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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易 ...

  •   “陛下,陆小将军求见。”钱如意撩了帘子进来,沈既川坐在上首无聊地临摹画作,他蘸了红墨正要给皑皑白雪中绝艳绽放的梅花上色,昏暗的室内只案台上点了盏油灯。

      窗户开着,有风呼啸着穿堂而过,惹得灯火闪烁,明明灭灭。
      “让他进来。”沈既川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窗檐上的积雪被风吹落滑了下来,重重的砸在草丛里,“今日风还挺大。”

      守在一旁的宫女立马福了福身,走到窗边放下了帘子。

      陆思危被钱公公领着进了殿,朝着面前人俯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嗯,起来吧。”沈既川挥挥手招呼钱公公和宫女们先下去,他笑着把手中毛笔搁在笔架上,然后走下台阶,“此战你出力不小,我远在定京城都听见消息了。”
      “那是,咱俩也是自小就认识了,我是啥样你还不知道吗?”陆思危站起来,笑嘻嘻地没个正形儿。
      “陆老将军被困崤山那一场事迹,京城早就传遍了。”沈既川走下台阶,坐于一旁的黄梨木软榻上,“来坐,你我不必拘礼。”

      “定京城中都传,陆小将军领兵五百人在崤山以南擂鼓吹角,扰得楼兰大军彻夜不得安宁,迫使楼兰王军传令退兵三十里安营扎寨,从而助陆老将军趁势突破重围。”沈既川倒了杯茶,浅啜一口,评价道,“打草惊蛇,好计谋。”

      陆思危被夸的有些得意忘形,顺手点上屋子角落里支起的蜡烛,“那是自然,我虽不通诗词歌赋,但孙子兵法,沙场之道却是熟读。”

      沈既川好笑的看着陆思危的表情,“如此骄傲,若是陆老将军在这里,少不得又得给你一顿打。对了,我在宴上听陆老将军说起,你们回京路上遇刺了,可有受伤?”

      陆思危摇摇头,“受伤倒谈不上,那些不过都只是被豢养的死士,武艺虽超群,但终究未在沙场中磨练过,少了几分气势,只不过主要防着出其不意罢了。其虽然身穿着西域人的服饰,但却是实打实的汉人,颈侧还有刺青。我爹先见之明,安营扎寨时特意让将士们提高警惕,倒也没出什么乱子,本来一开始生擒了好几个,只是没想到对方牙齿里藏了毒,咬破即死。”

      “我跟我爹虽是武将,但在京中树敌不多,就算有也不至于有胆子在战事刚结束的回京途中派人刺杀我爹。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李淮古干的,他不肯放权,联合了朝中不少大臣。而我们陆家的使命是效忠于朝廷,听命于天子。他既然狼子野心想要篡权夺位,最大的阻碍便是我爹和我,便是我们陆家所带领的陆家军。”

      沈既川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陆思危,眼里划过一丝欣慰的笑意,调侃道:“陆居安啊陆居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士别三日,刮目相待?随军一趟,竟是有了这么多感悟,也不和从前那般跟个愣头青似的,夫子说一句你顶一句嘴了。”
      陆思危撇了撇嘴,“我这是在帮你分析着呢,你还在这调侃我。”

      “是啊,李淮古如今在朝堂上也算是一手遮天,过了十多年,有多少朝臣已经归顺于他。光是那一半多的折子都被内奏事官送到李淮古那里去了,能通过层层筛查送到我案前的就只有那毫无意义的几份请安。”
      “况且我此时就算掌权,也只能被其架空。目前还能与他分庭抗礼的除了你爹和季枕又还有几人?”沈既川手指轻敲着案几,皱着眉头,“你爹的心我是知道的,主要是季枕,不过他一向忠于国事,皇权若更迭势必伴随生灵涂炭,他应当是不愿看见此番景象的,得想办法把他拉拢过来。”

      “说起季枕,近深你可不知道,陆家军进京那日,我在街上遇见了季枕的马车,你猜他如何夸我的。”
      “季丞相还会夸人?你确定是被他夸了,而不是被人家嘲讽了?”沈既川笑着给他也倒了杯茶,“尝尝,今日楼兰新进贡的茶。”

      “这味道不错。”陆思危抱着茶杯喝了一大口,拍拍自己的胸脯,“那当然是在夸我啊,什么胆识过人,气宇不凡,名不虚传。哪个词不是在夸我?”
      “那倒是稀奇,平日里总听说丞相大人处事一向严苛,平日里待人也是不假辞色,今日对你却和颜悦色,不吝夸奖。想来……”沈既川轻飘飘看他一眼,“你还是听错了罢。”

      陆思危急的要跳起来,“我爹不信也就算了,近深你竟然也不信我?自年少的情谊当真是脆弱无比,说没就没了。”
      “你我之间哪有什么多余情谊,可别乱说。”沈既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陆思危一拍脑袋,“哦~也对,你现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是得避着点了。”
      “啧啧,你我今年同岁,我的婚事还没着落呢,你就先美人在怀了。”

