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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的真心 ...

  •   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成为一场美梦的岑南来睁开眼,兴奋地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床,出门看到餐桌上坐着的岑烨华。激动地跑过去,同时叫着“爸!爸!”
      她走到凳子边,坐下,对着一脸茫然的父亲扬起一个明媚的笑,“你猜我梦到什么了?”
      岑南来没等父亲回应,接着说,“我梦到我拯救了整个世界!啊不对,是拯救了一个美好的世界。”
      “这个梦逻辑太清晰了,太真实了,让我有种我真的做过这些的感觉。”
      “我梦到我被抛弃,被孤立,被全世界讨厌。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人陪伴,没人需要。我以为没人在爱我。”岑南来扬起的嘴角落下来,一双澄澈的眼变得朦胧。
      岑南来平复了下情绪,重新拾起灿烂的笑,“最重要的是,我居然记得梦里的人的名字!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有一个对我很好,但是又让我感到我对她并没有很重要的师父,叫宴访文。有个热衷于针对我的女孩,叫司白夏。”
      “很多我都只记得大概,但或许是第一次强烈感受到自己被爱,有一件事记得特别清楚。我十六岁那年的三月,师父到附近的村户除妖灵,顺道上山看我。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长时间被司白夏孤立的事,问我为什么一直不与她说。她想带我去找司白夏,让她向我道歉。但我最在意的只是她和我而已。我拒绝了她。我对她说——我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道歉。”
      “之后我遇到了很多人,很奇怪,之后发生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带着寻找这世间纯善之人,并守护这些人的赤子之心的使命下山,在最后,和她们一起守护纯净的世人的心。”岑南来一口气说完,看着反应不是很大的爸爸,重申道:
      “我记得她们的名字哎,我记得名字哎!”岑南来重读了“名字”两个字。
      “哇,记得名字,会不会是另一个空间的你发生的事呀。”岑烨华从善如流,语气的平淡和内容的激昂形成鲜明对比。
      岑南来知道自己爸爸在哄她,也知道没有亲自体验的爸爸不会理解她的感受,便不顾对面的父亲,自顾自地继续兴奋。
      “我可能在另一个世界,有着一个滚烫宏大的人生。”
      岑南来眼睛亮亮的,然后突然想起来最开始孤立无援,形单影只的那个女孩,她平静下来,托住腮“如果是真的话,我想对那个世界的我说。如果没人选择你,那就自己坚定选择自己。你是一个很值得被爱的人。”
      “在你梦里,我和你妈妈没有选择你吗?”岑烨华多了几分认真。
      岑南来摇摇头,“在梦里我的爸爸妈妈不是你们。他们选了哥哥和弟弟妹妹。”
      岑南来说完,无意识落了一滴泪。岑南来抬手抹去流到颊上的泪珠,好像穿过时空的壁垒感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悲痛与无助。
      “爸爸,我好想抱抱她。”
      岑南来又流下泪来。

      彼时那个“她”睁开了眼。
      岑南来撑着自己坐起来,眼里是化不开的迷茫与错愕。
      好奇怪的梦。梦里的自己梦到了现实中的自己,梦到的还不只是过去与现在,还有未来。
      岑南来双臂抱住腿,把下巴托在膝盖上想了一会。得出的结论是,只是一个内容特殊的梦。
      她不再纠结,起床开始穿衣,梳洗,佩剑。
      走出房门的那一秒,她没来由地想起了梦里的自己说的话,“请坚定选择自己。”
      她好像突然多了些能量。
      她像往常一样出门吃早点,再去往常练剑的地方练剑。师父不在身边,岑南来日常练剑都是独自在后山。她穿过走廊,经过讲堂,走过桃林,路过了很多人,有同样在练剑的,有在打坐修炼的,有嬉笑打闹的。都与她没有关联。
      岑南来到后山的时候,很久都没侵扰她的孤寂情感来访。她右手持剑,却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她想着梦里的自己的话,“我下了山,遇到了很多人。”
      下山的念头,岑南来两年前就有过。那时候宴访文不愿再待在山上闷头修炼,想下山游历,寻找自己的剑心。岑南来自然不愿同她分离,她强烈要求宴访文把她带上,和她一起下山。但宴访文拒绝了。
      岑南来还记得那时候她说,“南来,我想在没有人认识我的世界里闯一闯,看一看。有你陪我,我体会不到孤寂,漂泊,可这些,恰恰就是我下山的目的,是我想要认识我自己必须要体验的。放心,我会时常看你,也会给你传音教授剑技。我永远是你师父,好不好?”
