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溜达的鱼

8、08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天的影子越拉越长，偶尔路过球场，男生们在夕阳下挥汗如雨，微风抚过，树叶沙沙作响。

　　梁宇川更少缠着顾淮和他们打球去了，听谢一菲说，上次他们几个在球场打球，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女生，都是来看顾淮的。

　　还有的话，许知念上周在办公室不小心听见陆寒让他准备竞赛班的事情，再加上临近期末考了，他现在应该很忙吧。

　　许知念会借着找课代表的理由和顾淮讲话，特地从回一趟班级再从后门绕出去到一班前门，就为了那几秒他会抬起头认真听许知念讲话。

　　尽管被梁宇川几个男生包围在一起，他的目光也会第一时间扫过来，向门口走过去。

　　后来，顾淮换了后座，许知念不好意思一下子转换战地，依旧在前门犹豫的扫视一眼班级，明明知道他的位置，眼神却故意躲闪，故意不看过去。

　　许知念正打算下次找机会换到后门去这次先随便找个人叫课代表出来，却听见背后一声，
　　“许知念”

　　声音不大，许知念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要不是，一转头，顾淮就站在自己身后。

　　对方手上也拿着几张材料，看似并不是特意来找她的，许知念暗自松了口气，觉得应该是自己挡住了他的路。

　　顾淮依旧是那身干净清爽的校服，宽宽的肩膀高高的个子让人很有安全感，他从许知念身旁走过去的时候许知念似乎可以闻到独属少年青春的气息和淡淡的让人心安的檀木香。

　　“要帮忙吗？”

　　男生停住了，侧过身低头看了紧紧靠着门框给顾淮让出大半空间的许知念一眼。

　　许知念不知所措地把手上的作业本递给顾淮，

　　“可以帮我给林诗芮吗？这周末之前要上交。”

　　她看着他温润如水的眼眸，一瞬间忘记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顾淮用另一只手接住一大叠作业本，男生宽大的手掌很轻松就包住作业簿一大半，随后又抬头问许知念

　　“还有吗？”

　　“还有，早读改成上周发的范文和读后续写，背完的可以自由安排。”

　　“好。”顾淮点点头，依旧站在那里。

　　“谢谢。”
　　许知念这次故意说的大声一点，以免他提前离开没听见她的道谢。

　　“不客气。”

　　许知念却以为他会先离开，说完谢谢就赶紧跑掉，以免被人看见她看顾淮的眼神和烧红的脖子脸蛋。

　　赶紧溜回教室才后知后觉他喊了自己名字，可自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却完全忘记了他喊自己名字喊许知念三个字是什么声音，也记不起他的表情。

　　此刻她在心里放飞无数个气球，为自己燃放了无数场盛大的烟花，只为庆祝喜欢的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回班后，谢一菲在班里又开起了小范围吐槽大会，这次的目标人物正是一班英语课代表林诗芮。

　　“你知道她多离谱吗？什么叫算了下午赔你一个新的，还连句道歉都没有，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亏我之前还觉得她和顾淮挺配的，真是看走眼了。”

　　谢一菲气呼呼地抱着手揪着丰兆阳讲道理，丰兆阳看见门口的许知念，赶紧把她叫过来。
　　许知念坐回座位上，加入谈话，林诗芮这人她多少是知道的。

　　林家大千金，为了顾淮考上清城中学，抢着当英语课代表就为了和顾淮同出同进，经常借顾淮作业，经常…让顾淮帮她搬作业本。

　　一班那些风风雨雨许知念不是没有听到，关于林诗芮和顾淮金童玉女天生一对这样的话也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说过。

　　要说讨厌林诗芮，许知念没法说讨厌，因为她也只是喜欢一个人罢了。

　　要说不讨厌，不可能的。

　　恨不得她马上消失。

　　谢一菲还没吐槽完就被秦韩叫走了，许知念只好在丰兆阳那里了解事情的经过。

　　听谢一菲吐槽时候已经有了事情的框架，这次丰兆阳只需要简单说明几下许知念就可以拼凑起事情脉络。

　　午饭时许知念快速吃完就先走了，谢一菲没多久也吃完去往餐具区，这个时候，林诗芮也正好往餐具区走。

　　她手里是刚刚排队的一整碗麻辣烫，几乎没动过，上面满是油渍甚至被丢了几团餐巾纸，林诗芮似乎不想靠近垃圾桶，远远的就把汤汁倒下去，刚好桶里水多，谢一菲恰好正要俯身放餐具，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泼了一摊泔水。

