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花的名义》梁月霜

6、以花

　　钟黎和单烝然从办公室出来，往走廊尽头的教室走去。

　　“嘿单哥，谢了，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啊”钟黎对着她宝贝的游戏机说。

　　单烝然淡淡地回：“嗯，下次找你。”

　　钟黎的视线离开游戏机，问：“你还有事能拜托我的?”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人还当真了。

　　“不行吗？”单烝然扫了她一眼。

　　“当然行，不过还有你办不到的事啊？”

　　“……”

　　钟黎也没多问，只是觉得他最近奇奇怪怪的。
　　对同学还是那样，温柔礼貌，但那股疏离劲越来越强了；上课从来不走神的他竟然分神了，老师叫他起来讲题都没听见，都是她提醒才回神；有人找他问问题也心不在焉地答着。
　　他这几天似乎在想些什么，总是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钟黎那个好奇心啊，忍不住去问，结果也可想而知。
　　一无所获。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但分析不出来。
　　钟黎这几天都要憋死了。

　　钟黎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了站在教室前门的酉嘉鱼和裴依依，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单烝然：“哎，嘉鱼和依依好像来班上找我了，我先过去了。”

　　单烝然本来看着自己的脚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听见酉嘉鱼的名字瞬间抬头。女孩手臂挂着一件衣服，正和旁边的人聊着天。原本没任何情绪的他眼角弯起，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哎哎！你突然走怎么快干嘛？”钟黎见单烝然把他甩在了身后，扯着嗓子喊道：“倒是等等我啊！”小跑上去。

　　她就说这个人大大地奇怪吧。

　　单烝然走到后门的时候才看见顾承宇也站在教室门口。
　　顾承宇玩味地扯起嘴角，走过来，一只手环过单烝然地肩膀，低声地开玩笑：“眼睛都要长在人家身上了，连自己的兄弟都看不见了。”

　　单烝然挣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借势按下那颗狮子头，语气不冷不热：“太显然了，没眼看。”

　　顾承宇气笑：“你这张嘴能不能再毒点，”他等单烝然松手后直起身，把发型整理好，又说：“她想让我帮她把你的东西给你，我没答应，你自己去拿。”

　　单烝然拍了拍顾承宇的后背：“谢了。”

　　钟黎光明正大地偷听两人的悄悄话，她这下终于知道单烝然这几天为什么那么奇怪了。觉得这里应该没自己啥事，钟黎“啧啧啧”地进班放好游戏机，又迅速跑到窗边的柜子跳上去坐着，听八卦。

　　裴依依正和酉嘉鱼说着话，说着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上前面的灯光，她说话声音停住，视线移向酉嘉鱼的背后。
　　酉嘉鱼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地面上多了第三个影子。

　　“同学，你来这找谁？”清澈温润的声音传来。

　　酉嘉鱼听出这声音的主人，转过身，顺势向上看。

　　单烝然双手随性地背在背后，身子稍微前倾，正垂着眼等着她开口。

　　“……”

　　酉嘉鱼对上他的视线：“来找你。”

　　她现在好像不怕和他对视了。

　　单烝然错愕，一秒移开视线，吸了一声鼻，手指象征性地在鼻尖来回轻揉几下。

　　酉嘉鱼把外套递向他：“给你，我忘记还你外套了”，她思考了一下，解释道：“我记性不太好，再加上这周考试太多……你这几天还好吧？”没感冒吧，她有点担心他觉得她是故意不还。

　　单烝然看着整洁的外套，他眉眼温和：“没事，我不冷，是我忘记拿了，谢谢你帮我送过来。”

　　“你呢，好点了吗，肚子……？”他的视线移向酉嘉鱼的小腹。

　　“咳咳！”这时裴依依挽着酉嘉鱼，假咳几声，看向天花板。

　　酉嘉鱼抿起嘴闭了下眼，下意识捂上肚子，属实有些尴尬在身上。她半睁一只眼睛左瞄右看，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刚刚给单烝然外套的时候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八卦的声音她都能听见，他在这里问她这个，怎么好意思回答。

　　“呃……完全好了，嗯。”都来完了。酉嘉鱼心里说。

　　单烝然点点头，直起腰：“那就好，”手指了指裴依依：“她是？”

　　酉嘉鱼动了动被裴依依挽着的手：“我朋友，裴依依。”

　　“你好，主……”裴依依慢慢转头看着酉嘉鱼。主持叫顺口了，差点就说出口了。

　　“单烝然。”对面的人答。

　　裴依依立马露出她灿烂的笑容，挥挥手：“你好你好……”

　　“行了，马上就打铃了，还不进去吗。”顾承宇在一旁看完，要揽着单烝然进班。
　　裴依依又立马垮下脸，幽怨地盯着顾承宇。

　　顾承宇见状，觉得好玩，向前弯腰，一字一句地说：“下次见，小土豆~”

　　“切！谁跟你下次见。”裴依依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气炸毛了，挽着酉嘉鱼往反方向走：“嘉鱼，我们走吧。”

　　“那我们走了，拜拜。”酉嘉鱼被裴依依拖着转身，她扭着身子朝单烝然摆摆手。

　　单烝然也被顾承宇架着肩膀，他扬起嘴角同样朝酉嘉鱼摆摆手，大声一说：“拜拜。”

