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不让主角飞升》倒入琼杯

143、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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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缝禁地小院，张廷旭走进昏暗的地底石牢，为那冲鼻而来的浓烈腥臭味挑了挑眉。

　　在这里关了数月的龙兽此时不见踪影，地面上油腻污浊，腐血混着黑色的灰烬沾污了刻在石头表面的符篆线条。张廷旭在空荡荡的石牢里转了一圈，在角落里捡起一片被遗漏下来的鳞片，它已经变得薄脆如纸，捏在指间稍一用力便粉碎了。

　　张廷旭信步走出石牢，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等在通道口的守卫神情僵硬，忐忑不安地向他汇报造成眼下情况的理由：“早上金楼主突然带人过来……”张廷旭抬起手，他一下子收了声，冷汗都要下来了。

　　“让她带走便带走了吧。”张廷旭浑不在意地道，“反正留它在这里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小姑娘弄坏了好几个符篆，你带人把底下清理干净，再让杜越过来修补一下吧。”

　　守卫低头应是，张廷旭不再多言，走出屋外后脚步一转，又进了隔壁的屋子。这间屋子里摆着许多兽笼，笼子里塞满了棕灰色的兔子，散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一个身形矮胖的青衣修士正笨手笨脚地在拌草料，过了会才发觉张廷旭的到来，又手忙脚乱地放下器具对他行礼。

　　兔子们在笼子里挤来挤去，满眼都是蓬松的杂色皮毛，两眼无神地以一种类似发呆的表情咀嚼着草叶。张廷旭目光随意转了一圈，没发觉哪一只显得比较特殊，“我听说有新进展？”他问那个矮胖修士。

　　矮胖修士欲言又止，神情显得有些不安。片刻后，张廷旭在他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个被重重禁制封锁、既是怕逃走又是怕伤人的“进展”。一察觉到那丝微弱的妖气，张廷旭便明白了，“终于在妖兽身上起效果了？”他问道，打量着蜷缩在笼子角落里的活物。

　　那是只飞鼠模样的弱小妖兽，灵智未开，身上皮毛坑坑洼洼，周身环绕着一股阴郁气息。矮胖修士似乎不太情愿靠近笼子，在张廷旭走近细看的时候自己站得远远的，望着那只缺乏活力显得病恹恹的飞鼠妖，神情厌恶中还带着一分惧怕。

　　“这只用的是最新送来的那份血。”他小声道，“就这一只成功了，其他还和之前一样，不是无效就是死掉……”他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张师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血？这效果也太邪门了，和鬼气侵蚀的症状完全不一样啊！我用测神魂的晶石测过，无论是之前那几只魂魄弱得测不出来的兔子，还是这只妖魂初成的鼠妖，被侵蚀之后都变成了同一种反应。就像是……就像是……”

　　张廷旭“唔”了声，头也不回地追问道：“就像是什么？”

　　矮胖修士咬了咬牙，“就像是……被什么邪灵夺舍了一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想到张廷旭一点都不觉得惊讶，随口道：“鬼界生物身魂一体，血肉与魂魄不似此界生物这般泾渭分明，血液入体本就与分魂夺舍类似，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以往对鬼界生物测不出神魂反应，只是方法不适用而已。再说了，只能在如此弱小的生物身上起作用……比杀伤性比不上通常毒^药，比魂魄力量比不上寻常小儿，有什么好怕的？”

　　他说到这里，遗憾地叹息了一声，“我倒希望能再‘可怕’些呢，如今这样，根本派不上实际用场。”

　　“这……说的也是。”矮胖修士愣了愣，听完张廷旭这番解说，自己也觉得先前的胆战心惊太小题大做，瞅着那只半死不活的飞鼠妖，感觉已由厌恶转向了遗憾，“不能再提升下效果么？最新送来的那份血比起最初的，效力大概提升了两三倍，若是再有这样的跨度，或许就能用在破魂符上了。”

　　“估计暂时是没办法了。”张廷旭道，“再说，这血比什么破魂符珍贵得多了，还是歇了吧。”

