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阳般闪耀》墨雪笠

4、3.0 恋爱预告

　　课间，教室里热闹得很，熟悉了彼此后的人们总是喋喋不休，闲聊是校园时光的乐趣之一。是为一开始的高冷做出补偿，也像是预支日后的无言以对。
　　除此之外，又到了表白的季节
　　松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为的是避开前来搭讪的人。在这个月里，松已经被三个不同班的人要了联系方式，其中有两个人在不久后就向她表白了。松始终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是真的会发生吗，即使在班上那些受欢迎的女生里，还有更夸张的记录，但还是不太真实。一开始，松还是会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对方，之后逐渐发觉不对劲，就干脆直接把来访者都拒绝了。“怎么可能会接受完全不认识的人的表白啊，那些男生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松完全搞不懂的事。
　　“真羡慕呐，幸福的烦恼，也还是幸福的。”礼毫无感情地说。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吧。”苏对礼说。
　　“你可以不说出来的。”礼说完后看向窗外，“好像又有人来了。”
　　说什么就来什么，这次来的男生倒是长得相当不错，而且很有礼貌，当然来的目的是要松的联系方式。松依旧趴在桌子上，就算是面对帅哥，也不想维持正常对话的状态了，淡淡地拒绝后就不再理会那个男生。男生似乎不想放弃，被拒绝后也没打算离开，看来是一定要拿到联系方式，这样的男生还说是痴情还是麻烦呢。
　　九班受欢迎的女生很多，有其他班的学生来找人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看到陌生的面孔出现总还是会吸引目光，不管告白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那么的有趣。
　　吕看见松烦恼的样子，就算是乐天派也会为不情愿的事情而失落。感觉松同学几天都没怎么笑过，和苏互掐的情况也没怎么出现。每次松不想应对的时候都会主动关窗，角落里的大家也不会主动开窗，决定权在松手里。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要等松有了男朋友吗，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吧。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一直被围观？太糟糕了吧。
　　吕闭上眼睛，周围的声音映入脑子里。右边是陌生男生的话语，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总觉得有些烦人，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左边是杂乱的噪音，能勉强分辨出，其中夹杂着讨论声，有关这个陌生的男生，也可能有关松。这种感觉让吕有些熟悉呢，以前自己缩在一角的时候，也听到过这样的杂音。就算没有恶意，也让人很不舒服，让人不知所措，更何况肯定有一部分是带着恶意的。松可能不会介意，大概还是会介意的吧，怎么可能会不介意呢，不可能不介意的，不介意的话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睁开眼睛，那男生还在，真是没完没了
　　吕起身走到窗边，对那个男生说：“请你离开吧，这样的行为让人感到很困扰，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吕的行为吓了大家都一跳，他的声音量让班里和走廊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即使情绪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是那么的平静，却给人一种莫名得冰冷感和恶厌感。附近的人都被吕的这番话压住了，悄悄地讨论吕是真的被打扰到发火、还是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好相处、亦或是他也喜欢松？那个男生可能有些害怕，吕那毫无情绪的脸和冰冷的话语，让他道歉后就逃走了。关上窗，吕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如既往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这是第一次，由松以外的人关后窗。
　　“哇喔，做了我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礼毫无精神地竖起大拇指。
　　“吓我一跳。”苏说。
　　吕故意提高了一点音量说“现在清静多了”，班里再次安静了些许。松也被吓了一跳，不久前，和别人说话还是浑身不自在的社恐少年，现在竟然可以对陌生人发狠话了。不过松很清楚，吕其实是在礼貌地和别人对话。松一想到刚刚的情形就很想笑，又不想让人发现，就转身趴向墙的那边。至于为什么想笑，她自己也不清楚。
　　没过多久，三八分过来借书。之前三八分已经来问松借过几次书了，所以角落四人组都认识他。这次他根本没注意窗户已经关闭了，习惯性地想伸头进来时，狠狠地撞在玻璃窗上，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巨大的响声又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哇啊！搞什么啊，大白天的关什么窗，通风行不行啊。松，借本生物书给我。”三八分处于还没睡醒的状态。
