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行刑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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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动静使士兵拔刀回头，他只来得及看清一个奔近的身影，就不得不由于所听见的话语身不由己定住了:【别动。】
利尤拉斯气喘吁吁跑过了他。她的卷发全被胡乱扎起，随着跪姿与低头动作，柔顺发丝再度贴着她的脖颈流下，好在没遮住视线。
“保罗·厄崔迪?”被她叫出名字的男孩倒在地上，利尤拉斯伏在地面上板起他的上半身检查。保罗似乎只是睡着了，她抬起头就能看见桌面上的水杯与药盘，猜测是药物作用。
【背上他。】她对着身后士兵发话。音言使他立即行动，将保罗·厄崔迪背到背上。她拽着士兵的小臂借力站起身。
【跟着我。】
几分钟前，她离开圣母时，已经能够看见黑天上的橘红火焰——是厄崔迪士兵被击落的武装直升机。这座住宅她还没太熟悉，但知晓家用扑翼机的所在处。此时不顾空气中的沙尘一路跑，终于找到那片停机区。外敌急于应付厄崔迪守卫，一时间还没攻入家住区。她靠指纹开了机门，指挥士兵将保罗扔入副驾位，自己上了驾驶位发动机器，临走前不忘叮嘱那个身着哈克南服制的士兵:【杀死你自己。】
这架机器内有好几个弗雷曼生存包。利尤拉斯先驾驶着它升高，足够看清楚远处战火勾连大地与天空，要不是回头能看见一望无际、尚未遭袭的静谧沙漠，她都要以为这整颗沙丘星球全葬身火海了。灰白军装的萨卡多军团士兵从高处飞船上跳下，缓缓移动到地面，在她眼中是缓降的白旗。过去只在家里从不落灰的百科全书里见过。
在高空展望几秒找好方向，她便掉头使这架扑翼机冲向未被干涉到的南部——沙漠的深处，弗雷曼人的聚居地。
军队多半接到了不留一个活口的命令，相隔这么远，利尤拉斯依旧遭到袭击:两排弹药发射向她驾驶的这艘扑翼机，对方见没打到，便排出艘直升机直直飞来。
希望保罗别被撞到脑震荡，她没功夫为他调整姿势——利尤拉斯紧拉着摇杆柄，让这台飞行器急速冲刺向前。一片沙尘暴的形成被她目睹，她稍稍犹豫片刻便冲进去，隐匿在滚滚黄沙之中。
送死的行为，没人再追她。
“啊……”她身边的人发出轻微动静。
保罗就是在这波动荡中醒来了，面对着扑满全景窗的沙尘与机身不住的晃动，他迷茫而恐惧地发声，勉强维持着平静神态:“利尤拉斯?这是什么?”
“皇帝派人来了，父亲大约死了。”
她没有侧过头看他的反应，正竭力对付着手下飞行器，但也感受到保罗出乎意料的平和，像她一样迅速接受了这两句骇人的短句，或许她的哥哥有着未来得及与她说的奇怪梦境。他只是微微地颤抖着。
“死了?”他说，“母亲呢?”
“圣母说要带她离开。我和她有一场谈话，就在敌人来时那段时间。”
扑翼机的左翼被风刮走一片，它表现不错，到现在才缺失这么点。这艘飞行器开始旋转，两人的视角也旋转着。
“我们去哪?”
