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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山雨欲来 ...


  •   苏灯颔首:“草民正是。”皇帝看向祁山,这就有意思了,有人否认,有人承认,天衣无缝。

      祁山看向苏灯:“皇上面前还戴着面具?难不成你的面容见不得人?”苏灯闻言拿下了面具,他面容清秀,看起来是比段云沉少了些上位者气质,尤其是江湖有传闻守秋之主大败前任天下第一魏渝真,不禁让人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有那个实力吗?

      “祁太尉,你既然说段云沉才是守秋之主,你有何证据?”皇帝发问,祁太尉指着段云沉言之凿凿道:“他闯城门之时,有一伙人袭击了城门的士兵,个个身手矫健,必然是江湖人士,而段云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假装患病,皇上也听闻了他的身手,一个人打伤了几十个骁骑营的好手,天下除了大名鼎鼎的守秋之主,还有谁有这个实力?况且若不是心里有鬼,他为什么要装病。”

      推测有理,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段云沉反驳:“城门的帮手是边关的兄弟,不远万里来营救赵将军,与我是合谋,而关于我装病更是无稽之谈,我只是前日感染了风寒,从未真的装病,久不在朝堂是我才疏学浅,没有领兵之能,从我的身手判断我就是守秋之主,这未免太儿戏,天下身手好的人多了去了。”

      “边关,营救...赵将军...”皇帝将这几个字放在指尖轻碾,段云沉确实有在装病,但是他说染了风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也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病了,都只是传闻而已,至于身手一说,确实也无法证明什么身份。

      说来说去都是猜测而已,祁山也明白,他朝皇帝抱拳道:“皇上,不久之前,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守秋之主与苏家余孽魏渝真的那一战,有人曾击落守秋之主的面具,见到了面具下的脸。”祁山说完叫人押着一人进来,那人瑟瑟缩缩地朝皇帝行礼,苏灯此时悄然捏了一把汗,段云沉的脸确确实实被人看见过。

      如今他们死不承认,一旦被戳破,便是万劫不复,皇帝看向了那人,淡淡说:“你见过守秋之主?”那人咽了口唾沫,僵硬地点了点头,“回皇上,小人确实见过,守秋山上,那天下着微雨,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守秋之主的面具被人击落,虽然很快又戴了回去但是小人还是看见了。”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到段云沉和苏灯身上,语气冷了下来,“那你告诉朕,你看到的人是他们中的谁。”苏灯手心出汗,强装镇定地看着那人的手慢慢举起,而后指向了段云沉,苏灯心中一悸忍不住开口:“你确信你看到的是他,而不是我?”那人犹豫了一瞬,而后坚定地指着段云沉。

      “段云沉。”皇帝开口,已有怒气,狱卒持杖将段云沉膝弯压低迫使他跪到地上,祁山见皇帝态度分明,乘胜追击:“段云沉以江湖身份搅乱朝堂,其心可诛,请皇上将其就地诛杀。”活落,祁山惊觉自己用力过猛,杀心太明显会惹皇上心疑,果然皇上开口问段云沉,“你到底是不是守秋之主?你救赵意初到底是想做什么?”

      段云沉面色平静,他和皇帝目光对视,缓慢但是坚定地说:“我不是,我救赵意初是为了姜国百姓,边关重地,应当让有能之人接管,而不是沦为争权夺利的棋子。”这话砸进了皇帝的心里,世家封锁官场不让寒门出头,导致国力衰弱是他的心头大患,边关是重中之重,为此他可以赦免段云沉私自闯城门一事,而他最需要的正是能突破世家封锁的人。

      天下...为了天下?皇帝一时没有下决定,苏灯趁皇上犹豫之际,站了出来,“此人说谎,当日确实是草民与魏渝真一战,若他真的见过草民的容貌,请皇上允草民问他几个问题。”

      “你这么着急维护段云沉,你们果然是一伙的。”祁山指着苏灯厉声道,“还不承认?”苏灯不卑不亢回击他:“我与这位兄弟素不相识,如今他无缘无故被安上我的身份,我连辩解都不可以?”皇帝斟酌着段云沉方才的话,决定给苏灯一个机会,他道:“问。”

      苏灯得令,开口问那人:“你既然说你当时在场,那你见到我是左手持刀还是右手持刀,回答我!”这是陷阱,祁山想提示,被皇帝震慑的眼神禁锢在原地,那人根本没去守秋山,他被祁山找来指认段云沉,自然是胡乱答,苏灯也是见他神色慌张,便赌了一把他不是见到段云沉的人。

      “右手。”哪里有人左手持刀,苏灯嘴角掀起,胜局已定,“错!天下人皆知我使剑,何曾用过刀。”“是剑,我记错了。”

