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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傀儡戏 ...

  •   他在校门口等她,远远地,目视着她从人群中走来。
      她两手挎着书包,视而不见地走过。他满心的期待落空,只好两步走上前拦在她面前。她面色如常,被迫迎视着他。
      “您有何贵干?”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她的情感能更加诚恳地外露一些,他或许也不至于如此无措。爱哭爱闹的女孩这么多,她的沉静与隐忍却发芽在这样的场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齐东玥现在是你同桌,她喜欢喝什么口味的酸奶,你一定知道吧?”
      她一愣,旋即认真回忆。“红枣味的,我见她只喝这一种。”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的一个问题已经问完了。”
      她想要绕开他,却被他生生箍了回来。“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了,答应我好不好?”
      电视剧中的卖惨放在何时何地都是奏效的,他吃准了她容易心软。
      “你得了绝症?什么时候?还最后一个呢。”
      他不理她骨子里的滑头,只是让她在原地等他。不久,他手握一盒红枣味酸奶回来,把衣袋里的一叠便利贴一并交给她。
      她的目光在便利贴上的字与大盒红枣酸奶之间来回游走,脸色慢慢发白。他知道她冰雪聪明,什么都还没说,她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想拜托你帮我把贴了便利贴的酸奶转交齐东玥——每天,直到她给我回应。我给学校附近那家便利店的老板打好招呼了,有个女学生每天去他那里取一盒,我去算总账。便利贴的话,我已经写好50张了。在用完之前一定会结束的,即便对方难追如齐东玥。”
      他斟酌着是否应补充点什么,在她听来,才不至于那么残忍。“这件事情很辛苦,之后随便你怎么宰我要报酬,我都奉陪到底。”
      等他絮絮解释完,她的眼圈已经红了。她感觉到他静静注视她,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慌忙垂下头。薄暮中,她历经一天风尘而略显毛躁的发顶被他尽收眼底。
      他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空洞,“那我找别人吧”蓄在嘴边,差点就要半途而废。
      “你辛苦我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整理好情绪,抬起脸时,笑得像那么多年的记忆行将一笔勾销。
      “我都记得。”
      “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会的。”
      他笃定,不聚焦地望着人声渐悄的校园,唯独不敢再看她。
      “好,我答应你。”

      伊莫把便利贴一张张夹进近期正在读的书里——他不喜欢皱巴巴的东西。伊莫最后确认了一眼他简洁的字句,合上书。
      “美丽的伽西莫多。”
      乍看不解其意。
      语文阅读理解能力高超的好处之一在于,无论作者怎样曲水绕山,读者总能凭直觉,抵达本意。
      门外莫妈妈的呼唤,仿若飘落湖面的救命稻草,伊莫六神无主地应答着。穿过客厅的一路,手中的红枣酸奶仿佛咧开嘴嘲笑她的自作多情。直到关上保鲜室的门,那幅画面依旧在脑海中栩栩如生。
      无数的痕迹拼贴成记忆剪影,她以为,他也是属意于她的。
      是她将臆想审判为现实?
      她至今不敢断言。

      “你哭什么?”
      伊爸和莫妈正为工资的结算争执不下,转头夹菜的工夫,瞧见伊莫端着饭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夫妻俩对视一眼。
      伊莫只是摇摇头。
      “这次考差了下次再考回来就是了,反正又不是高考,练练手、查漏补缺而已,别往心里去。爸爸妈妈也不会骂你,别自己把自己吓坏了,按照老师的步调来就没问题。”
      “她要是能为考差了哭倒好了。我看呀,多半是感情问题。”伊爸的自以为是,总是外化为口无遮拦。这一点,也正是为伊莫所激赏的特质。“幺妹,是不是有了有好感的男同学啊?”
      要是换作往日,伊莫肯定会为“知女莫若父”欣喜不已,但此刻,伊爸的善解人意,只能加倍增添她的自嘲。
      “哎呀你真是!就没一天不满嘴跑火车的,她才多大点啊,开这种玩笑。”
      莫妈妈不管伊爸对与错,照S省女人的脾气,总是要先骂上两句。伊爸每次都会乖乖闭嘴,有时甚至反过来安慰她。伊莫不知道莫妈妈能否理解,这其实,是一种爱,而绝非屈从。
      我喜欢你,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你在无理取闹,至少在我面前,我想让你感受到你的英明神武。
      “可是他不喜欢我啊。”
      伊莫小声开口,声音哑得像另一个人。她努力坦诚,因为喜欢一词,值得光明正大。
      夫妻俩闻言愣怔许久,伊莫都准备亲自解围了,莫妈妈才出声道:“这些心思在你们这个年纪......妈妈可以理解。但是你马上高三了,要认清主业,该放一放的,还是要放一放。知道吗?”
      “知道。放心吧,妈。”
      伊爸把纸巾盒推到伊莫面前,趁机开导:“也不晓得你看上的是哪个背时砍脑壳的,他的酒量肯定够不上跟我对瓶吹。就算他倒插门当我女婿我还不乐意呢!等你真的长成大姑娘了,等着娶你的得排到小区门口。”
      “知道了。”
      “就是,你爸当年也不是我的初恋。”
      “知道,噢,不知道。”伊莫破涕为笑,红红的鼻尖一时难消。
      “爸、妈,谢谢你们。”

