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月影》画柠檬心

37、第三十七回 重回碧宵

　　第三十七回

　　冕钰带着百里青，轻车从简，只有比诚跟着。
　　跟之前偷潜碧宵宫不同，这次百里青跟随冕钰是从大门进入，这不仅让百里青又想起那三人来。
　　那三人只因身旁之人的一句话就没了吗？那样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没了……这比江湖中那些盗匪还要可怖。

　　“你认得这里吗？”冕钰跨进门槛问道，似乎在期待什么。
　　百里青心里想的是当然认得，之前不就是从这里开始成了那位公主的替死鬼了吗？
　　于是，百里青装作环顾四周，顶着花冠的将沉重头颅微微抬起，说道：“似乎是认得……”这不就是一个皇宫里的死了人的宫殿吗？况且之前说是皇帝会来追思的人，显然就是那牌位上写的丁伊歌！百里青不大相信这里的丁伊歌就是自己母亲，可能是皇帝喜爱的妃子？可是来皇宫之前也没听吱言说起过这宫闱秘史的传闻；皇帝的长辈？离世之后，照常理也会追封个什么……这不仅让百里青有些犹豫，反正绝对不是自己的母亲吧……

　　冕钰不做声，继续问道：“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
　　“丁伊歌！”还能是谁？百里青一下子就说出来，她忘记了，冕钰可不知道她这个冒牌货是从这里受困于宫闱。

　　冕钰又问：“丁伊歌又是谁？”百里青听得清楚，皇帝的声音有些急促。
　　“这……”百里青摇头，怎会知道这里的丁伊歌是谁？
　　“罢了，想你也是记不起来了。”进去再说吧。
　　百里青跟着冕钰进了殿里，冕钰拿下牌位，自顾自的说道：“自从那三人走后，便没人来打扫了。”
　　百里青内心狂诽，那三人不是你下命令处死的吗？现在来装仁义了。
　　“说起来，这位丁伊歌到底是谁？”百里青给了冕钰一击，冕钰双目红赤，紧紧的将牌位端放在原位。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岚儿……”冕钰双眼痛惜又散发着无奈之情。
　　百里青的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吞吞吐吐的，又问道：“是……谁……”
　　“她是你我的生身母亲啊……”冕钰说完后，泄气，直坐于地上。
　　“若母亲看到你这般痴傻模样，怎会安息呀。”
　　“啥？”
　　“如今你即将婚嫁，却不记得生身之母，我该如何是好？”
　　“啥？”
　　“那吴敬泽欺人太甚，该斩！”
　　“啥？”
　　面对眼前的皇帝口中之言，百里青心中阵阵懵钝，百里青显然还是很疑惑。
　　她得细细的想想，从之前那位冒牌公主身上百里青得知，公主是假的，皇帝也知道公主是假的，之后在曲荷宫皇后的言语推断，皇后也知道公主是假的，李陌辉不用说，跟随在皇帝身边的皇宫总管太监比诚也是知道的……百里青彻底懵了。
　　百里青看着冕钰，内心震惊，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同名同姓？百里青想起来之前那位“公主”所说，君山夫人是皇帝的母亲，本来以为是什么八卦奇闻或是公主说的胡话，没有在意，自己的母亲名号为君山，姓丁名伊歌，难道我百里青的母亲还有一个好大儿，现今耀华国的皇帝冕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百里青的记忆里，自己的父母恩爱有加，只有她只一个独女，母亲有一段时间是被俘的。自己自从三岁起记事一直跟随母亲，之后便在五岁时与母亲困于西都，六岁被吴敬泽所救，其间就只记得一位名叫石头的哥哥在照应她们母女，冕钰却说石头已死……
　　再往前想，在约离馆时，百里青弹过的《忘玉堂》，当时李陌辉身旁的人便是冕钰了。在西都时《忘玉堂》这曲子母亲只给自己和石头弹过，那他当日为何那样问？冕钰想必是听过的，冕钰与石头是什么关系？石头是怎么死的，葬在何处？母亲最后又是如何走的？
　　百里青此刻脑中像点了个炮仗，不断翻腾，如果他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更要命的是自己是不是百里伏煜的亲闺女，冕钰是不是那个华灵帝的亲儿子!
　　不敢再想下去了……

