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暮尔尔》晓惊蛰

18、第 18 章 针对

　　姜沅儿是被安姨叫醒的，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安姨说：“沅儿，还惦记姜翠凤呢，梦里面还喊着妈妈。”

　　她对姜翠凤的成见很大。

　　姜沅儿觉得自己喉咙很痛，对安姨摇了摇头就去书桌旁倒了杯水。

　　水喝进嘴里突然感觉到一阵血腥味，她冲进浴室把水吐出来却又没有任何异常。

　　“沅儿，怎么了？”安姨站在门外有些担心她。

　　“安姨，我没事。”姜沅儿回应道。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忽然感到很陌生，可是又很亲近，都说女儿像爸爸，可是她长得就很像妈妈，爸爸小时候常说她遗传了妈妈的美貌，姜沅儿透过镜子仿佛看见了她日思夜想的脸，爸爸妈妈在天堂还好吗？

　　早上吃饭时，晏则祁把他英语片段存进了她的手机里，打印好的纸质档读稿也放进了她的书包。

　　“给你选的《小王子》里面的片段，这种比赛含金量不高，不用太费心思，平常心对待就好。”

　　姜沅儿接触的第一本外国读物就是《小王子》，晏则祁昨晚搜索了这个英语比赛，类似于社区比赛，除了露个脸涨涨名气没有什么作用，这段时间复习姜沅儿也很累，他选了些简单但是经典的片段剪在一起，选好背景音乐后自己读了录下来，弄完后也快到凌晨才睡。

　　“哦。”姜沅儿闷声说。

　　虽然在吃饭，可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这顿早餐吃得很慢，很久才喝完一碗粥。

　　晏则祁问她：“昨晚上没睡好吗？眼睛红红的。”

　　姜沅儿拿了个包子吃，“最近压力有点大，没睡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则祁觉得今天的姜沅儿很不对劲，或许因为她冷漠的表情。

　　姜沅儿吃完饭后径直去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晏则祁追上前说：“一起走？”

　　话音刚落，姜沅儿就已经出了门，看门外的电梯还要等她直接走的安全通道。

　　晏则祁出门后并没有看见姜沅儿，电梯显示还在上层，他又看向一旁的安全通道，按下了电梯键。

　　她在躲他，可是为什么？

　　姜沅儿下楼后入眼便是等在楼下的晏则祁，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就是长辈口中那种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的男生，他单手背着书包站得挺立，背脊挺的很直，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他光是站在那便像是自动生成一个世界，周围的事物融入不了他，他也靠近不了外界，要是在古代应该就是谪仙般的人物，遗世而独立。

　　姜沅儿发觉自己昏了头，自己表现得太反常肯定会让晏则祁察觉。

　　她深呼吸着，脸上重新挂上明媚纯粹的笑容向晏则祁走去。

　　“祁小郁，在想什么？”她走到他身旁叫他。

　　其实在姜沅儿出小区时晏则祁就看见了她，他只是在思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晏则祁对姜沅儿说：“在想，沅儿好像心情不太好。”

　　姜沅儿笑了笑垫脚去摸晏则祁的头，他发质怎么会这么好，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瞎话说：“就是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还有你昨天都不帮我，害我被安姨念叨好久，刚刚就有一点点对你发脾气，现在已经好了。”

　　晏则祁走上前把她搂进怀里，单肩背着书包的手轻轻揉着她的头说：“沅儿，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姜沅儿靠近他，但没有贴着，只是距离隔得很近，晏则祁只是搂过她背后背着的书包。

　　“对不起，昨天想跟你开个玩笑，要是你不开心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晏则祁说的很真挚，是真的在检讨自己。

　　姜沅儿噗嗤笑出声，抬头盯着晏则祁的脸，他昨晚可能没睡好，眼底下有些青紫，偷袭地捏了下又赶紧往后扯了好几步说：“祁小郁你也太可爱了吧。”

　　晏则祁不再沉闷，对姜沅儿伸出手说：“走吧。”

　　姜沅儿看着面前的手，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手中，晏则祁一扫最初的阴郁，笑着收拢掌心牵着她往学校方向走。

　　“祁郁，我想听你读小王子。”姜沅儿说。

　　晏则祁点头，他记忆力很好，有故事情节的内容基本看一到两遍就能背下来，加上昨晚上已经试读过，所以他此刻可以直接念出来。

　　他读英语时是纯正的英伦腔，嗓音低醇浑厚，像是只有在广播剧里能才听到的声音。

　　姜沅儿到学校后就去找班主任问了演出门票的事，班主任一脸为难表示确实没有多的，但是他们作为参赛选手会派发通行证，凭通行证可以带一名家属入场，班主任把证件给姜沅儿。

　　“到时候记得穿正装，把证件夹在胸前的位置。”

　　姜沅儿接过她的证件，上面贴着她的一寸照，写着西昀九中姜沅儿，她把证件收好说：“好的，谢谢老师。”

