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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元宵节,长安城张灯结彩,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庆祝佳节。长安城的贵人们迎来送往,歌舞升平,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和以往的元宵节,并未有什么不同。
      然而,这时候,吕兆喝完第3杯酒,用筷子夹起面前的清蒸鲤鱼,忽然,鱼腹破了,一些黄色的鱼子落了出来,鲜亮油腻。
      然而,在这个季节,鲤鱼是不产卵的。
      梁伯夷看着那盘鱼子,放下筷子,将梁清清叫到屋里。
      “应该是他在通知我们,有人要来杀我们。这条鱼有两斤重,鱼子有2两。应该是在今夜二更。”
      梁清清问道:“他是谁?”
      梁伯夷:“‘鹤顶红’。”
      梁清清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要和我们的人,应该是宇文卿吧!如果是绣衣监的人来,我们又怎么能逃脱……”
      然后,她叹息一声,拔出了剑:“父王,你去我房间吧。我房间下面有一条密道,通向城外的朱家村,那里有我安插的人。”
      梁伯夷上去拉住她:“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梁清清凄然一笑:“父王,你知道宇文卿是什么样的人?他如果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将整个长安城都翻出来,必须要留一个梁家人下来。”
      然后,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父王,女儿这一生无用。既不能复国,也不能复仇,更不能尽孝。如今是女儿报效您的时候,你赶紧走吧……”
      梁伯夷的眼圈红了,哑声道:“你是女子,可是,却是寻常男子百倍。如今,你哥哥已经不在了,我这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有何用处?你走吧,如果我死了,宇文卿会更加放心。”
      梁清清拔出剑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父王,如果你不走的话,女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二人正僵持不下,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我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为什么非得留一个人下来?两个人一起走不好吗?”
      一个年轻俊美的少年走了进来,肤白,瘦脸,高鼻深目,南宫世家的人。
      双胞胎提着一个箱子,气定神闲地说道:“金陵卫的机关术在此。随他什么杀手,只要进了这个屋子,叫他插翅也难飞。你们赶紧走吧!”
      然后,双胞胎之一南宫开看着梁清清,豪气干云地说道:“这个机关叫做血影针。此刻只要一进门,启动机关,就会射出无数毒针,将他钉死在屋里。这是我发明的。不用客气……”
      梁清清父女感激不尽,然后三人一同离去。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吕兆、刘成、南宫城府里。
      当夜,这些人都收到一份同样的示警情报,然后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最后,有一个南宫世家的人在他们房里留下了一个箱子。
      吕兆府。
      这一夜,吕兆正和他夫人在吃元宵。
      吕兆和他夫人感情甚好,在长安城传为美谈。
      每年元宵节的时候,吕兆都要和他的夫人一起吃元宵。今夜他吃到第5个元宵的时候,忽然嘴里,咔嚓一声,然后,他顿住了,对夫人说道:“夫人,你先吃着吧。”
      他平静地出了门,平静地走到旁边屋子里。然后,取出了嘴里的东西:一块薄薄的铁片,上面画了三根竖线。
      他将铁片扔进茅厕里,然后他回到正房里,屏退众人。
      他拉着夫人的手,柔声道:“夫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千万别害怕。”
      夫人看着他,像是了然了一切。然后,平静地说道:“夫君,我全听你的。”
      花蝴蝶接到任务,然后朝着长安城西去了。
      他对长安城很熟悉。
      他曾经执行过很多任务,但是近几年来,需要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特别是自从无忧公主在他身边以后,他完成任务还是和从前一样得力。
      南宫春深是他唯一没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丞相饶了他,但是他却不能饶过自己。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证明给丞相看,他依然是绣衣监最顶级的杀手之一。
      他依然是丞相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宝剑。
      刺向谁,谁就会死亡。
      这一次,他要刺杀的是吕兆。吕兆是齐国名将,曾经是羌族首领,一代人杰。
      他很少出手,因为在战场上需要他出手的时候,几乎没有。而上一次,他被绣衣西监抓进监狱的时候,他没有反抗,因为他明白,在齐王跟前动武毫无意义。
      然而,现在吕兆要面对的是要刺杀他的人。
      那么,这一次他必然就要反抗了。
      吕兆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呢?他擅长的是什么?他的弱点是什么?花蝴蝶得到的情报很详实。
      他对绣衣监很有信心,对丞相很有信心。
      因为,丞相对每个杀手,都能做出极为恰当的安排,让每个杀手去执行最适合他的任务,去刺杀最合适的人。
      成功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
      既然丞相安排他去刺杀吕兆,
      那么,他这次任务,一定会完成的非常圆满和顺利。
      想到此处,花蝴蝶加快了脚步。
      吕兆的府第,就在下一条街上。
      花蝴蝶停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望着屋顶,飞了上去。
      他的轻功还像从前那样,天下第一,轻盈无声,如同春天的蝴蝶飞过春风里。
      他很快就找到了吕兆和他夫人所在的房间。当他从屋檐下落下,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吕兆和他的夫人正等着他。
      吕兆看见他,长叹一声:“丞相为何总是对我等苦苦相逼?我对大齐忠心耿耿,也曾立下汗马功劳,丞相大人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花蝴蝶拿出了蝴蝶斩,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不是我能回答你的,我只是一个杀手,杀手的使命就是杀人,想必你能理解。”
      吕兆叹了一口气,恳求道:“既然如此,请放过我夫人。我夫人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些年来,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她活着,对丞相也没有任何威胁。”
      花蝴蝶点点头:“丞相只是叫我来杀你,没说要杀李夫人,而且丞相也不喜欢滥杀无辜。”
      吕兆转身对夫人怜爱地说道:“夫人,我们只有来生再见了。这辈子,对不住你了。”
      吕兆夫人脸色惨白,落下两行眼泪:“咱们说过,死也要死在一起的,我不走。”
      吕兆使劲将她往外推:“你快走吧,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如果你也死了,以后谁照顾我们的女儿?”
