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一只天狗》吴知之

25、阵法

　　“你知道这里的新娘不恐怖，你是所有的幻阵都去过了吗？”涂玉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大殿前的台阶上，她的确要歇一会儿。

　　八斗有样学样，挨着涂玉也坐了下来，用一双手拖住腮帮子，像大人一样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反正很多，一百年呐，是很无聊的~”

　　飞廉见那个讨厌的小孩坐到了涂玉左边，他也顺势走到了涂玉另一边。

　　“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涂玉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右侧有影子落下来，十分熟稔地坐在她右侧。

　　“什么是功德？”冷不丁，右边传来那只天狗的声音，问得还十分认真。

　　对喔，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涂玉伸出袖子，递到八斗面前，“你闻闻，我身上有香味吗？”

　　八斗用力嗅了嗅，摇头，“没有。”

　　涂玉又自己闻了闻，确实没有，“神君再闻闻呢，有吗？”

　　飞廉身子往后退了退，嫌弃地避开了伸过来的袖子：“一直都有，熏死了！”

　　“那神君还要挨着小仙坐？”涂玉没好气地小声反驳。

　　“我不看着，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突然跑了？”飞廉说着直接拉住了涂玉的右手，“快回答我，什么是功德？”

　　这边，八斗一只小手举起来：“飞廉哥哥，这个我知道。功德就是做善事，凡人说的行善积德的意思。”

　　“谁问你了？”飞廉嫌弃地看他一眼，又继续看向涂玉：“你为什么要做善事？”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涂玉仰头看了看这幻境中的河底上空，黑漆漆的一片，星星月亮什么都看不见，“我修成仙和其他神仙不同，靠的便是日行一善积功德，一共积下了十万功德，然后就飞升了。”

　　八斗一双好奇的眼睛眨了眨，“还有这种事？”

　　“多少功德？”飞廉牵着涂玉的手猛地握紧。

　　涂玉手上一痛，用力一抽，这次终于把手给抽出来了，她一边甩着手，一边回答：“十万啊，一共做了十万件善事。”

　　“你积了什么功德？”那只狗看着她，继续追问。

　　涂玉心中犯疑，问这些做什么，不过，她也很想知道，所谓的香味和这些功德到底有什么关系，“比如帮老人家过河啊，帮小孩儿上树摘果子什么的……”

　　“你……”飞廉一时语噻。

　　“当然了，后来我有了些灵力之后，也帮忙捉捉小妖、超度小鬼什么的；再后来，城隍爷爷奶奶收留了我，我就留在城隍庙里面，挑一些前来祈愿的香客，帮他们实现些小愿望。”

　　“就这样？”飞廉蹙眉。

　　“神君干嘛这样看着我？”涂玉见那只天狗皱着眉头把她盯着，觉得背上毛毛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无聊。”飞廉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哪里无聊，做善事是很有意义的好吗？那神君知道这些功德和香味有什么关系吗？”

　　“我怎么知道？”

　　涂玉在心底翻个白眼，问这只狗还不如回天上去问问青浣姐姐，她知道的多。然后，涂玉站了起来，“好了，休息够了，我们要继续想想出去的办法。”

　　八斗一听出去两个字，也显得很兴奋，一蹦也站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书房，我记得当时刚刚一变化，你就在门口了。”涂玉转向八斗，问他。

　　“因为每个新娘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啊，我没事就找一个幻境的书房守着。不过也不是总能遇到，有时候很多年才遇到一个。”

　　“书房那里就是幻阵的入口，对不对？”

　　八斗小脸一囧，“其实……我也不懂幻阵的原理，只是靠我爹传给我的本能在里面穿来穿去，都是……误打误撞。”

　　“说的也是，不然你早能找到出口了。”涂玉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书房里面那个鱼缸！”

　　涂玉说着一脚迈上台阶，往小楼的方向走去，“走，去看看。”

　　上了二楼，依然是那个安静的书房，书桌上，鱼缸静静摆放着。

　　“先前说没见到活物，我怎么把这些乌龟给忘了。”涂玉围着鱼缸转了一圈，见里面的乌龟都一动不动。

　　“八斗，你随便换个幻阵试试。”涂玉说着同时拉住飞廉和八斗的衣服，免得被幻阵冲散了。

　　“好。”八斗说着以手结印。

　　周围陷落又迅速恢复如初，只是……

　　“你们看，乌龟的位置变了，如果没看错，这好像……是天象阵啊。”

