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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徒弟,其实你误会了 ...

  •   “补元牛乳膏一直都是师尊给你做的啊。”
      听到这句话的白鹤年碗都快要掉地上了,正常当师尊会天天给徒弟做饭吗?独一份的那种

      “那它的特殊功效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怎么会有本门特效食肴这种东西存在。

      “自然是修补真元啊。”对这位今天才会说话的师弟,齐岱可谓是千依百顺耐心至极。

      白某人在心里暗说了句脏话,还以为自己被下药了,万幸万幸。

      “谢谢师兄,总是麻烦你们照顾我。”对于早就家毁人亡的白鹤年来说,有人关怀备至,心里总是暖的。

      “说什么傻话呢,谁说你麻烦了,我没做补元膏是因为我学不会,师尊没来煮粥是因为他学不会,师姐两样都没做是因为她都学不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齐岱把脸凑近,面对面看着白鹤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还有,叫我小岱。”像极了一只毛绒绒主动让你摸他的小狐狸。

      “你先吃吧,我去给师姐送一份。”齐岱转身进厨房带出来一个食盒,抬脚就要走了。

      “等等,小岱,咱们青阳派的藏书阁你知道在哪里吗?”小哑巴的日常只有吃喝拉撒睡玩,竟然是一点关于藏书阁的印象都翻不出来,也不知道何妨收个这样的徒弟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一点的白鹤年几乎可以断定,何妨就是对自己怀有不可告人的图谋!原主真的太可怜了,本来就身世凄凉,被人欺辱,本以为拜了何妨会过上好日子……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干什么忽然要去藏书阁,你要找什么?”

      “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我这种情况的记载。我发现,我突然开口说话,别说师姐,连师尊都比你要惊讶些,就好像你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似的。”

      齐岱嘿嘿一笑,“我就是知道。喏,藏书阁在这边,”拉着白鹤年绕到厨房后方,抬手一指——对面峰有一个大洞穴,上方有题匾,只是离得远且天色太暗,看不清楚。“马上天都黑透了,想找什么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白鹤年没接话,他怎么可能让小岱跟他一起去查魂穿的事情。总之齐岱一走,他尽快喝完了粥,提起灯笼向藏书阁去了。

      在藏书阁一直待到丑时,关于自己这种情况的记载也寥寥。

      最大的收获是一本掉进两书架间缝隙的老旧古本,头一个字很模糊了,看起来像是魔,中间几个字更是辨认不了一点,最后一个字是师……这不跟魔师对上号了嘛!

      中间几个字是什么也管不上了,一目十行匆匆阅完,记载了不知是哪一代江湖的恩怨情仇,当事人因原主自愿“献舍”而复生,复生之人需得帮原主实现夙愿。

      可想想小白鹤年,夙愿……难不成是要找出当年害他和累死他娘的那家人报仇?可这个久居山上的少年并没有任何途径来做到这一切,他也没有获得这样的记忆。无论原主是否知情,魂穿也好,夺舍献舍也罢,他占了别人的身体而活,欠原主一份恩情,一定是要还的。

      先从没讨回的公道开始。

      在黑夜中来回跑,这对一向瘦弱的少年躯体来说,到底是有些勉强了。白鹤年在回房的路上一直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直到离两师兄弟住的清安居还有百步,身后才幽幽响起领他害怕的声音——

      “鹤年。”

      何妨其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对小徒弟心怀不轨的变态。如果说他对这孩子有什么私心,那也不过就是出于希望白鹤年健康长大的幻想,决意收这位容貌肖像的弟子入门,给取了同样的名字,他自认没有哪个陌生人再像他一样对这个孤苦可怜的小孩了。

      是以白鹤年醒来后开口,他只有高兴,说不赢的高兴——从前只有六分像,如今神志清明地开口,尤其是从他嘴里叫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竟有七八分了。让他有种错觉——那个湮灭在岁月中的人,回来了。

      他本来是要照例去叮嘱白鹤年按时休息,都走到清安居门口了,才想起来人家现在根本不愿意自己过分照顾——看小徒弟今天的反应,许是觉得自己一贯的态度不够尊重。

      很多身上带有缺陷的人,心中其实格外要强,最期盼的就是旁人能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看待自己,鹤年现在恢复得同常人一般,应该不愿意再被像以前一样照顾。

      要不去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并没有可怜他,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如何解释年龄相仿同时入门的齐岱却无这般待遇呢?