      苏灯不管他的垂死挣扎继续问道:“你既然在场,我再问你,守秋山正门是朝什么方向,众人皆从正门而入,你不会这个也记不起来了吧。”那人生怕又是陷阱,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在场的只有江湖门派的人,你出自什么帮派,位置在何方,帮派首领是谁。”“我....”那人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祁山脸色难看得很,皇帝也不是傻子,明显的栽赃已然被揭穿,“祁太尉...”凉飕飕的声音传来,祁山跪地挣扎道:“段云沉确实是守秋之主!”“证据。”皇帝只说了两个字,他是忌惮江湖势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要草木皆兵。

      祁山头上冷汗直冒,突然想起来姜殊翰给他支的招,转身出去把他掳来的守秋山弟子带进来,方才这些弟子一直在隔壁牢房听着几人对话,只是眼前被蒙了黑布,祁山威胁道:“你可以隐藏你的容貌,但是你没法改变你的声音。”他在守秋山弟子耳边说:“听了这么久,告诉我你家主上的位置,警告你不要胡乱指,若是指错了,你家主上便是欺君之罪,要被当场诛杀的。”

      听声辨位是江湖人的必备技能,守秋山弟子不敢乱指,况且他们在守秋山听到的一直是苏灯的声音,手指便坚定指向苏灯的位置,祁山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怎么会...不是说段云沉才是守秋之主吗?他不信邪,又拉来了一个弟子,还是指向苏灯,又拉来一个,还是坚定地指向苏灯。

      他自然不会知道,苏灯一直代替段云沉管理着守秋,就算来一百个人,指向的也只会是苏灯。祁山还要再挣扎,皇帝却已经不耐烦了,“够了。”皇帝一拍桌案,祁山应声而跪,“祁太尉,朕信你是正直不阿,没想到你也会胡乱攀咬,陷害忠良。”

      “皇上!他真的是....”“不必再说。”皇帝示意他闭嘴,“赵意初的账,朕都念在你是朝中重臣的份上没有放在台面上治罪。”赵意初...这是皇帝和祁家之间心照不宣的博弈,如今骤然提起,自然是想翻脸了,祁山只能退步:“臣不知,臣是受人蒙蔽。”

      “罢了,不管你是受人蒙蔽还是有心陷害,都到此为止,来人!”骁骑营的人听令进来,“将此人处死!”那人惊叫着被拖走,祁山闭上了眼睛,皇帝,真的要彻底和世家为敌了。

      段云沉心里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没想到世家和皇帝之间的裂隙已然如此巨大,皇帝是下了决心要和世家对抗了,怕是不日会有一场大战......

      “臣知罪,已铸大错,自请卸任离京,回白山洲,颐养天年。”祁山语气冷硬,言下之意却是皇帝既然要和世家对着干,我便回白山洲亲自领兵,将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

      如果皇帝答应,便是放虎归山,无法将祁家留在京城为质,况且祁家如今已和储家联手,这一下是一次性得罪两个世家,可若是向世家低头,赦免了祁山的过错,请祁山留在京城,天子威仪又成了笑话,又不知多少寒门子弟要被戕害,虽然收回边关兵权,但是此时赵意初也未能真的接手边关,若是低头,便是又回到了和世家对峙的局面。

      几双眼睛盯着皇帝,不知他会作何决定,虽然一开始这场审讯的中心是段云沉,但是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皇帝和世家的博弈,或者说,水火不容的双方,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祁山以退为进,逼皇帝低头,此前皇帝已经一再低头,但此时,众人还真的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决策。

      良久,空旷的石室传来皇帝的声音,他淡定从容,掷地有声:“准。”一个字,将姜国的脊梁挺起,也预示着着姜国即将到来的风雨,祁山看着不肯低头的皇帝,手握成拳,连礼仪都顾不上,拂袖转身便走。

      段云沉还笔直地跪在地上,皇帝未请他起,此时看着离去的祁山,皇帝甩了甩发昏的脑袋,坐在椅子上,良久石室都是寂静的,落针可闻,“段云沉....”皇帝开口,却没有方才的气势,像是话家常一般问他,“你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问的是,不屈从于权势,敢于和皇帝站在一起的人,还有多少。

      “臣不知。”段云沉如实作答,“但臣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皇帝微微叹了口气,苏灯冷不丁开口:“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场面变得更寂静,话没有指向谁,段云沉心里漏了一拍,被苏灯这大不敬的话吓了一跳,连忙用眼神示意他别瞎说。

      而皇帝的目光落到苏灯身上,打量着这个人,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知道苏灯在说世家已失人心,天下百姓苦门阀士族久矣,但苏灯竟然敢直言不讳,倒是有趣,段云沉见皇帝没有怪罪苏灯,才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发问,苏灯选择镇定说谎:“草民夏灯。”苏这个姓氏,在皇帝耳里还是足够敏感。“江湖与朝堂本该互不干涉,朕希望你明白。”虽然今日的事以祁山落败告终,但是该敲打还是敲打。苏灯朝皇帝一礼:“草民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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