　　天象阵在《洪荒三卷》阵法篇之中有详解，是最富变化的一种阵法。八卦阵有一十六种变化，天罡阵有三十六种变化，而天象阵，则有一百零八种变化。

　　“天象阵？”飞廉也走到鱼缸边上，却被涂玉拦住，不能让他靠近这鱼缸，免得又发疯。

　　“是一种阵法。”涂玉说着把飞廉的袖子给八斗拉着，她伸手到水缸中，轻轻拨动了其中一只小乌龟。乌龟一动，四周幻阵果然变化。

　　涂玉眼中露出惊喜来：“真的是天象阵。天象阵就像是一把钥匙，配合这座蜃楼幻境。我们只要找到生门，就能出去了！”

　　八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看向涂玉，“真的吗？我们能出去了？！”向上蹦跶了一下，他身体还没有书桌高，踮起脚才能看到上面的鱼缸。

　　“只是，天象阵有一百零八种变化，要一一试过……”

　　“一百零八种？”八斗眼中的光芒一下黯淡了一点，“那得试到什么时候去？”

　　“是需要一点时间。这样，我们一起抓着这根捆仙锁。”涂玉说着从乾坤袋中拿出法宝捆仙锁，变长，“神君帮小仙在纸上记下阵法的变化；八斗你去过很多幻境，到看着外面，我们试试找生门。”

　　八斗得了指令，牵着捆仙锁小跑着出去了，而书桌前的飞廉虽然接了绳子，却没有动。

　　“喔喔懂了，小仙先把纸笔铺好。”涂玉说着就要跑到书桌后，却被飞廉提溜住了。

　　“你在质疑我的记忆？”

　　“这……是小仙唐突了。”

　　分工明确，涂玉开始拨鱼缸中的乌龟，每拨一次，便听到八斗在喊一句：“不是这个。”

　　一直拨了七八次，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喷嚏声，“这里的新娘是个花妖，太香了，阿嚏……”

　　三人穿过一个又一个幻阵，几乎都是八斗之前来过的，偶尔有他没见过的，涂玉出来一看，也不是真正的河神仙袛。

　　就在涂玉被幻阵弄得头晕眼花的时候，突然听见八斗似乎叫了一声，“停！快停下，哥哥姐姐出来看看这个。”

　　涂玉闻言立刻跑出来，眼前，是一座灯火辉煌的河神仙袛，不少影子在下面来回穿梭——正是今晚刚刚遭了一场爆炸的河神仙袛，她们终于出来了！

　　八斗像是呆了，不敢相信竟然真的可以出来，他望着影影绰绰的游廊，一颗颗晶莹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爹爹，我可以回家了。”

　　飞廉也从二楼看向这座河神仙袛，竟然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转身便又要往书房里去。

　　“神君你干什么？”涂玉飞快地拦住他。

　　飞廉看了看眼前这只拦路的兔子，本想一把将她推开，但是想了想，却没有伸手。

　　“那走吧。”他索性转了方向，率先往楼下去了。

　　涂玉怕他又作妖，立刻跟上，只剩八斗还痴痴地俯瞰着河神仙袛。

　　“八斗，走了~”涂玉另一只手拉住了小孩的手。

　　碰到八斗手的一瞬间，涂玉感觉到了他下意识缩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她装作没发现，拉着他继续下楼。

　　推开门的一瞬间，属于真实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飞廉一脚迈出，涂玉跟着也迈出，最后是八斗。

　　可是，涂玉的后脚尚且没有落地，身后的小楼又猛地陷落下去，与此同时，八斗已经挣开了她的手。

　　涂玉还没动，却见最前面的飞廉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应该是早有准备，他再次扣住了八斗的手。

　　陷落停止，他们重新回到了小楼。

　　八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为什么不走？”

　　“你根本不是虎妖，也不是阵主，对吗？”涂玉弯腰，看着小孩那张玉雪可爱的脸。

　　只见小娃娃嘴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娘亲，我又搞砸了……”

　　其实，涂玉根本没有打算就这样离开，她必须要带上那些被囚禁的新娘，如果明日再来，按照敖由那个渣男敏锐谨慎的性格，只怕连这蜃楼幻境的入口都找不到了。

　　而她也早就发现了八斗的不对劲——天象阵加上蜃楼幻境，如此复杂，要维持至少上百年，仅仅靠八斗八百年的法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根本不是阵主。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敖由水君的儿子吧？”涂玉看着幼童，问道。

　　八斗睁大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仰头看向涂玉，“姐姐怎么知道的？”

　　“你说你娘亲是虎妖，爹爹是山魅，但其实你的虎妖化形是障眼法。你爹爹不是山魅，你娘亲才是，她是这座蜃楼幻境的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