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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秋将归去冬又至10 ...

  •   魏穆专程来到明池县衙,自然不是为了摆威风来的。他走进县衙大堂,在知县的椅子上坐下,他身边黑面圆脸的少年抬头挺胸站在一旁。

      阿广是魏穆奶娘的小儿子,以前年纪小,虽然也是跟着魏穆长大的,但实际魏穆并不会叫他做多少事,不过是带着玩玩。这次是他自己非得跟着不可,再加上他现在也大了些,魏穆便带着了。

      因为知道自己看着年纪小,因此一到衙门这种地方,便板着脸抬头挺胸,以期用气势让别人不敢小瞧他。殊不知他这故作严肃的样子,配上他的圆脸,更加让人觉得他不过是装腔作势。

      阿广在魏穆身边站定后,便大声叫知县汇报明池县因之前连雨受灾的情况。

      知县还有些懵,站在堂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惹得阿广更加大声道:“问你话呢!”

      知县被他吓一跳,连连弯腰点头:“是,是,国公爷稍等,稍等。”

      其实朝廷早已下发了诏书,要求各地务必妥善处理水灾。又因为江南是鱼米之乡,是大梁的储粮重地,人口稠密,更不能在水灾的基础上又出人祸。因此,魏穆主动请命冒雨下江南,替皇帝巡查江南灾情和各地处置情况。

      皇帝对魏穆自然是信任的,只是他也心疼自己当兄弟看的人冒雨奔波,一开始并不肯应魏穆之请。还是魏穆的坚持,他才同意魏穆代他巡查江南灾情。

      魏穆明面上只带了个阿广,两人两马便轻装出京了。皇帝亲自将他送出了皇宫,他知道魏穆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江南重地,皇帝最信任魏穆,魏穆身份也高,他下去巡查,无人敢顶风作案。

      因此这一趟,从北到南雨水过境之处,各地府衙都知道魏穆领命出京了,却无人知道他到哪里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地府衙都矜矜业业抗灾赈灾,倒少有趁机浑水摸鱼,贪赃枉法的。

      而魏穆每到一处,都是先微服巡查各地,待都探查了一番,才到衙门查看账册,听取灾情。他将每处的灾情都记在一个册子上,明池县已经是最后一处了。

      在赈灾一事上,明池县的知县不敢乱来,毕竟他的顶头上司早就说了,陈国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知县一直等着,结果等到了雨过天晴,都没等到魏穆。他还以为雨停了,天晴了,魏穆回京了,没想到魏穆又突然出现了。

      知县在底下候着不敢出声,在等魏穆看完账册。他想着,这陈国公可真是年轻,看着比他儿子都大不了几岁,冷着脸的时候倒真是看着挺吓人。

      在知县胡思乱想中,魏穆已经看完了明池县的灾情汇报,也在他自己的册子最终写上了明池县的名字。

      魏穆合上册子,将册子递给阿广。阿广接过册子之后,先用一张油布仔细裹好,才将它揣进自己怀中。

      这时,魏穆咳嗽了一声,提醒阿广问典狱项家的事。

      他这一声咳嗽惊醒了知县,他连忙关切道:“国公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下官请大夫来看看?国公乃国之栋梁,吾等之楷模,可不能有恙啊!”

      “……”出来月余,魏穆很少听到这么生硬的马屁了。

      “我身体无碍。”说着,魏穆又咳了一声,看向阿广。

      阿广这次终于接收到他的意思,赶紧挺起胸膛道:“听说明池县衙有个姓项的典狱?”

      知县一愣,不止为何他们会问起一个小小的典狱,连忙道:“有的有的,本县典狱叫项长河。”

      阿广继续道:“听说他儿子在闹市之中纵马,欺男霸女很是嚣张?”

      知县再次愣住:“这,这……”

      见他迟疑,阿广厉声道:“你为何迟疑?难道是你纵容的?”

      知县被他吓得差点跪下:“没有没有,下官并不知他儿子之事啊!”

      阿广又道:“把那项长河叫来,当面问问他纵容儿子作恶之事。”

      知县点头,赶紧叫一旁的衙役去叫项长河过来。

      被知县指使着去叫人的衙役很快便回来,只是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没有把项长河带来。

      知县见他只有一人,连忙问道:“项典狱呢?”

      衙役看看坐在上头的魏穆,又看看知县,支支吾吾地:“项,项……”

      知县暴怒:“项什么项,他人呢?”

      衙役只能硬着头皮道:“他手下的人说,项典狱带人出城了,听说是他儿子被人打了,他去□□去了。”

      知县还没说什么,阿广已经吃惊道:“什么?他带人出城了?”说完,阿广又立刻对着魏穆道:“爷,坏了,他不会去宋家了吧?”

