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被提起的事》异形

4、四

　　“池烨？是我们班的没错，你找他？”陆千洲接过炸好的鸡锁骨，咬了一口。
　　“不是我，你能把他约出来吗？”程安回想余莎莎认真的样子，还是决定帮她。
　　陆千洲答应了，时间就定在去旧货市场那天。
　　正值放学，学校周围弥漫着小吃的香味，有些小摊已经摆了好几年，人气很旺。程安对油炸食品不太感冒，买了包无花果吃，陆千洲和她相反，几乎每个摊子他都要凑过去瞧瞧，而摸了摸下巴上新长的痘后，还是没敢多吃。
　　解决了零食后，两人往天文台走。
　　科技楼建了有些年头了，从外面看很旧，通往天文台的楼梯在这栋建筑的外部，几节楼梯都由铁构成，而且生了锈。
　　“可怕可怕……”程安走在前面，边走边念叨。
　　“你害怕吗？要不要我走前面。”陆千洲以为她真的害怕。
　　“啊？没有，我就是感叹一下。”
　　“你之前来过这吗？”
　　“来过一次，门锁着，门口有个吃完的泡面桶。”
　　程安先一步到，发现门上的锁已经不见了。进门之前，她先把帽子戴好了，怕落灰在头上。
　　令人意外的是里面很干净，看起来就像刚有人打扫过。这是一个半球状的空间，一张长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书，望远镜放在中间位置，早年的设备了，说不上有多好，角落里堆放着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程安有些失望，天文台的陈设过于简单，可能是为了方便维持整洁丢了一些旧物，但也丢掉了曾经的痕迹。当晚她在素描本上画上这个地点，空白的地方，她几笔描出同行人的轮廓。
　　“你怎么知道这时候天文台开着？”程安不解道。
　　“有一天放学放晚了，我想干脆晚点回去，就在学校里逛，也是凑巧发现这里门开着，”陆千洲推测道：“可能是一直这个点开放，只是来的人少了。”
　　最近两人同路上学，在市政府分开，陆千洲说等自行车修好了可以捎她一段路，以报借伞之恩。
　　余莎莎对池烨的热情超出了程安的想象，明明周五还说要徐徐图之，周一一大早就把表白的小纸条托付给她，让她去找陆千洲帮递。
　　“凭你这股热情，我个人觉得你完全可以更直白一些。”
　　“我没有勇气。”
　　“不，你有。”
　　“没有。”
　　“你有。”
　　……
　　最终程安妥协。余莎莎说要接走小垃圾，她已经说服了爸妈。
　　大课间，走廊上都是打闹的学生，程安幻想自己是一名大侠，她快步穿过人群，来到十八班教室窗前，叫陆千洲出来。
　　“帮我递张纸条给池烨。”程安故意放低了声音。
　　陆千洲靠近她一些，配合道：“保证完成任务。”
　　搞得跟特工接头似的。
　　池烨看完纸条后眼前一亮，问道：“是刚叫你的那个贼漂亮的女生写的吗？”
　　“想得美。”陆千洲毫不留情。
　　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问：“纸条上写什么了？”
　　“也没什么，让我放学去操场，”池烨挠了挠头：“该不会是要表白吧。”
　　另一边，余莎莎讲解完她花了一个周末想出的表白计划，故作娇羞地问：“你说他会答应吗？”
　　“不会。”程安瞥见她书包里漏出的红色花瓣，表情嫌弃道。
　　“你别乌鸦嘴，我这次超有信心。”
　　程安很佩服她的迷之自信，又想到她初二表白被拒的事，如果这次真成了，能不能算初恋？
　　放学后的操场上人不算多，但余莎莎还是找了个角落，旁边是一棵高大的樟树。
　　池烨在远处就看到树下背手而立的女生，走近后发现这人他见过，他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只见余莎莎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拿出情书和玫瑰花，递了出去。
　　池烨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眼睛，想起那天在楼梯间遇到时女生不断追问的样子，明知故问道：“你喜欢我？”
　　“嗯。”余莎莎扬起笑容，脸颊的酒窝格外明显。
　　两人没再说话，气氛安静下来，就在余莎莎以为要被拒绝时，池烨接过了情书和花。
