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不让主角飞升》倒入琼杯

142、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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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兽蛋的蛋壳本来应该是皮革般柔韧的质地，即使饱受摧残而变薄变脆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坏的——云应舟曾经偷偷摸摸又很小心地伸爪子试过，结论是不用灵力的话很难留下痕迹。

　　这几天来经过金无灵这样那样的各种折腾，刚运回来时灰白黯淡的外壳看起来也变结实了不少，云应舟原以为它已经度过危险期，必定能够顺利地长大、孵化了。

　　没想到，半途中还是发生了变故。

　　幼崽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丑丑的，别提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胚胎。提前出壳的小龙兽身上裹满了掺着血丝的粘液，它身上的鳞片还是浅灰色的，柔软得和皮肤没有区别，大脑袋细尾巴蜷成一团，像条被剥了皮的蜥蜴。最恶心的是，金无灵之前“种”在蛋壳表面、向内生长出来的那些“血管”还连在它身上，好像真的成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那样不时抽动一下。

　　云应舟被这个样子的小龙兽丑得都担心不起来了，金无灵是一点都不嫌弃，从蛋壳出现裂缝那一刻就开始鬼哭狼嚎，先是试图阻止，发现越救蛋壳破得越快后，又赶紧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材料，火烧水浸地弄出来一团黏糊糊类似蛋清的药液，把半死不活的小龙兽泡了进去。

　　但是，所有挽救的手段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没过多久，小龙兽身上的血丝颜色就变得灰暗，身躯也脱水一样地干瘪了下去。它在药液里痛苦地挣扎，金无灵只好把它重新放回了蛋壳里面残余的液体里，束手无策地看着它挣扎得越来越微弱，最终变得要隔好久才会微弱地抽动一下了。

　　“……它要死了吗？”云应舟有些茫然、又有些迷惑地小声问。他到现在还对剧情里经常出现的“最后时刻逆转形势”的发展怀有微弱的期待，但越等越觉得看这情况……怎么好像确实要没救了？

　　那他们困在这里这么多天、还有庄溯尘的血，不就都白费了？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吗？”他不死心地问庄溯尘。

　　这次龙兽蛋破壳还是庄溯尘首先发现的，云应舟其实有点怀疑他和蛋里的龙兽之间可能建立起了某种联系——或许是通过血、或许是遗族的天赋能力——因为之前每次庄溯尘靠近龙兽蛋的时候，蛋里那团阴影都会格外活跃地多动几下，像在欢迎他似的。

　　庄溯尘微皱着眉，突然向前一步，伸手将小龙兽从蛋壳里捞了出来。“你做什么？”金无灵尖叫道，要上前阻止，却被之前始终皱着眉站在旁边的飞焰及时上前一步拦住了。“怎么能直接用手拿！你会弄伤它的！”金无灵看到庄溯尘徒手抓住了小龙兽，急得跳脚，又在那团轮廓都不太分明的血肉在庄溯尘手里突然动起来的时候猛然收声，接下来就只瞪眼看着。

　　小龙兽身上湿哒哒的，忽然之间，液体那种湿润的光泽消失了，仿佛水分蒸发，化作了深色的雾气，丝丝缕缕地纠缠在它身上、抓着它的庄溯尘的手上。它拧转身体，一下子张大嘴巴，露出与身形状态不符的两排细密雪亮的尖牙，似乎准备要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金无灵很轻地“啊”了一声，但她没动，飞焰没动，庄溯尘自己也没动。唯一立刻紧张起来、差点扑下去的云应舟在最后关头止住动作，左右看看，迟疑地也顿住了，眼睁睁看着小龙兽的牙齿触上庄溯尘的手腕——牙尖刺伤了皮肤，没等血珠来得及沁出，便骤然无力，往下滑落。

　　小龙兽发出一声轻细的呜咽，脑袋耷拉了下去。

　　庄溯尘抓着它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见它毫无反应，抬头朝金无灵看去。他神情平静，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金无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又想皱眉又想瞪眼地做出了十分古怪的表情。这时，一种细微的、像是烤东西时油滴进炭火里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云应舟的目光落在不动了的小龙兽身上，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它闭不上的嘴巴缝隙里冒出来，而它的身子像是被这股雾气从内部抽干了，迅速变得干瘪下去。

　　这变化突兀且诡异，连在战场上见过类似景象的云应舟冷不防看到，都不禁一愣。“等等！”金无灵回过了神，赶紧这么叫道，但庄溯尘已经更快地在她出声前松开手，把那不知应该称为尸体、还是残骸的一团直接丢了出去。

　　动作果断利落，毫无不舍或惋惜的情绪。金无灵简直惊呆了，立刻扑过去想要接住，飞焰心怀戒备，又匆忙阻拦，场面顿时一片凌乱。直到被庄溯尘带着往远处避开，云应舟才意识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等等，”他忍不住再度确认，“龙兽死了？”

