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足够长情》人禾

6、第6章

　　第六章

　　谷盈感到有些热，她擦擦脸：“你说得对。”

　　裴谦：“确定没有私人恩怨？”

　　“没有。”她微弱地附和道。

　　“那就好，”裴谦：“我们即将紧密协作，共同为瀑布酒店效力。如果我们之间有私人恩怨，或者你对我抱有敌意的话，工作很难展开。”

　　敌意？
　　谷盈脸上露出惘然的神情，他不知道在阁楼上发生的事情，但他触碰过她，在那一瞬间，她没有厌恶，而是一种渴望，渴望被保护。

　　她抬头看着裴谦，这才意识到裴谦一直盯着她。

　　“我向你保证，与你无关。”这与她和杜张平有关，仅此而已。

　　裴谦：“那我就不把它当回事了，我只是想确认下你没事。”

　　“嗯，谢谢你的关心。”谷盈笑，这次眼里没有霜冻。

　　裴谦把阁楼的钥匙放在办公桌上，“我想你要这个。”

　　说完转身就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哦，对了，谷盈，我想让你参加会议，等我带林镜禾参观并阐述初步想法后，我们会制定一个初步预算，我想这更是你的长处。我也希望我们在此之前向全体员工发出一份联合声明，可以说，在未来的几个月里，会有一些变化和调整，但是没有人会因此失去岗位。我们将尽最大努力保证工作人员的福利。我信守承诺，希望谷盈你能记住这一点。”

　　裴谦没有忘记这件事，谷盈很高兴，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他对身边的人都表示了关心，他远比杂志上的花花公子更值得让人信赖。

　　谷盈：“我今天起草一份，然后email给你。”

　　裴谦：“谢谢你，谷盈。”

　　谷盈终于从办公桌上站起来，他她把钥匙拿出来，按在了他的手掌上。

　　谷盈：“留着吧，我还有另外一个地方。”

　　裴谦轻轻握住她的手，抽走了钥匙。

　　她竭力忽视触碰的余温。

　　裴谦：“你确定？”

　　谷盈想起了走进阁楼时他的脸，她讨厌他的轻松快乐，因为她的眼里只能看见尘土飞扬的古董。

　　她不再让自己有这种感觉了，她没有资格剥夺他的权利。

　　这是裴谦的酒店，他能信守承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谷盈：“我确定，裴先生。当林镜禾先生过来的时候，我们将会面讨论如何处理即将到来的变化。”

　　裴谦挑眉：“那么我就期待今天晚些时候收到你的邮件。”

　　他把钥匙装进口袋，走回他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门的咔嗒声。

　　＊

　　“家具存放在绿色会议室里，其余的放在南走廊外的仓库里。”

　　谷盈抬起头来，她知道她现在的脸色肯定很糟糕。

　　昨晚她又收到了一封信，彻夜难眠，憎恨过去对她的控制。

　　这是裴谦第二次干预清理休息室。

　　他就站在她身旁，没有一滴汗珠，也没有乱发，裤子没有起皱，衬衫没有汗渍，只是平静地发布命令。

　　“你说的是另外一个会议室，贝克山。”她知道裴谦很难记起来。但是所有房间都是以落基山脉的山峰来命名的，不是靠颜色辨明。

　　裴谦：“贝克山用来开会。”

　　“？”谷盈皱眉：“什么时候安排的？”

　　裴谦：“我想起来的时候。”

　　谷盈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一切都在变化，裴谦开始改革，她就应该跟着做。

　　谷盈：“是你安排的嘛？为什么不换个房间？”

　　裴谦：“因为我雇来翻修我们水疗中心的公司想要一个可以用投影仪的房间。”

　　谷盈感觉头重脚轻，水疗中心？这个问题必须讨论，但不是现在。

　　现在有十几个员工在往外搬家具，把家具都放错了地方。

　　谷盈：“裴先生，你能给我一些自主权去做我的工作吗？”

　　裴谦：“当然可以，我有电话要打。”

　　谷盈朝他皱着眉头，她双手背在身后，花了好一会工夫重新引导正在清空阿萨巴斯卡酒廊家具的工作人员。

　　看到他们回到正轨，谷盈叹了一口气，抹开黏在额前的碎发。

　　她对裴谦了解得越多，就越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

　　就在他来一个星期后，瀑布酒店发生了很多事情，经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多奇怪的工人们。

　　但是不得不说，裴谦对瀑布酒店很尽责，今早只是他发布的一揽子计划里面的一个。

　　现在他正在和一个穿着浅绿衬衫、深绿裤子的男人谈话。

　　裴谦的手臂张开，他在和那人说话时眼睛亮亮的。

　　现今每天都有新的idea计划，有待做出的调整，例行公事都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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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道里突然回荡起一声巨响，谷盈心猛地一跳，手重重地按在心上。