      装出一副被开导清明的假象,却一个人裹在被窝里哭到失眠。
      伊莫懂得被喜欢是幸运,而喜欢才是情感中的常态。她至今十七年的岁月称之为人生,或许过于牵强,但有关于他的记忆,只能用她的整个人生去安放。他明明对她那么好——只是她会错意了么?
      只是你会错意了。
      莫妈妈意在说明,爱是会转移的。曾经已经走过,当下才是风景。而转移,是双向的。
      伊莫终于明白,女神之所以成为女神,便在于爱慕是大众的,朝圣者永远前赴后继。可他从来都不露于色,从来都是。
      夏目漱石说,男女之事,大多源自一场意外。
      我们,只是一场意外。

      为了不让身上留下味道,伊莫冲好的咖啡在路上便忍烫喝完了。
      她来得很早,把贴了便利贴的红枣酸奶放在齐东玥桌上时,周围还没有人。徐缓进来,她感觉到他投在后背的目光,却没有任何表示。他悄无声息,极少这般安静。
      齐东玥穿着墨绿色长裙,拿起酸奶左右端详,自然注意到了酸奶盒底的字——美丽的伽西莫多。她沉思片刻,转头望向伊莫。伊莫附耳,小声告诉她,这是徐缓的心意。
      话里的暗示意味,伊莫立刻觉察到了。心意——徐缓本人没有明确提过,那么在齐东玥面前,自然不应该由她来概括立场。解释的话又显得别有用心,此地无银。不解释,算是她在帮他吧。
      “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我喜欢红枣味的吧?”
      “现在是两个人了。”
      齐东玥面无表情,随后如往日一般俏皮微笑。她克制住想转头乜徐缓的冲动,揭下字条,几口将酸奶喝完。
      伊莫没有解释。感情是一场意外,只有因缘,没有对错。如果他是你醉酒那晚所说之人,而你是他此时的执念,那我为你们祈愿。
      心情一旦平静,困意便席卷而来。如果不是何翼凡拿铅笔尖扎醒伊莫,她就快被耀耀请去走廊晒人肉干了。

      摆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不用说,何翼凡一定看见了。他会怎么想徐缓和齐东玥的关系,伊莫不去揣度,但念及他曾经放过“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的豪言壮语,如果自己不如常和他们同桌吃饭,何翼凡该多么孤立无援。
      伊莫把朴之予推到徐缓对面,自己坐到她常坐的位置上。朴之予被发配“桃花源”,蒙在鼓里不知魏晋,见三人闷头吃饭,便一个人单口相声似地暖场。渐渐地,气氛回到了从前,至少表面如此。
      遇到不会的题目,伊莫起初会下意识转身,后来直接求助于身边的齐东玥,她也习惯了。
      伊莫每天早早地来,替徐缓转交的酸奶,齐东玥照例全部喝光。她从不就此说点什么,一个肯定的回答,或是一个简单的拒绝,甚至对伊莫“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的质问,一概藏于心底。
      伊莫对两人的沉得住气,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天午后,课代表来传话,叫伊莫去物理办公室。她惺忪着眼出门,在拐角处和打完球回来的徐缓撞了个满怀。伊莫迅速说了声“对不起”,抬起头才看见来人是他。
      他穿着运动便服,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干。伊莫恍然想起,她曾擅自把他的衣服借给过齐东玥,而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归位。徐缓他……好像不知道。
      “你不介意?”
      一个浑身湿透的姑娘狡黠地问她。
      现在,她开始介意了。但如果再选择一次,她的回答依然如故。
      “别低着头走路,你那身板儿可不经撞。”
      徐缓揉着被撞疼的肩头,抱起滚落在地的篮球。
      “别污蔑我的钢筋铁骨。”
      “干嘛去?”
      “物理办公室请喝茶。”
      “噢,一路顺风。”
      “……”
      “她跟你说什么了么?”
      向喜欢你的女生探听另一个女生,叫做残忍;义无反顾帮你喜欢的男生探听另一个女生,是卑微。在没有自我的情感中,残忍与卑微往往两全。
      “没有。我只是个邮递员,这是你们之间的事,等她答复你就好啦。”
      每一个暗恋中的女孩,或许都曾卑微。
      他无言以对,只好看着她消失于眼前。

