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镇》枕上香丝

5、第 5 章

　　在修斯往黑木林通向洛塔市集去的小径上，他接到了工会的命令：让他即刻遣返。难道有什么别的任务吗？修斯没办法，只好考虑折返，但这么做无疑让自己再次深入险地——他再也不想进入黑水林和狼人碰面了。可是怎么办呢？修斯想了想，工会的导师之前告诉他工会的传送地可以自由往返，但是导师，好吧，这位导师只告诉他怎么从工会传送，并没有告诉他从别的地方怎么回去……这么说得靠他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可不是修斯该做的事。此刻修斯已经完全把工会的传送口令给忘记的一干二净，等他想起来，他一定十分懊恼。修斯开始观察小径，他发现小径的两旁是一座座小山坡，山坡上生满枯藤，颜色灰败如风烛残年之老者。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想，除了怪异的树木，这里还保存着很多荒废的场地、碑林。修斯一面晃荡，一面思考应该在哪里停下来。此时天河正悬挂在他的头顶，只要修斯抬起头，就能迎接满目的璀璨星光，那必然让他生出一种孤寂感。可惜的是修斯才无暇欣赏什么夜景，毕竟找不到传送口，他就得原路返回。

　　“放过我吧，”此时他正路过一道古老的石碑，石碑方方正正，约莫两人高，边角已经破损发黄。“看起来是一座纪念碑”，修斯立马这么判断。他说的不错，石碑上刻着骁勇善战的骑士，佩戴一把锋利的斧子。修斯注意到骑士高高举起的斧头下是一种巨大怪物的身体，而怪物的头颅滚落到骑士的脚下。

　　这副画面可以称得上绝佳，一定出自哪个雕刻大师的手笔。

　　修斯正要离开，忽然被石碑下的一串文字吸引了。好在虽然年久失修，文字还勉强看得清。修斯觉得好像在哪里读到过这种奇怪的文字，虽然是惊鸿一瞥。工会的藏书室肯定有相关的资料，我不如把这段文字抄录回去。他立刻找来一截坚实的木桩，把这段奇怪的咒语抄刻下来，好使他回去找个时间好好的研究一番。

　　“嗯，”等修斯抄录完，他忽然想起来工会的传送口令……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导师告诉他工会的口令就是“英雄工会”了。修斯找到了位于石头墙体后的一个角落，这里非常隐蔽。那么我要开始了，他做出一副姿态，右手伸出来画了个圆，“英雄工会！”刷的一声，他脚下站立的地方突然发光，形状正是一个圆，和他刚才画的一般大小。下次我要试试画其他图案……几道光柱包裹下他的身体逐渐化作星光消失。

　　转眼回到工会，已有阔别之感，但工会大厅人来人往，和往常一样，并无人注意到修斯。他大踏步走出工会，拾阶而下，屋檐的麻雀啁啾啁啾，似乎在欢迎他回来。呼……吐出一口气，修斯经过工会的喷泉花园，几座裸体的纯白色人身石像耸立在中央的喷泉中心，每次走过这里，他都忍不住驻足。不同的是霍兹穿着他的黑色皮大衣，正靠在喷泉的立柱旁边，手里拿着一本封皮书。

　　“不错，小子。”霍兹抬起头，嘴角挂着微笑，“看起来你已经成长了不少，个子又长高了。”

　　霍兹自然亲切的问候让修斯心中滑过一丝暖意，比起顺利完成任务，他更想得到霍兹亲口的赞许。修斯深蓝色的眼陷在他眼眶，使他多了一分忧郁。霍兹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皮相确实很好，他清了清嗓子，以往他是不能随意传授修斯更厉害的魔法的，只因修斯修行太差，体质一般，可如今看来似乎大不同：他不仅解除了黄蜂之灾，还顺利护送商人躲过了狼人，这足够让他在工会和小地方小有名气了。

　　霍兹感到很满意，他合上书，眼睛直视着他的学徒：“藏书室的封禁术我已经解开，从明天起，你不再受到半年的限制，可以自由来去。”