      夫人浑身颤抖,一边流泪,一边慢慢放开他的手,然后,慢慢朝着屋外走去。
      门关上了,花蝴蝶的蝴蝶斩,也朝着吕兆飞了过去。
      几个回合下来,吕兆就有些疲于应付了。
      当最后一剑来临的时候,花蝴蝶飞出了两把蝴蝶斩。蝴蝶展带着凌厉的杀气朝着吕兆飞过去。
      然而,他的蝴蝶斩忽然停住了。
      花蝴蝶的背后插了一把剑。
      花蝴蝶震惊地回头,看见刚才那个流泪的软弱夫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微笑地着看他。
      花蝴蝶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你到底是谁?”
      吕兆笑了起来:“丞相没有告诉你吗,我夫人姓文?”“文春花,天下第三大侠客?”
      花蝴蝶恍然,原来如此。
      他醒悟了一些事情,然后,他转过身来,将蝴蝶斩对准了眼前的这个夫人。
      他知道,今夜,他必死无疑。
      他输了,他并不是输给了吕兆夫妇。而是输给了他最信任最敬爱的那个人。
      他想起了无忧公主,想起了那个庵堂,想起了四菜一汤,想起了日光打在她脸上,她一直说……是的。
      那把剑又刺了过来,花蝴蝶避无可避。
      “无忧,对不起……”

      然而,却被另外一把斩挡住了,伴随着一个女子如冰似雪的声音:“都是一路人,何必动手。”
      在不远处的树上,站着一个灰色的影子,像是夜色里的风,沉默无语。
      花蝴蝶醒来以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面孔实在是太熟悉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们经常互相看见彼此,他们为了排名,明争暗斗过数次。
      但是每一次,他都稍逊一筹,这令他非常的不甘。
      因为,她是个女人,竟然比他还强。
      他无法容忍这一点。
      于是,他开口:“是丞相叫你来救我的?”
      南宫细细没说话,让开了身前的位置。
      是笑郎君。
      花蝴蝶露出来震惊的神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细细:“你竟然背叛了丞相,投靠了南宫世家?”
      南宫细细冷笑:“你对他还真是誓死效忠啊,他都要杀你了,你还想着为他卖命。早知如此,我救你做什么呢?”
      花蝴蝶的脸色颓败下去:“这中间一定有人挑拨离间,一定有阴谋……”
      然后,他死死盯着南宫明尘和笑郎君:“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挑拨离间,离间了我和丞相。”
      然后,他看着南宫细细:“你这样对得起丞相吗?你是从什么时候投靠他们的?”
      南宫细细冷笑了起来:“你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花蝴蝶问道:“什么事情?”
      南宫细细坚定而又平静地回答:“我本来就是南宫世家的人,我本来就姓南宫,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南宫世家的人。”
      笑郎君和南宫明尘在旁边点头附和:“按照辈分,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妹妹。”
      花蝴蝶闭上眼睛:“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笑郎君正准备说几句客套话,南宫细细已经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你活着的价值,比死去的价值更大。”
      笑郎君在旁边打圆场:“这个花先生,花大侠,是这样的,由于咱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些误会。所以,有些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目前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养好身体,等你养好了身体以后,咱们再慢慢谈,你现在可什么都别想,别想多了,你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我们会好好照顾和保护你的。因为,我们家的人其实一直都非常的仰慕你……”
      南宫细细冷笑一声:“仰慕他什么?他有什么值得仰慕的?”
      笑郎君尴尬地说道:“我们仰慕花先生的武功和才华……哦,对了,家中的几位小妹,对花先生的美貌也非常仰慕……”
      南宫细细嗤笑一声:“虚伪。”
      然后,她就转身离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留下笑郎君尴尬地面对着花蝴蝶。
      “这个南宫细细吧,你也是知道的,她这个人,就是表面上比较冷,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很……心软的,你们共事这么久,想来你对她也非常了解,你说是吧?”
