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月影》画柠檬心

31、第 三十一回 破笼之愿

　　趁着那三人没醒，百里青整理好衣物，叠好自己的床铺，用昨晚娟子给的湿帕子抹了一把脸。

　　玲子睁开眼睛，就看到百里青站蹲在门口。赶紧拍醒其他两个人，早上还得送这姑娘回曲荷宫呢。
　　三人拾掇完毕后，三人就领着百里青朝着曲荷宫的方向走。一路上遇见好几波人，有巡视的皇城禁军，有负责清扫的中官，有捧着食盒来去匆匆的宫女。

　　来到曲荷宫门口，那三人先让百里青在门口等着，只见三人进门后与一个女子交谈，好一会儿才出来。
　　“好了，可以进去了，你运气好，掌事的那位随着公主去别院了，你跟着门里的那位姐姐直接进去就行。”

　　百里青朝着三人跪下，十分感激，虽然她并不是本意要跪的。
　　“你这又是做什么？”三人把百里青拉扯起来。
　　“进去后，眼睛放亮，少说话，把自己管好，听见没？”英子推着百里青进了曲荷宫的额门。

　　跨进曲荷宫高高的门槛，里面的风景开阔起来，一道曲里拐弯的桥架在硕大的池子上通向远处的宫殿，宫殿上的琉璃瓦反射着晨间的光，流光溢彩，冲击着百里青的眼睛，池子里的水也在波光粼粼的流着。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找不见路的那个？”宫女打量着百里青，“长得倒是挺结实的。”
　　百里青朝着眼前的宫女欠了欠身。
　　“跟我走。”那宫女看了百里清一眼翻了一个白眼便朝着一处走去，穿过曲里拐弯的桥，来到曲 荷宫的偏殿旁边的一间小房内。
　　“跟着她们，她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说完，那宫女便走了。

　　百里青看着房里，一堆宫女都在看着她，只不过也就是瞟了几眼，便一个个抱着盆子拿着几块白布陆续出来了，百里青看到里面还剩下一个盆就拿着跟在后面，心想着晚上必须得出去了。

　　跟着前面的人来到了曲荷宫的偏殿，偏殿里有好几大桶水，和一盆褐色的粉末。
　　宫女们给盆里洒了一些粉末，倒水搅匀，把白布子摆了摆，白里青也照做。
　　百里青端着盆子跟在宫女们的身后，她来到了曲荷宫的正殿。

　　“你过去，把帘子后面的地擦了。”一个宫女死气沉沉的指了指百里青。
　　百里青看到宫女的白眼，差一点百里青一个腿就踢过去了，但还是忍住了，毕竟这里是皇宫，而此刻她是个傻不趔趄的宫女：“哦……”
　　百里青端着自己的盆，拿着自己的抹布朝着里面走去，雪白雪白的帘子从房梁上一拖到地上，垂感极好，随着风晃荡着。
　　她什么也不会，进去看着其他人咋弄，自己就咋弄。

　　百里青用手拨开帘子，一看面前还是一层帘子，也是雪白雪白的。
　　百里青还是用手拨开，就这样她穿过了十层这样的帘子，为啥有十层帘子，百里青不想知道，她此此刻最想的就是离开这里。

　　十层帘子后面显然是个女子的闺房，贵重的木材做成的床和梳妆台，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卉、镶着金银珠宝，梳妆台上半个人大的铜镜映的影子是那么的清晰，台上一大堆胭脂水粉，是杨洁她们省吃俭用做贼都想要的，首饰盒是顶好的漆器，有好几个。上好的香炉和熏香，都是是民间高价都买不到的，就连自己的商行去恰钱找门路都摸不到。帘子里充斥着珠光宝气，百里青认识的极品一大堆，不认的新玩意儿更是一大堆。

　　百里青本来觉得自己挺有钱的，见识到眼前的东西后她觉得自己也就那样儿了。
　　放下盆子捞起抹布，走到一个墙角擦了起来，她等着其他宫女进来。

　　但始终也就她一个人，胡乱的擦了擦甩着布子穿过十层帘子，她发现刚刚一堆宫女现在却就寥寥无几。

　　百里青又回到帘子里，拿起抹布擦了起来，一个念头在心里起来，趁现在翻窗而出，应该没人发现，说不上什么，总觉得自己想出去应该没那么容易。想起吴敬则也在这皇城周围，如果之前去看看他会不会还能知道点啥。

　　这里阴风阵阵，窗后的流苏时不时的摇晃着。

　　在江湖武林中，她没怕过啥，但在这区区围帘之中，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怂，以前随便闯个坟堆子都神清气爽，不知是这地方邪还是日子邪。