      明日大暑,真正的夏休从那一日开始。
      没人再来学校了,伊莫的中间人角色,终于可以暂时落下帷幕。暂时?其实她不知道。
      推着自行车路过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张贴着广告海报的窄小门口,一个女孩在清晨取东西的身影在树影下交叠。伊莫鼻头一酸。
      没有人知道,她最喜欢的,其实也是红枣酸奶。
      她忽然也很想要。很想很想。来来往往近一个月,连老板都认得她了,她却只能在几声应付之后转手送人。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明明也很喜欢啊。伊莫下定决心,至少今天晚上,它是属于自己的。
      伊莫走进店里,老板却说因为明天开始放假,客人减少,他便没再续订。今天的量,早上就卖光了。伊莫心中苦笑。天意都在昭示没有你的份么?伊莫戴上眼镜,掉头去了最近的大型购物中心。为了安全起见,在外骑车的时候,她总会戴上眼镜。
      她一径逛到三楼,才在打折酸奶区找到了同款。她憋着气,把陈列在打折区的全部买下来。虽然只有几盒,一旁抱臂看着她的导购脸上也乐开了花。
      走出购物中心,远方的天空已是薄暮将尽的紫红色。午间的积雨云散去,逢上节气连天公都作美。伊莫打了个寒噤,解下系在腰间的外套穿上。
      马路对面的星巴克里,水晶吊灯的光芒辉煌四射。男孩推开沉重的玻璃门,立在一侧让高挑女孩先出来。风将女孩的长发吹到男孩整洁得不留一丝褶皱的白T上,女孩连忙拢回,腕间的手链折射出店内的堂皇。男孩引着女孩在马路边打车,简单作别之后,男孩目送女孩乘坐的出租离开。
      那次生病,他也是这样关照着伊莫回家。当时的那份感动随风而去——原来他对女生皆是如此。曾经,她是把自己误解得多么特别?如今想来,甚是可笑。不过徐缓一向说到做到,他寄放的便利贴还剩23张的今天,他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回音。不然特地约在星巴克是为的什么?
      看情形,是佳音无疑。该实现的,无论如何都会实现。伊莫不敢再看他,那个从此成为齐东玥不知第几任男朋友的徐缓。
      为了不被发现,伊莫戴上连帽,骑着车汇入车水马龙。轿车的红色尾灯晃得人心慌,喇叭声此起彼伏,伊莫的心绪混乱到爆炸。她干脆在某个路口停下,将自行车靠在树边,自己靠住名人故居的红墙,呆呆出神。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伊莫仰起头,不让泪水淌落。附近的街灯亮起,暖黄色的光落入她眼底,只是一团多边形的模糊光晕。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到头来还是悲伤得难以自抑。与自己多年来的全心全意告别,原来这般疼痛。她吸吸鼻子。
      不许哭。
      一辆出租停在路边,徐缓抓着包重重关上门,在灯光下面色净白,一语不发地立在原地。
      又是伊莫读不懂的眼神。
      面对他的突然出现,吃惊之余,伊莫下意识站直身子,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她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她相信,他的眼神中有她忍无可忍的怜悯。而她,不需要。
      “你都看到了?”
      死一般的沉默中,温柔的音节清晰回响。
      “祝福你们。徐缓就是徐缓,你的自信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剩下的便利贴怎么办?下次带来还你吧。”
      强颜欢笑与故作欢快,在大多数场合都是万能公式。
      “你到现在都还以为我喜欢齐东玥?她究竟对谁有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实话。”
      徐缓眼底的失望,将伊莫彻底激怒。“看不出来!你们的风月请你们自便,不要一次次推到我面前让我去掺和。虽然比不上你们班长和团支书日理万机,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放过我好不好?”伊莫别过脸,摘下眼镜飞快抹一把眼睛,重又戴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伊莫刚要走向自行车,徐缓却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
      “我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谁,都是我自己乐意的。放手。”
      “你先听我解释行不行!别犟得跟头牛似的一个劲儿往前冲!”
      徐缓沉下脸,手却乖乖松开,行云流水地转身挡在自行车前。她走不掉了。车把上挂着超市购物袋,徐缓挑开购物袋一角,惹眼的红尽收眼底,他手指僵住,紧蹙的双眉舒然缓和。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之后不用再送了。”
      “我奖励我自己的。”她直视他,声音忍不住加倍哽咽。“你不知道吧?我最喜欢的也是红枣味。”