　　回到教室后正好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又说了一遍她代表九中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事，姜沅儿听到了掌声还有夹杂在掌声中的唏嘘声，她无所谓，拿出英语练习册继续练题，她无法控制别人怎么想，真心的假意的，祝福的嘲讽的，到现在她只清楚什么对自己最重要，别的她只用做到不在意。

　　下课后李一鸣又凑到姜沅儿桌旁，往她的课桌上放了瓶牛奶。

　　姜沅儿还在做题的手有一瞬停留，随即又恢复如常，“我喝过了，你拿走吧。”

　　“你比赛有没有门票，我用这瓶牛奶换怎么样？”李一鸣直说来意。

　　姜沅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没有。”

　　李一鸣遗憾地说：“那好吧，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姜沅儿没再管他，她带手机的事除了在老师面前会遮掩，在班上也不藏着掖着，毕竟九中带手机的绝不在少数，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下节课是体育课，本来体育课是让人放松科目，但是自从他们班体育老师退休后，班主任开始代体育课，没人再敢在体育课上开溜，但姜沅儿除外。

　　她在教室里拿着晏则祁准备的演讲稿试着跟着读了一遍，不太难，第一遍就能读顺，她正打算摘耳机，耳机里就又传出来晏则祁的声音，“给你录了首歌。”他说话没有平时那么自然。

　　姜沅儿停下摘耳机的手，静静等着，听到背景音乐的前奏她就知道了，她歌单的第一首歌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晏则祁的声音配上这首歌，他唱得跟原曲是两种风格，像是在安静诉说。

　　听完后姜沅儿摘下耳机，看向窗外隔着一个街区的距离，北中有个硕大的钟楼建筑，因为修的高以至于她在九中都能看见点影子，她望着九中的方向，脑海里浮现着晏则祁的脸，难怪他眼底会青紫，一晚上做了这么多事，本来睡眠就浅肯定也没睡多好。

　　她拿出手机放大钟楼拍了张照片给晏则祁发了过去。

　　“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好听。”

　　晏则祁正在上课，手机在抽屉里传来轻微的震动，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弹窗上是姜沅儿发来的消息，他看见后嘴角带着一抹浅笑。

　　同桌默默咽了下口水，他看到晏则祁上课拿手机了，而且他刚刚是笑了吗，同桌这么久还从没见晏则祁笑过。

　　比赛当天姜沅儿穿着正装，把头发扎成丸子头，破天荒地从浴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唇釉，叶昭昭送的，说是蜜桃色，姜沅儿对着镜子试着涂了下，看上去蛮不错的。

　　晏则祁看见她微愣片刻，她平常习惯披着头发，现在把头发全部梳上去露出整张脸，脸蛋也很小不过巴掌大，皮肤白皙透彻，睫毛浓密又长，睫毛下的双眼明亮有神，鼻子圆润小巧，目光落在姜沅儿的唇上，粉嫩的唇色更显得她娇俏可爱。

　　“祁郁，证件。”她伸手向他要证件，眨眼时灵动俏皮。

　　晏则祁从包里拿出证件给她夹在外套上。

　　西昀最近降温，晏则祁畏寒就穿了毛衣，外面套着黑色的大衣，看着略显年纪的穿搭在他身上也不会显得太过成熟，毕竟帅气不分年纪。

　　他从提着的口袋里拿出一条灰色的毛绒围巾给姜沅儿围上，叮嘱说：“最近降温还是穿厚点。”

　　姜沅儿正装下只穿了件白色衬衣打底，也就由着晏则祁给她戴上围巾，很快她的半张脸都快被围巾围上了，她制止说：“祁小郁，我呼吸不了了。”

　　她伸了伸脖子，把毛巾往下压。

　　“这样不会冷。”晏则祁说。

　　“可是这样会闷。”姜沅儿不理她，继续把围巾往下压，毛绒的围巾本就大，倒是显得她的脸更小。

　　晏则祁还是认为保暖最重要，他收拾的东西里除了相机还包括一件女生的加绒卫衣，还有特大的保温杯。

　　去的路上姜沅儿又温习了一遍稿子，虽然晏则祁一再告诉她不用紧张，但是这样类似的机会对于九中而言本就难能可贵，她答应过老师所以也没真想着应付了事。

　　下车时先前一直沉默的陆生说：“少爷，姜小姐，结束后我来接你们。”

　　姜沅儿这才注意到开车的人是陆生，正往前张望时就被晏则祁拉着往另一边走。

　　姜沅儿问：“北中来得人多吗？”

　　“北中有十个左右的参赛名额。”

　　原本北中那边的老师问他去不去，他拒绝了，而这种含金量不大的比赛A班的老师也只是稍加鼓励，并不强制。

　　等到比赛会场门口，姜沅儿摘下毛巾后胸前的证件也更加明显，保安看见后便让她进去，姜沅儿指着身后的晏则祁说：“我的家属。”

　　晏则祁没说话站在姜沅儿身后，正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门票，保安来来回回打量了两人好几秒后才把通道打开。

　　进入会场后姜沅儿挽着晏则祁往后台的方向走，她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她事先也并没有告诉晏则祁参赛选手可以带人进去，而且原本只要说带他进去就好，偏偏用上家属两个字，但这对晏则祁很受用，他心情明显好很多，任由她挽着在他耳边说话，他淡淡笑着听她说。