　　“意料之中。”庄溯尘低声道。云应舟心里当然知道“失败”才是可能性最大的结果，但心里仍觉得失望又疑惑，他听出庄溯尘语气中仿佛理所应当、丝毫不觉得可惜失落的情绪，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问道：“你不想要那只龙兽？”

　　这种猜测全凭直觉，听起来很没道理，但随即庄溯尘转头看他，目光里带着惊奇，云应舟才意识到——居然真的是这样？他接下来的第一反应不是追问，而是赶紧去看那边金无灵和飞焰的反应，幸好那两人正闹得厉害在争夺那团残骸的归属权，根本没注意到刚才他那句话。

　　云应舟松了口气，重新扭过头瞪向庄溯尘，却不敢冒着被听见的风险再问了。庄溯尘神情微动，望了望金无灵那边，然后一手遮住嘴巴，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的姿态靠近过来。云应舟不由自主就配合地歪过脑袋把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庄溯尘小声道：“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啊。”

　　云应舟的耳朵尖被人类温暖的嘴唇无意碰到，不由抖了抖。没做坏事……他发现他现在似乎已经能理解庄溯尘话里的潜台词了，心里无语：这意思是，虽然没做故意破坏的事情，但也有什么本来可能起到挽救作用的事情，他也没做是吧？

　　苦于此时不方便质问，云应舟只能用偏头避开的动作表示对这个回答的嫌弃，爪子在庄溯尘脸上胡乱推了几把，原本因为这人又瞒着他搞事而生出的一丝气愤，在发觉庄溯尘这几天来确实消瘦了不少后，不由又心软起来。

　　反正龙兽就算活下来，也和他没关系。血是庄溯尘流的，不想要龙兽肯定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又在这里不高兴个什么劲？

　　云应舟和庄溯尘对望了一眼，于无言中达成了“回去再说”的协议。他们找了个角落静悄悄地窝了起来，成功避免了被那两个只有修为高的幼稚鬼的斗争波及。

　　金无灵直到争论胜利、心满意足地将龙兽和龙兽蛋的残余都打包带走，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又想起他们来，此时她就像个有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对“混血”和“云狸”都失去了兴趣，随口吩咐了一句飞焰把他们送走，便兴冲冲地端着战利品闪身消失了。

　　云应舟还以为她会对小龙兽的死有那么点伤心，毕竟她这几天对那个蛋表现得很重视……事实证明，对金无灵来说，活着是一种用法、死了是另一种用法，她才不在意这个呢。

　　飞焰臭着一张脸，连个招呼也不肯打，过来拎起庄溯尘就要走，正在散步想走几圈伸个懒腰活动下筋骨的云应舟险些被落下，猛追了几步才赶上被庄溯尘捞起来。一路风驰电掣，抵达了山底的转送阵，云应舟想趁机看看剑峰山脚底下的禁制，说不定能看出这座山是不是真是法器，也没来得及看几眼就和庄溯尘一起被塞进传送阵了。

　　两人终于重见天日，出了传送阵后沐浴着清晨的天光，看到路上那些早起去修行的剑修，都骤然感觉一阵疲倦。这回连庄溯尘都撑不住了，一路上谁都没心思交谈，无言回到枫林边那间已经熟悉的小屋，潦草洗漱一番后倒头就睡。

　　偏偏就在这种有人打上门都不一定能起来的时候，一只传讯纸鹤飞到窗边，“笃笃笃”地开始敲窗棱。云应舟试图假装听不见，坚持了一会后吵得受不了，贴着耳朵把脑袋扎进了被子。庄溯尘挪过来，把脸埋在云应舟背后的绒毛里，一动不动片刻后忽然翻身坐起，气势汹汹地冲到窗边，将那只还在坚持不懈敲窗的纸鹤一把捏在了手里。

　　接下来的事情云应舟就不知道了，他没等庄溯尘回来就自己睡着了。再醒来窗外已是满天红霞，云应舟头昏脑涨地爬起身，看到庄溯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粒绿油油的指甲盖大的小药丸。他稀里糊涂，不知那是什么便就着庄溯尘的手吃了，然后被一股呛鼻凉意冲得骤然清醒，“呸呸呸——这是什么？”

　　“缓解鬼气侵蚀的。”庄溯尘道，“我们之前和龙兽蛋待在一起的时候都被影响了，太微弱当时没察觉。药是飞焰想到送过来的。”

　　云应舟被凉得直吐舌头，这才知道为何之前会那么不舒服。“是那只纸鹤？”他问。庄溯尘摇摇头，从手边桌上拿起了那张已经被展开的纸条。“不，”他说，“这是……篆阁阁主天歌送来的，说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有事需要见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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