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行》旦川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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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对不起！这不是我本意，是我愚蠢的一面这么想，但我的聪明又告诉我，并不是因为你骗我，而是我从前的经历，造成的精神创伤，一直没能真正愈合……你本意不是伤我，你和我一样，因为过去的心灵创伤，而欺骗别人，甚至完全是在欺骗自己，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小雪人猛然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和女孩相似，连语调都相似！
　　“小雪人，你好善良，不但不怪我，反倒为我开脱。如果我也能像你这么善良就好了。为什么你的想法更深远？从前都经历了什么？”
　　听完女孩的回应，她觉得她俩的声音完全分不出彼此了！甚至分不清最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女孩儿的声音是否就很相似，还是其实并不相同？
　　“和你一样，一些不好的事，一些因为无知犯过的错，还有很多的各种各样的失败……仿佛一路穿过枪林弹雨般长大……但，我知道，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各有各的不幸……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为什么人们要经受各种不幸呢？可能是这个世界和我一样愚蠢吧，它愚蠢地觉得人们的不幸并非不幸，它说‘不幸？别不知好歹！生命多美好啊！世界多美啊！你们的不幸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关我什么事？！’它的话我才不赞同，可又不能辩赢它，跟它辩驳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愈发愚蠢渺小。我刚才说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唯一请求就是不要骗我，这话真蠢！假如你要做的就是骗我，你要说的就是骗我，这样你才感到舒服，我却拒绝这样的你。既然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又为什么非得附加一个唯一的不可以呢？那么什么都可以的说法就不成立。我刚才那样对你说，真是太蠢了！况且有位哲人也说过‘一切可能而一切不可能’。”
　　女孩认真听着，黑亮发光的眼眶里噙着泪水，哽咽道：“小雪人，你不要怪自己，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骗你。”
　　“我也有错，你也没错，我们都可能错了，也都可能没错，也许这只是我俩的个人模式罢了。我更疑惑，为什么人会骗人也害怕被骗，但人们依然在彼此欺骗呢？比如说，大人们说为了孩子不离婚，明明是自己害怕离婚；人们明明是害怕被拖累才离婚，偏偏说是为了活着的自由；人们明明喜欢同性，却偏和异性结婚，还说是为了双方父母，为了有一个新家、一个小孩，为了老年有个伴彼此照顾；人们明明彼此厌恶而吵架打架，偏偏说那是在乎那是爱，难道攻击对方也是爱的一部分吗；人们化妆，甚至宁可承受死亡风险做整容手术，不就是用容貌欺骗的手段吗……人们说爱很美好，说结婚的好，说离婚的好，说不离婚的好，也说不结婚的好，说整容好，也说不整容好，反正什么都是好……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还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意识和思考……小雪人，你真的可以接受不骗你的我吗？你能接受我的残缺，狼狈，癫狂，丑陋，消极，颓废，软弱……吗？”女孩儿疑惑又期待地望着小雪人，欲言又止。
　　小雪人想了想，说：“如果骗我，让你觉得好受些，倒不如让我勇敢接受你骗我。我不能因为你骗我感到痛苦，而要求你不骗我，就算痛苦我也应当接受你骗我，书上说‘痛苦通向成长’，虽然我还不太懂这句话的奥义，但我愿意去承受痛苦，去辩证这句话是否正确。”又想了想，突然嘴角轻勾，笑了起来，说，“这么一推导，觉得你多骗我几次，让我多痛苦几次，我就成长了。你是我生命里，帮助我成长的好朋友！”
　　“你讲话太高深了，我半懂不懂。为了不让我痛苦，而愿意承受被我骗的痛苦……为了成长？”
　　“是啊，为了成长！如果你因不骗我而感到痛苦，那么也就意味着你开始成长了，你要承受住痛苦的考验哦。”小雪人突然有一种想要亲亲她的冲动，友情的那种，但她没有拿出行动，在她的世界里，亲吻是很陌生遥远的事物，无法触及。
　　女孩总算露出调皮的笑意，说：“你没讲真话，你应该说：难道骗人不会让人更痛苦吗？从最开始我因骗你而痛苦着，但，经历这种痛苦又在你的点醒之下，我突然发现自己成长了。我可以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骗你了！痛苦果然通向成长！”
　　“那以后你不会再赶我走了，是吗？好吧，我们谁也不离开谁，就永远都会在一起。”
　　“那以后我还会有痛苦吗？如果没有痛苦的话，是不是就不成长了？”
　　小雪人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赞叹：“这真是个好问题！”双手牵起女孩的手，眼神坚毅，说， “不要害怕，就算痛苦会持续一生，但我们彼此陪伴，共同成长，这也是很好的事！”说完，她错愕得张大了嘴，惊叹道，“原来我也会下意识地说‘好’啊！就好像人们说，爱很美好，说结婚的好，说离婚的好，说不离婚的好，也说不结婚的好，说整容的好，说不整容的好，反正什么都是好……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但在这之前，我更想知道完美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小雪人，你可以带我去寻找答案吗？”
　　“可以啊，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呢！”小雪人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女孩儿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小雪人，把脸靠在她的肩上，流着眼泪笑讲，“小雪人，你好像治愈了我的伤，就算还不知道完美妈妈是什么样子，以前我一直以为要拥有完美妈妈的爱，才会快乐起来。能遇见你好开心啊，小雪人！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要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些从前没有明白的事。”
　　“什么事？”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我刚刚明白的，如果没遇见你，我也就想不到吧。”
　　“万一遇见别人，你也能想到呢，为什么偏偏是我？”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你？那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