      沈既川被他调侃,想起南子秋临走前披着三层衣服朝他笑的场景,不自觉地也笑意温和,“我早听闻陆老将军一直想在京中为你寻门好亲事,前些年还听说那沈家三小姐和宋家二小姐,素有大家闺秀温柔贤淑的美名,而沈三姑娘又出身书香门第,百花宴上一首《冬君信》别出心裁。不过又说娶妻当娶贤,宋二小姐贤名远扬,不如你就从中择其一?若是有看上的,说出来我便为你赐婚,也算是了却陆老将军一桩心事。”

      “诶,可别。”陆思危脸色一变,转移话题,“我暂时还没玩够,我可不想就娶妻生子,那也还太早了点。说来楼兰进献过来的是个男子?”
      “自古来说,送来和亲的都是公主。楼兰王居然出其不意送来个王子?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阴谋?”

      沈既川垂下眼睫思索片刻,“谁知道呢,总归是个美人儿。”
      “咚咚咚。”门外敲门声响起,撩帘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手上端着盛着精致小巧糕点的托盘。

      沈既川的眼神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变得暗沉了几分,很快又恢复平静,前一世他是做梦也没想到竟是从小陪伴自己到大的她背叛了自己。
      陆思危从小和沈既川一起长大,因此像钱公公和阮竹这样从小到大一直陪在沈既川身边的人他基本上都认识,因此还乐呵呵地叫着她,“阮竹姐姐,有什么事吗?”

      阮竹福了福身,走进来将托盘搁在案几上,“陆小将军,陛下,那位…今日来的西域美人求见。”
      “让他进来,你先下去吧。”沈既川将托盘推远了点,“夜里吃多了积食,这个也端下去吧。”

      阮竹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眼,打量着他的脸色,复又立马垂下头去,接过餐盘掀开帘子走出去,“是。”
      “嘶,你家美人要来的话,我留在这儿会不会不太好啊?”陆思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作高深,“毕竟现在估摸着也快到亥时了,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留着岂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哦,说的也是,那你走吧,我就不留了。”沈既川面无表情,果断回道。
      “啧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重色亲友的人呢?”陆思危愤愤不平,又恍然,“哦,之前可没有美色近身。”

      一只白皙的手臂撩开帘子,南子秋探了个头进来,又看见陆思危,“陛下,陆小将军。”
      “嘶。”陆思危深吸了一口气,等南子秋迈步进来站在烛光下,他才真正看清了他的容貌,倒吸一口气,他伸手推了推还坐着的沈既川,喃喃道,“我好像能理解你为什么重色轻友了。”

      早说啊,长成这样哪里能找得到北啊。
      “行了,时辰不早了,居安你先回去吧。省的等会陆老将军亲自来抓你回去。”沈既川当着陆思危的面与南子秋对视,面色坦然自若地赶人。

      “行行行,那我先走了。”陆思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口,又听见沈既川的声音传来。
      “居安等会儿,不是说季丞相还夸你了吗?你明日跟着季丞相一起去监审那两名刺客,顺便跟人家打好关系。”
      陆思危摔下帘子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自己美人在怀,叫我去刑部监审……”

      屋内,烛火的光晕落在他的手上,白皙皮肤与乌黑发色相衬,似雪山明月,似冬日桃花。腕间的层层叠叠的银缧丝镯反射着昏暗的光线,沈既川朝南子秋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南子秋听话的走过去在沈既川身边坐下,亲昵地靠在他身上,“陛下?”
      “大明的食物和西域的不太一样,可还吃得惯?”沈既川伸出手指勾缠着他发尾的一缕发丝,有些少见地看见南子秋流露出的这般表情。
      “尚可。”南子秋抬起头来,他还不太适应中原人的衣服,稍稍撩开宽大的袖子,手向前撑着床,把沈既川圈在他和床榻之间,眨眨眼凑近他的脸,“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凑得太近了,沈既川的头稍稍往后仰起,恍惚间想起这一幕似乎前世也曾发生过,只是记忆太久不清晰,想不清楚细节,他轻喘了口气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什么交易?”

      “我在楼兰时曾打听到陛下手中并无实权,实权在那李首辅手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或许我能帮陛下从他手里夺回实权来。”南子秋靠的更近,右手抵住他的胸膛,手腕上的银质首饰哗啦啦响,“只要陛下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沈既川撑着床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又不过于暧昧的距离,“夺回实权?我自己也可以。”

      “可陛下不是正担心朝堂上的朝臣大多被李首辅收买了吗?我所知道的那份叛党名单不是正好合了陛下的意?”南子秋笑笑,“况且我还有一支暗卫,绝对忠诚绝对可靠,陛下在宫里出不去,那他们就可以成为陛下的第二双眼睛。”

      “我只需要陛下帮我做一件事,楼兰出尔反尔,给出的名单不实,妄图以此扰乱大明国政,多可恨啊。”南子秋坐直身子,手指点了点沈既川的肩膀,“陛下何不除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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