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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十鼎(五) ...

  •   “我想跟你说,现在的夫诸,是假的。”
      这句话如平地起雷般,在年兽耳边炸开。
      她凤眸一眯,“重明鸟,你找我来是为了同我开玩笑吗?”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然蕴着杀意,“唰”的一声,也不见她是怎么出手的,一柄火红长剑已然抵在重明鸟的脖子上。
      这明晃晃的杀意,让重明鸟瞳孔一颤,他难过地看着年兽:“你是真的想杀我。可是我并没有和你开玩笑,因为……”
      “夫诸她在百年前,被你亲手杀了啊。”
      年兽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持的长剑也轻颤着,“重明鸟,我看你是疯了,连这种话都敢编给我听?”
      重明鸟往前迈了一步,长剑划破他的脖子,他毫不畏惧地说道:“年年,夫诸真的在百年前被你杀了。”
      他那双重瞳直直看着年兽的眼,“你难道忘记了吗?”
      年兽看着重明鸟的重瞳,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快得她抓不住。
      这些画面,是什么?
      她柳眉蹙起,想仔细回想那些画面时,脑里却仿佛有烟花炸开,疼得她身形不稳,冷汗直冒。
      重明鸟见状,急忙抬手挡开长剑,伸手去扶年兽,神色担忧道:“年年,你怎么了?”
      “你别碰我!离我远点!”察觉到重明鸟靠近的年兽,伸手去推他,却因剧烈的头疼没有丝毫力气。
      嗖!
      一道白光闪过,温度骤然变冷。
      重明鸟只觉得手一疼,整个人就被打飞出去。
      他呕出一口血,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人一脚踢倒。
      “她让你别碰她,离她远点,你没听见吗?”
      江何月一身白衣,扶着年兽走进重明鸟的视线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如淬了冰一般,森冷刺骨。
      重明鸟撑起身子,怒火攻心:“你这个冒牌货,放开年年!”
      江何月面色一冷,又一脚把重明鸟踢翻,袖中银色长索钻出,如毒蛇般虎视眈眈地悬在他头顶。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重明鸟,语气平静,“你再说一句。”
      重如泰山的威压席卷重明鸟,压得他喘不过气,开不了口。
      他恶狠狠地瞪着江何月,似是想把她生吞活剥了般。
      江何月神色不变,长索却已然冲着重明鸟的心脏刺去。
      “夫诸。”面色苍白的年兽忽然扯了扯江何月的衣襟。
      长索骤然停住,江何月低头看向怀里的年兽,“怎么?”
      “我不舒服,我想离开这里。”
      江何月敛眸,沉默片刻,“好。能自己走吗?”
      年兽抓紧江何月的衣襟,轻轻摇了摇头。
      江何月把年兽打横抱起,侧头睨了重明鸟一眼,而后脚一点,离开了此地。
      二人刚飞出去一段路,年兽就推了推江何月,“把我放下来,我好一些了。”
      江何月目视前方,装作没听到。
      年兽皱了皱鼻子,“我说把我放下来,我好了。”
      江何月停下来,直视年兽的眼睛,面色如常,“放你下去找他吗?”
      年兽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江何月抿了抿唇,声音发涩,“你方才支我去买河灯,就是为了去见他,对吗?”
      “对,那又怎么样?夫诸,你想表达什么?”
      江何月看着年兽,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团火在烧,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出来。
      她刚刚买完河灯回来,发现年兽不在原地,以为年兽是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跑去买了。
      她便向鸿蒙要了年兽的位置,一路寻了过去。
      待她到时,入目便是年兽被那人揽在怀中。
      月白风清,银辉被树叶揉碎,细细碎碎地撒在两人身上。
      男人身形修长,身着红衣,面容关切地看着怀里的年兽。年兽低着头,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火红的长裙随风飘动。
      可真是好不般配!
      这一幕落在江何月眼里,她只觉得刺眼得很,恨不得把那男人当场掀翻。
      当然,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而在男人说出她是冒牌货时,她竟想将他杀了。
      他怎么敢在年兽面前说出这句话的,万一让年兽发现她真的不是夫诸,那她……
      若不是年兽及时出声,只怕男人已然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见江何月久久不语,年兽又一次问道:“夫诸,你想表达什么呢?”
      “就算我现在要去找他,你管得到我吗?”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心里的火骤然膨胀,席卷江何月整个人。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年兽看了许久,久到年兽觉得不自在时,才将年兽放下。
      她扯出一个笑:“你说得对,是我逾越了。”
      说罢,也不等年兽有什么反应,就化作一阵风消失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年兽一丝反应的机会也无。
      她神色错愕,眼神迷茫。
      夫诸,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了吗?
      一阵夜风吹过,年兽打了个寒颤,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真的被丢在这里了。
      她顿时怒上心头,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头,“夫诸,你真是有本事!我不就说话重了点,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就算我说话重,你也不能这样啊……明明你是,愧对于我的……”
      说着说着,年兽的眼眶泛红,她蹲下身来,把脸埋在臂弯里,“夫诸,我最讨厌你了。”
      过了好一会,年兽站起身来,胡乱地抹了把脸,“擅自把我捡回去,现在又想丢下我,哪有那么容易!”