      徐缓眼里是很少见的复杂情绪,流露着某种交织着的深刻意味。“可你一直没告诉过我。”
      “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齐东玥喜欢的,是你。”
      徐缓决然说出这句话,本该五雷轰顶般的震惊,伊莫丝毫感受不到,反而是之前的一切疑云水落石出,令她豁然开朗。她本该怒吼一句“你在说什么鬼话!”可她只是沉默。
      徐缓不会撒谎。
      白天鹅突如其来的接近,猝不及防的亲昵关心,莫名其妙的体己话......她未曾真心喜欢过任何一个男生,与除她之外的所有女生尽皆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所有的所有,她在爬树之后才开始有所察觉。但她选择视而不见,刻意不加思索,只因女生之间的关系总是边界模糊,情意在友谊与恋人的区间内来回摇摆。伊莫更愿意将其定义为她想当然、为世俗所接受的亲密关系——我们只是有些投缘的朋友罢了。
      她不作呕。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她亲口告诉你的?”
      “嗯,在咖啡馆里。”伊莫出乎意料地冷静,徐缓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要追她?还让我给你们当月老,一天不落地送东西?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伊莫难以置信,怒气冲上喉咙深处,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战栗不已。“你明明知道。”
      眼前一黑,伊莫被他猛地拽入怀中。他什么也不说,清浅的呼吸流淌于伊莫头顶。伊莫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想要推开,可徐缓的力道却在她背后箍得紧紧的。他校服上残留着淡淡的咖啡味,伊莫情绪决堤,眼泪顺着脸颊淌落颈间。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试探。”
      “什么?”
      “齐东玥,我在试探齐东玥。所以,仅仅是我一个人假装追她,当然没有效果。而如果把你拉扯进来,她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此举的意义,但她对我无动于衷,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一直拖到了今天。而你,我在你后排所以看得清清楚楚,她喜欢你,对你像滥好人一样的撮合感到心凉。无论是我还是她,都更加确信你喜欢的是——”
      “你真无耻!自以为是地耍什么一箭双雕?玩弄两个女孩儿的感情,你是男人吗徐缓?好了,现在手段高超的您一切都尽在股掌间,开心了吗?”
      伊莫蓄足力把他推开,徐缓不备,向后趔趄几步撞到自行车身。他前后吃痛,被她连珠炮般的质问难得地激起明火。
      “你又好得到哪儿去?!我不信你没有察觉到齐东玥对你是什么感情。可你依然态度暧昧,这算什么?”他逼视着走回来,“男女通吃?招姬体质?”
      “通吃你妹!滚远点!”
      她气得满脸通红,想狠狠臭骂他一顿,却又怕说出更伤人的话。她被痛苦折磨的27个日夜,不过是他布局中的一枚棋子。她的心意是活生生的,却被他摆布得像个提线木偶。
      伊莫抽噎得有些气短。真丢人。她明白她从未在徐缓面前如此气急败坏。
      争执的声音愈发大,来往行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小情侣”吵架。一个年轻女孩挡住嘴,笑眯眯地对手挽手的男友说,“四中的也谈恋爱?”
      伊莫闻言,瞪一眼若无其事把校服绑在腰间的徐缓。
      “看来被人误会了,”徐缓的语气松下来,或许是开始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内疚。“我倒无所谓。”
      伊莫一脚踢在徐缓腰上,劈手夺过自行车。她有意避开他受过伤的大腿,踢到这般高度,对她来说不过区区基本功。徐缓痛得弯下身,一瞬间大脑空白。她歪打正着地攻击到更加脆弱的部位。
      “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拉住她的手,她反握,拇指指甲狠狠掐上他的手背。她几乎用尽了全力,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伊莫泄了气,甩开手,头也不回地把他晾在原地。
      七月的风吹干泪痕,眼角像沾上胶水一样干涩僵硬。
      一箭三雕。你的试探到头来,反噬了你自己。
      你也喜欢我。
      但我好像开心不起来。

      到家楼下伊莫才发现,作为犒赏的酸奶,已不知遗落何地。
      指甲尖上风干的血,伊莫恍然间以为是褪色的凤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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