      花蝴蝶冷笑了一下:“她心肠更冷。”
      笑郎君又硬着头皮说道:“其实只要大家的立场和目标是一致的,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然后成为朋友的,是吧?”
      花蝴蝶白了他一眼:“刚刚是谁说要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的,是谁说的?我现在养伤呢,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就请你出去。”
      笑郎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于是他尴尬地笑笑,出门以后,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绣衣监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宇文卿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呀?”
      院子里,池塘边,石凳上坐着两个人。
      南宫细细漠然地看着笑郎君:“对于这次试探的结果,还满意吗?”
      笑郎君走过去,想牵她的手,却被南宫细细让开了,笑郎君长叹了一声:“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是必要的程序。”南宫细细看着他:“他们相不相信我,我不在乎,我只问你,你信不信我?”
      笑郎君看着她:“之前,我对你有7分放心,现在有9分放心了。“
      南宫细细静静看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你倒是个老实人。”
      笑郎君愧疚地说道:“细细姐,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人。要承担多大的风险?所以我们必须要万分的谨慎,希望你能理解。”
      细细点点头:“我能理解。”
      然后,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可是,我不喜欢你试探我,我也不喜欢你不相信我。你明白吗?”
      笑郎君点点头:“我明白。”
      然后他地声音低了下去:“我不喜欢你喜欢他,不喜欢你效忠他,不喜欢你为他卖命,你明白吗?”
      南宫细细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来,点点头:“我明白。”
      然后,她望着笑郎君背后的远山,轻轻叹了一口气:“春三哥,我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呢?”
      笑郎君也叹息了一声:“早点认识我也没用啊,你喜欢宇文卿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细细脸色一沉:“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我比你大多少岁,你是嫌我老了吗?”
      笑郎君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我向来就喜欢姐姐,何况你比我大的也不多。”
      细细反问:“三岁不算多吗?”
      笑郎君苦着脸:“如果你不说,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小好几岁呢。”
      细细沉着脸:“那你就是嫌我老了。”
      笑郎君苦着脸:“我真没有,你为什么老是提年龄这个话题?”
      南宫细细:“什么叫老提这个话题?我什么时候老提了。”
      笑郎君赶紧赔不是:“行行行,你没老提,是我老提行了吧?”
      ……
      午后的阳光落在池塘里,闪烁出点点金光,两只燕子,从柳林里传来,在池塘柳柳荫间起起落落。
      南宫细细看着笑郎君,眼里泛起了水色。然后,她笑了起来:“臭小子。”
      然后,两个人静静地看着池塘,再也不说一句话。
      第59章 代价
      丞相府的密室里。
      酷似宇文卿的谋士看着宇文卿,神色复杂:“属下不明白。你为何要救那个女人?她明明是你的敌人。只要她死了,我们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然后,他叹息道:“修复十天阎罗罩的罩门,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您身体本来就不好了。你却要为救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您这样做,等于是救了两个敌人。值得吗……”
      宇文卿脸色惨白,开始咳嗽了起来,他用手帕捂住嘴,手帕上有几点血。他脸上依然很冷淡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我没事。谈正事吧!”
      当南宫修竹进来的时候,他觉得丞相与往日有些不同,显得很是疲惫,他有些惴惴的。
      这些年来,丞相常常把他叫进这个密室里,听他讲阿春的事情。
      以至于,他感觉到了宇文卿对阿春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但是,每当他看着宇文卿那冰冷如铁,冷酷如岩石的脸时,所有的幻想就烟消云散了。
      宇文卿怎么可能喜欢阿春呢?
      不对,宇文卿怎么可能喜欢女人呢?
      南宫修竹又想到,宇文卿一直把阿春视为最大的敌人和对手,想要多了解她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却为何要了解得如此详尽,包括她过去的感情经历,丞相大人也未免有些太八卦了。
      宇文卿冷冷地看着他,说道:“讲吧!”
      南宫修竹忐忑地问道:“不知丞相想听些什么,阿春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讲完了。她入宫以后的事情,喜好是否改变,属下可就不知情了。”
      宇文卿说道:“讲讲她和玉郎的事情吧。”
      南宫修竹疑惑地抬眼看了看宇文卿,他脸上的神色依然未曾改变,依然冰冷如铁。
      南宫修竹心里起了一个大胆的揣测,玉郎和阿春的这段故事,他也讲了不下十次了,丞相为什么对这段历史这么感兴趣?莫非他真的喜欢阿春,可是既然喜欢阿春,却又为何对他们赶尽杀绝?