      岑南来那时抿着唇点了点头。
      后来宴访文要下山的时候,岑南来好像才理解宴访文要离开她的现实。她紧紧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宴访文哄了她许久她才放手。
      岑南来之后回忆的时候,总是在想,当时不该放手的。可这个想法最后总会被另一个想法取代:她不能因为自己,让天资卓绝的宴访文失去找到剑心的机会。
      不过,她始终不懂什么是剑心。她问过宴访文,宴访文那时对她说,“南来,你为什么持剑呢?”
      “因为你是我师父,你是练剑的呀。”岑南来不明所以,对宴访文歪了歪头。
      宴访文失笑,“我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我想,是因为我父亲想让我习剑,我便修了剑术。但是后来,我有了自我意志,我知道我最初为何持剑,但我不清楚,我今后为何要持剑。”
      “你懂了吗,南来。一个人可能会有千万种理由拿起剑,可要坚持下去,便要知道,今后为什么要拿着剑。”岑南来微微俯身,与岑南来直视,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
      我是为你执剑的。岑南来当时目光撞向宴访文的视线,心里想。
      然而现在,岑南来不想再将练剑的意义附于一个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她最敬重,最依赖的师父。
      她也想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执剑。
      她要下山。
      几乎与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身后有双手抚上她的肩。她绷紧了身体,但在下一秒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陡然松弛下来。
      “师父。”岑南来转头,笑着喊了一声。
      可宴访文没有冲她笑。她脸上是不同于寻常的肃穆。
      岑南来愣了愣,抿了抿唇,张口说,“怎么了嘛师父?”
      宴访文放下岑南来肩上的手,站到她对面,皱着眉头说,“我走之后,司白夏带动同门孤立你?”
      岑南来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岑南来诧异宴访文得知这事的同时,也想起来昨晚那个梦。是巧合吗?为什么,真的发生了......
      宴访文眼里蓄满怜惜,她轻轻摸了下岑南来的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南来?如果我知道你被这样对待,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自己留在这里的。”
      岑南来在这样温柔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她扑进宴访文的怀里,“我希望在你眼里,我阳光开朗,被很多人喜欢。我以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喜欢我。我不在乎别人的喜欢,我只想要你的。”
      宴访文眼里的温柔染上悲伤,“南来,就算你被全世界讨厌,我还是会爱你的。”
      她没有说“喜欢”,说的是“爱”。
      宴访文轻轻扯开岑南来环在她腰上的手,让她直视自己认真的眼睛。
      “我知道你因为你的过往,需要安全感。我以为我对你永远温柔包容,你就会知道我很爱你。现在看来,还是需要说出口呢。”
      “南来,我看着你从八岁长到十三岁。我们朝夕共处五年,我把你当弟子教导,也把你当妹妹疼爱。你在我这里,早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宴访文的声音和缓细腻,是岑南来几乎承受不住的温柔。她忍不住流泪,用泪水替说不出话的她表述她此刻的动容。
      一双泪眼里,她看清楚了自己对面之人比之两年前,更为澄澈的灵魂。
      “我带你去找司白夏,让她向你道歉好不好?”宴访文等她慢慢平静下来,开口说。
      岑南来摇摇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
      “我需要的是我的勇敢。”岑南来刚哭过,眼圈还是红的。然而此刻,这双往日平和的眼里换上了坚定。
      “师父,我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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