　　霍兹的话好像一块奶酪砸中了修斯，甜得他抑制不住扬起嘴角，又竭力克制。修斯自然是喜不自胜，一方面他终于得到工会的认可，不用再每次去藏书室都要看人脸色，不用再吃下等饭菜，这对吃货的他来说很重要，而且不同的食物提供的能量也不同；另一方面他也终于可以修习核心魔法，工会的藏书室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智慧和力量……只要他努力一点，多学一些厉害的招式，很快就能够在工会立足，到时候打败狼人、打败仇人也不在话下。

　　想明白这件事，修斯躺在他的床上难以入眠。有时候父亲母亲和姐姐的脸总是稍纵即逝，令他生出哀怨。有时他的眼前闪过可怕的狼人，有时候，又是鲍里斯小镇的夜景和紫色烟霞……直到月光从屋帷的白色幔帐里一丝一丝地渗进来，他仍旧毫无睡意。

　　第二日清晨，修斯睁着眼从床上坐起来，他还没有忘记从前往洛塔市集的小径带回来的那些古怪文字，修斯准备直奔藏书室，找出记载它们的文献，顺便为自己挑选一本魔法书。

　　藏书室在工会后殿的东南方，在祷祝神殿旁，一栋六层高的大楼，里面珍藏着世界各地的魔法、传说、传记、图志和各类文献资料，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藏书室不能记载的东西。修斯看着一旁高大静默的祷祝神殿，他目前还没有资格去到那里——神殿只接见魔法大成的学徒和工会的导师，这些人往往都是世界各地建立自己声望的英雄或佼佼者，前来神殿预知未来，请求天神祝福。当然，被天神赐福的人会获得能力的大幅增长，修炼也事半功倍，并开启光魔法和黑魔法。至于这两类魔法往上，修斯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他从前去藏书室的时间寥寥无几，自然没有时间去看这些记载，不过现在——修斯翻阅着那本厚厚的《魔法编年史》，从烫金书页上读到：魔法是一种人与自然元素整合、蕴含自然之力的神秘力量。从远古时代起，巫师、魔法师、武士已成为统治世界的三种高贵而神圣的职业，其中，‘魔法师’因其强大的控制力，在三种职业中位于佼佼者。

　　“远古时期的魔法只有少数人族修炼，逐渐演化出风、水、电、火四大魔法派别，因其与自然之力相融合，具有强大破坏驱使之力，被称作元素魔法。修习元素魔法的人类逐渐在世界中占据统治地位，衍生出自然魔法师职业。”

　　这么说来，我如今修习的‘电系精神力’不过是换了种说法，若是论起流派，还是属于自然魔法，不过当他想继续了解关于自然魔法的相关文献，比如如何修炼？如何提升能量？诸如此类的问题时，修斯发现这本书并没有任何记载。他只得继续往下读到：

　　随着人族的力量逐渐强大，各派统领开始了驱逐之战。人族历史上最大一次战乱爆发于远古白银时期，大巫师托雷和人族顶尖自然魔法师安托万在远古丛林展开殊死搏斗，岂料大巫师修习了一种诅咒巫术，这种咒力拥有极其强大的能量，安托万在击败强大的巫师后便因诅咒与其双双毙命，而巫师的诅咒却还在持续……

　　“远古巫师？”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他随即想起工会那条密径中的恶魔之门，他曾经在那扇门中打开了黄金宝箱……修斯头晕目眩，难道那块消失的晶石原本就属于远古巫师托雷？不过修斯还不清楚，他以为消失的那块晶石，实际上是被吸收到了他的体内。

　　微风吹过藏书室三楼的窗口，吹起白色帷账，修斯的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书本：一种新生力量在此之时迅速崛起，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人类，生性更为凶残的种族——妖族。

　　“由于大巫师的诅咒，妖族迅速崛起，不同于人类短暂的生命，妖族拥有更长的寿命和更强大的力量——部分妖族也开始修炼魔法，甚至将魔法演变成更具破坏力和攻击力的——黑魔法。不论是人族或者妖族修炼黑魔法，都造成了更大的损伤和破坏，世界进入黑暗时代——持续几百年的打压，使得穷途末路的人族向天神祈祷，得到了天神的祝福而诞生的——光明魔法。白魔法，或者说光明魔法，无疑成为克制黑魔法的一大利器，但人族顶峰、傲立世界的那个时代，终究已成为过去。”读到这里，修斯唏嘘不已，如今的混乱时代或许也是人族互相残杀间接造成的后果。