      南宫修竹对阿春和玉郎的事情,所知的并不多。
      半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说完,无非就是,阿春在燕国学习的时候,对她的老师玉郎产生了深刻的爱恋,然而却只是一厢情愿,玉郎并不喜欢她。
      所以,传闻里她是灰溜溜地回到金陵的。
      密室里,烛火暗淡,宇文卿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时冒出汗珠。
      “阿春回来以后,将她住的宫里装饰成东山书院的样子,窗户上还挂着竹帘子,院子里开挖了一个池塘,池塘边种了几棵柳树,可惜都没养活……”南宫修竹有些忐忑地讲完了最后一句话,“丞相,你没事吧?”
      宇文卿猛然用手帕捂住嘴巴,手帕是朱色的,吐出的血谁也看不见。
      一辆小巧华贵的马车自长安的官道而来。
      坐在马车里的年轻少女,甜美可爱,面色复杂,她手上提着一个紫檀木的雕花盒子。
      南宫月夜坐在窗前,当他听见身后的华贵少女说出了那个消息以后,身子忽然停滞了。
      他身后的丫鬟小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平阳太守忽然低头,双手抱住肩头,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双臂里,浑身颤抖。
      南宫月夜从未哭过,自从进宫以后,他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离开紫宫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然而在此刻哭了。
      晚霞散尽,月亮如水,南宫月夜终于抬起头了,望着星空,望着窗外的那一树莲花,莲花未开,只有阴影和老树虬枝,他忽然低低说道:“阿春,你曾经问过我,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南宫月夜望着窗外的一泓碧水和院里的青石路,低低地说道:“如果,我还是从前的我。如果,李夫人有一个妹妹的话,我喜欢的应该是那样的女子。阿姐,你听到了吗?”
      ***
      院子里。
      笑郎君和花蝴蝶坐在院子里喝酒。
      花蝴蝶幽幽地说道:“我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他一直很信任我。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我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笑郎君沉默了片刻,经不住反问道:“你确定你从未让他失望过吗?你确定他一直信任你吗?”
      花蝴蝶沉默了片刻,又看着笑郎君,忽然笑了起来:“她是你们故意安插在我身边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呀。”
      笑郎君说道:“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夫。”
      花蝴蝶冷笑一声:“你觉得,当我知道,她如此居心叵测地接近我,我还会在意她吗?”
      笑郎君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的确也是啊,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花蝴蝶冷冷地看着他,一脸你明白就好的神情。
      然后,笑郎君又说道:“既然如此。把她还给我,我们再给她找一户好人家,找一个好男人。既然你不要她,我们总归还是要她的。”
      花蝴蝶变了脸色:“她是我的女人,就再与你们南宫家的人无关。怎么处置她是我的事情。”
      笑郎君问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花蝴蝶问道:“什么话啊?”
      笑郎君叹息:“我们南宫家的人最重血脉亲情。”
      花蝴蝶嗤笑一声:“骗谁呢?天下的皇室,有真正的亲情吗?有真正的血缘吗?你们家的破事,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笑郎君面子上挂不住了,又转移话题道:“我姐姐她人在哪里?嗯,能不能把她一起送回来。”
      花蝴蝶,沉默了片刻,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带着恐惧:“在东监。”
      笑郎君又说道:“能不能麻烦你想个办法,把我姐姐带出来。”
      花蝴蝶冷笑一声:“你们不是说,丞相都已经要杀我了,难道他还会让我活着回去。”
      笑郎君急得团团转:“那可怎么办?我姐姐一个人留在绣衣东监,可怎么办?”
      花蝴蝶,沉默了许久之后,将蝴蝶斩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我去把她救回来。”
      笑郎君笑道:“你的伤还没好呢。”
      花蝴蝶已经飞出了门:“这是我的事。”
      当花蝴蝶离绣衣监,还有三条街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挡住了他。
      花蝴蝶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因为这个人,他绝不是对手。
      他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才跑到一个废弃的庄园。然后他叹了一口气:“阁下有话就直说吧,我的时间很紧的。”
      男人看着他,温和地说道:“先生如此急匆匆地回绣衣监,莫非是要以卵击石,自投罗网吗?先生若是执意如此,我自是管不着。可是此事牵涉到舍妹,便由不得,我不管了。”
      男人穿着淡淡的灰色袍子,像是站在风里,风声如语,而又无所不在。
      花蝴蝶看着他,叹息道:“金陵卫黑巨子风语,真是久仰久仰。”
      风语淡淡地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如果先生相信我的话。”
      花蝴蝶的眼里,生出了希望的光,有些激动地:“既然是先生说出了这样的话,在下自然可以放心。”
      然后,他又忧虑地说道:“可是,并非在下不信任先生的能力。而是在下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绣衣监,了解宇文卿的为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风语挥了挥手:“如此,那就多谢了。”
      第60章 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无忧公主被救出以后,看起来也没吃什么苦。
      她看着花蝴蝶,现出了惭愧和不忍的神色:“飞飞,我对不住你。”
      花蝴蝶在救人的时候受了重伤,冷笑一声:“这次救了你,我再也不欠你什么。”
      无忧公主眼圈红了,想要走过去,然而花蝴蝶却头也不回地转头走了,将自己反锁在屋内。
      笑郎君在旁边劝道:“无忧姐姐,他对你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男人嘛,都要面子的,他现在面子上下不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看看他为了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心里是放不下你的。你给他多做几顿饭,他就原谅你了。”
      这时毒诗人、南宫凤,还有双胞胎走过来,南宫凤嚷嚷:“无忧姐姐,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点,我也要吃。”
      毒诗人看着南宫凤,嫌弃道:“大人的事,小孩子插什么嘴。”
      南宫凤不满地说道:“我已经九岁了,怎么还说我是小孩子啊?”
