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寻迷》poshin

2、逃脱

　　大根一边把女儿的校服领带塞进她的嘴巴以防她抽搐时咬伤舌头，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莫司寻：“要我做什么？”

　　“出去跟警察说，10分钟内给我们一辆货van开到村屋门口，记得告诉他们你女儿的情况。”莫司寻用枪示意大根站起来，用枪抵着他的头站在他背后来到了破损的玻璃窗前。

　　“狙击手能瞄准嫌疑人吗？”站在村屋前面20米的黄sir按着蓝牙耳机说。看到大根举着双手出现在窗前，背后的人虽然比他略高，但是由于对方刻意跟人质保持距离看得并不清晰，加上大根宽厚的身型，几乎完全遮挡了那人。

　　“嫌疑人被人质遮挡，无法瞄准，sir！”远处坡上的狙击手透过枪上的倍镜只看到了人质背后几根不属于他的头发丝，好会隐藏的罪犯。

　　大根复述了莫司寻的话，着急的说了女儿现在的情况。哭着说：“阿sir，救救我女啊，快救救我女啊，给他们车啊，快，求求你们了，快啊！只有三十分钟了只有三十分钟了！”

　　“屋内的人听着，我可以给你们车，但是从最近的警局开过来也至少要30分钟，你们把小朋友先放出来给我们送去医院，留着大人做人质。”黄sir拿着扩音器喊话，一边让下属安排call救护车。

　　“现在只有25分钟了，让他们征用路边的车，到安全区域我会放了你们。”莫司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大根立马复述，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方祖探这时抱着女孩来到大根侧边，对着莫司寻说：“这个孩子我们带着也累赘，先给警察吧，有大根做人质就够了。”

　　莫司寻转头看向方祖探，一颗子弹从他耳边擦过，射到背后的墙上。“探哥的菩萨心肠用错地方了啊，看来这帮警察也听不懂话呐。”莫司寻笑的无奈。

　　他默默退到了窗户看不到的地方，手里的枪迅速打穿了大根举着的手掌。大根吃痛蹲下，窗户外射入的子弹正中他背后不远处古惑仔的眉心，当场倒下。

　　大根捂着手掌，努力站到窗户前：“你们救救我女儿吧，她真的会死的，听他们的，快找车啊！”

　　黄sir看到这次遇到的罪犯如此狠辣，不敢再激怒对方。侧身让下属去找车。“车马上就到！你们冷静！”

　　“看吧，现在是谁狠谁话事。”莫司寻歪着头对方祖探挑着眉笑，那样子像是刚赢了一场游戏的小孩子的暗喜。余光正好看到了地上的注射器，莫司寻示意手下捡起来盖上针头，塞回了自己的内兜。方祖探惊讶他的周全，无法再轻视这个人。

　　几分钟后，一辆货车就开到了村屋门口，屋子里的人撕碎了刚才被打死的古惑仔的衣服，把布块系在脸上遮住了相貌。余下的一个古惑仔用枪抵着大根的头；小女孩被方祖探抱着趴在他的肩上昏迷，手上的枪依然从背部抵在她心脏的位置；村屋的门被缓缓打开。

　　莫司寻拿着枪一边与外面警察对峙一边坐进了驾驶舱；方祖探环顾四周走的很慢，手下挟持着大根先上了车。余光瞟到了地上的一块砖头，心生一计，假装没看到被绊倒，女孩自然从他怀中跌出。身旁立即响起了枪声，大概是怕伤到小孩子，警察并没有火力全开；他转身扑进车里拉上车门。莫司寻一脚油门冲出了围成圈的警力。

　　看了看后视镜发现没有警察跟着，把车开到了树林下坡；莫司寻示意手下打晕大根并把他绑在了车上，待几个人都下车后，去松开了手刹，顺便掏出注射器丢进了车里；方祖探明白莫司寻的意思，赶忙要去拦说：“他还欠着公司的钱呢，这样太便宜他了。”

　　“你知道吧，没有警车跟着是因为车上装了追踪器；你想让警察找到这辆车靠着车上的皮屑、衣物纤维之类的东西，带我们去警局饮咖啡吗？还有，”莫司寻顿了顿，眼神变的凛冽：“你的菩萨心肠过了头倒让我觉得你不应该混□□——是做警察的料。”

　　方祖探语塞，假装不在意地说：“我刚上位，出了这种事，我不带个人去见烈哥，怎么交代？”话语间，那辆车已经滑向深处，撞在一棵树上燃烧起来。

　　“这些就可以交代了。”莫司寻垂眼看向方祖探身上的斜挎大黑包，是大根带来的货跟钱。

　　几个人迅速撤离，方祖探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火焰；震惊于莫司寻的残暴，方祖探一时间感到有些害怕。他在□□的这几年，见多了大奸大恶之人；但人类该有的情感—丑恶中带善念，凶狠中带柔软，无耻中带义气，在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些，只是分配比例的不同。而眼前这个看上去总带着孩子神情的人却有着天然的恶与狠，你无法向他描述道德或恻隐之心或是其他常人之情感，他像是天生不带这些东西，世间万物对他来说毫无束缚，自然无法感受。

