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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拾陆 ...

  •   日头高升,阿玄起身告别。

      骆秋爽很舍不得她,跟着送到门口说:“家里面虽然有五个姐妹,我因是庶出又老实,明里暗里总是在吃亏,如果真有你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阿玄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离开前还是同她拉了拉手。才走出没几步,骆秋爽又小跑着跟了上来,笑盈盈地说:“姐姐,我再送送你吧。”

      这一送便走到了揽日居门口。骆秋爽没来过内院,她紧紧挽着阿玄的胳膊,兴致勃勃地四处看。

      飞羽不在,揽日居门口换了个魁梧虬髯的汉子,他见到阿玄行了个礼:“沈姑娘,我是李浦。”

      骆秋爽听见他称“沈姑娘”,显得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娇娇地靠在阿玄肩头说:“姐姐,我也到你屋子里去坐坐好不好?”

      阿玄看向李浦,见他并无任何表示,便答应了。她走向右侧那间屋子,推门而入时,是和骆秋爽一样陌生的感觉。

      房间里简洁雅致,雕着百花的檀木床上蜿蜒垂着牙色的帐幔,被子和枕头上都绣满了小小的樱花草,窗前悬着一串“零零”作响的陶蝶风铃。

      骆秋爽仔细看过整间屋子,口中喃喃道:“好可爱的房间。”她心绪芜杂,虽然不太情愿,还是艰难地开口说:“王爷对姐姐,真是用心至极。”

      因为还惦记着回去服汤药,骆秋爽也没有久留。出门后,她突然快步走到对面廊下,回头问阿玄:“王爷住在哪间?我留在府里叨扰,理应去跟他请个安才好。”

      阿玄跟过去,轻轻敲了敲赵岂云的门,里面空寂无声。她对骆秋爽说:“王爷今天去宫里见皇上了,可能还没有回来。”

      骆秋爽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高高兴兴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阿玄送她出去。

      走出几步远,骆秋爽又想起了什么,她转身看了看李浦,大声地对阿玄说:“姐姐,回头我自己做些甜不腻,送来给你吃。”

      阿玄笑笑,她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阿玄回到房间里,看着雅致的闺阁。这是赵岂云对媛媛的一片心意,可惜她还蒙在鼓里,对此一无所知。

      她在妆台边坐下来,看着那只精美的首饰盒,温润光泽的木纹肌理,像浮云游丝般梦幻迷人,盒子的最上面嵌着一枚淡白玉的同心结,匠心别具。

      阿玄拉开由细小宝石粒,拼镶成的彩蝶拉手,看见里面除了几条束发绳结,别无他物。

      她轻轻关好抽屉。

      席媛并不爱用绳结。如果有机会,她要告诉赵岂云:媛媛喜欢的是珍珠。

      妆镜里映出阿玄的脸,她对着自己笑笑,发现似乎少了什么?

      是她的银簪。

      早上听见宜香和飞羽在外面争吵,她用绳结束好头发后匆忙赶出去,簪子留在了赵岂云的桌子上。他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阿玄再次走进那间屋子,银簪果然乖乖躺在原处。

      她拿起簪子戴好,看见身侧那排宽大的书架上,除了层层叠叠的书籍外,还摆着几件木工细致的小东西:有一栋精巧的小房子,复杂的暗榫九宫锁,一只还没做完的小动物旁边,搁着把缠着红线的雕刀。

      阿玄忍不住笑了,堂堂王爷居然喜欢做木匠?她转念一想:也许那只首饰盒,就是他亲手做给媛媛的。

      阿玄真心替席媛感到高兴,赵岂云简直比话本里的那些公子,还要深情体贴。她只是看看,并没有动那些东西,临走时还发现:在书架的高处也放着一本《心头宠》。

      不久后,换了身衣裳的飞羽来叫她去用午膳,就在边上的花厅里。阿玄没想到言西城居然也在。

      飞羽朝他行过礼后就离开了。面对着言西城,阿玄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来,她笑了笑,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的,不知为什么,阿玄却好像突然没了胃口。她心不在焉的捧起碗,悄悄看左侧的言西城,他轻轻拿起象牙筷箸,并没有要和她寒暄的意思。

      阿玄挺直腰板,有些拘谨地说:“前几日,谢谢公子救我上岸。”

      听到感谢的话,他只轻轻点了点头。

      阿玄嚼了几口米饭,又想起来一件事,“谢谢公子给我送烫伤药。”