      毒诗人冷笑:“既然你不是小孩子,那你证明给我看。”南宫凤不服气地说道:“怎么证明?”
      毒诗人说道:“做一个大人啊,首先就是要学会听另外一个大人的话,要学会欣赏另外的大人。比如说,我最近刚刚做了几首诗,你给我点评一下。”
      南宫凤一听,立刻满脸嫌弃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你做的那个根本就不叫诗。我从来没听过那么难听的诗。”
      毒诗人涨红了脸:“那你说谁的诗作得好?谁的诗才能称之为诗。”
      ……
      当其余人都走了以后,只剩下风语和春深。
      春深问风语:“师父,你此次平安吧,没受伤吧?”
      风语脸色凝重起来,定定看着春深:“春深,你犯了什么错,你知道吗?”
      春深莫名其妙,师父多年没见,怎么才一见面就如此责备她?
      明明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圆满啊!
      风语沉默片刻,又问:“你和宇文卿之间,是怎么回事?”
      春深攥住了手掌心,眼前闪过那个青松一般的身影,神色复杂,半晌之后,她才瓮声道:“生死大敌。”
      风语冷笑一声:“是吗?那他为何要故意放过你?”
      春深一愣:“他故意放过我?”
      风语突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身上的痴情蛊已经解了?”
      春深:“是的。”
      风语看着她,神色平静,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于是皱了皱眉:“你知道是谁给你解的吗?”
      春深:“……应该是玉郎。”
      风语摇摇头。
      春深:“难道是你?”
      风语又摇摇头。
      春深的嘴唇颤抖起来,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他明明说过会让她死的,后来,她活下来以后,他又把她安排进暗杀名单。
      不对,可是为什么这次没人来刺杀她?
      春深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难道是他……”
      风语点点头,忽然神色复杂起来,叹息了一声:“宇文卿此人深不可测,你千万小心。”
      ***
      深夜,月色很好。上林苑的一个偏僻宫殿里。
      春深手中拿了一把匕首,站在屋子里,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自从上次宇文卿说过不给她解药,要她死于三日之后,春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月光从重重树影里漏下来,屋子里没有点灯,但是十分明亮。春深站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青松般的身影走了进来,裹挟着夜里的凉风。那张脸依然威严而冶艳,看不清他的情绪。
      春深冲上前去,想要冲进他的怀里,但是手中的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想杀我?”宇文卿的声音里带着悲凉。
      春深本想否认,但是一想起之前他故意吓唬她,就来了气,于是捡起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
      宇文卿没有躲避。
      春深气势汹汹:“你为何不躲开?”
      宇文卿上前一步,春深拿着匕首往后退了一步:“你找我何事?”
      春深一下子丧气了,宇文卿这人真是一点都不好玩,一点都不上当。
      她把匕首递给宇文卿:“送给你的。”
      宇文卿并没感到诧异,接过匕首仔细看了看:“一把匕首就想还我送你的人情,未免太小气。”
      春深看着宇文卿,宇文卿神色淡淡,无悲无喜。
      春深有些挫败,追问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宇文卿依然冷冷的,但是他的耳朵红了,反问道:“你我之间是何立场,你有何资格和我这样讲话?”
      春深走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自己的头贴在他的胸口,长长的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谢谢你。”
      宇文卿想推开,却没能如愿,冷声问道:“谢我什么?”