　　百里青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准备将自己所有疑问全盘脱出，却只听冕钰又说道：“这样也好，你这般痴傻，也不会有什么人惦记，要不然落得个君山之后，可就又不太平了。”
　　冕钰又说：“你明日即将出嫁，我本想想民间那般，只凭借兄长这个身份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却也有顾虑，深坐高堂之上，凡事不能任性，不然就步了那些混蛋老子的后路了。”
　　百里青看着身旁玄色衣着的人，继而看向他的眼睛：“陛下……”
　　“岚儿……”冕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百里青继续问道：“陛下可曾听过《忘玉堂》。”
　　话一出口，冕钰也愣住了，刚刚抬起的手瞬间停住：“不瞒你说，朕确实听过，只不过在宫外，那弹琴之人与你很像。”
　　“只是在宫外么？”百里青的心跳如打鼓般咚咚响。
　　冕钰双手捧着百里青的脸：“岚儿，你是否想起什么？”
　　“陛下有没有听过丁伊歌弹过这曲子？”百里青继续问。
　　冕钰回答：“听过，我听过母亲弹过这首曲子。”
　　“什么时候，那时我多少岁，母亲弹曲子的时候，陛下在做什么？”百里青继续问道。
　　“岚儿，母亲在弹琴，我抱着你，你在哭，那时哄你的破浪鼓还在……”百里青看出来冕钰有些激动，百里青比他还要激动。
　　“你就是石头，陛下就是石头，为何要说石头已经死了。”百里青露出本性，不在似那公主一般，眼里似乎在冒着火。
　　“岚儿，你记起来了吗？”
　　“请陛下先回答我！”
　　冕钰笑了笑，朝着里面走了几步说道：“石头是朕的乳名，母亲取的，母亲去世后，便再也无人那样唤我，可以说是死了吧。”
　　百里青跟着冕钰往里走，直到一盏鹤灯旁，冕钰伸手转动鹤的眼珠，只见一个一扇墙缓缓的露出一间口子，冕钰拉着百里青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一条窄道过完，突感寒冷，百里青仿佛进入冰窟中，着冰窟四周泛着荧荧之光，中间置一雪白冰棺。
　　“这是我们的母亲……”百里青听着冕钰指着冰棺说：“去看看吧！”
　　百里青走近冰棺，里面躺着的人她终于看得清了，多少次在梦中挣扎也要看清的脸终于看清了，她的母亲很英气，虽然已无声息，但可以看得出来容色不差，四肢纤长，躯干虽然已经干萎，透出的指节能看出也是个习武之人。
　　她想知道与母亲分别后，母亲过的怎么样，最后在做什么，百里青眼里泪水横流，她转过身去问冕钰时，发现冕钰执剑对着她。
　　“陛下……你这是……”百里青不解。
　　“你知道的太多了，该杀！”冕钰阴沉着脸，周身皆是狠毒。
　　“我不是你妹吗！”百里青还是不解。
　　“朕会信吗，你看看这四周有什么？”彼时百里青才看到，那荧荧之光下面皆是白骨！
　　“十年来，总有贼人借着挽岚公主的名号混入宫中，盗取机密，坏我超纲，扰我子民，在你之前已有不下二十人了。”
　　“可我真的是岚儿！”百里青有点转换不过来，刚刚还兄妹情深，刚刚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是现在这闹的是哪出？
　　“说出幕后主使，朕还能还你一个全尸！”冕钰的剑已经抵在了百里青的脖子里的。
　　“你为啥那么执着我就是奸细，我就是你妹。我爹是百里伏煜，我娘是丁伊歌，我现在的名字叫百里青，是玉兰阁阁主！”百里青现在这副身体虚弱的不堪，冷气直逼自己五脏，此时还被皇帝用剑抵着，等等他什么时候佩的剑！
　　百里青低眉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冷血寒寒，剑身上的红色纹路是它的身份，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就是湛泸！
　　“你这贼人，真当自己是朕的挽岚公主！凭你这些话，朕将你剁成肉酱也不足平愤！”
　　“陛下，用湛卢剁我，怪可惜的！”百里青全身冒汗，刚刚养好的身体此刻像是血毒重来，浑身疼痛。
　　“你认得此剑！”
　　“认得啊!玉兰阁里好剑多的是，娘留给我的嬅泽剑就是名剑，陛下若是石头哥哥，想必见过嬅泽吧！”百里青顺着冰棺靠下去，在不出去，不用冕钰动手，自己就扛不住了。
　　“你的主子是哪一国的，为何知晓如此之多！”
　　“陛下，你这人咋就那么轴！我就是百里青，真的不能再真的百里青，你去年还不是给我写信让我把那吴老头送回朝廷吗？”百里青扯着身上的礼服将自己包裹住，实在是冷的受不了。
　　“吴敬泽么？”冕钰放下剑：“吴老十年前就告知朕挽岚逃离后病死在玉兰山，去年回来后告诉我玉兰山为三剑所管，百里青这个人从来没有，是为幌子！”
　　“陛下……那姓吴的真这样说！”
　　冕钰的怒火已平，手上的剑也放了下去。
　　“真的，你把吴老头叫来，当面对质。”
　　见冕钰还有疑惑，手里的剑还未入鞘，百里青虚弱的说道：“先别管我是真的是假的，让我出去，这里太冷了!皇帝陛下！”
　　“你不能出去，若你是假的，谁知你等贼心不死，会做出什么事来。”冕钰随后转出身，关了这似冰窟的密室门。
　　百里青觉得也许没有希望了，皇帝多疑，她能想的通，毕竟狼来了的事情在这位皇帝身边发生了不下二十次。换做百里青，若有那忘义之辈接着张元去玉兰阁搞事情，百里也会这般。
　　也罢，百里青想通了，她如今找到了母亲，也算是了了心事，这会子死去也无憾了，死在母亲身边也不错，此刻的百里青脸色已经蜡黄，意识也迷糊起来。
　　就在百里青迷糊之际，比诚端着一个火盆进来，放下后又离去。
　　迷糊之际，百里青梦到了母亲来接她，还梦见了石头在追着她玩，但瞬间又是大火声，又是逃命惊叫声，石头拉着她的手一直在跑，跑着跑着石头摔倒了，又站起来，将她抱起，她看到石头的衣服变成黑色，火光不在，瞬间冰天雪地，石头将她浑身捆起扔进了羁押粮草的车子里……以前的记忆有清晰起来，百里青只觉得车子一阵，瞬间清醒，百里青抬起眼皮，看到冕钰恸哭的脸。
　　“问了……吴老头没……”百里青冷的直往冕钰怀里钻。
　　“岚儿，哥哥对不住你！”看样子冕钰是问过吴敬泽了，可是百里青不知道冕钰是如何去问吴敬泽的，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百里青松了一口气，变晕乎乎的睡去，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百里青睁开眼睛，还是冕钰，只不过他的眼睛有些肿。
　　“我不是做梦吧！”
　　冕钰依抱起挽岚，想像小时候那样，却发现眼前的小丫头已经长大……冕钰已经退却所有人。