　　百里青擦完后，就出了那十层帘子。随后，又开始拿着鸡毛掸子扫高处的灰，换毯子，铺毯子，一个宫人塞给她六七个恭桶让她刷，臭的百里青想打人，但又不能发作，就用水胡乱的冲了冲，倒扣在方才接水的地方。

　　百里青觉得自己进了皇宫之后，变得憨起来，脑子不怎么灵活。
　　日落后，必须要离开。

　　在一天的刷洗工作后，又回到了那个小房子里，百里青混了一顿饭，白饭加咸菜，加一碗刷锅水做成的汤，她没有吃完，味道实在是不行，找了个地方偷偷埋了。

　　此刻太阳还在地上面，百里青开始激动起来，因为她马上就能走了，今天只是踩点，她已经知道了母亲与皇宫的某种联系，往后在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好了，不用拿自己的性命在这里开玩笑。

　　百里青正想着怎样出宫时，早上的那个宫女却急道：“传话公公传旨主子旧疾复发今日亥时回来，太医院已派人去了，你们去把殿里的火墙暖炉要备好，你们去备偏殿把浴桶备好，你们去备上吃食……公主的手脚快点，今晚想活命的都长点眼色，别逃到其他宫里躲着，新来的那个你可别掉子！跟着服侍公主的掌事的姑姑已经走了，就因为一粒米！”

　　一群宫女中官们刹时脸色发白，眼睛里全是惊恐。

　　昨天碧宵宫的三个人提起的那个人这就没了？

　　在江湖上人生来死去的事很多，但在这皇宫里听见这事，心里还是有些毛，万一自己漏出什么马脚还不一定打得过皇宫里的侍卫。
　　百里青被分到了准备浴桶的那几个人里，还好是偏殿，还是有溜走的机会。

　　偏殿里有时帘子有时屏风，围了一圈，中间放着光浴桶。百里青跟着一伙宫女往浴桶里倒热水，一桶接着一桶，整个偏殿热气腾腾。
　　上好的柏木，精良的做工，南国的精油，除去浴汤里的药水、这浴桶看得百里青都想进去泡一泡。

　　热水弄好后，一群穿戴整齐的医者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候着，宫女们焚好熏香，备好衣物跪在一边，百里青挑了一个靠近帘子的地方跪着，只要她往旁边挪一点，帘子就能挡住她便顺势跳出窗户，窗户外是水池，顺水池游走，就能到达皇宫的外墙边……百里青计划着逃跑的路线。
　　跪了一个多时辰，静谧的曲荷宫门口响起一阵骚动，接着是疾呼，有谩骂之声，有哭泣之声，有兵器之声，还有熟悉的声音。

　　“挽岚！岚儿！”伴着急吼一阵人影从眼前而过，快到连衣袂也成了虚影。

　　百里青认出来了，是跟着李陌辉一起去约离管的那位，看来他不是什么王爷，而是耀华国的皇帝，那个吴老头守了十年之约的人，他怀里的人就是那个可怜的挽岚公主了。
　　冕钰将怀中的人放进浴桶里，宫女便上前将围帘拉上，从围帘中伸出一只手，几个医者上前去把脉。

　　冕钰看着医者，急的满头是汗：“如何？”
　　医者们纷纷下跪叩首：“臣等无能，请陛下赐罪！公主的病来的急，寒症侵体，逼出来潜在之顽疾……臣等回天乏术，请陛下赐罪。”

　　“尔等何出此言、太医院养你们难道就为了治那些郎中都会的头疼脑热！给朕治！”
　　“陛下，臣等辜负陛下，请陛下赐罪！”为首的老医者再次叩首，“公主常年遭蛊毒侵蚀，已伤及根本，虽说已得解药除了蛊毒，可身体已如白蚁蚀堤，惨败不堪啊！”

　　“难道真的……没有救了？”年轻的皇帝身形晃荡了一下。
　　“有个法子能续命！”老者身旁的人开口，“此法是禁法，惨无人道，用了这个法子恐不利陛下仁德、不利国之民德！”

　　“什么法子！”冕钰眼睛一亮，“到这时候，还管什么仁德，无非是岐黄之术、朕命你们救人难道是杀人不成？”

　　“此法正是去她人性命以补公主之命！用康健之人活取五脏磨成粉服下方可续命……”老者又叩首。
　　冕钰急了：“那天牢里的死囚多的很！去用啊！”
　　“可陛下一大赦天下！牢里的死囚年前已处决完，剩下都是监禁之罪。”一人又起声。
　　“各地都有为公主修缮寺庙，那些人又算的了什么？”另一人又起声道。

