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溜达的鱼

7、07

　　恰好没一会儿，谢一菲回来了，几张表扔在桌上，

　　“什么狗屁班长自荐信秦韩都要看，我上网随便抄了一篇，谁知道那是大一的自荐信，他还问我，是不是做梦了，都梦着自己拿了省状元，荣获什么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全国一等奖....我昨晚抄到两天啊大哥，我困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那里还管它什么省状元一等奖...”

　　谢一菲一口气不喘，眼神恶狠狠地，要是老韩现在站在她面前，她都可以马上把他炖汤吃了。

　　丰兆阳倒是在后边毫不遮掩地笑出声来，谢一菲听见声响就知道是他，顺手抄起桌上的数学课本就往丰兆阳身上砸。

　　丰兆阳笑归笑，身手敏捷地一把接住数学课本，还笑道，

　　“数学课本怎么能扔呢，扔了怎么考全国一等奖啊？”

　　谢一菲有别的事情呼之欲出，不想和丰兆阳浪费时间，瞪了一眼他，伸手拉着许知念地手臂，转过去说话。

　　“你知道我刚在下面又遇到谁了吗？”

　　“顾淮？”

　　许知念随口一说，她只想得到顾淮。

　　“你怎么知道！是他，他拿语文作业给老韩的，老韩还夸他收作业效率高。”

　　许知念的心里一上一下，在脑子里分析着顾淮当语文课代表的几种可能。

　　发现不管他当什么课代表，好像都是合理且万分适合的，毕竟他没有弱科。

　　“秦韩竟然把顾淮捞过去当课代表！他可是语文段一啊，之前在清城初中，他的作文每次都被印出来当范文的，你说，老韩怎么舍得让他当课代表的啊？”

　　顾淮成绩好许知念一向是知道的，但今天听谢一菲这么一说，才对成绩好有了实感。

　　突然，谢一菲捏了捏许知念的脸颊肉，笑着说，

　　“念念，我当了班长就不当英语课代表了，你英语好，这个课代表给你当好吗？”

　　课代表...许知念犹豫了一会儿，听见丰兆阳又凑上来劝说，

　　“是呀是呀你英语那么好可比谢一菲适合英语课代表多了。”

　　谢一菲一眼都不想多看丰兆阳，语调上扬，

　　“哎呀，最近耳边总有一只蚊子嗡嗡叫，你说，有些人英语都没上过130，怎么好意思在这评头论足呢？”

　　丰兆阳听这话想反驳又无话可说，只好把脑袋缩回去，闭上嘴。

　　“菲菲，我们班语文课代表定了吗？”

　　“定了啊，昨天老韩一起定了，还是张墨涵。”

　　谢一菲拉近许知念，“

　　你看看她笑得，肯定也是知道一班语文课代表是顾淮了。”

　　谢一菲盯着许知念若有所思的样子，叫道，

　　“不会吧念念”

　　许知念以为谢一菲看出来什么，脸颊瞬间红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

　　谢一菲继续说，

　　“你终于打算进攻女神榜啦？我早就看那个张墨涵不爽很久了，说话歪歪唧唧的，把自己喷得臭熏熏的，怎么还一堆男生往上扑啊。”

　　“嘘——”

　　许知念来不及阻止，张墨涵就站在门口，她个子高，一头秀发顺滑锃亮，谢一菲形容它蚊子在上面都打滑。

　　此刻，她正睥睨着谢一菲，眼角上扬。这个人，生来高贵骄傲，站在那就有着与大家全然不同的姿态气质。

　　谢一菲顿了顿移开视线，许知念不敢确定她到底听到了什么，不过好在，张墨涵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就小步离开了。

　　许知念想了一整天，盯着窗户发呆，一片白云被风吹走，另一片又叠加上去，形成有层次的波浪。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停在窗前，男生挺拔的身姿将蓝白校服穿得挺括又线条流畅，阳光片片洒在男生脸上，勾勒出挺鼻薄唇，精致优美的弧度。

　　他弯腰伸手敲了敲窗户，脸庞靠近窗户，反射的光将少年细腻的绒毛照得柔和清晰。

　　许知念赶紧把窗户打开，只见顾淮递进来一张纸，他缓慢开口交代着，

　　“这个给你们班语文课代表，秦老师说，这周末前交齐。”

　　“嗯”

　　许知念接过那张纸，垂眸可以清晰看见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笔墨渗入纸张背面，许知念可以摸到背面凹凸不平的印记。

　　“谢谢。”

　　男生道谢后就离开了，几乎没给许知念回应的机会。

　　许知念不在意写得什么，却反反复复将整张纸看了很多遍，似乎要把他的每一个笔画都在心里刻下一遍，顾淮的字很好看，线条流畅又不张扬，就像他本人一般，成熟与少年感并存。

　　许知念起身走到张墨涵身旁，把纸递给她，一开始张墨涵并不在意，只是撇了一眼许知念，不慌不忙继续收拾手上的东西。

　　而她的课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具，花花绿绿的，几乎没有一片空地可以安放这张纸。

　　许知念怕她没看见，更怕顾淮觉得她做事不靠谱，于是许知念直接越过高高的书立，举到她面前，不情不愿地开口，

　　“顾淮给你的。”

　　这话一说，张墨涵立马伸手抢过那张纸，眼里放光，音调也上提了几分，

　　“顾淮给我的？”