　　“哥哥!”百里青拖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嗯。”
　　“如今信了！”百里青问。
　　“信了。”冕钰这句话从心而出，他真觉得后怕，差一点就……看着眼前病恹恹的百里青，冕钰恨不得自刎。十年前，他怎么就真信了吴敬泽那句话，母亲托付吴敬泽的事情，最后却来个病死玉兰山，他怎么敢啊！他怎么敢撒这个慌啊！害的他对“挽岚”这两个字都有些惊恐了，但细想出来，吴敬泽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吴老头这样做，我觉得还好，这不还帮你套住一些奸细呗。”
　　“嗯！”虽然之前冕钰也是这样对她，但此时的她觉得冕钰似乎比以往都要轻松许多。

　　看来，吴敬泽知道的秘密还有很多。

　　“母亲是怎么走的。”
　　“母亲本意是投火，不想在世间留下一丝牵挂。”冕钰此时的眼神黯淡无光，“被我发现后，自己在碧宵宫自断筋脉而亡……”
　　“她……肯定很疼吧。”
　　“十年前一定很乱吧，这世道。”
　　百里青虽然不清楚母亲为何对自己这般狠，但一定有难言之隐。

　　“哥，我们的父亲是一个父亲吗？”
　　……冕钰沉默了，他扶着额头说道：“不是，我只记得，九岁时，母亲从外面抱回一个婴儿，告诉我这是我的妹妹。”

　　“母亲不愧为令人胆寒的君山夫人……”百里青想不通，母亲如此的强悍吗？一女，二夫？

　　且先不管，似乎还有重要的事没完。
　　“哥哥，今天不是我出嫁的日子吗？”
　　“不嫁了！”
　　“啥？”
　　“原本是命李卿以婚姻之行监视之事。”
　　“李陌辉他……”百里青顿时懵了，“他那边怎么说，君无戏言，当着群臣，陛下你就……”
　　“也难为他了……”冕钰看着百里青，“若是你真喜欢他，也不是不可以的。”
　　百里青的脸瞬间红透：“我……我……我是喜欢……他的……”
　　冕钰正在端起茶杯，瞬间摔碎，“岚儿，你可不要吓我。”

　　“没吓你，我真喜欢他！”百里青确实喜欢李陌辉，这么多天下来，她已经明白了许多。但还有另一程缘由，就是这糟践的皇宫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能早走一天是一天，她十分想回到玉兰山。

　　“哥哥，婚礼还是照办吧!”
　　“容朕再考虑！”
　　百里青撇嘴，在碧宵宫还说不能步了他那皇帝老小子的后路，现在却认到了亲妹子，暂停已经昭告天下的婚礼，心口不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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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控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