　　顿时，为医者们不同之谏嗡嗡响起，又不约而同静下来看向冕钰。
　　冕钰转过头，抬起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宫女：“她们是公主的仆，仆为主死，也未尝不可……”
　　接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按住了柔弱的宫女们。

　　顿时，偏殿哭声群起，惨不忍睹。
　　“姑娘们，下辈子找个好人家，为公主而死不吃亏，老臣给你们炸几根针就不会疼了，就当睡着一样，睡一觉就好。”医者说着眼泪留着，但施针的手却不抖。

　　几个宫女已经被扎晕，看着就要轮到自己了。
　　百里青挣扎开了侍卫，准备跳窗逃走，谁知那侍卫功夫不低，力气忒大，个子忒高，一伸手就把百里青的脚给抓住了，随即百里青掏出头发里藏的针，朝着侍卫吹去，侍卫瘦了针，但针上的毒还未发作，百里青只能被侍卫拉下窗户，摔肿了脸。

　　侍卫将百里青练腿带人甩了起来，百里青顺势骑在侍卫脖子上，用双腿拧住侍卫的脖子，没拧几下，又有几侍卫上前摁住百里青，接着百里青就挨了医者的三针。

　　百里青内力好，挨这三针反应还没来，那边的侍卫已经倒了，毒发身亡，他人以为是窒息而死，便拖了出去。

　　百里青这一闹，便吸引了偏殿的所有目光。有医者给她把了脉后便欣喜的向皇帝禀报：“这个姑娘身底子厚实，一人可抵得二十人！”

　　百里青此时肢体不能动了，老娘的十几年功夫不是白练的！百里青心里痛骂着。
　　她悄悄地运起内力，将穴位上的针逼出体外，四肢才有了感觉，她的口中泛起了丝丝铁腥味。百里青悄悄地调息着自己的周身经络，身上的针还很多，殿中的帘子扯下来能当长绫使，抽卷几个人也是可行的，百里青准备大开拳脚，准备再次突围。

　　眼前站着几个医者，手中持着器具，百里青再不行动就成了案上的生猪了。

　　运起真气，一手剑指藏在背后，一手看似抱着头实则在捻着针，眼前人的脚步似踏着自己的心跳走来……
　　明晃晃的刀具伸进眼前的那一瞬间，百里青挥臂而起，却被一阵惊呼打断。
　　这阵惊呼打破了这殿中每个人绷着的心弦。

　　“不要！”浴桶那边传来的惊呼让眼前的医者不在关注百里青。
　　“哥！不要！我不要！”百里青看到鹅黄色的帘子后面一双手在扑腾着。
　　“不要什么！”
　　“不要在救我了！”痛苦的声音显然缺乏生气的，“让我走吧，让我走！”
　　“听哥的话，再忍忍，再忍忍……你们还不快动手！”冕钰半个身子探入帘子里，似在抱着公主。
　　冕钰的一声令下，那几个人又转过来。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求你让我回去吧！”冕钰怀抱紧固的人影挣扎而起，半个身子已翻出帘子外。
　　“家就在这儿，你回哪去！”冕钰怒吼着，怀中的人突然发力带出一身水，冕钰去伸手去抓却因水渍中的汤药和精油让怀中的人滑了出去整个人栽倒帘子外，栽倒帘子外，。

　　这下所有人都围着地上那瘦弱的身影，栽倒帘子外，有人拿衣服，有人拿毯子，有人抓着她的手把脉，有人安抚着那位皇帝。
　　这一幕，把百里青给看呆了，回过神来后，就看到那位公主手摔碎了一个碗，拿起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奔向百里青这边，眼看着公主脚下一软便摔在百里青跟前。

　　“带我走……求你带我走……谁来带我走……”
　　“回光返照！回光返照！快给公主施针啊！”年老的医者吼道。

　　眼前的这位公主抬头看着百里青，那眼神让百里青心里揪得慌，看着瘦到只剩骨头的手触到百里青的脚，百里青浑身不由的抖了个一个激灵，看来今日回去要背负个罪名了。
　　百里青夺过公主手上的瓷片抵在她的脖子上，将公主架起来，原以为将去之人会很重，但百里青 像架着一个木偶，百里青毫不费力。

　　“放肆！敢伤公主”冕钰抄起个家伙就像这边砸过来，“抓刺客！”
　　百里青挟持着公主，无人敢靠近

　　她退到窗户边，一手捂着公主的口鼻，一手夹紧公主的胳肢窝“噗通”一声跳入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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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虐，我已经写的OO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