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鱼》青衣大头C

4、新启

　　自天下得知，人间道盛会百年沉寂后再次得以举行，秀山每日都是门庭若市，秀山弟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唯独大灵峰赤苏殿处人迹罕至，只有一小道士和一青衫男子偶尔出没。

　　张柏生自寒忆醒后，每日除了助其疗伤，便是睡觉，与寒忆少有交流。

　　此次苏醒后，寒忆同先前相比变化很大，似有痴儿模样。并且必须时刻见着张柏生，时而对其笑一笑，但是一句话都不说，即便是张柏生开口询问。如若是见着外人，便连笑容都没了，冷漠地待人待物，只有让张柏生牵住他的手，或者紧紧地贴着他站着坐着，他才会放松。实在是小孩得不能再小孩了。

　　这也闹得张柏生郁闷至极，即使他再懒散，终日困在赤苏殿内也是会受不了的。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这日，张柏生正披头散发地躺在赤苏殿上，寒忆笑着给他扎辫子，时常还会笑出几声，张柏生也温柔地笑着，反向仰视着认真打理他的头发的寒忆。

　　“师弟，我看你们还是比较悠闲的嘛，何必还每天叫苦连天？我在璧山每日听你唠叨，都要烦死了。”不知何时，张云和已经坐在了赤苏殿主座上，颇感苦恼地说道。

　　张柏生未管未顾，让寒忆能继续玩弄自己的头发。

　　“师兄知道你要问什么，本来他就是精灵，心智自然比不过人。而且他身上的魔气全然被我压制在他额间，自然会对他造成些许影响……”话音未落，张柏生倏地坐起，寒忆没有及时松手，扯得张柏生吃痛。

　　“那为何他只认我？”张柏生的语气颇有不满。

　　“因为我压制他魔气的那道清气正是在你身上取来的，所以他熟悉你，而且是很熟悉你，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然秀山留不住他。”

　　张柏生：“……”

　　殿内又回归平静，张云和就坐住了主座，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柏生领着呆呆寒忆继续躺在殿上，两个大字七横八竖，碍着张云和的眼。

　　“师兄，你怎么还不走？”话音未落，赤苏殿外突起一阵喧哗。

　　“因为，现在……”

　　赤苏殿的大门倏地开启，从殿外向殿内望去，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

　　张柏生见好像将有什么仪式，急忙扯着寒忆站定在张云和身边。

　　“师兄，这是干嘛？这是干嘛？”张柏生又扯了扯寒忆，让其微微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就看着吧。”

　　不多时，赤苏殿外的嘈杂已然回归安静，张云和才淡淡地说了一声：“参进。”

　　率先进入大殿的，是早已隐居后山的几位秀山第八十九代弟子，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不知何时回山的此时的秀山掌门——张扶仪。后续秀山弟子，并未进入大殿，只按照资历，相继排开，立于殿门两旁，队伍一直蔓延至大灵峰的半山腰处。立于秀山弟子中间的就是远道而来的各派客人，其中有资历可以参加人间道研考的各派修士也都跟随着各家长辈进入了赤苏殿。

　　与此同时，张柏生手上突然多了一道符文，在张云和几番示意后，符文被扔了出去。刹时间，符文消失在空中，随之出现的竟是此次人间道主持门派及门派主要负责人的信息。

　　“天地有灵，为自然所使。修行有道，为修者所寻。今人道有幸，再有人神，为续人道正统，为继自然大运，今由秀山上神，云和，寻人杰，施教导，以见天地众生。”

　　“现，命秀山第九十代弟子张扶仪为此次人间道掌令人。命秀山第八十九代弟子、上神张云和为此次人间道总师。命秀山第八十九代弟子张广灵、黄崖、何道生、寒忆。扶摇派第九十代弟子冯贞、赵朝……”此间展示的便是五十位负责此次人间道研考考核的人道修士大能，也算是当世最有望飞升的人间修士。

　　见到此榜单的人皆是专心寻找自家宗派究竟有几人上榜，同时，细心的人也已经发现，此榜上出现了一个及其陌生的名字——

　　“寒忆”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寒忆怎么会出现在人道修士榜中，竟然还属于秀山第八十九代传承？对于寒忆，哪位师伯师叔有过衣钵传承，而且还能让他从精灵道走上人间道？”张柏生小声问道，但言语急切，拉着寒忆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张云和没有开口，却有一道声音传入张柏生脑袋：寒忆予你提过他的师傅，就是你我二人的师傅……师傅曾游历至幽山玄引湖，与寒忆有过不太算得上的师徒缘分，那时的一条小鱼又回到了秀山。不过，今日我属实没有想到，他身上杂烩着几种灵力竟能让他的修行偏向人间道……”

