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采采》衍今

17、第 17 章

　　萧祤原本就待在内室，太皇太后说会帮他探一探沈蒹葭的口风，所以他就藏在后面听着。
　　结果越听越不对，到最后听起来怎么有几分要比她走的意思？
　　于是萧祤实在藏不下去了，自己跑出来了。
　　出来之后看到沈蒹葭脸色，萧祤心里又一顿，似乎出来的并不是时候，岂不是又让蒹葭添了误会？

　　太皇太后望了望萧祤，又望了望自己辈分上的侄女儿，想了想，做了个决定。
　　“要不，你们还是自己聊聊吧，哀家老了，精神不济了。”说着，就扶着自己的额头要哎哟哎哟，孙嬷嬷赶紧过来扶着她退下了。
　　萧祤企图开口，“你……”
　　“一会儿聊完了，别忘了把蒹葭送出去啊，她人生地不熟的。”太皇太后临出门前又留了一句。
　　萧祤：……

　　沈蒹葭聪慧，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刚刚她把太皇太后的意思想岔了。
　　她无所谓地对着萧祤笑了笑，“今日出门突然，想必妈妈一会儿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萧祤知道她是推脱，只道，“就几句话，说完就送你回去。或者，路上说也行。”
　　反正他今日没事。
　　沈蒹葭想了一瞬，“那还是路上说吧。”
　　她对这宫里的环境并没有一个太好的印象，始终心有顾虑。再说，在别人的地盘上说话，她也会觉得尴尬。

　　萧祤明白她心里所想，虚虚揽着她出了门，还是坐着刚才的马车回去。
　　秋茗姑姑是没法再送他们出去了，临走前给沈蒹葭一样东西，“还劳烦姑娘可以带给姜姑娘。”
　　沈蒹葭看了一眼，收进袖口里，颔首，和她告别。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燕京巷道，沈蒹葭和萧祤两人在马车里对坐。
　　这样的氛围还是有一些微妙。
　　沈蒹葭觉得，她和萧祤也算是老相识了，不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甚至，更亲密。
　　若是算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从清影出走那天算起来的话，总归有个小几年了。
　　这前面的时间，只见过一两面。
　　她原本也以为，也就这样到了。
　　所以很多时候，不会去思考以后会怎样。她原本一直以为，以后的日子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变老。
　　可是最近，自从两人重逢之后，偏又频繁地想见。
　　这样的频率，总会让她忍不住多想。让她觉得，万一有那个可能呢。

　　如果一直见不到也就算了。
　　如今这样，哪怕明知道并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若是想到以后和他没有交集，总归觉得不甘心。
　　总归是个微妙。

　　为了缓解尴尬，沈蒹葭先开口，“你可知道，那位姑姑如今在哪当差？”
　　萧祤知道她问的是秋茗，大概也猜到姜云清见到秋茗了，“太皇太后一直很喜欢谨妃，也觉得她身边人稳妥。所以谨妃离开以后，秋茗就去了太皇太后那里了。”
　　蒹葭点点头，表示了解。
　　萧祤想起来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便问她，“你对太皇太后今日所说之事，有什么看法？”
　　沈蒹葭沉默一瞬，“我认为不妥。”
　　“这是为何？”萧祤不解。
　　若是让太皇太后把她收做义女，再封个县主之类，将来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圣上会再去追究沈家的事情；况且，燕京中多少的女儿想能有个县主头衔。

　　沈蒹葭看着他，“我知道太皇太后是一番好意。只是我并无出众才能，又没有做出什么对百姓好的事情，不该接受这样的封号。”
　　沈太皇太后只是念着她和沈家的那一点点关系，心有一丝愧疚吧。但不知道圣上的态度，所以她不愿意让她为难。
　　何况……沈蒹葭深吸一口气，“我不愿意和皇家扯上关系。”
　　如果她被封了这个县主，那可真的和皇家有扯不开的关系了。
　　人人都挤破头想拥有的，却不一定是她心之所向。

　　“我明白了。”萧祤点头，“我会和太皇太后说的。”
　　这回轮到沈蒹葭有些意外了，她还以为萧祤会一贯的和她反驳，“你就这么急着撇清和本王的关系？和皇家一点关系都不想有？”
　　总觉得萧祤这些天似乎有些变了。

　　萧祤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忽然心里一动。
　　对着沈蒹葭道，“陪我去个地方吧。”

　　沈蒹葭见天色尚早，也米有反对。

　　萧祤说的那个地方，竟然是梵音寺。
　　从前，沈蒹葭也听说过梵音寺的名号。
　　梵音寺不在闹市区，倒是离皇宫的位置不远。燕京里的许多小姐夫人们，都爱去梵音寺进香；连着那些和皇家有些关系的人，也爱去梵音寺。
　　因着去梵音寺都是有些地位身份的人，是以梵音寺的客不多，香火却很旺。
　　马车停下的时候，萧祤扶了她下来，让车夫在寺外面等着。

　　沈蒹葭见只看到他们两人，心里倒不觉得奇怪。从上次出现的那个侍卫来看，萧祤身边应该还是跟着几个暗卫的。
　　总不能堂堂王爷孤身一人走在路上。
　　所以不担心萧祤的安全问题。

　　此时来梵音寺的人并不多，除了她们之外，也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大佑民风开放，小姐们上街也不用非带着面纱。也能看见携手而来的手帕交打打闹闹地上台阶。

　　顺着长长的石阶一级一级地走上去，萧祤怕她走得会累，还稍稍扶了她一些。
　　心里想过萧祈说过的话：听闻梵音寺的佛很灵验、听闻太皇太后不信佛、有的人只相信事在人为……
　　他从前也说不上自己是相信还是不信，宫里头的娘娘小主们都很信，也常常有各种仪式；所以他有时候有些不信。
　　可是现在的有些时候，他却忽然希望求一求佛，希望佛能听得见他心里的事。

　　余光里看见沈蒹葭站在佛前站了好一会儿，却没有拜倒，不由问道，“你不信？”
　　问完却又觉得，当着人家大佛的面直接问信不信也不太好。
　　就补救道，“其实人们都说心诚则灵，大概也是有些道理的吧？”
　　沈蒹葭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他说的。
　　沈蒹葭看他一眼，又抬头看佛，自顾自笑笑，“我只是觉得，我从前也从没拜过佛，如今这么贸贸然地过来，只怕即使心里有什么事，佛也觉得我不诚心吧。”
　　萧祤想了想，他虽算不上一直恭敬，但是从小被身边那些小主们带的，偶尔也会拜一拜，应该也算诚心了，便说，“既然如此，我帮你求一个。”
　　沈蒹葭有些意外看着他。
　　“求我身边之人心里所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