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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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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街边一串一串地亮起灯来。
聂遥走进一家精致的蛋糕店,浓郁的面包香味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鼻中,她顺着门口右侧的面包一一看去,味蕾并未有所反应,直到她在蛋糕柜前停下。
聂遥将脑袋靠近展示柜,打量了半会,指着一个白色简约、放着一圈草莓的蛋糕问道:“你好,这个能订做吗?大概要用多久呢?”
服务员甜美的声音响起:“可以订做的,当天预定就好,大概三到四个小时就可以送上门。不过女士您眼光真好,这个是我们店的经典款,全是使用的动物奶油,味道细腻顺滑,老少皆宜,请问您是需要几寸的呢?”
聂遥想起来她以前买过的蛋糕,思考片刻:“六寸可以吗,我想明天要。”
“好的呢,您加一下这个微信,到时候提前说一下时间。”
“OK。”
“对了,你们这能不能写祝福贺卡之类的?”聂遥补充到。
“当然,请问是生日贺卡还是其他的呢?”
“生日贺卡。”
“可以的,麻烦您到时候将要写的内容发到微信上。”
聂遥点点头,加了个门店微信。
十八岁么......聂遥莫名其妙地想起她的十八岁,她生日在十二月份,那个时候她已经读大学了,和半熟不熟的室友去吃了火锅,她们一起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每个人问着对方的八卦,直到开始说胡话,直到毫无顾忌、莫名其妙地笑。
但白祁然的十八岁仍然在读书。
聂遥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收敛了情绪。
*
九月二十七号。
白祁然的生日本是没几个人知道的,对他来说,即使是十八岁的生日,这一天也与其他日子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客观意义上年龄又大了一岁。
有一个喜欢白祁然的女孩找到了赵斯帆,提前问了他生日,赵斯帆觉得这玩意告诉人家姑娘也没有关系,便哐哐都说了。但没想到这女孩直接在晚自习下课后来一班给白祁然送了个蛋糕。
女孩扎着马尾,脸庞清秀,等到白祁然班上人走得差不多了,悄悄从后门进去堵住他,一脸期待:“生日快乐!”
说完便把手中的袋子拿了出来放到他桌上,“送你的生日蛋糕!”
未等白祁然有所反应,便有些羞涩地跑开,似乎只是单纯地想送个蛋糕。
白祁然抬眼看着桌上的蛋糕,他跟这位女生不熟,似乎只是高一的时候同过班,为何她知道他生日,又跑过来送一个蛋糕?
此时,赵斯帆在门口大喊:“白祁然,你收拾好没,走了!”
白祁然看着门外那人,若有所思,拿着蛋糕往外走。
赵斯帆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卧槽,白祁然你哪里来的蛋糕?”
“你不知道?”白祁然反问一句。
“啧......不会是哪个陈思思吧?之前她跟我打听你生日来着......靠!我怎么碰不上这种好女孩!”
“......白祁然,你同意了?”半响,赵斯帆默默问了一句。
......
“没有,她把蛋糕放我桌上就走了。”
“诶呦,这样啊,那你一个人吃?要不我帮你分担一些?你家里面又没人......”
“有人。”
“嗯,嗯!?什么人?”
白祁然没有这个问题,只说:“赵斯帆,你礼物一年比一年选得差劲。”
“说什么呢白祁然!今年我送你那篮球不够意思?”
“手感差点。”
白祁然扬起一抹笑容。
......
