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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蜻蜓点金秋 ...

  •   “观棋兄,好久不见。”楚子回向沈观棋行了一礼。

      沈观棋回礼:“江复生去了什么地方。”

      楚子回看了一眼秦照香,回道:“去往东南方向,估计现在已经到了益杨。”又补了句,“此类消息不会出售。”

      “遥想当年,江道尊不落凡尘时,仙风道骨,一遇红尘后,侠肝义胆。为救青州洪灾,不分昼夜,从阎王手里抢人,几番险渡洪水倒灌村落形成的湖,水天一色,仿若置身繁星寰宇,仙足踏水星,矫身拥双月,顿悟独创轻功,踏星逐月,拯救了无数受灾百姓。”秦照香不住叹息道:“怎会无故入魔,残害正道武林,真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沈观棋擦了擦手,回到院子里。

      秦照香小跑两步跟上,三人在院中落座:“胡萝卜干儿死了,为了保护穹宇阁的线子……刚获得的寻仙遗图,带领岱乐门弟子与前来夺宝的几个洞主、围炉之家等贼人厮杀,最终遭遇不幸,寻仙遗图不知所踪。这寻仙遗图上标记了传说中的大能,仇子老的故所遗址,其中有无数灵丹妙药和仙术秘籍。这胡萝卜干儿都多大岁数了,为了光复岱乐门,什么都信,老脸都不要了,这些日子你不在,你不知道,这老头儿和孟鸟人天天往百桑峪跑,就是为了和朝堂红人搭上线……”

      沈观棋起身,秦照香赶忙拉住:“啊,我扯远了,说回正题,来来坐下。”

      秦照香给沈观棋倒了杯水:“我从来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可顾客大过天,这图丢了,不好交代。但我的线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记住了寻仙遗图的地图部分,只是另一部分类似遗址的防御机关图纸,这世上除了玄机峰,无人知晓这等密术,或许正因如此,玄机峰柳师兄的失踪,与抢走寻仙遗图的洞主有关。”

      听到这,沈观棋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玄机峰虽为官府和江湖各门派,设计制作的工程众多,包括不限于建筑、桥路、武器等。

      但是沈观棋师兄弟五人,大师兄左丘阳,也就是现任峰主,二师姐公输明珠,三师兄缪起沸,只有四师兄柳真清一人带着小弟子下山奔波,谈生意,其他师兄只知埋头设计图纸,研制机关,就连峰主都不曾出门一步,江湖人送外号,峰里宅,这可比沈观棋儿时的外号呆瓜,好听多了。

      沈观棋眯着眼睛,幽幽道:“你那顾客是皇帝吧,以前某人看了小说话本,天天把张鸿大英雄挂在嘴边,还说要做一个像张鸿一样,惩强除恶、行侠仗义、浪迹天涯、笑傲江湖的大侠,怎么?现在改变主意,要子承父业了?”

      秦照香连连摆扇:“没有,怎么可能!本阁主当的好好的,有趣的很。不过,朝堂亦是江湖,父王的江湖也不好混呐,我这个做儿子的总得帮一把。等事成之后,若真有仇子老的遗珍,机关密术都归你,而且只要是小岄岄想要的消息,穹宇阁全部免费,若是想要物什珍宝,只要穹宇阁能拿到,全部半价,如何?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看……”

      “遗址在什么地方?”沈观棋问道。

      秦照香端起杯水刚要张口,听沈观棋有此一问,就知有戏,回道:“曲盘六水乡,辽梅到此地,快马加鞭也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要通知峰主出山根本来不及,所以……”

      沈观棋点头同意,事关四师兄安危,必须走这一趟。再者,若真是仇子老的故所,或许能有机缘完善牵丝决。

      秦照香欢喜展扇,大手一挥,搂上沈观棋肩头:“好,就让我们兄弟携手,先去酒楼大吃一顿,见一见老朋友。”

      楚子回与沈观棋告别后,悄无声息隐匿暗处。

      广安城,众鑫酒楼,小二领着沈秦二人上楼,进了一个雅间,雅间内六人,神色各异,望向身着粗布短衣的沈观棋。

      秦照香躬身行礼:“先生,虞叔叔。”

      其中一位身着月白儒袍,白发苍颜,鬑鬑有须的老者开口道:“照香,这位小友就是你说的,墨家隐士大能之后?”

