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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眼见着锄头要砸下来,在屋子里坐的大姐和二姐连忙跑出来,一个抱着爸爸手臂,一个去抢锄头。

      二姐劝着爸爸说:“爸,别生气,阿妩年纪小,力气小,做事慢一点正常。”

      大姐略带责怪地跟耿妩说:“快跟爸爸道个歉,赶紧去做饭吧。我都唠嗑得有些口干,你汤做多一些。”

      耿妩无法,躲着爸爸进去灶房烧饭。

      今天一大早,她做了一大家子早饭,等他们吃完收拾后又洗了一大家子衣服。原先只有自己家里四个人,还不觉得多。这两天突然增加了大姐二姐和三个娃的衣服,她拿两个盆都不够装,晾衣绳都多牵一条。做完这些她将家里前前后后收拾干净,又挑了满满一水缸水才想起没喂牲口,时间一来二去走得干脆,快到晌午,她都没察觉。

      别说爸爸,她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舀起水缸里的凉水满足地喝一大口,才缓过点神来。

      只是她没注意到,耿家旺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正藏在灶房里偷鸡蛋吃。

      几个半大小子看见耿妩喝完水,指着她交头接耳地嘀咕一阵后,嘻嘻哈哈一顿乱笑。

      耿妩起先还莫名其妙,后来顺着他们的手指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衣服因为喝水湿了一大片。衣服因为年代久远,只有薄薄的一片,濡湿的地方变得半透明地贴在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胸脯上。

      耿妩明白过来他们在笑什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她扔下水瓢,转身要跑,被耿家旺拉住。

      “耿妩你跑什么,别人能看,我们为什么不能看。”

      耿妩又羞又怒:“什么时候有别人看过,你不要乱说!”

      不知从哪个少年嘴里喊出一声:“你都能和别人滚草垛子啦,还会没给人看过吗?”

      耿妩一直是个努力学习的优等生,即使她再不问世事也知道这些少年口中的滚草垛子大概代表什么意思。

      而看热闹的少年们听到这句喊,更加“哦哦哦”地拍着嘴唇,发出大猩猩一样的叫喊。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在堂屋里聊天的大人。

      大姐冲过来看没有自家孩子的事,顿时又放慢脚步,大嗓门嚷嚷:“叫什么叫?”

      耿家旺丝毫不知羞耻:“耿妩不要脸,勾引我同学。”

      耿妩的脸涨得发紫:“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耿家旺愈加放肆:“我没乱说,村里人都在说你做男人的生意,有人亲眼看见的,你被人撕了衣裳,还满是都是伤,就是被人强……。”

      他话没说完,脸颊上被耿妩用力甩了一巴掌。

      耿家旺的嘴还半张着,脸被打得偏向一旁,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老大。

      耿妩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敢下手,她打耿家旺的手带着麻木发着抖,直愣地半举在空中,随即她像是被一阵疾风刮倒,摔在了柴堆里。

      爸爸在后面狠狠踢了她一脚,令她在空中一个旋转,砸进柴堆,尖锐的木刺顿时划破她的皮肤扎进肉里,好几处都流出血来。

      爸爸朝她吼:“你做什么打弟弟。”

      耿妩也哭着嚎叫:“他乱说话,他造谣、污蔑我,我……”

      爸爸摸了摸耿家旺的脸,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大事,脸上狰狞的表情才平静下来一点:“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事,说两句就说两句,你又不会少块肉。”

      “不是,爸,其实我也听说了……”大姐站在爸爸一旁开口:“我今天刚进村就听到村头的李老头说耿妩了……。”

      爸爸斜着眼睛看大姐:“说什么?”

      大姐也不知道趴在爸爸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眼见着爸爸的脸迅速涨红起来,随即抽出条做柴烧的木棍劈向耿妩。

      耿妩在灶房里避无可避,被爸爸打得四处乱窜,可是哭声越大棍子越用力。她跪着求饶,爸爸却根本没有手软,化棍为刀,一刀一刀割她的肉。

      耿妩身上很多地方见了血,大团大团的血染红她身后的柴垛,更多的是看不见的内里痛,五脏六腑都碎了一般的痛。

      最后耿妩躲的力气都没有了,奄奄一息任木棍敲在身上,她感觉不到疼,眼睛鼻孔里都在流血。

      爸爸可能怕真打死她,也可能是力气使完,终于将木棍一扔,恶狠狠地骂她:“不知廉耻的东西,我少了你穿还是少了你吃,要去外面卖就不要回来吃我耿家的饭,跟你妈一样的贱货,烂货。”

      他啐了一口痰在耿妩脸上,依旧怀着满腔怒意冲出去。

      耿家旺和他的小伙伴被耿父残暴的行为吓个半死。耿家旺出去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还踉跄了好几下。