　　姜沅儿把手伸进晏则祁的大衣口袋摸出那张门票，“这个给我吧，反正你不用。”

　　反正进来了，门票留着也没用，晏则祁就任她拿走。

　　夏舒然进入会场后，看着眼前往后台方向去的男生脚步停滞了几秒，男生背影很像晏则祁，这几天晏则祁对她比平日冷淡很多，之前她找他说话他还会偶尔应几句，毕竟是前后桌，可是最近她说话他基本就是无视的态度，夏舒然从小被众星捧月惯了，她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她，还是男生，但是对于晏则祁她真的没有多大自信，他和以前见到的男生不一样，他太过耀眼。

　　本来一直在担心他今天不会来会场，没想到会在检票口看见个很像他的背影。

　　只是她排队的位置靠后，好不容易到她检票通过后眼前匆匆过去的一幕，她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不然他身侧挽着她的女生是怎么回事。

　　她想着刚刚只是匆匆一眼，没准就是看花了也不一定。

　　她加快脚步往后台走去，后台已经来了不少人，果然没有看见晏则祁。

　　夏舒然长舒一口气，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后便继续温读自己的英文选段。

　　过了几分钟，夏舒然抬头时看见站在后台的姜沅儿，刚好姜沅儿也看到了她。

　　姜沅儿去洗手间补了下唇釉后回到后台时已经没有位置，干脆在一旁站着等着上台，她的序号靠前在第四位，想着应该很快可以到她，她站在后台的角落刚好侧头就能看见晏则祁坐在靠近舞台的位置，她对他俏皮地笑了下，晏则祁拿起相机示意她拍照，她也配合着比出剪刀手，晏则祁放下相机看向她眼神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夏舒然走上前说：“沅儿，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

　　说着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像是确实没想到在这见到她，她向来高傲。

　　姜沅儿早就知道她参加了比赛，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礼貌地对她笑了笑，之后拿出手机看时间，思考还要多久开始。

　　夏舒然看到姜沅儿的手机壳时眼神一亮，这和晏则祁的手机壳好像。

　　她问说：“沅儿，你这手机壳哪里买的啊？看上去好特别。”

　　说着朝姜沅儿又靠近了几分，仿佛她们有多亲昵。

　　姜沅儿收回手机，“随便挑的，没什么特别。”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和夏舒然拉开距离。

　　夏舒然不满意她无视她的态度，对她说：“不过九中也会有名额吗？话说沅儿你周末不去打工吗？不是还要赚钱养家照顾弟弟，参加这种比赛可没有奖金。”

　　见姜沅儿抬头看她，夏舒然惋惜着说：“没有钱拿的，真的好可惜，要不要我帮你啊？”

　　她看着姜沅儿的眼神里全是讥讽。

　　姜沅儿冷漠说：“你很闲吗？”

　　夏舒然突然笑了，笑得很甜美说：“终于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姜沅儿，这样才是你嘛，装什么装，你也不用这么羡慕我，什么都要跟我学，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来参加这比赛，但是你就算想跟我比你也是赢不了我的，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姜沅儿看着她，对面的人不像是正常人，像是有被迫害妄想症的疯子。

　　冷声说：“你应该好好照照镜子。”

　　夏舒然自顾自继续说：“我知道从初中起你就羡慕我嫉妒我，甚至针对我，学我穿一样的衣服，却只能买得起假货，在班上总是和我对着干，诬陷我考试作弊，虽然你做了这么多伤害我的事，但是你偷我的手链我还是原谅你了，原以为上高中后你就会有所收敛，但没想到你还是死抓着我不放。”

　　夏舒然越说表情越狰狞，哪还有半点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的甜美样，姜沅儿很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明显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姜沅儿看向她直言道：“夏舒然我再说一次，衣服是我在市场买的，会和你撞衫我也没想到，我家境不比你，先前确实不知道那是品牌的衣服，还有如果说在你竞选班委时我没有投票给你就是针对你的话，很抱歉我确实认为另外一位女同学比你更有担任班长的能力，你考试作弊没你心里清楚，最后你的手链，教室监控拍的明明白白，到底是谁贼喊做贼，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姜沅儿难得主动靠近她压低声音说：“当年要不是你的父母求我，你应该进少管所。”

　　她当年做了什么，姜沅儿比谁都清楚，她现在脚踝处还留着当年留下的疤。

　　夏舒然脸色煞白，手里的稿子已经被攥成一团。

　　姜沅儿从她身旁走开，夏舒然突然转身对她大喊道：“你活该，全都是你活该。”

　　后台的所有参赛学生全部侧目看向她，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立马过来问她什么事。

---

作者有话要说：　　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baby
每个人知道我爱你，宝贝儿
Everybody knows I really do
每个人知道我真的爱你
Everybody knows you're still my lady
每个人知道你仍然是我的小姐
Everybody knows, god, it's true
每个人知道，上帝，这是真的
一首很好听的歌，分享给大家，祁郁想说的话都在这里!!!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