      此人正是岱乐门的二长老,孟旬鹤,孟旬鹤身后站着两个个弟子,分别是大徒弟长孙有为,六徒弟关和燕。

      秦照香恭敬道:“是的,先生,他叫李贺,属墨家三派中的邓陵氏之墨。”

      坐在孟旬鹤身旁之人,目测已到知命之年,双鬓见白,一袭狮纹花素绫衣,霸气中尽显华贵,正是百桑峪家主,虞勃千。

      虞勃千打量沈观棋:“我们此行不免遇到危险,不仅要有武艺傍身,还需懂机关密术,李贺,你有何传承?”

      沈观棋拱手:“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沈观棋眼神清澈,端的一副自然陌生态度。虞勃千身后的大徒弟曹泛溪,和其子虞骐微微惊讶,随后面露欣赏之色。

      虞勃千不仅是江湖首富百桑峪家主,他的夫人还是当朝丞相之女,曹婉宁,系当朝太后母家表亲。

      见沈观棋已经开演,秦照香主动搭戏:“照香怠慢了,这位是百桑峪家主虞勃千,虞大人;这一位是岱乐门的二长老孟旬鹤,孟先生。”

      沈观棋挂上微笑:“原来是孟先生和虞大人,久仰久仰。回虞大人刚才的问题,论武功,在下会些拳脚,尚可自保;论传承,已习得域徒之理,悟得牵机之术,制得卫戮之械。至于密术,在下不便言语,请各位看一个小物件。”

      沈观棋从腰间布袋取出一只小巧的木蜻蜓,放在掌心,只见薄翼急剧扇动,木蜻蜓飞离手掌,停在了空中。

      关和燕欣喜上前,伸手触碰木蜻蜓:“这小蜻蜓是你做的?几年前,荆州突现蝗灾,蝗虫铺天盖地,不仅啃食庄稼,咬人还特疼。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蜻蜓,喷洒虫药,不到一天时间,蝗虫都飞不起来了,蜻蜓们要飞走的时候,我捉了几只,但它们在我手里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我现在还留着呢。”

      说着,关和燕翻找出十五只缺翅膀少腿的木蜻蜓,睁着一双圆圆可爱的大眼睛,期待的望向沈观棋: “看,它们还能飞吗?”

      沈观棋要吐血,感情丢了的木蜻蜓在你这儿!十五只在包里躺着,一只被做成了簪子,插在关和燕的发髻上,还差两只呢,去哪了?妹妹啊,你知道光做一只就要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吗?不仅磨秃了指甲盖儿,还差点变斗鸡眼,不对,只有一只眼睛应该是斜眼。

      看到有几只残缺的木蜻蜓,关和燕尴尬的挡了挡:“坏了几个,抱,抱歉。”

      沈观棋努力微笑:“不妨事。”拿起其中几只完好的木蜻蜓,运起牵丝决,木蜻蜓们轻盈地飞了起来,在众人身边盘旋,独独绕开关和燕。

      关和燕兴奋欢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捉,却只是克制的摸了摸。

      “燕儿,休要胡闹,快把这些还给李师傅。”孟旬鹤训斥道,转而对沈观棋面带歉意,“小徒顽劣,望李师傅海涵。我们即将同行,若途中遇险,老夫和两个徒弟,会护李师傅周全。”