　　“拜托，好好看路行不行。”松顺手拿了苏摆在桌面上的生物书给他。
　　“你们干嘛关窗，后门又不开，多通风啊。”三八分接过书。
　　“松最近总是被异性打扰，现在比较苦恼。”苏说。
　　“啊？现在学校的人已经这么恶劣了吗。”三八分还没弄清楚状况，以为是那个方面的骚扰。
　　“不是啦，就是经常有人向她表白啦。”苏解释到。
　　“啊？”三八分吃惊了半秒，“为什么有人这么想不开会喜欢她啊。”
　　“快滚，咬杀你啊。有女朋友很了不起是吧。”松听到后差点爆起。
　　“你现在还是别惹她了，真的会被咬杀的。而且松单看样子的话还是很能打的，只看样子的话，平静正常的样子。”苏说。
　　“你叫人别惹我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松说。
　　“是是马上就滚啦，谢谢你的生物书，有空请你喝东西。”三八分回去了。
　　“喂喂那是我的生物书，怎么不是请我？”
　　“我才不要请男人喝东西。”已经看不见三八分的身影了。
　　“话说，难道你们以前没有拍拖吗？”等三八分走后，礼突发奇想地问，大概是想到五人中竟然只有三八分是恋爱中，真是不可思议。
　　松和苏都说没有，吕没有做声。
　　“哎，这个角落不太祥耶。你们没有喜欢的人吗，周围就没有你们喜欢的类型？”礼的八卦心渐起。
　　“我喜欢美女！”对于这个问题，苏丝毫不用思考，换来了两个女生吐露出恶心的眼神，“礼同学，你呢？”
　　“吕这种稳重的类型就很不错。”礼对吕竖起来大拇指。
　　“谢谢你说我稳重，而不是木讷和呆。”吕说。
　　“偶尔也需要委婉一下嘛。”
　　“那你为什么不向这小子表白。”苏追问。
　　“要不你三十岁还没嫁出去，就嫁给我吧。”礼开玩笑地对吕说。
　　“礼同学你怎么可能三十岁都嫁不出去。”吕说。
　　“明明你和我一样，是喜欢高颜值的人吧。”苏看向礼。
　　“谁会像你这么肤浅。吕你呢，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吕看了看苏，似乎在想什么：“我也是喜欢漂亮的女生。”
　　“哦哦，这样也很正常嘛，我也喜欢漂亮的女生，谁会不喜欢漂亮的女生呢是吧。”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地说。
　　“喂喂，你们这个已经不是双标了，是校园霸凌！不要以为围着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要投诉你们。”苏表示极度不满。
　　“松呢，喜欢什么类型的人？”礼继续问。
　　“嗯，没想过，看情况吧，这种事情不是感觉到了就会知道喜欢怎么样的吗。”
　　“不愧是恋爱大师！”苏说。
　　“再说一遍！咬杀你啊！不要随便用你的刻板印象给我贴标签！”
　　“好可怕捏。”
　　这个话题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午休前，每个人都在找茬挖苦对方，除了吕。主要战火是集中在苏和松两人之间，如同重燃的战火，礼则是在一旁平静地供火，她最喜欢地听八卦了。在无聊又枯燥的高中生活中，无止尽的争吵也算是少有的欢乐之一。

　　放学后的便利店，苏和吕坐在靠窗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一放学就会到这个地方来歇息。或是喝杯饮料，或是等一个人看新买的漫画，又或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断有人在便利店的过道中有过，一起放学的朋友、热恋中的情侣、买东西不看价格的富家子女，什么人都有。“如果我们回家的方向是相同的，或许就不会来这个地方了吧”，这是苏说过的话。
　　今天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苏喝着难喝的饮料也没怎么说话，吕的话平时就不多话。
　　“话说你今天超勇的，竟然对别人放狠话，一点都不像你。”苏说。
　　“太吵了，而且松同学似乎不想被这些事烦着吧。”
　　“这些事，感觉还是让松自己做决定会好点吧，我们干预就不太好了。不过确实太吵了，再这样下去我也受不。”
　　沉默了一会，两人和平常一样各做各的事。
　　“你的真实想法是怎么样的，其实我有点感兴趣。”苏问。
　　“你指什么？”吕不确定苏说的是哪件事。
　　“礼说的那个话题。”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对啊。”苏有时跳跃的幅度还是挺大的，只有吕能跟得上他的脚步，所以只有和吕说话时，他才会这样毫无章法。
　　“不知道，没想过。”
　　“没有喜欢的人？不会吧。”
　　“不确定。”一阵沉默后，见苏没有说话就接着说：“你有心事吧，而且跟恋爱的事情有关。”
　　苏看了看吕，过了好一会才说话，吕也就这么等着：“这也能看得出来，厉害。”
　　“毕竟不算难猜。”
　　“你也起八卦心了？”
　　“好奇心。”
　　“没有区别。”
　　“那就当是八卦心吧。”
　　“好吧。是以前的事啦，我没告诉过其他人，你可以听到真是幸运。”苏的演技不怎么样，“其实我初中毕业时有个很酷的目标，但是现在丢失得差不多了。”
　　“是和漂亮的女生有关。”
　　“是和一个宇宙无敌超级漂亮成绩又好性格又好的女生有关。”
　　“是嘛，挺好的。”
　　“以前和那个女生表白过，被拒绝了，可能当时我成绩不怎么样，又像个不良少年一样，哈哈哈没办法，叛逆期。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决定要努力学习，追上她的脚步，考上她目标的大学，然后再好好地和她表白，那时她或许会接受我吧。哈哈哈哈哈当时还很厚脸皮地在那个女生面前坦白过呢，然后就跑掉了，真是没用啊哈哈哈。”
　　说这话时，往常那个没心没肺的苏一下子变成了陌生人，吕看得出苏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了，即使只有短暂的一瞬。而且这种事情发生在苏身上，真是完全不搭。