　　“......白魔法和黑魔法的催生，使世界重新划分，分裂成两大势力：以光明魔法之神带领的传统势力和以暗黑破坏王统治的新生势力。两大势力连年征战，造成生灵涂炭。千年之后，白魔法势力中一位叫“白骑士”的光明魔神终于结束了这一切，开创了位于黑白魔法之上的——天神魔法。”

　　如此一来便清楚了：光明魔法和黑魔法领域之上还存在天神魔法。修斯已经全然被书中内容所吸引，目不转晴地读起来：

　　天神魔法的诞生使世界进入和平时代，无人敢与天神魔法抗衡。但如此的和平局面只持续了三百年——天神魔法唯一的继承者，百年来唯一的白骑士以一己之力重新洗牌天道，使用‘天道重启’逆转宇宙生死轮回而受天道惩戒，最终化为飞灰。但他打开的一半天道已经无可逆转，无数亡灵得以从地狱中逃生。自此，天神魔法的最高领域‘天道重启’至今无一人突破，白骑士留下一本《天神魔法书》化为灰烬。随着白骑士的覆灭，世界再次洗牌，人族命运再次推上风口浪尖，不死之族横空出世。

　　修斯跟着紧张起来，“拥有不死之身的地狱亡灵很快占领世界，并演化出禁忌‘亡灵魔法’，修习亡灵魔法的任何种族不仅可以驱使和诅咒，还能在死后将自身化亡灵，继承所有法力，不死不灭......从此，世界上并存人族、妖族、不死族。其中，每族之间又有不同类的划分，如人族包括兽人、巨人、哈比人、白种人、黑种人和黄种人。每种类别的人族力量和特长各不相同。由于种类的细分，魔法的演变，如今的世界再次陷入混乱格局，各地英雄迭起，人族为求一席之地，诞生了专门输送和培养英雄的基地——英雄工会。

　　“世界正式进入英雄时代。”修斯读到，如今他总算是了解了他所处的时代和背景，这是一个追求力量，崇拜英雄的时代。要想得以在世界上立足，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成为真正的强者。

　　修斯打定主意首先要将他的电系精神力从低级突破至中级，总不至于每一次都要蓄力。接着还要强化体格、力量和精神力，锻炼体格和力量的书选择比较多，而修习精神力的书籍却比较少，最终他从书架上一排魔法书籍中挑选出了三本本：一本《电魔法》、一本强化魔法《强化之书》和《精神力修炼术》。

　　挑选好书籍以后，修斯就坐在地上读了起来，他从清晨一直读到黄昏，毫无倦意。

　　这本《电魔法》上记载的电系魔法一共有五层，分为低级魔法‘光球’、中级魔法‘闪电击’、高级魔法‘引雷术’，终极魔法‘天罚’和禁咒：‘雷神之怒’。每一层的突破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而且和法师总体的能力挂钩，也就是说若法师无法实现进阶，那么他所修炼的魔法也难以突破。至于后两者需要的能量则更是惊人，具有毁天灭地之力，普通人无法企及。“我现在不求那么多，任何的实力都是建立在体格、力量和精神力的基础上，因此我只需要多花时间打好基础......从理论上讲，只要基础稳固，要学会这些魔法不是难事。”

　　打定好主意之后，修斯又拿起《强化之书》，他从书上读到：强化体格和力量的主要技能有四种，从低到高依次是：硬身术、缩骨术、狂暴、风行。这些强化之技除了每日的不断练习，还与精神力控制有关，“那么，我可以在练习的同时修炼精神力。”

　　毫无疑问，精神力修炼简直是万金油，修斯立即打定主意，要在今晚开始修炼精神力。他从藏书室走出来时，夕阳已经映得池塘一片通红，几只白鸽落在池塘边沿，神态自若，正啄吃学徒投喂的黄米。那副情景让修斯的肚皮‘咕噜’一声，“我的芝士蓝莓派和红肉！”修斯匆忙赶去工会的食堂，叫上了曾经吃不到的高级食物：红肉和芝士，当然还有能够增长法力的‘蓝蘑菇汤’，不过需要多付额外的钱，而且价格昂贵。