      沈观棋保持微笑:“多谢。”看来这孟鸟人是不打算赔了,用得着你们保护,我要银子,不过近几年岱乐门衰败,入不敷出,想来也拿不出多少银子。

      “照香的眼光果真不假,像李师傅这等巧匠,世所罕见,若李师傅有何需要,尽管开口,百桑峪随时欢迎。”虞勃千面上波澜不惊,却两眼放光,没想到在玄机峰外,还有如此能人。

      “虞大人谬赞了。”沈观棋后悔,是不是不该拿木蜻蜓,可这是木工房里最不起眼的机巧了。

      随后众人入席,相谈甚欢,商定了从扶风到曲盘的行程路线。

      经过一夜的修整,秦照香准备好物资,一行人启程前往曲盘。

      深秋里的六水乡,淹没在银杏林的金色海洋里,夕阳余晖穿过银杏叶,洒落在一群沿河边骑马的行人身上。

      沈观棋骑在马上,看向河对岸,水面金光潋滟,闪得右眼有些疼,抬手揉了揉眼睛。

      百桑峪少主虞骐,号南方焦明,一袭银朱花素绫衣,宽膀细腰,头戴红羽金冠,腰佩短剑玉带,身后背着一把轻巧赤羽弓,箭囊挂在马背上。虞骐御马跟上来,与沈观棋并排,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我们。”

      沈观棋闻言一愣:“没有,我只是第一次到曲盘,见此美景,忍不住多看几眼。”

      “是吗?不过,此地甚美,梁州大地,环境得天独厚,苍山夏秋金入海,横贯岳外世称绝。”虞骐没有感觉到杀意,顺势转了话题。

      秦照香骑着马,倒退至沈观棋身侧:“两位好雅兴,仇子老挑的地方真不错,接着。”说完抛给沈观棋和虞骐一人一个酒葫芦,“尝尝曲盘特产,雕梅酒。”

      沈观棋尝了一口,入口甘甜,梅子的清香中包含了浓郁的酒香。

      秦照香见虞骐嘴巴微张,正奇怪的看着自己:“焦明君,怎么了?试一下,很好喝。”

      “你,你是怎么说服这马,眼睛在前,倒退着走路的?”虞骐不可置信地看看秦照香,又看看马,真是活久见,马的屁股会看路。

      “这个啊,不难,是小岄……呃……”沈观棋一个眼神,秦照香立马打住,“小时候,突然有一天,我能听懂马语,用马语命令马,马才会言听计从。”秦照香心虚地喝了口酒。

      虞骐挑了下眉,秦照香明显在敷衍自己:“秦照香,那你现在用你的马语,命令我的马倒退。”

      秦照香看了虞骐的马一眼:“它说跟我不熟,不听我的。”

      “秦师兄,你们在吃什么好东西?”

      关和燕也跟了上来,少女的年纪与韩昇差不多,虽穿着岱乐门弟子统一儒袍,但在裙摆处却绣着几只飞舞的蜻蜓,与发髻上的蜻蜓簪子无不相似。

      师妹,你来的太及时了!秦照香拿出两个酒葫芦,给了关和燕一个:“雕梅酒,都有份,长孙兄在哪?”

      关和燕笑嘻嘻接过:“多谢秦师兄,我给大师兄送过去吧。还有吗?再给我两个。”

      秦照香疑惑:“你什么时候爱喝酒了?小侍的马在前面,这酒虽不醉人,但也不可多饮……”

      “放心吧。”不待秦照香说完,关和燕驱马跑向队伍前方。

      关和燕自从软磨硬泡,说服师父同意自己跟随众人一起诛杀如来涧洞主,替天行道,出门之后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不是打鱼逗鸟,就是采蘑菇摘花,一刻也停不下来。