　　张云和做惯了闲云野鹤，从不多嘴多舌，其实他早已知道寒忆与他们秀山的师承关系，师傅坐化前也告诉过他会有如此一条小鱼早晚会来到秀山，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条小鱼会为他所累，走上如此复杂的一场修行。

　　张云和老生常淡，交代过诸多事宜后，便屏退殿内众人。众人亦是出殿之后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话题也是指向那个陌生的名字——

　　“寒忆”

　　能被认定为人间道研考教习的人，都是当世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人间修士。要知道，当修行达到见我见天地的程度才能跨越人与神的鸿沟，而要接近这个门槛，只能依靠修行与气运。其中，修行决定下限，气运决定上限。所以，能被认定为人间道研考教习的人，无非三种——大修行者、大气运者和还未成神的神。

　　这些道理已然是天下共识，身在秀山的修士们，最好奇的就是榜单中的寒忆和秀山中最年轻的第八十九代弟子张柏生是那三种人中的哪种？

　　“大师兄，寒忆是哪位师公，为何我们从来没有听过。”一众秀山弟子围绕在张光旸身边问道，显然他们认为最刚正不阿的大师兄知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师公到底是谁。

　　“你们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吗？此次人间道研考，是我们秀山弟子百年不遇的机会，你们怎么还有心懈怠？想知道的人，去问师傅，别烦我！”一众弟子眼看情况不妙，为了避免被加课，只能加紧逃走，以免被大师兄抓住尾巴。但他们的好奇之心丝毫没有减弱，都在四处打探关于寒忆这个秀山“新老头”的消息。

　　赤苏殿偏殿，一众修士大能正在议事，秀山黄崖长老与张广灵长老坐在主位一言不发。

　　黄崖便是张柏生另一位直系师兄，算起来也是有五六年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了。就连亲师弟张云和飞升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也好似不知。张广灵倒是经常在秀山各处出现，尤其是供奉堂，他最喜欢吃的，就是为了上供给秀山前辈，放在供奉堂好几天的果子和点心。也无人管他，也无人能管得了他。在张云和飞升之后这两位长老便是秀山最强的两位修士，但他二人飞升无望，即使能引动天劫，但由于气运不足，最后结果也只能是败于天雷，殒命。

　　站在两位长老面前的，与其他门派争论不休的，就是秀山“老虎”何道生。

　　何道生身材魁梧，眉眼中尽是虎龙之威。同时，他的年纪刚刚有主位上两位长老的一半，所以辩论这种脏活累活只能由他来做。

　　而我们的张柏生自然是和寒忆继续躺在赤苏殿内，不谙世事，殊不知偏殿中的针锋相对，皆是针对自己。

　　“诸位教习，秀山的意图我已经明明白白地说清了。人间道研考代表各派的几位总教习向来都是自家门派自行推举，经过我派几位长□□同商议，决定推举我派张柏生长老担任秀山人间道研考总教习，有何不可？”何道生面红耳赤，理直气壮，面对着各派大能尽显嗤之以鼻之相。

　　以扶摇派为首的几个门派只是安静喝茶，默不作声。但是也总有出头之鸟，比如道灵山，“仗义疏言”。

　　“张柏生那个小儿，不过是辈分大而已，也未曾听说他是什么惊世之才。如果只是按照其辈分予其与我们平起平坐的地位，你们秀山将我等的颜面摆在何处……”

　　未等老者讲完，何道生便以笑声打断。

　　“陆掌门真是讲了一个大笑话！我听闻你道灵山最重孝悌，按照辈分，你陆掌门的师傅也该叫我辈一声师叔。而今你张嘴闭嘴就是小儿，你把孝悌尊卑放在何处了？我师弟是不是惊世之才你姑且去试试，别靠听说，难道你的一身修为全是靠听说得来的？”

　　陆某被顶得面红耳赤，张嘴欲要反驳，却被突然起身的黄崖打断。

　　“我师弟的实力，也总要靠诸位大能检验，陆掌门有气就在我师弟身上出吧。”

　　说着，赤苏殿与偏殿的大门倏地一齐打开，黄崖转瞬间已经立于殿门之前，缓缓开口：

　　“师弟，你总是要经历这一步的，我们几代人对你的嘱托，从今日起你也该用心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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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喽，开始喽！小柏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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