　　李婆婆似乎不意外，走进安慰道：“你这闺女乱发这些东西，小心被知县逮了去，婆婆是好心才提醒你。”

　　宋萱无奈点头，只求她快些离开。

　　奈何事与愿违，那婆婆直接拉起了宋萱的手，认真道：“你跟婆婆说说那日怎么回事？你教教我那手法。”

　　宋萱无奈道：“婆婆，我并非不想教你，这手法并非任意情况可用，你若不同我学如何辨证施治，这法我是断断不能教。”

　　婆婆见宋萱着实嘴硬，便将其手甩开，不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说不定就是歪打正着，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向你学什么呢？”

　　“反正那日我看的差不多了，回去琢磨琢磨便也成了。”话落，李婆婆就要离开。

　　宋萱一听坏事了，赶忙拦住，着急道：“今儿晚上你必须上我家去，我都交给你。”

　　李婆婆一把推开，愠声道：“唉，你这丫头片子还拦上我了。”

　　推搡见，只听身后传来一句爽朗而不失威严的男声，“我可拦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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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臀位的生产方式为看相关知识后观后感，切勿考究模仿，藜国是个玄幻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