　　酉嘉鱼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声地回应，不自在地看一眼周围，反过来拉着裴依依小跑向教室。

　　-

　　回到教室，顾承宇的座位就在单烝然前面，他的手肘撑在自己的课桌上，翘着一只腿，反过身眯着眼看着正在整理作业本的单烝然。

　　单烝然掀眼，又垂眼数着作业本：“有话快说。”

　　顾承宇就等这句话，他弹起身，整个人趴在单烝然的课桌上：“你行动力挺强啊，这是你们第一次一起工作吧？但看起来那么发生了很多事啊。”他向前：“发生什么了，她知道你名字吗？”

　　单烝然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们谁都没问名字。”

　　“……也就是说你们到现在都没正式认识？？”顾承宇摇着脚。

　　单烝然没说话。

　　“也是，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不过她竟然能没问，我还以为她和其他女生一样……”

　　“那能一样吗？嘉鱼一点也不花痴，可以说是典型的清醒事业脑，脑子里都是前途，况且，颜值也是数一数二的。”钟黎这时在一旁插上一句。

　　顾承宇也赞同。

　　班上的女生都说她长得很芭比娃娃，他当时还不信，直到有一次排队接水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马尾的女生。顾承宇印象很深，因为在莲阳，女生很难有这么高的身高。

　　怪不得让在学校有那么多小迷妹的单烝然也眼前一亮，这小子一开始还死鸭子嘴硬，隐藏地再好还是被顾承宇发觉了。

　　升旗那天的早读他不想上，就跟着单烝然到三楼教务处，先去上了个厕所，他刚要出去，就被单烝然拦在门口让他先别出去，自己倒是先走了。顾承宇纳闷，沿着墙壁一路贴到教务处的玻璃门旁，斜眼望向里面，就见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张望着四周，确认安全，又看向里面。他们在说着话。

　　一向不会和女生单独呆在一起的单烝然这样太反常了。顾承宇当天就拆穿这小子，这小子以凉飕飕的眼神警告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并且是很早就有了迹象。

　　听钟黎这么说，这小子路还长着呢，毕竟人家现在的心思只有学习和前途。

　　顾承宇对着钟黎表示认同：“我也觉得，”又转向单烝然：“单哥，你们两个都一个样，眼里只有学习和前途，挺配的，你慢慢努力吧。”

　　钟黎“唉”了一声：“我觉得难，中考失利对嘉鱼打击挺大的，考一个好大学是她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没心思想这些。”

　　单烝然把作业本放在书箱上，听见这句话直起身，问道：“中考失利？”

　　“嗯啊，我们这届芜城来的不是很多吗，大部分都是因为那边中考改革志愿作废找到的这里，嘉鱼原本能上第一志愿的，可惜了。”

　　单烝然一阵沉默。

　　所以她才经常一个人走。

　　-

　　酉嘉鱼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课桌上多了一张批改过的试卷。她拿起试卷定眼一看，是前几天的数学小测，酉嘉鱼手指蹭上红彤彤的两位数，无声地叹气。她觉着要做好被叫办公室的准备了。她在的这个尖子班数学是数一数二的，偏偏有她这个严重偏科的人在，早就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裴依依收好试卷，侧头看见酉嘉鱼对着试卷出神的样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次小测验而已，不要太在意，不懂的地方不用问我。”

　　“我哪次问你了。”酉嘉鱼趴上桌子。

　　裴依依虽然不怎么听课，但每次考试的成绩她自己都很满意。酉嘉鱼很羡慕这种随性的态度，她一直都不满意自己。哪方面都是。

　　“酉嘉鱼，外面有人找你。”班长在门口喊道。

　　酉嘉鱼闻言直起腰，伸头望向教室门外。

　　“有谁会找你啊？”裴依依惊讶。

　　平常足不出教室的酉嘉鱼在班外的关系就是钟黎和礼仪队的人，一般来找都会带名字。

　　酉嘉鱼也觉得很奇怪，但也还是应声去了教室门口，走到门外时她看见三个女生站在门口，个子都不高。

　　穿着……初中的校服？

　　酉嘉鱼皱起眉，疑惑地看向站在中间的女生。女生眼睛湿漉漉的，胆怯地抓着手里的信封，两旁的女生都紧紧地挽着她，貌似在给她加油打气。

　　“有什么事吗？”酉嘉鱼虽然疑惑，但也含笑着先开口。

　　中间的女生张了张嘴，最后深吸一口气：“学姐，你和单烝然学长是在谈恋爱吗？我都看见了，周一那天学长抱着你去的校医室看病。”说完她匆忙换气，又继续道：“我喜欢学长，既然学长有喜欢的人了那我决定放弃，也祝福你们。我想把这封信给他，但是我不敢，学姐，你能帮我给吗？......噢!这不是表白信。”

　　女生两口气快速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紧张地等着对面的人答复。

　　而对面的人已经被刚刚那一长串的话搞得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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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酉嘉鱼：...噢，我竟然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单烝然：我也不知道我也谈了，听起来不错。
酉嘉鱼：你不想考大学了吗。
单烝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