　　她朝声音处看去，一片记忆在她眼前飞驰而过——一个又一个玻璃杯砸在厨房的墙壁上，她蜷缩在漆黑的角落里。

　　谷盈咬着舌尖撑住肋骨，挣扎着保持镇静，现在不是那时了！也不会有人再向她砸东西了！

　　一张放着玻璃器皿的桌子被撞了，花瓶和水罐在边缘摇摇晃晃，仅此而已。

　　她叹了一口气，抓起备用手套准备开始收拾残片，但是当一名员工经过说对不起的时候，谷盈难控制她的怒气。

　　“对不起？你为什么不注意呢？看看现在乱七八糟的场面！”话一脱口，谷盈立刻感到后悔，但是覆水难收。

　　她有些羞愧，她怎么像她最憎恶的人一样，这些话多久没在她耳边响起了？

　　那个年轻女孩眼含两大泡泪水，整个人摇摇欲坠：“我会清理的。”

　　裴谦：“出什么事了吗？”

　　谷盈从蹲着的位置抬起头来，裴谦站在那个年轻女孩的身旁，一贯多情的脸上露出微微不赞同的神色，他抿起唇线。

　　谷盈：“除了粗心大意的员工打碎几百美元的水晶之外，其他都挺好。”

　　年轻女孩颤巍巍，像是要站不稳。

　　裴谦看了一眼桌子，目光落在谷盈身上，坚定而又不赞同。

　　谷盈深感疲惫，她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太得体，她是酒店的经理，得让员工听话服从命令，但这不意味着她要是一派强权恶霸作风。

　　“丽莎，我很抱歉，”她抬起头来看这位年轻的员工，心平气和地懊悔着：“我知道这是个意外，请……原谅我刚刚不好的语气。”

　　丽莎：“罗斯经理，我来清理，这是我的错！”

　　“回去工作吧，丽莎，别担心，我们会把事情弄清楚的。”裴谦的声音很平静，毫无感情。

　　谷盈试图忽略裴谦就在她身后，她集中精神努力把破碎的玻璃碎片收拢在桶里。

　　她在祈祷他快离开。

　　裴谦：“对员工大喊大叫并不能让他们更好地工作。”

　　好像她不知道似的。

　　显然裴谦没意识到不断的调整改变意味着她的工作量加倍。

　　他不知道她所承受的压力，更不知道她焦虑不安彻夜难眠。

　　谷盈：“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的工作。”

　　裴谦：“……”

　　裴谦：“杯子放下，跟我来。”

　　“裴先生，别再命令我了！”她再次抬头看着他：“我真的受够了，你整个星期都在不停地指挥命令我！”

　　裴谦目光沉下来，她知道自己惹怒了他，越过了不服从的界限。

　　曾经有多少次她用勇气撑起身体去反抗，然后不得不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当裴谦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时候，谷盈脑海一片空白。

　　裴谦：“到我办公室来。”

　　“不。”谷盈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一旦她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就会像过往一样，在地上苦苦哀求某人不要打死她。

　　“罗斯经理，如果你不想在你的下属面前丢脸，请现在就跟我走。”裴谦的声音低沉而又危险。

　　谷盈背上沁满了汗水，她能应付的，裴谦不是杜张平，他不可能是杜张平。

　　她跟着裴谦走进他的办公室，裴谦坐在老板椅上，她就站在门口。

　　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辩论，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下意识，她想逃跑或者战斗。

　　裴谦：“谷盈，你怎么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谷盈竭力不让自己手忙脚乱。

　　裴谦：“你整个星期状态都不太对，紧张烦躁焦虑不安。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谷盈：“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工作人员粗心大意，但我不该对她大发雷霆，我向她道歉了。”

　　裴谦：“一周前的谷盈是一个非常理智情绪稳定的人，不可能会通过大喊大叫来处理这件事。”

　　谷盈移开了目光，他是对的，但是她不能告诉他真相——那个恐吓她的人已经假释出来了。

　　裴谦：“我们是一起工作的搭档，谷盈，我们必须同舟共济。”

　　谷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能够转移话题掩盖真相，“裴先生，我不觉得我们是搭档一起工作。一直以来都是您在下达命令，期待我完美执行。除了给员工写备忘录之外，我没有参与任何一场决策。”

　　裴谦：“我和林镜禾的每一次会议，你都有参与。”

　　谷盈：“是的，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形式主义？我从来没有机会在你们两个人的讨论中发表任何意见。现在自然也不必把我扯进来。您惯于发布命令，只要效率结果，不考虑工作量的骤然剧增，裴先生，您在顶端的感觉如何？您从来不在意这些微小的变化。”

　　“抱歉，”他的声音僵硬而正式，“我记得你说过那是你的工作。”

　　“我是说过，”这个男人拿她说过话来反驳她，谷盈：“但是我仍然只有一个人，工作量大大地增加了，您还说您想要我的意见？”

　　裴谦：“你不同意我们现在的工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