      他气定神闲地用餐,又点了点头。

      阿玄也很想像他一样,认认真真地吃饭,可是脑子里就是静不下来。过了一会,她突然又想到:“还有!谢谢公子帮我修惜敬斋的屋顶。”

      惜敬斋那时需要换根中梁,因为没有外力援助,阿玄怎么都没有办法,把两尺宽的木头放上去。后来有天早上,她发现中梁居然自己跑上去了,这件事也没有别的可能。

      言西城放下筷箸,对阿玄说:“这个你应该去谢李浦。”

      他起身离开了,出门时轻声说道:“替沈姑娘换热的饭菜。”

      有人婉转应承:“是,公子。”穿着茶绿衣裳的侍女走进来,对阿玄说:“姑娘好,我叫飞谣。”

      飞谣来去忙碌,阿玄恍然不觉,在心里把刚才和言西城说过的话,又回想了一遍。

      吃完饭走出花厅,她看见言西城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独自对着棋盘。

      冬日树叶落尽,婆娑的枝桠间露出一块块瓦蓝的天,他身上靛蓝色的衣裳,却比天空的颜色更为浓稠夺目。衬着白皙的脸庞和墨黑的发,宛如彩墨画中人。

      阿玄沿着小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朗声说:“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言西城低声问:“你爱下棋吗?”

      阿玄看了看,棋盘上交错围在一起的黑与白,摇头说:“我不爱下棋。”

      她像山间恣意生长的莎草,鲁天运从没有拘着她,要留在屋子里摆弄琴棋书画。

      言西城说:“赢了棋,我就回答问题。”

      阿玄听到这个,立刻高兴地在他对面坐下来,眼中流转着春水般莹润的光彩,正正经经地说:“赢棋并不一定要下棋。”

      她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放回各自的玉盒里,对言西城说:“我们来堆高,谁码起的层数多,谁赢。”

      他看着忙碌的女孩,不置可否。

      收好棋子后,阿玄握了一把在手里,扬着眉对他说:“你可能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先看我怎么做。”

      棋子圆滑难以立住,不过她和飞羽从小就玩这个,手间自有衡量。

      阿玄凝神堆出基座,再逐层向上,用完白子后又用了一半黑子,叠出了尺高的双色塔。放下多余的棋子后,她得意的笑了,就算他能跟着学,这次肯定也做不好。

      言西城看着桌子中央那堆宏伟的建筑,也随意搭了起来。他并没有花心思做什么基座,直接一颗又一颗地加上去,超过阿玄的高度后,就停下来。

      阿玄费解地看着旗杆一样的棋子柱,伸手取下最上面的一颗后,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言西城用内力把最下面一颗直接压进了石桌,而后每一颗都压进了下面一颗,像木工里的榫卯一样紧扣在一起。

      阿玄有些不服气,不过内力也是人家的本事,她还不至于输不起。

      言西城有些期待地问:“还有什么?”

      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抓石子。”

      他想了想,“我认输。”

      阿玄喜出望外地撑着石桌,贴近他跟前问:“那我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吗?”

      言西城垂下眼帘,收拾着桌上的棋子:“再赢一次,我才告诉你答案。”

      他不看她,阿玄的眼神便有些肆意,轻轻擦过漆黑分明的眉睫,绕过挺直的鼻梁,走过弧线完美的侧颜……言西城却突然抬起头,四目相接,阿玄猝不及防地怔在原处,耳根处浮起一层薄红。

      飞羽远远看见:冬日一棵树下,赏心悦目的那抹绯色与靛蓝。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上前去传话?

      他正踌躇,却见言西城已经站了起来,嘱咐阿玄一句后,朝他走过来。

      阿玄转身看他走远,心里有些失落。

      在心情平复后,回想起他刚刚说的是:没有要紧的事,不要再回竹溪去。她已经默认这样的不解释,鲁天运不在,她也没有回去的理由,只可惜不能带话本给席媛了。

      赵岂云和言西城很忙。阿玄白天和飞羽在一起,晚上待在屋子里,至多去看看对面的阑窗内,不知何时会亮起的灯火?

      如果谢宛瑜知道:她不仅看不见核心机密,甚至连赵言二人都很少见到,应该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两天后的晚上,就在阿玄准备就寝时,外面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门开后现出李浦高大的身影,他恭敬地说:“沈姑娘,骆小姐等在外面,说要见你。”

      门廊下灯火通明,阿玄看见远处的门外,立着个白色的身影,对面的两间屋子里也都亮着灯。

      她和李浦一起朝外面走去。骆秋爽紧裹着白色的斗篷,手里拿着一只小食盒,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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