　　这下，周围的女生纷纷挤过来，张墨涵身边忽然就塞满了人。

　　许知念刚想抬脚走，却听身后女生细细的声音响起来，

　　“我都说了等我收拾好就下去抄，结果顾淮竟然特地帮我抄了一遍呢。”

　　“他人真好啊。”

　　“你说，他不会也喜欢你吧，要不然为什么帮你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叫墨涵出去，还让她转交？”

　　“害羞了呗”

　　女生们交谈时候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争先恐后都钻进许知念的耳朵。

　　一时间，手脚像是触电了般的麻木冰凉，连挪步都那么艰难。

　　正在许知念尴尬地时候，谢一菲赶过来拉走了许知念，

　　“你别听她们瞎说，顾淮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许知念一边被拉着回座位，想起来那天在食堂，

　　那一句随意地“谁？” 连带着那天食堂潮湿的酸涩一同涌上心头。

　　有些喜欢是写在脸上的，就像张墨涵，提到，见到顾淮恨不得把脸扬得高高的，而有些喜欢是卑微到骨子里的。

　　就像许知念。

　　每天都想见到他，可当真正站在他面前却怂得不敢和他对视，不敢靠近他，害怕他听到自己快速猛烈的心跳声。

　　听到他的名字时会比他还要先抬头，为了掩饰，总是假装放松脖颈，在人群中总是一眼第一个看见他，其他人都在那一刻沦为背景板，只有他鲜明突出。

　　下午放学后，许知念特地绕到办公室找秦韩。

　　秦韩刚好提包要走，看见许知念，抬手让她进来。

　　许知念在秦韩面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师，我想当英语课代表，一菲说她”

　　“谢一菲跟我说了，也跟我推荐了你，我本来打算明天再找你商量这件事的，没想到你自己都来了。”

　　秦韩笑着，

　　“看来当过班长确实对你帮助很大，都学会主动了。”

　　许知念话被噎住，听完秦韩的话，心里长舒一口气，抬眼笑了笑。

　　秦韩重新站起来，

　　“这事啊你没问题就行，你们陆老师一早就希望你当他的课代表，他这个人”

　　秦韩提到陆寒笑着讨伐他，

　　“贪得无厌，班里有个年级第一，还想抢英语第一给他当课代表。”

　　许知念跟着秦韩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注意到自己在英语老师那里有如此高的评价，心里顿时甜滋滋的。

　　许知念这顿晚饭吃得格外慢，她绞尽脑汁在想怎么和徐欢说自己又当上了英语课代表。

　　谢一菲突然给许知念连发三条消息，震得桌子嗡嗡响。

　　许知念想可能是刚才和谢一菲刚说完当上课代表这件事

　　许知念偷偷在桌底下点开，

　　“念念，我太爱你了，你真的当英语课代表啦！”

　　“终于，我被老陆支配的日子要结束了，谢天谢地！”

　　“作为前任，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必要的事情，老陆特别懒，总是身边有谁叫谁干活，还有，他一般在早读改作业，所以作业一定得在前天晚上交齐给他，哦对了，有时候他还会检查作业人数，没交作业的一定要写纸条给他，否则他第一个骂的就是课代表。还有，他位置上的几盆绿萝，一周浇一次水，天气要是热的话得补浇一次。”

　　许知念看完这大段话眼睛都瞪大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本来就不知道怎么交代，这下好了。

　　徐欢要是知道她在学校里就干这些，肯定一通电话让她别干了。

　　“吃饭别看手机，少看点手机，容易近视，要是实在控制不住，手机可以先放我这里。”

　　徐欢眼神快速从许知念手上滑过，伸筷子加起一团青菜放进许知念的碗里。

　　“不用，我会注意的。”

　　许知念快速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重新拿起筷子。

　　不一会儿，许国谦开门回家了，许知念很乖的喊了声爸，许国谦今天下班的早一些，也可能是抽空回家吃个饭，一会儿再出去接单。

　　徐欢给他舀了勺饭，许国谦坐下来，三个人吃饭，气氛莫名的寂静。

　　许国谦刚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许知念抢先开口了，

　　“我...我想说一件事”

　　好久没说话，许知念嗓子有点沙哑，她清了清嗓，继续说，

　　“那个，我当了英语课代表。”

　　徐欢给许知念盛碗的手顿了一下，汤盛了半碗，落下来洒出桌面一些。

　　“怎么都不和家里商量？”

　　徐欢的语气冷冽，但没看出什么激动情绪

　　“今天刚定的”许知念有意识的避开那些敏感字眼，就事论事。

　　见气氛紧张，许国谦赶紧笑着给徐欢也盛了一碗汤，

　　“辛苦了老婆，来，喝汤。”

　　“怕我不同意？”

　　许知念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同不同意？”

　　徐欢把筷子放在桌上，不大不小的啪，许知念抬头。

　　“我下午和你们班主任通话过了，他说你想当英语课代表，你们英语老师也很欣赏你，既然这样，你就当吧。”

　　许知念的心头忽然一片明朗，笑意浮现在嘴角。

　　徐欢一眼就看出许知念心思，忽然道“不过是有条件的，咱先试当一年，到高二之前分班考，没考进年级前40，就证明当什么委员啊 课代表啊 还是会影响学习 ，以后就答应我不准去了。”

　　“啊——”许知念刚刚的燃起来的斗志被一盆水浇灭，又蔫了。

　　“啊什么，现在都到不了前40还不赶紧复习功课，哪有时间再浪费在那些事情上面，你以为你是年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