      “我现在就回去气死你!”
      做好决定,年兽便踏着火红祥云朝江何月的洞府飞去。
      她回洞府时,一盏小灯在桌上闪烁着光芒,驱散洞府里的漆黑。
      哼,还不是老老实实留一盏灯等我回来?
      她双手环胸,闭目搜寻江何月的气息,发现对方此时正在书房里时,她特地从书房门前经过,再回到自己的房中。
      进屋时,她还把房门摔了个震天响,生怕江何月不知道她回来了。
      江何月听着外头的动静,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年兽果然回来了。
      鸿蒙:【江小姐,你难道就不怕年兽不回来,跑去找那个男人吗?】
      江何月笔下一顿,墨在纸张上晕开,“她不会不回来的。”
      【为什么?】
      江何月神色如常,握着毛笔的指尖却毫无血色,她一笔一划,极快地写出一个抓字。
      她垂眸,白色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她若不回来,我便抓她回来。”
      这个抓字,笔锋锐利,一笔一划尽显癫狂。
      鸿蒙看了眼那个抓字,默默地闭上了嘴。
      它觉得江何月和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江何月写了五篇清心诀,心里的火是灭了,可那烦闷的情绪却萦绕心间,久久不散。
      她想,也许是她写的次数还不够多,才会如此。
      她将清心诀默写了一遍又一遍,直至一缕金光透过窗户,落到纸上时,那烦闷的情绪仍未散去。
      为什么写那么多遍清心诀都没有用?
      她停下笔,看着满地的纸张,神色迷茫。
      她,这是怎么了?
      江何月尚未深思,便感到有人傀踏入她的地界里。
      她眉头一皱,站起身来,飞到人傀所在的地方,抬手就将跟前的一个人傀炸了个粉碎。
      鸿蒙看着江何月的招式,越看越心惊,江何月什么时候出手这么狠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它心里满是疑惑,却不敢问江何月,它怕问了以后,江何月一不爽顺便给它砍了。
      虽然江何月也砍不到它就是了。
      天光乍破,缕缕金光透过树隙落了一地,江何月浸在光里,周身的寒意却难以驱散。
      她神色不明地看着地上的人傀,指尖一动,一团冰蓝色的火焰将人傀点燃,一点点地吞噬他们。
      她突然问道:“鸿蒙,年兽会发现我不是原来的夫诸吗?”
      鸿蒙被问得发懵,【江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江何月盯着那越烧越旺的火焰,语气平淡:“就是问问。”
      鸿蒙斩钉截铁:【你放心,绝对不会的。】
      江何月点了点头,眼里映照的火光逐渐消失,心里的烦闷也随之散去大半。
      她稍微放松下来,身子懒懒地倚着树干。
      不会发现就好,这样就不会因为身份问题而增加任务难度。
      只是……
      她为什么还是有些烦闷?
      她抬手摁住心口,面露不解。
      她不会是病了吧?估计是的,看来得熬些药来喝喝。
      在脑海里配出药方,江何月就动身去摘药草了。
      昨夜,年兽回到房中,看着桌上那五盒银丝糖、一盏红色的河灯和一小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心里满是得意。
      小样,离开的那么决绝,不还是把她想要的东西都老老实实的放在她的房里,甚至还给她煮了碗她喜欢吃的莲子羹。
      年兽坐在桌前,刚吃一口莲子羹,就忍不住皱起鼻子。
      江何月又不给她放多多的糖!
      下次江何月再这样,她就不吃了!
      想归想,年兽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莲子羹吃完了。
      吃完后,她一边把玩河灯,一边吃银丝糖,不知不觉就把银丝糖吃了一盒。
      吃饱喝足,年兽感到有些困倦。
      她打了个哈欠,使了个净身术就躺上床。
      闭上眼睛的年兽,意识开始混沌,在她快要睡着之际,耳边突然响起重明鸟说的话:
      “现在的夫诸,是假的。”
      “夫诸她在百年前,被你亲手杀了。”
      年兽骤然睁开眼,头又开始发疼。
      她捂着额头,嘴里喃喃道:“夫诸怎么可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唰——!
      她的脑海里又有画面闪过,这一次,她稍微看到了一点。
      白雪皑皑,一身血色的银发女子跪在地上,心口被一柄火红色的长剑刺穿。雪色模糊她的面容,只让人看到她那双湛蓝的眼睛。
      这是……夫诸吗?
      年兽想看得更清楚些,却好似触碰到什么封印,顿时头痛欲裂。
      她冷汗直冒,身子蜷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才慢慢褪去。
      年兽躺在床上,身心俱疲,闭上眼就是方才那副画面。
      她拽紧被子,心里乱如麻,“难道说,夫诸真的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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