      春深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放我一条活路。”

      十三年前。燕国邺城。
      木柔的丫鬟兰心头上插着一支陈旧的银钗,银钗上面有九朵莲花,其中一瓣有些发黑了。
      那是昨天她送给玉郎的莲花簪子。
      用来作为定情信物,谁知他却将它给了兰心。
      玉郎,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羞辱我。
      当日晚上,她跑到兰心屋里,正想把莲花簪子取下来,结果听见兰心说,玉郎要当驸马了,他妻子是燕国第二美人曦和公主。
      木柔愣了一会儿,又勉强笑了起来,拿着莲花簪子,默默回到自己屋里,照了照镜子,然后平生第一次打碎了镜子。
      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脸上为什么长满了麻子。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没有机会喜欢我了。
      第二天,木柔跑到玉郎门口,塞了一封信进去,信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玉郎,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当天晚上,她去看了那场戏。
      那是想和玉郎一起看的戏,如今,只能自己一个人看了。
      在邺城的日子,她常常觉得孤单寂寞,于是她经常偷溜到戏班子里玩,然后爱上了看戏。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戏班子里睡一晚上。
      “美丽的姑娘,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是你那满面皱纹,通身迂腐的老夫子,还是那玉树临风,心意相通的少年郎?姑娘,回头看一眼你身后的少年吧!他和你正是一双好年华……”
      戏台上,那少年在唱着这一段词。
      那少年,艺名叫茗音,俊美无铸,声线极美,然而,不知为什么,却一直不太红,总是演配角。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他告诉她,因为小时候他和母亲逃难,母亲临死之前说想听南方的戏,他就一直不停地唱戏。他以为,只要一直唱下去,母亲就不会死。
      她告诉他,她心中的苦闷,她对家人的不满,她暗恋一个人而不可得。
      为了帮助他成为主角,她花了一些钱。
      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当主角,他邀请她来看戏。
      这一晚,他演的是湘君。
      然而,他唱的歌词,却和真正的《湘君》台本不一样,不过也没多少区别,所以,也没人注意。
      唱错了的几个字分别是“子”、“玉”、“和”“乂”。
      当时,她不知道,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
      子时。玉河街。
      等她知道以后,已经晚了。
      天光终于大亮的时候,她正准备回家,茗音拉住了她,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不要回家了,赶紧逃吧!”
      木柔愣了一下,她挣开茗音的手,飞快地往家里跑。
      那是她一生中最快的速度。
      她没有追问为什么,她天性敏锐,又暗中从“姽婳公子”身上学到了很多,因此,她察觉到这句话中包含的危险。
      她家在玉河街胭脂店旁边。
      到了玉河街附近,她换了一身装扮,老远看见家里附近围满了人。
      木柔不敢过去,慢慢走进人群,浑身都在发抖。
      “全家都被火烧死了,真可怜。”
      “三个大人,三个孩子。六条人命啊!”
      ……
      木柔只觉命运的重锤轰然一声落在她的胸口,将她砸进地狱最底层。
      木柔脸色惨白,血液都结成了冰,身子摇了摇,险些倒在地上,不知站了多久,也许会永远站下去。
      她从小觉得父母不仅偏心弟妹,而且还经常打骂她,因此她不愿回家,总是在外面闲逛。
      如今,他们死了,再也没人管她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们顶嘴了。她忽然觉得是那么茫然无助,像是这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她扶着一根枯树干,茫茫然站着,以为会站到连自己也一起死去。
      刹那之间,她想起了那些自己错过了的画面。
      爹叫她别回家,玉郎叫她别回家,茗音叫她别回家。
      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杀手,她想起了,那些杀手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她身上。
      她猛然明白,那些杀手是冲着她来的。
      爹、玉郎和茗音,他们都知道,家里会出事,所以都不让她回家。
      木柔浑身颤抖着,不能自已。
      木柔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人爱她,没有人保护她。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拥有的是怎样深刻而又无私的爱!
      她爹是个粗鲁汉子,脾气暴躁,喜欢喝酒赌博,从不像别的父亲,体贴呵护,整天给她买这买那,而是一言不合就打骂她。
      木柔恨过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可是,现在,在生命最危急的时刻,她爹故意骂她,让她不要回家,是为了保护她。
      哪怕,明知她会恨他。
      木柔想起他最后一次,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她,不要回家。
      那是个风雪夜,他站在大门口,披着灰色长棉袄,提着个篮子,有些佝偻。棉袄上积了一层薄雪,想来是站了许久。
      而她却动手回击了他。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不配做父亲!我恨你们。”
      木柔扶着树干,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一声“爹”从肺腑之间膨胀起来,要撑开她的身体。
      她的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一只手放在嘴里,咬得鲜血淋漓。
      原来,这世上最深的爱,不一定是呵护体贴,而是最危险的时刻,叫你快走,别回来。
      她咬着鲜血淋漓的手,一声声在心里喊着“爹,爹,爹……你回来,打我,骂我。随便怎样都可以,你回来吧!”