　　谢一菲当时没急，看到是林诗芮更是没先顾着生气，而是拿着许知念留给她的纸巾擦被沾上的衣服，虽然味道很恶心很刺鼻，混着浓烈的油味儿和不知名液体，谢一菲也忍着脾气一边擦，一边摆手说没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林诗芮站在谢一菲三米远的地方，她却捂着鼻子皱着眉毛指着谢一菲说，

　　“行了，别擦了，我下午赔你一件新的算了。”说完林诗芮就立马从侧门离开了。

　　“既然林诗芮那么讨厌食堂，为什么还去食堂？”

　　许知念皱着眉问，又不像在问

　　丰兆阳还是回答了，

　　“还能为什么，为了顾淮呗。她不是喜欢顾淮吗？”

　　忙碌的一天，10月末，夕阳染黄了整片天空，整个世界都金灿灿的，下课铃响，几个抱着球飞奔的剪影被镀上金边。

　　许知念见谢一菲没动，问道

　　“菲菲，一起走吗？我爸今天来不及接我，我和你一起回家吧。”

　　谢一菲垂着脸握了握许知念的手，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等人。”

　　许知念和丰兆阳对视一眼，丰兆阳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许知念先走，许知念和丰兆阳几个眼神来回之后，两人躲在教室后门，偷偷观察。

　　等了一会儿，教室人基本走光了。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陪她就好了。”
　　许知念对丰兆阳说着，一心往教室里面望。

　　“不行，你们两个女生没有我一个男生保护怎么行，谁知道林诗芮会做什么。”

　　丰兆阳被赶，手忙脚乱地解释。

　　“我们等的是林诗芮又不是黑头帮，再说，我们也不是来打架的，我们是来...”

　　许知念直起身好笑地一一和丰兆阳解释。

　　话说一半，正好看见站在丰兆阳身后的林诗芮，面色白皙精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神却无比冷冽，和她对视，像是一脚踩在冰刃上。

　　“你别话说一半啊”

　　丰兆阳还没意识到，直到许知念给他重新使了眼神，他才转过身。

　　林诗芮脸色不算好，向许知念投过来的视线不偏不倚，冷冽又高贵。

　　丰兆阳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撞到门框上。

　　林诗芮撇了撇嘴角，

　　“这可能就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代价吧”

　　她的视线停在丰兆阳脸上，缓缓开口，

　　“叫谢一菲出来”

　　许知念指尖不由得扣手掌心，

　　“看来你们家并没有教会你怎么说请字，”许知念刚要开口被谢一菲打断。

　　她从背后大跨步走过来，个子小，但是眼睛大，气场足，

　　“难怪呢，也没学会说对不起。”

　　林诗芮气场也没有被削减半分，她理所当然地提起手上的袋子，

　　“赔给你的，找不到同款，买了一件比你价位高的。”

　　她扫视了一眼在场三个人，

　　“对不起了”

　　“我不接受。”

　　多年当班委，原则告诉谢一菲不能动手，她只好死死地抓着衣角，眼眶已经红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字一顿将话撂下，转身离开。

　　丰兆阳立马追上去，许知念刚移开步伐，又走回来。

　　“林诗芮，”

　　许知念本来不打算多说的，但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让许知念看不下去。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那么你就不会说这些话。请求别人原谅是用真诚的，不是用金钱。看来你真的不懂什么是对不起。”

　　说罢，许知念就要从林诗芮身边离开，林诗芮反应过来，几步上去试图抓许知念的书包。

　　突然一个篮球砸过来，恰好精准地砸在林诗芮和许知念中间，林诗芮叫了一声，停下来。

　　许知念回头发现林诗芮没跟上来，加快步伐离开。

　　“哦莫好像砸到大小姐了...”

　　顾淮身旁砸球的男生看了看顾淮像是寻求帮助。

　　顾淮看了眼林诗芮，林诗芮刚好看过来，眼神冷冷的。

　　“帮我把球捡一下”

　　顾淮顺手拿过刚捡回落在球场的衣服，对着跑过来的梁宇川，向林诗芮那边扬了扬下巴。

　　“噢”

　　梁宇川看了眼那边，又看了眼一脸风平浪静的顾淮，起身跑过去。

　　不一会儿，梁宇川回来了，把球丢给顾淮，脸色灰灰难看。

　　顾淮抬手接住篮球，冲梁宇川笑了笑，

　　“谢了。”

　　梁宇川倒是也不是真计较，从顾淮怀里抽回自己的衣服，一把揽过他脖子，撇着嘴，

　　“我这心灵可是受了重创啊，你可要好好给我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