      耿妩趴在地上看得真真切切,在这种连自己都奄奄一息的时刻,她扯着嘴唇想嘲笑他胆小,但发现脸上的肌肉不受自己控制。

      灶房里的人除了二姐都走得一干二净。

      二姐小心翼翼地将耿妩翻了个面,脸上的泪珠子不停地流,滚烫地砸在耿妩身上。

      她像个老人一样念念叨叨:“造孽啊造孽啊,怎么得了啊,怎么办哟……”

      她拉拉耿妩的胳膊和腿,没有听到对方喊疼,才敢放心地将她抱起来,偷偷放在耿妩自己的小床上。

      耿妩躺在床上,耳朵里还充斥着自己刚刚痛苦的喊叫和求饶,窗外的景色糊了一层模糊的红,什么都看不见。

      耿妩有点累,想睡觉,正迷糊间两个小侄女好像进来了,好像喊她小姨,开始帮她擦洗身体。

      耿妩想说二姐也真是的,小侄女这么小就让他们见到这么吓人的场景,多不好。

      会留下童年阴影的吧……她睡之前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耿妩是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醒来的。

      她被吓得弹跳起来,身上一阵剧痛,这才记起自己之前被痛打一顿,低头看身上的伤好像都被处理过,已经用绷带包扎好。
      “你干什么?”黑暗中轻飘飘地冒出一句话,借着月色,她看清楚原来是二姐躺在她身边。

      “二姐,谁在叫?”耿妩轻声问。

      “哪里有人叫?你睡迷糊了吧?”二姐坐起来:“头天找村里的赤脚大夫看过你,他说不打紧,都是皮肉伤,养三四天就好。倒是你,安安稳稳睡了两天,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吓死人。”

      见耿妩不说话,她叹口气:“疼坏了吧,爸爸的脾气你又不是知道,你惹他干什么。”

      耿妩一想起爸爸打她的事情,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委屈地捏紧被角:“你知道大姐和爸爸说什么吗?”

      过去许久,二姐叹一口气,才说:“村子里传言你二十块钱一晚。”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般炸在耿妩耳朵里,她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一晚意味着什么,她提高音量:“什么时候的事?谁乱说?”

      二姐急忙捂她的嘴:“你别叫,叫醒爸爸我俩都不好受。”见耿妩不再说话,她才低低道,“刚一回来,就听见村头柳树下那家的半大小子和另几个在凑钱,大姐顺嘴问了一句他们干啥子,就说凑钱找……唉,你说你这是造孽啊。”

      耿妩拉住二姐的手:“我真的没有,我没有。”

      二姐反手握住她:“这事我相信你也不算,得村里人都信。今下午大姐带着大妞二妞还有牛儿回家了,让我留下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耿妩拿被子捂住头:“没有就是没有,我每天不是在家里干活,就是去上学,哪里会去做……做那些。”她无力地捶打着被子,“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叫我知道,我要割了他的舌头,杀了他,呜呜呜……”

      二姐轻轻环住她羸弱的身子:“再说回今天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家旺是爸爸的命根子,你还敢打他,明天好好跟爸爸说说,他会相信你的。”

      耿妩抽噎着继续躺下,虽然和二姐挤在一张小床上,她也没觉得热,反而紧紧贴着二姐,汲取着她身上温暖的力量。

      第二天耿妩带着希望醒来,在二姐一夜的劝说下,她觉得只要自己和爸爸好好道歉、解释,爸爸肯定能原谅自己。

      虽然身上还是很痛,但是伤口都已经结痂,胳膊和腿上都很痛,有的地方皮肤开始发黄,她清楚过不了两天,那里就会发青发紫,一个伤痛的过程罢了。

      今天二姐帮忙煮早饭,耿妩便忍着痛牵着牛去后山吃草,她还可以顺便打猪草,这是她每天必干的事情之一。

      耿家很穷,年前耿爸掏光所有积蓄买了一头怀孕的母牛,还是因为别人说那头牛生了病,马上要死。村里的兽医有些心拉耿爸一把,便在怂恿耿爸买下母牛后治好母牛顺便还帮忙接生出小牛犊子。这让耿爸对兽医感恩戴德,今年他终于没有自己拉犁翻地,同别人一样套上了牛。

      在这个靠天地吃饭的旮旯小村庄里,耿爸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其中的艰辛困苦大家都知晓,他的坏脾气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大姐和二姐的探亲,让耿妩看到一点希望。

      大姐和二姐都是嫁给了她们的同龄人,也都是双方相处过,觉得合适才结的婚。虽然是嫁去邻村,距离也有些远,但是对方家境都还不错,已经买上摩托车,所以近几年姐姐们回娘家略显勤一点。

      所以耿爸穷归穷,但至少没有像别人家一样将女儿随意嫁出去,换一笔彩礼改善自己家的生活。

      因此耿妩相信爸爸也不会那样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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