      何妨站在院门口纠结半天,还是顺从了内心——刚开蒙指不定多兴奋,也许想找个人说个没完,也许高兴得睡不着,反正师尊看一眼徒弟不代表什么……

      才迈出一只脚,身后就传来清脆的声音:“师尊来啦——我正好有事想和师尊说。”

      “何事。”

      “之前小白晕得突然,我们是不是还得再去一次神武峰,小白现在清醒了,应该也可以试一试感应神武。”

      “是你师姐派你来的吧。去自然还是去的,鹤年躺了七天才刚醒来,还是再休养几天,检查下身子,他毕竟先天不足,要感应神武应该不太可能,主要还是你跟嘉宁。”

      嘉宁就是何妨门下大弟子孟芷,其实这位漂亮姑娘是个郡主,嘉宁是封号,可惜也是个身弱的,轻易承受不住大富大贵的命,还容易招惹非人之物,家里只好忍痛送上青阳派修行。

      二人一起迈进院门,却只有混黑一片。何妨微微皱眉:“这么早就歇下了?是不是不舒服。”一番查看后,只得出个“人不在这儿”的结论。

      “我让你给鹤年另备晚膳,当时可有见到他?”

      “小白自己寻来厨房,我就让他先吃,我给师姐先送一份,师姐拉着我诉苦到刚刚,回来一路没见过小白,肯定不在师姐那边,不会是在厨房没回来吧!”

      二人匆匆赶去厨房,自然是不会见到在藏书阁的白鹤年。

      “他可跟你说过什么没有?你仔细想想!”何妨有些急了。

      “藏书阁!他问了我藏书阁的位置。我们去藏书阁找。”

      “……你回房等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了。藏书阁为师去找。”

      直到在藏书阁值守的弟子证实了白鹤年的出现,何妨才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白鹤年为什么突然大晚上跑来藏书阁,是压抑多年的强烈自尊推着他发奋?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在?他想要找什么呢?

      如果视而不见,那自己这个师尊未免太失职了,他在藏书阁外等着白鹤年,直到丑时一刻,跟着白鹤年回到居所,觉得自己应该跟弟子谈谈。

      “鹤年。”

      在只有提灯微弱光源的夜色里,何妨的修长身影缓缓走出,“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

      白鹤年一身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道:“晚上没吃饱,饿了便出门寻些吃的。”

      “在藏书阁?”

      坏了,真是一路被跟回来的!白鹤年“啪”一下就跪了,“弟子知错了!弟子自知天资愚笨,不想连累师门被人笑话,想多加修习,勤来补拙,去藏书阁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不想惊动师尊……”

      白鹤年一个鸠占鹊巢举止反常的家伙,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也不管这理由能不能站得住脚,只胡乱先搬出师门来挡,没想到瞎猫碰见死耗子,正巧打中了何妨心里那一点忧虑——

      “想修行也不是这么个冒进法!修行最忌讳急功近利,就算你开蒙晚,莫说我,你师兄师姐又何曾嫌弃过你,真想修行却放着自己师尊不问,是觉得为师教不了你吗?”

      何妨把自己都给说生气了,他从来没有对白鹤年发过火,或者说他本人常态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今天是真的着急了,他怕自己这个师尊没当好,让冒进的白鹤年走了什么不该走的路。

      “弟子知错了……师尊责罚我吧。只求师尊消气,让弟子跟着至尊继续修行。”白鹤年声音微抖,故意的。

      “你可曾习得什么旁门左道,不正之术?”

      “自然是不敢的!”

      “那我罚你干什么?”何妨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都快心疼死了,一把将人捞起,“夜深了,好好休息,以后的事为师自会安排,不许再这么消耗了,自回去睡吧。”

      何妨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手上还架着白鹤年的手臂,沉稳又带着关怀是声音在白鹤年头顶震着——仿佛耳膜都在跟着他的字句震动,让人只能感觉到他说话的声音,震得他头顶发麻。

      白鹤年连提防都忘了,愣愣地听完,没应声就回房了。

      院里齐岱的房门默默关上,刚好目睹完全过程,笑了。

      而且令白鹤年感到舒心的是,这半月来何妨虽每日在本峰的清修堂带他修习心法,但从来没有直接触碰过他,连言语间也完全是长辈应有的分寸,让白鹤年不禁怀疑,自己在来的第一天是不是误解了何妨——

      其实这只是一位言语温柔、关心弟子的师长,世人最想要的那种。

      他甚至有的时候会忘了,他其实不是何妨的弟子,会贪婪地享受这师门的照顾与温暖,会掉进每天一碗牛乳膏的甜蜜陷阱,会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

      直到他被带进何妨的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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