      长孙有为发现关和燕不见了,一抬头见她在前面,正在与秦照香三人说话,结果刚追上来,关和燕又跑了。

      “师妹没有给各位添麻烦吧?”长孙有为与三人打招呼。

      “没有,我带了一些酒,关师妹说要给长孙兄送过去,曲盘的雕梅酒,清香解渴,这里家家户户自制常备,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沈观棋与虞骐点头称赞,长孙有为摸不着头脑,师妹给自己送酒,怎么越跑越远?只能看着饮酒作诗的三人,干瞪眼。

      片刻功夫,关和燕头戴花环,骑着马又往回飞奔,手中拿了四个葫芦:“大师兄,给。”马不停蹄,把一个葫芦扔给长孙有为,继续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师妹,别跑远了,回来,我们快到了。”长孙有为身为大师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可号称北方幽昌的百桑峪大师兄曹泛溪,就清闲的很,不仅师弟师妹稳重懂事,自身的职务也比较级轻松,一直陪在师父虞勃千的身边。

      太阳落山后,沈观棋一行人翻过小山丘,来到了一个点着星星烛火的土掌房村庄,前方路口,一人静静地站在黑暗中,注视着众人。

      “阁主,已备好饭食和房间。”开口的人素衣劲装,头发利落束起,普通的装扮混进人堆里,无法一眼认出,若戴上人皮面具,父母相见,不相识。此人正是秦照香的右使,金灵。

      沈观棋刚进村子,就注意到了这里奇特的建筑风格,土墙平顶,房梁横加铺木,以山草和泥,粘土铺平锤实,结构简单却结实耐用,平顶上还可晾晒衣物,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众人跟随金灵到了一户人家,长孙有为一进门,把行李放到地上,扬起一层沙土,挥手掩鼻道:“仇子老的故所不会也是这样的土房子吧?若真是这样,经过几百年的风吹日晒,无人修缮,到现在岂不是连渣都不剩了。”

      “糊涂,那我们请李师傅来此地干什么?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回去抄写《江山志异》一百遍。”孟旬鹤恨铁不成钢,岱乐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长孙有为一听,瞬间蔫了:“是,师父。”师妹也罕见的没有打趣自己。

      虞勃千开口道:“有为是个好徒弟,老实好学,武功又高,孟先生太苛责了。”

      孟旬鹤摇头:“论武功,他要是有骐儿一半水平,我都烧高香了。江湖谁人不知,十二年前,在如来涧的前身,吉汝寺,各派合力围剿哥舒醇,焦明君横拉九旦穿甲弓,千里之外取哥舒醇手下大将,怀骨魔僧的性命,一战成名。”

      “那只是因神兵在手,九旦穿甲弓的威力大而已,如果骐儿与那怀骨魔僧单打独斗,不出两回合,骐儿必死无疑。”虞勃千语气笃定,神色略显得意。

      秦照香过来请大家入席,六水乡用来招待客人的手抓饭,摆盘是真的漂亮,绿色的芭蕉叶围铺成一个巨大的底盘,中间放了一碗蔬菜鸡蛋鲜汤,碗周围铺了一圈三色糯米饭,糯米饭的外环放了一圈蔬菜、禽肉、水果,配上雕梅酒,也算风雅。

      “这一路都没有发现洞主或围炉的踪迹,你们说,寻仙遗图到底在谁的手上?”孟旬鹤有些烦躁。

      虞骐放下筷子:“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我们都要为民除害。”这菜不太符合焦明君的口味。

      虞勃千饮下一杯酒,愤懑道:“鸩鬼残害武林,杀害我可怜的侄儿,还有岱乐门的孔老先生等人,希望他别毒发死在半路上,应该活着被我千刀万剐!至于围炉,一群阴沟里的卑鄙杀手,人人得而诛之!”

      曹泛溪身边放着一把黑羽弓和箭囊,安静地帮虞勃千倒酒,从不参与讨论,关和燕也安分许多,替师父夹菜。

      沈观棋默默开口:“在下一直有个疑问,鸩鬼与虞繁有何仇怨,为何专门到百桑峪,杀害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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