　　手下开车在公路边接上这行人直接去了莫天烈的住宅。莫天烈没有说话，但身旁的打手已经把方祖探打得趴在地上无法起身。莫司寻余光看了一眼，觉得再不帮他，被打死也说不定；虽然他并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但这个人蛮有意思的，身上还藏着自己没有弄清楚的秘密，随即开了口。

　　“papa，符头还在牢里，他再倒下了，那几个场子老是换人管下面容易乱。”莫司寻观察着莫天烈的表情，接着说：“这次的事宏英堂应该脱不了干系，大根不至于报警。”

　　确实，大根本身是散货的，报警自己也有的坐。凭方祖探讲义气的名声在外，自己怎么说曾经也和他跟过一个老大，讨一些宽限总是比报警风险小，只是莫司寻这个狠辣未知项让一切都没那么简单了。

　　方祖探看的那几个场子本来就是早些年符头从宏英堂抢过来的，符头如今进去了，宏英堂利用大根，想让警察抓方祖探个人赃俱获也不奇怪。甚至可能这个局从大根赌钱就开始了。

　　“这段时间安分点，那几个场子不要卖货了。”莫天烈坐在沙发上接过手下递来的红酒，“你，今晚回泰国。”莫天烈用酒杯朝莫司寻指了指。

　　这次的事没那么轻易翻篇，死了个人还有个被毒品注射生死未卜的小孩子。方祖探已经在警察面前露了脸，只怕通缉令现在已经占据各大新闻和媒体头条。虽然上次对峙的时候，莫司寻已经没有露全脸被警察看到，回港时间也时间不久，警察未必知道有他这号人；但为保万全，烈哥还是安排了莫司寻先回泰国避一避。

　　莫司寻不想走，自己答应小妹妹的事还没做到呢——要送他们一起回家的啊，如今只有她爸爸回去了可怎么办。

　　但这次的事情的确闹的有点大，自己不走的话父亲的气没那么容易消，说不定会像以前一样把他丢在国外不许回港。莫司寻是喜欢在香港生活的，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常常带着他去街头买蛋挞吃，好久没去看妈妈了。

　　“走之前我能去看看妈妈吗，papa？”莫司寻表情认真，莫天烈手里雪茄燃烧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点了点头。

　　六岁那年，莫司寻亲眼看见母亲倒在自己面前，胸前的血汨汨不断的流出，手还在努力的伸向他，眼神里充满无限担忧与绝望；开枪的那人正是父亲彼时的左右手，莫司寻至今还能想起母亲为凶手打开门、面色温柔地为其端来茶水的场景。门外的保镖反应迅速，击毙那人救下了他；可母亲留在地毯上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色到现在还时常遮住莫司寻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前路。

　　离船要开的前十分钟，莫司寻才赶过来，方祖探鼻青脸肿的在岸边：“怎么那么迟才来？”

　　“怎么？你也要走？”莫司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来送送你。”方祖探说着递给了他一个包，他留在家里的漫画都在里面，“好好在泰国待着，别再回来了。”

　　“不想见到我？我可是很喜欢探哥在我身边的啊”莫司寻笑着说，转头上船的瞬间，脸色已经冷下去，跟夜晚倒映在海面的月光一样晦暗不明。这世上莫司寻感兴趣的事情不多，漫画算一个，方祖探算一个。

　　当初父亲叫他回来香港其实是觉得符头进去的蹊跷，虽然他为人暴烈，但性格却十分谨慎，在车里搜出粉是十足的陷害。莫司寻的意思是：最后收益最大的人就最有动机，所以让父亲安排自己到方祖探身边；但相处下来，方祖探非但不是个攻于心计出古滑的小人，甚至比大多数古惑仔都要重道义二字；如果是为了上位出卖自己曾经的老大，这事应该不是他的手笔；只是如果是为了其他的事请。。。。。。

　　大片大片的红色遮住了月光，躺在甲板上的莫司寻闭上了眼睛。方祖探，你真的是个迷啊。。。。。。

　　方祖探看着越来越远的船在漆黑的海面上变成一粒星，眯起了眼睛：莫司寻，你别再回来了，这样单纯的充满恶的孩子，我无法招架。

　　剩下的烂摊子足以让方祖探现在就想跳海：已经许久没跟自己的handler见面，上次通过圣经传的消息也因为莫司寻时刻在左右无法详细汇报；绑架虽然事先短信通知了handler，但注射毒品这事完全是方祖探没有想到的；最后大根的死自己也无法阻止。

　　莫司寻去墓地后，烈哥虽然说了自己可以跟莫司寻一起去泰国避一避，但是这一走在handler眼里跟变节无异，而那几个夜总会也时刻需要人盯着，烈哥也不会真的放他走，不过是想测一测他的忠心。

　　月光把方祖探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他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着，这条路要走多久，会走向哪里，自己能走完吗？仰起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加油啊方祖探！他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