保罗的声音在这时显得很怪。他只是询问目的地，并试图通过心理暗示让自己正常一点，不去想任何事，尤其不去想死亡。这个可怜的男孩处在崩溃边缘，一旦脱离现下的惨境让生命略微得到丁点保障，他便能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多歇斯底里了。
在右翼被利尤拉斯自主放弃一根以求平衡后，这架机器奇迹般被卷刮着离开风眼。
“第二区地下基地，会有人逃到那……我们可以见到仅存的厄崔迪人。接着我们会带着她们去找弗雷曼人合作。”
没有人提起卡拉丹。
扑翼机磕磕绊绊飞行着。
信任是一种奇异的感情。保罗在几分钟前交付出自己的性命，不去矫正利尤拉斯弃翼的危险行为，此时交付出自己的未来，不去提醒妹妹有一条回老家回归原先生活的路可走，而沙漠深处潜伏的弗雷曼人没有让活着的外来者走出过那片地盘。隐藏的信任则是不由于她所说的与圣母的谈话感到被背叛、不由于她的冷静太过愤怒。
“父亲似乎早有预料，即使他没像我们一样做梦。”他说，同时用手拨开被粘在脸上的头发，暗绿眼睛与利尤拉斯察觉到恐惧时表现一致，也被睁大，下眼睫也被汗液固定。他只是想说些什么，于是用着和平常一样的语调，不连贯地说话，“你回来前他便很怪。和妈妈一样。他……你知道吗?他的梦想其实是当飞行员，在他当上公爵之前。”
利尤拉斯在这句话后流下眼泪。保罗自己都没理解这些琐碎话语的意义，但泪水总归融化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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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印象中的基地位置时，两人就下了飞行器:说来真是很巧，沙漠覆盖整个厄拉科斯，而利尤拉斯驾驶的飞行器恰好飞到了一片杰西卡所在的区域。
浓厚夜色使窗外看着是一片粘稠黑色，杰西卡身边燃烧着的直升机吸引了保罗的注意，他还看见地面上的火光依稀映出他母亲的身影，孩子对此总是有所感应，总之，利尤拉斯操纵着扑翼机骤降下去，小心翼翼让它不要因此损坏。
地面上的正是杰西卡，她的左手断了。她向孩子们解释说是为了逃出束缚，自己控制它断裂开的，不这样就无法弄下嘴上的布，无法控制士兵跳机——虽然她最后还是没弄到一架好直升机，它落地时自焚了。姐妹会没有得到杰西卡，大约要怪她们找的押运她的对象太弱。
她将过去公爵戴着的厄崔迪家戒给了利尤拉斯。保罗刚才已经哭过一场，此时再次滑出泪覆盖眼角蔓延下的干涸泪痕，戒指的出现无疑证明公爵在他幻想中的最后一丝生机也被切断，然后呢，冰冷金属就套在利尤拉斯手指上，把她轻轻套住。利尤拉斯·厄崔迪公爵，杰西卡看着她说，要……她停在这说不下去了，疲惫的眼睛暂时还不敢哭泣。
天都快亮了，但杰西卡的手急需要治疗。扑翼机只有两个座位，好在这处与基地相差不远，三人便徒步走去了——惊喜的是本以为已经死在保卫战的邓肯和皇帝派来的裁决官也在那。由于利尤拉斯和保罗的消失，邓肯从战场撤离后便前往沙漠搜寻两人，最后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前往这个被厄崔迪两个孩子所知晓的基地察看。
基地内的医官为杰西卡治疗间，几人展开对未来的议论。邓肯说明在此处的士兵大多是要获取资源，以此再度反抗敌人的攻击，少数是家属与逃兵。敌人很快就能搜到这地方，趁着天还没完全亮，他去喊来基地内所有厄崔迪人。
所有人目标在三言两语间迅速达成一致:南下，去沙漠深处为厄崔迪这个名号寻一线生机。没有原子武器，没有屏蔽场护盾，凯恩斯断言她的族人不会接纳这处的所有厄崔迪人，然而当大家全上了地下藏着的飞机她又改口，说情况也许会有所不同。
她看着待在一处的利尤拉斯与保罗，暗想斯第尔格竟并非信着南方的邪l教，纵使是她自己也不由得因为与之相见后的情景与预言的相似度而感到动摇。外星的救世主、李桑-阿尔盖布……也许真的存在于这对兄妹之中，也许只是短暂看错眼带来的重合，生态学家暂时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唯物主义思想。如果能活着到家，如果这艘飞机不在中途被敌人的军队击落，她想，准能看见斯第尔格慧眼识英才的场景，但愿它不会严肃到哪去。
利尤拉斯则在这空闲时间与她的母亲和哥哥交谈，三人都站在机室外，刚透出的天光透过顶窗打在几人身上，灰蒙蒙一片，她开口说:“我和她做了个交易……”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行刑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