　　“可是我啊，感觉坚持不下去了。”苏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眼神也黯淡了，即使他还是笑着。
　　“是有了更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有这种会好事，你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点，是绝望啦绝望。”吕也没想过绝望两个词会从苏口中说出来，“一想到她会被其他人表白，就有些难过。想到要和成绩好长得帅有品味的人争，根本赢不嘛。反正脑子经常变得一团乱，感觉脑细胞在不停打架。”
　　原来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自卑，以前常常听说，却不及眼前感受到的真实。
　　“但也不会甘心。”吕说。
　　“所以有那么一点点迷茫了。你说要怎么办才好，三年时间，对两个人来说好像太长了，对我的成绩来说又好像太短了。”
　　“嗯，也是。”
　　“哎本来不想说的，最后还是没忍住呐哈哈哈。不说这个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小吕子，你真的就没想过喜欢怎么样的女生吗，身边真的没有让你感觉到心动的人吗。”
　　“没有吧。”
　　“松这么漂亮你不喜欢吗。”
　　“松同学是很漂亮没错，但是，和我没什么关系。”
　　“你早上这么勇，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松的呢。”
　　“我嘛，还没有资格去谈喜欢谁。”吕微微笑着，又是虚伪的笑容。
　　“没资格你是怎么想的，就算追不到，但是我这种学渣还是有喜欢学霸这个资格的，你又怎么会没资格呢。爱这种东西，是最不需要资格的。”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吕自问，连交上朋友都要靠运气，现在谈喜欢这件事是折磨自己，爱上别人的话，是折磨对方。吕也想过未来，未来自己会能变得正常吗，依现在社会的发展来看，其实自己一直这个状态也挺正常的。
　　“你不就是普通人吗，有什么特殊的。”
　　“是普通人没错，就是……”吕依旧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很难说明白。”
　　“你说没有资格这几个字的时候，真挺让人讨厌的。”苏突然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心情就不算好，还要看到朋友这么“不争气”，实在是有些暴躁。
　　“你不懂。”吕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说大家没法互相理解而已，苏也明白吕是个天然腹黑的友好青年。可是这话还是惹怒了苏，就是让他很恼火，前几次讲到资格的时候，苏已经憋着一口气了。
　　“资格资格资格，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男主角吗，忧郁地等着别人拯救？”苏的语气得很平静，文字却很尖锐，“别开玩笑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一个罢了。”
　　吕没有回答。
　　“真是越想越气人，不说了，走人。”苏起身。
　　吕依旧没有说话。
　　“这样否定自己的话，和否定认可你的人有什么区别，和伤害在乎你的人有什么区别。可恶，怎么会有人是这个样子。”苏气冲冲地走了，只留下还没喝完的饮料。
　　看着走掉的苏，吕心想：“不该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这种话的，真是糟透了。”
　　第二天，两人依旧不合，苏表现得异常平静，角落四人组变成了平静四人组。礼很快就发觉身后的两人不太对劲，直到中午和吕去小卖部买饮料的时候才有机会问。
　　“你们两个怎么吵架啦？”礼问吕。
　　“也不算吵架吧，都没吵起来。”
　　“那就是他单方面骂你咯？”
　　“为什么会这样想？”
　　“总不可能是你骂他吧，实在没法想象这个画面。”
　　“这么说也没错。”
　　“说来听听？”
　　“嗯可以，也不是什么秘密。”
　　吕站在冰柜前，拿了一盒饮料，然后还在看着，似乎还要再买。他一边看着，一边同礼讲昨天的事，略过了苏的私事，只讲了他为什么生气的那一部分。礼听了之后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男生竟然会这样子吵起来吗，好怪耶。
　　“虽然知道你有些自闭，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礼咬着吸管说。
　　“其实也不严重，还算不上是病，就是难改而已。”
　　“是病的话就已经有大问题了。也能理解啦，每每想到自己的一些事情，就会不自觉地后退了呢。”
　　“礼同学也会有这种烦恼吗？”
　　“现在也不算烦恼了，习惯了少去想的话，就没什么可烦的了。就是因为不想事，所以成绩才会这么差。”
　　“礼同学你的方法也没比我好多少嘛。”
　　“不过苏说那些是对的哦，至少我知道的，已经有三个人是很认可你的咯，他们都觉得你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吕看着售卖机看了好一会，久久才按下按钮，又买了一瓶饮料。
　　“所以你们要怎么办？道个歉？”礼问。
　　“都没有错，不需要道歉吧。”
　　“也对哦。”
　　回到课室后门，苏也正好走到这里。礼见状有些慌张又感到一丝有趣，这两个人接下来要干嘛呢？冷战还是其中一方先退后呢？有些歌词说得真没错，这个情形就是“严重到似情侣讲分手”嘛。苏和吕站定看着对方，突然同时举起自己手中的第二瓶饮料，同时说“要喝吗”，又意识到了对方已经再喝着一瓶了。只好把多余的给松了，现在的她依旧没什么精神，连小卖部都没有去过。
　　铃声打响，松的桌子上多了三瓶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