回到家,正好是十点。
每天如此,每一时刻皆井井有条。
白祁然到家便看到桌上那个蛋糕了,米白色的底盘,上面点缀着一圈草莓,还插了三根金色的长条蜡烛。
而此刻聂遥也看到他手中的蛋糕盒子了,她愣了一下,之前准备的话语此刻突然失效,轻舔了一下唇,她笑着说:“生日快乐,我给你买了一个小蛋糕,一点心意,等会儿点个蜡烛许个愿望。”
语气带着点虚伪的和善。
白祁然也没有想到她知道他生日,“谢谢。”
之后他把手中提着的蛋糕放到柜台上,解释了一句:“同学送的。”
“女同学?”明明是调侃的话语,从聂遥嘴中说出,倒像是尖锐刺破温柔的泡沫,显得咄咄逼人。
聂遥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出了偏差。
“如果是同学,你要好好谢谢人家呀。”补充了一句。
白祁然轻点了下头。
聂遥有些懊恼,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白祁然走到一个角落从中掏出打火机,紧接着把那三根蜡烛点燃,摇曳的火光映在他清隽的五官上。
她便把这块的灯关了,房中只剩下这抹亮色。
“许个愿望吧。”
但白祁然没有动作。
“姐姐,你说我许了愿望会实现吗?”
他矗立在那,神色冷漠,眼神却带点哀伤。
聂遥垂下眼眸,没说话。自她懂事起便再也不会点蜡烛许愿了,她只是模仿他人为朋友过生日罢了。
聂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或许,你可以试试。”
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差不多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室内突然变得完全漆黑——
是白祁然吹灭了蜡烛。
聂遥把灯打开,没问他许了什么愿望,只说:“寿星应该第一刀切,不过两个蛋糕今天可能吃不完,等会儿吃不完的放冰箱吧。”
少年顺从地用刀切分蛋糕,递给聂遥一块,又给自己切了一块:“姐姐,我许的愿望跟你有关。”
“嗯?”
“哈哈希望我照顾你到高考?”聂遥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不是。”
这下聂遥便有些愣住,她意识到了某些东西不太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太对劲她又难以描述。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说,说出来不灵了。”少年笑着看向聂遥,语气似乎带了一些狡猾。
她吃下一块蛋糕,细腻甜蜜的奶油在口中融化,正了正神色,颇为官方地说:“不管你许的什么愿望,我只能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高考,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呢,也一定会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好好照顾你的。”
白祁然听到这话,脸上表情突然一顿,敛去了少许笑意,转过身去,轻描淡写地问:“只是工作吗?”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反问,聂遥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当然呀,我可是很有责任心的。”
少年看向聂遥那张礼貌带着笑意的脸庞片刻,低下头轻声自嘲了一声。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种稍微诡异的氛围。
少年从台柜上拿过手机,走到阳台那块,聂遥听不清声音,默默地吃着眼前的蛋糕,要减肥了......她如是想。
白祁然打完电话后气压明显低沉了些,之前萦绕在他身上的喜悦被冲淡不少。
“姐姐。”他声音拖着一丝委屈,眼睛有些湿润地看着她,平时惯常懒散的声线此刻变得黏腻,“你可不可以抱一下我?”
聂遥手中握着的叉子落下,心跳也漏了一拍,怔怔地看着白祁然那张透着少年气的脸。
她咬了一下唇,站了起来,走到少年身边轻轻抱住了他,并用手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般稳定他的情绪。
白祁然感受到她的温暖,她身上淡雅的芳香,然而委屈与难过却像泄了堤般不断涌出,他握紧了拳,将头轻轻地搁在聂遥的肩上。
聂遥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问道:“怎么了呀,怎么接了个电话不开心了呢?”
“刚刚我爸给我打电话。”
“他说这周让我去医院看一下他的妻子。”
“他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最后一句白祁然说的很轻,但压抑的情感却最大。
聂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带着一些长辈对晚辈的安抚,“没事的,你父亲也是爱你的,只是他现在有些顾不来......”聂遥的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沉默,她发现自己也无法为白父辩解。
她莫名想起自己的父母,母亲严厉,父亲喜欢和稀泥,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把她放在心尖尖上,享受着独一无二的宠爱,只是她内心过于叛逆,总是忤逆他们为她选择好的道路,独自一人留在这S市闯荡。
两人的身形分离,聂遥将手轻搭在少年的双臂,“小然,虽然你父亲忘记了,但我还记得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的愿望实现,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话不是甜言蜜语却胜似甜言蜜语,至少在这一刻,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