　　多年后余莎莎问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的告白，池烨只说看玫瑰花快散架了，其实那时真正吸引他的是余莎莎的热情，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很想走进她的世界。
　　而余莎莎不知道的是，有两个人趴在对面的墙头上观看了这场表白的全程。
　　陆千洲起先被程安努力踮脚的样子逗笑，在看到主角登场后，两人才认真看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清。”
　　“你觉得池烨会答应吗？”
　　“我猜不会。”陆千洲认真地说。
　　于是在目睹树下的两人一起离开后，他们几乎同时看向对方。
　　“不理解。”
　　“不理解。”
　　“那还用我约他吗？”
　　“应该不用了。”
　　然后陆千洲扶好自行车，示意程安上车。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余莎莎和池烨像很多小情侣那样恨不得时刻粘在一起，刚开始时，他们还会因为矜持和要保持低调而拜托程安和陆千洲传纸条或传话，后来干脆绕过他俩直接见面。
　　周六下午，余莎莎来程安家接猫。
　　这个老旧的小区基本上都是老人在住，午后格外安静，余莎莎骑车穿过窄道，想起初中时在这里帮了被欺负的程安。那时她们刚成为朋友不久，在她眼里，程安是个厉害又孤僻的小孩，在被人欺负时也会害怕。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做了三年多的朋友。
　　余莎莎抱上猫准备离开的时候，看着空荡的房子，问程安会不会不习惯，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
　　“不会。”程安回答，伸手轻柔地摸了一下小垃圾的头。
　　余莎莎注意到她的动作，立马道：“是不是觉得它还挺可爱的。”
　　“是挺可爱的。”程安边说边挥手表示再见。
　　送走猫和猫主人后，她回到座位上继续复习，准备下周三的月考。
　　一到考试，余莎莎必定鬼哭狼嚎，她总说中考是因为题目简单和运气好才上了一中，高中课程太难，她学习又不特别认真，导致成绩偏差。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讨厌考试，无论学习好坏，成绩好像一块压在学生心里的石头，只要还在高中，情绪就免不了被它左右。
　　连续三天的考试让大家都很疲惫，这边刚把桌子搬回原位，就听到班长叫各科课代表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同学们顿时怨气冲天。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们早点发完早点放学好吧。”侯一鸣拿戒尺敲讲台，他嗓门超大，大家立马噤声。
　　余莎莎正在问她的前桌林缪考得怎么样，她记得前两次考试这人一个劲地说自己考差了，语气无比幽怨，结果成绩一出成了年级第五。果不其然，这次他的回答还是特差，为了效果逼真，甚至开始说自己选择错了多少填空有多少个不确定。结果讲着讲着余莎莎又信了，然后开始担心自己。
　　“考都考完了，再惦记也没用。”程安看不下去了，提醒道。
　　“也是。”余莎莎稍微平静了些。
　　程安去找陆千洲时发现他正在教室门口和一个女生交谈，手里拿着一张卷子，于是没有立马上前。
　　“我把卷子借你，你自己对吧，我先走了。”陆千洲把卷子给姚可欣，他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程安。
　　“今天怎么特意来教室。”往常他们都在楼下碰面，陆千洲以为她有事。
　　程安把一张纸条给他。
　　“又传纸条？”陆千洲疑惑道。
　　“是我的号码，明天我们在沿江路会合，要是找不到可以打我电话。”程安解释道。
　　“好。”陆千洲将纸条放进口袋，心底一片柔软，电话号码代表了联系，他与她的联系。
　　“不许迟到。”
　　“知道了。”
　　“不许放鸽子。”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