　　修斯咬咬牙，叫了一大碗的蓝蘑菇汤，啃着红肉，填饱肚子以后，他明显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回到房间，修斯立即关好房门，开始研究起精神力修炼来。“嗯，首先找个地方盘腿而坐......”修斯盘腿坐在床上，依照修炼方法闭目凝神，开始集中意念修炼起来。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他感觉自己的体内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修斯缓缓呼出一口气，抑制住体内澎湃的浪潮，修斯不由得惊讶起来，方才的精神力修炼已经让他的精神力量大幅度增长，直接突破了精神力一层初期到了精神力二层中期：要知道，寻常学徒通过十多场实战获得的能量才能前进一层，而越往后需要的实战经验更多。

　　“太神奇了......”修斯哪里明白这完全得益于他体内的那颗魔法晶石，远古巫师托雷的能量结晶正渐渐为修斯所用。

　　吐气......吸纳......吟诵......修斯就这么不停修炼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修斯明显感觉身体轻盈灵敏了不少，头脑中的精神之海清晰起来。他走到工会的休憩地，那里还没有什么人。石台和石凳就在树荫下，再过一会儿，这里便会坐满了人。修斯穿过休憩地来到练武场，几个木头人桩子正伫立在空旷的草地，直直望向远方。

　　我可以来试试雷电魔法的威力了——他调用意念，一只手缓缓在半空中抬起，与此同时手心已凝聚出一个成型的一英尺左右的硕大光球，可以看见不大不小的电流穿梭其间，发出“噼啪”声。修斯轻轻一推，光球就随着他精神力控制的方向朝着木头人桩飞速而去，有多快呢？大概就是诸位这么眨眼的功夫，光球就已经打中了木头桩——要知道，修斯和木头人桩子的距离大约有一百丈。“轰——”木头桩直接被轰成了灰，地面也留下了一个冒着烟雾的深坑。

　　修斯知道，他已经突破了低级的电系魔法，能够不再蓄力便能快速发起攻击。修斯再次使力，这次他脑中念出了不同的咒语，同时学着书上中级魔法的动作要领操练起来：先汇聚精神力，感知电元素，再将感知到的元素不断吸收到自身体内，然后抬起手掌，两腿分开平稳站立，与地面紧贴，接着手掌张开，一道电光突然从他发热的掌心中喷发而出，一开始只是一股细细的电光，随着修斯的精神力愈发集中，手掌的电光越来越粗，直到有脖子粗细——电光朝远处推去，最远达到了练武场的尽头，尽头处的更为高级的移动木桩正不停变换位置……来看看吧！修斯这么想着，重新聚力抬掌，这次电光比之前更稳，粗壮的光柱电流波转，将后排正在移动的木桩打中，练武场的高级木桩是特殊材料制成，霍兹还在木桩中施加了魔法免疫，因此修斯的雷电并不能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不过，修斯的头突然一阵眩晕，他立即停下来，感到恶心，心跳加速，令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原来方才修斯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导致他的精神力不足以再支撑这股能量——看来修炼精神力迫在眉睫。修斯暗下决心，除了精神力的修炼，体质和力量也还要再加强，否则□□难以承受。外力提升他已经想好了，体质他可以每天在工会多吃一点红肉增强体格，或者来练武场练打击、搏斗和负重，而力量就要多使用用重剑、重斧、重弓，现在为止，他只有一把松木弓，显然是不够的，什么时候得再去弄些武器来。至于技能方面的提升——就先钻研那本《强化之书》，从“硬身术”开始。

　　打定了主意，修斯明白接下来的日子他都需要多花时间和精力去锻炼。等到那股眩晕过去，修斯感觉自己被抽干了力气，让他再次感叹自己如今的修为还是太浅薄，他从地上站起来，轻轻喘息，然后开始盘腿坐在地上调息，等精神力稍微恢复了些许后，又开始修炼起来……

　　等练的差不多，修斯又开始练习‘硬身术’，他两步走到机器木桩旁边，将全身的肌肉紧绷，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将气息憋在嘴里，然后挺直腰背，任由机器木桩抽打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当天色逐渐昏沉，如烟似雾的云染上色，包裹住大地，留下一片金黄的霾时，修斯已经练习完一整套基础技能，他此时心境愉悦，加之实在是累坏了，因此倒头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