      忽然,右手被人牵住,离开了人群,越走越远,最后上了一辆马车。
      木柔抬眼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英俊温雅,身着黑衣,眼眸黑沉沉的,透着神秘气息。
      他拿起手中的乌木面具给她看了看。
      是“姽婳公子”,她的师父。
      直到看见他,她才终于晕了过去。马车奔驰了不知多久,她终于醒了过来。
      “金陵卫黑巨子风语叩见繁昌公主殿下。”
      金陵卫,繁昌公主。
      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南宋的第五个公主,名叫南宫春深,自小被封为繁昌公主。
      因为出生以后,身上的鲜血可以令墨子令变色,于是按照金陵卫的规矩,被上一任金陵卫都督江陵王南宫恪选中,成为下一任金陵卫都督。
      因为南宋皇族日渐腐化,南宫恪预见到他死后,南宋必将亡国,所以提前安排了代号为“九色莲”的复国计划。
      为了保证她的身份绝对隐秘,将她从小寄养在燕国邺城。可是,如今,她的身份被人发现了,有人意图杀死她。
      所以,从今以后,她必须要回到故国。
      姽婳公子用一张湿帕子在她脸上细细擦了一遍,擦完以后,他愣了一下。然后拿出一面铜镜,递给木柔。
      木柔看着铜镜,镜子里是一张极好看的脸,清幽美丽。
      “为了隐藏公主的身份,我们用了秘法,隐藏了公主的容貌。”
      秋风从北方吹来,进入北方以后,天气越来越冷,风景和南方完全不同。
      南宫春深一直没说话,到了金陵门口的时候,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做公主,是不是比寻常女子要幸福很多?”
      姽婳公子沉默了一阵,语气缥缈如风中:“那要看,公主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公主。”
      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公主?
      春深沉思着这个新的身份,完全不知道在她身后,有另一辆马车,为她相送千里。
      那辆马车是灰色的,看不出什么特别,车帘上面绣着一轮灰色的明月。
      当她进入金陵城门的时候,后面那辆马车停在门口,马车上帘幕低垂,将一切掩盖,好像从未有人那样沉默地千里相送,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南宫月夜在平阳静静地坐着。
      顺阳公主今天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当他听见那个消息以后,忽然就活了过来。
      他坐在窗前,望着池塘无声地流泪。
      顺阳公主痴迷南宫月夜的容颜,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曾有人以为陛下会因此迁怒于他,但是并没有。
      顺阳公主永远都是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
      然而,南宫月夜不喜欢她。
      他不喜欢元家所有人。
      他更加痛恨那些痴迷于他色相的人。
      因为色相,给他带来了那样的伤害和耻辱。
      自从他到了平阳府,这位公主已经来了好几次,说的话越来越露骨。
      他有些发愁,该怎么才能拒绝她。
      “你姐姐前几日生了病,父皇急得不得了,现在已经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了,我就是是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然后,她低声说道:“我是很喜欢你姐姐的……父皇也很喜欢她。”
      南宫月夜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了。
      “南宫春深,你姐姐是叫这个名字吧?这名字真特别,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呀……”
      南宫月夜耐着性子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名字是上一辈的人取的,我们这一辈的人怎么会知道?”
      忽然,管家南宫永急匆匆跑进来,脸色惨白:“大……大人,绣衣西监的人,到了……”
      当南宫月夜的囚车到了长安以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当他的囚车,穿过长安的十里长街,全长安城的人都出来看他。
      无论是当年的玉郎、燕枫过长安的时候,也不曾引起这样的狂热。人们看见那两个人的时候,还能以投掷水果、香料和手帕,以示爱意。
      然而,当人们看见南宫月夜坐在车里,囚车从长安城外缓缓驶进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被冻住了,天地一片肃穆,连风也止住了脚步。
      有一个少女正在试金钗,她拿着金钗出门的时候,忽然间跌倒在地,金钗坠地,而她恍若未闻,只是望着门外,痴了一般;一位年轻人正坐在酒楼里,突然,酒樽落在地上,砰的一声,酒水洒了一身,他张大了嘴巴,不能发出声音;一对夫妻正在吵架,当妻子的将手中的篮子,朝着她相公打过去,然而,她的手忽然停在半空,篮子里的水果骨碌碌滚了一地,没有人去捡。
      他们都望着一个方向,不能出声。
      当南宫月夜的囚车过去很久以后,那些之前好像被施了定身法术的人,才渐渐动了起来,活了过来,然后,便感觉到了心痛。没有理由的心痛,随着南宫月夜的离去。人们感觉心如绞痛。
      然后,有一些姑娘公子忽然落下泪了。
      长安城沉默着,沉默地心痛。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他有那样令人心痛的,窒息的,无法描述的美,震动的并不是你的眼眸或者你的感官。
      他的美,直接击中你灵魂最脆弱的地方,哪怕永世沉沦,粉身碎骨,也不能忘却,不能放弃的那种美。
      齐王在紫宫里坐了很久很久。
      他喝了很多茶,又喝了很多酒,然后又喝了很多茶,然后又喝了很多酒。
      又换了几件衣裳,又换了几双靴子。
      换来换去,总是不如意。他就有些恼火地问道:“你今天给朕选的是些什么东西啊?平时看你的眼光不错。你看看,你看看,靴子上面还有污渍……”
      春深急忙跪倒在地:“陛下,是臣妾大意了。清陛下责罚。臣妾没有教导好弟弟,请陛下责罚臣妾,饶过阿月。”
      齐王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如果他是冤枉的,朕自然会还他清白,如果他……”
      齐王喉咙动了动,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然后,他匆匆忙忙地出门,踢倒了旁边的一只凳子。
      阿月,你终于回长安了,长安的梧桐长高了,竹子也开花了,你离开已经三年。
      太极殿里。
      相关人士都已经到场,等着齐王的裁决。
      “陛下,微臣在平阳府的密室中,发现了这个玉玺,上面刻着……”元则声有些忌惮,略微停顿了片刻,才说道,“燕皇圣天大帝”,实为谋逆大罪呀,陛下……“
      元则声挥了挥手,一名绣衣监将玉玺呈了上来,玉玺并不大,只有两寸见方,是用红玉刻的,上面刻着一龙一凤。
      齐王看着上面的字迹和图形,脸色阴沉。
      他看着南宫月夜:“这玉玺是你刻的吗?”