      魏穆一边起身一边道:“他要去替他儿子报仇,出城不是去宋家还能去哪?”

      阿广跟上魏穆,焦急道:“果然有其子便有其父,儿子是个恶霸,父亲也不是个好东西!”

      没空去计较阿广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俗语,魏穆长腿几步走出县衙,解下门前那棵歪脖子树上的缰绳,飞身上马便往宋家驰骋而去。阿广骑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们跑出来的知县只能看到两匹马甩动的马尾。

      知县跑了几步,转头对跟着他一起跑的衙役道:“赶紧去叫人,去牵马来!”

      “是,是。”

      那项长河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夜都不醒,心中越发愤恨,一早来县衙点卯之后,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和家中的随从十几人往县城外宋家去。

      一行人出城后,还在半路上碰到要去县衙报官的宋复真。

      两人互不认识,宋复真见一群人出城,为首之人骑马,其他人都跟着跑,他骑着骡子站在路边避让,等这一群人经过。

      宋复真和项长河一行人错过后,他继续驱使骡子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刚才那一群人中,有穿着衙役服饰的。

      宋复真于是转头也跟着他们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宋复真是一介文弱书生,骡子也跑不过项长河骑的马,只能一直落在项长河那群人的身后。

      宋复真的直觉没错,这行人果真是项长河,他们去的就是宋家!

      平时从不舍得鞭打骡子的宋复真,为了追上项长河一行人,拼了命地抽打着骡子。骡子吃痛,终于跑起来,宋复真也在项长河叫人撞门后赶到了宋家。

      宋复真下骡子时摔了一跤,他也顾不上,径直跑到门前,一把将一个撞门之人用身体撞开,然后自己背靠大门,喘着粗气道:“光天化日,你们敢撞门?”

      项长河见到宋复真,便猜到他是宋家的儿子。他阴沉着脸道:“你是宋家的儿子。”

      他不是发问,显然已经知道宋家有一儿一女。

      宋复真道:“是,我就是宋家的儿子。你儿子强闯私宅,打伤我父,你不但不教他,还想再次撞门,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项长河冷笑了一声:“王法?你不过是个没有官职的书生,有什么资格和我讲王法?”

      宋复真一人挡在就摇摇欲坠的门前,对着项长河一群人却不怯懦:“我为何没有资格讲王法?你纵子行凶,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公道!今日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进我宋家的门!”

      项长河冷哼了一声,指使随从将宋复真拉开,重重地扔在地上。被扔的宋复真起身后,还是挡在门前;项长河的随从又将他拉走扔下,宋复真又爬起来。

      在门内的李婶,透过缝隙看到了项长河一群人,还有被扔地上的宋复真,惊叫了一声,赶紧跑到了内院找杜桂华。

      在宋云山房内的杜桂华和宋含真听了李婶的话,立刻起身跑向前院。

      杜桂华和宋含真打开门,正好看到宋复真再次被人拖着扔到地上。宋复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还是要往门口爬去。

      杜桂华惊叫了一声,跑到宋复真身边抱住他的头,声嘶力竭地哭喊:“复儿!复儿!”

      宋含真在见到宋复真的那一刻,心就像被狠狠揪住一样疼。她脚痛,慢了杜桂华一步,也踉跄着跑到宋复真身边叫他“哥哥”。

      宋复真见到两人,自己都起不来还道:“娘,真儿,你们快回去!”

      杜桂华抱着宋复真痛哭,宋含真也哭着摇头。

      这是什么世道?!

      他们一家人都宽厚善良,却要遭此横祸!

      项长河见到三人的惨状,依旧难解心里的愤恨。他的儿子还躺着不醒,这宋家,怎么能在他面前演什么母子情深?他阴沉地看着地上的三人,待看到宋含真,他眼里闪过吃惊。即使这种时候,他也被宋含真的美貌惊到。

      这宋含真倒真的是国色天香。
      看着如此貌美的姑娘,项长河想,你既然不愿意嫁给我家儿子,要做贞洁烈女,那我就让你去青楼被千人骑!

      项长河叫来身边的两个随从,令他们去将宋含真抓了。那两个随从立马上前,一人抓住宋含真的一只胳膊,要将她拖走,宋含真拼命挣扎。

      杜桂华见状,赶紧抱住宋含真的腰,不肯让人拖走她;宋复真趴在地上也用手拉住宋含真的小腿,不让人抓她。

      宋复真厉声道:“你们干嘛?别动我妹妹!”

      杜桂华也激动地大声喊:“别动我女儿,别动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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