      南宫月夜静静地看着齐王,说道:“回陛下的话,陛下认为是,那就是了。”
      齐王压抑着怒火又问:“你真打算要谋反吗?”
      南宫月夜又答:“陛下认为是,那就是吧!”
      齐王气得拳头咯咯响,差点掀了桌子,又问道:“除了玉玺,还有其他什么证据?”
      元则声答道:“微臣在平阳府东北百里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山坳,山坳里搭建了一个练兵场。想来是他用来操练反军的地方。”
      元则声又押进来几个人:“这是南宫月夜的亲信。”
      几个亲兵都承认:“太守……南宫月夜,三年前离开长安,就开始秘密筹建这个练兵场,并且四处招兵买马。”
      元则声说道:“如今,竟然还刻了这个玉玺,其谋反之心路人皆知啊,望陛下明断。”
      齐王怒火中烧地看着南宫月夜,把这些证物,全都丢到南宫月夜身前,怒吼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南宫月夜直直看着齐王,平静地答道:“臣无话可说,请陛下依律处置。”
      齐王气得一下子将桌子掀翻在地:“把这叛贼关进大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接近。”
      春深脑中闪过一道人影,她问道:“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去过平阳府?”
      毒诗人:“顺阳公主去过几次。”
      笑郎君和明尘相互对视一眼:“顺阳公主?”
      明尘点点头:“平阳府地势险峻,土地肥沃,易守难攻。历来是一个肥缺,平阳府的上一任太守是太后的族弟,史寻,因为欺压百姓被免职。“
      笑郎君也反应过来了:“太后?这下麻烦可大了。”
      毒诗人说道:“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阿月得知你在紫宫里被毒害了,要为你报仇……”
      明尘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下,动机也有了,真是狠毒。”
      春深沉默了下去,又问道:“之前,我中毒将死的消息,我嘱咐你们先瞒着阿月。这件事瞒住了吗?”
      瞒着阿月,就是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然而,却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月。
      毒诗人点点头:“反正我是绝对没说的。长安离平阳那么远……”
      笑郎君和明尘也摇头。
      毒诗人叹息一声:“想不到顺阳公主看起来天真烂漫,竟然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子。”
      笑郎君说道:“很可能她也是被人利用和教唆的。“
      毒诗人鄙视地看着笑郎君:“你这怜香惜玉的毛病,可真是总也改不了,你可别忘了他是元家人。”
      笑郎君咳嗽一声:“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应该从顺阳公主身上下手?”
      毒诗人:“如何下手?莫非你准备再次献身?”
      笑郎君:“我觉得再牺牲一次也可以的。”
      其他几个人都鄙视地看着他:“顺阳公主恐怕早已看上了阿月,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跟阿月的差距有多大?”
      笑郎君不服气地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和他又多大的差距?他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
      春深说道:“我想去找一个人帮忙,这件事,或许只有他才有办法。”
      其余几人问道:“找谁帮忙?李夫人?”
      春深:“宇文卿。”
      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春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几个人震惊道:“宇文卿,宇文卿怎么可能帮我们呢?”
      笑郎君颇有深意地看着春深,眼里多了一点意味:“阿春,难道你想用美人计?宇文卿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明尘笑了起来:“这一次宇文卿不得不帮。因为,他也不想平阳落入史家。”
      宇文卿所做的一切,都是从齐国的利益出发。
      而平阳太守这个位置,若是让太后的族人来做的话,就会损害齐国的利益。因为这些豪强,恃强凌弱,鱼肉百姓。视宇文卿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宇文卿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人,去当一个地方的父母官。
      南宫月夜虽然是降臣,但是他在平阳府任上,基本上是一个合格的太守。
      所以,这就是他们合作的前提,他们都不想让史太后的人,坐在平阳太守这个位置上。
      只要目标一致,不管是不是敌人,他相信他们总能达成合作,结成短暂的统一同盟。
      就比如那一次,让南宫月夜出宫这件事,他们曾经合作过。
      何况,他明里暗里也帮了她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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