　　他似乎忘记了矮胖修士一开始那个“是什么东西的血”的问题，矮胖修士也知趣地没再追问。他原本还想问问对方上回为什么要特意让守卫和负责看顾实验的人都退避，带一只猫——应该是一只猫妖，但修为还没这里的杂役高——去看兔子，这下揣摩着他的态度犹豫了一下，把这个问题也咽下去了。

　　“那我们接下来还做什么？”他小声请示道。

　　张廷旭没回应。他抬起手，一团耀眼的蓝色火光在他指间燃烧起来，旋转绽开，像一朵薄绢叠成的花。那朵火焰之花闪烁了一下，在从他掌心消失的瞬间出现在了飞鼠妖的身边，那可怜的小东西都没来得及惨叫，就被轰然腾起的火焰裹住全身，眨眼间烧成了灰烬。

　　一股与寻常焚烧烟雾不太一样的黑色烟雾从灰烬堆中扭动腾起，似是要挣扎着逃离，但最终还是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什么都不用做。”张廷旭放下手道，“暂时就在这里结束吧。之前那些死掉的妖兽都怎么处理的？埋掉的都挖出来烧了，一只都别留。这段时间做的试验把记录整理好，和剩下的血一起给我。”

　　他随口吩咐了一连串，矮胖修士还没从仅有的成功例子被毁掉这个变故回过神来，下意识想出声询问理由，被没得到回应转过头来的张廷旭盯了一眼，一个激灵打消了念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其实没觉得张廷旭这位在这一代弟子中声名不显的师兄有哪里可怕的，也从未见他发火教训人，但就是打心眼里不敢稍有违抗。

　　“好……好吧。”他喃喃应道，继而想到今早得知的消息，忍不住道：“听说那枚龙兽蛋没能孵出来？之前裂缝跑出来的那头龙兽也要死了，恐怕下回再见到就得是裂缝开启之后了吧。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张廷旭轻声道，“真是太可惜了。”

　　矮胖修士为他话中古怪的意味打了个哆嗦，不明所以地目送着张廷旭出门离开。他迷糊着回到之前那间屋子，望着挤在笼子里足有数百只的兔子犯起愁来：实验终止了，那这些兔子要怎么办？它们就是普通的兔子，身上半点灵气都没有，别处根本用不上啊……

　　今天没去食堂的云应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道兔肉加餐，不过自从那次在禁地小院看到的场景，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吃兔子了。此刻他正蹲在一片明镜般的湖泊边上，百无聊赖地左右环顾着。

　　云应舟是跟着庄溯尘来见天歌的，来之前他们认真讨论了一番天歌口信中“你们回来了”和“让你来见我”这两种代称的差别，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在暗示庄溯尘独自前去，最终决定谨慎些按照后者理解，免得万一他这只“夺舍大妖”在场让天歌有什么话不方便对庄溯尘说。

　　云应舟不肯被单独丢下，还是跟着来了，但装作好奇风景留在了外面，庄溯尘自己进去见天歌。这次他们约见的地方不再是上回那个冰天雪地中的小亭子，有小湖、有花园，景致精巧，就是完全见不到活物——树丛里没有鸟或昆虫，湖里也没有鱼，干净清冽得像融化的雪水。

　　什么人会喜欢待在这样的地方啊？

　　庄溯尘离开后没一会，云应舟就开始感觉到无聊了。他在湖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半圈，看到一丛枝叶和花瓣都洁白如雪的花，嗅了嗅它的香味。这地方见不到一丝冰雪，但到处都弥漫着冰雪那种干净、寒冷的气息。云应舟得努力忍住不沿着庄溯尘离开的方向跟过去，偷听他们会谈些什么。

　　他在一处地面格外平整的湖岸边停下来，往水里走了几步，直到腹部的绒毛差一点就要被湖水浸湿。云应舟低头瞅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他的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突然像被风吹动的云雾一样飘散开来。

　　水面的距离一下子变远了。倒影重新凝聚时，已然幻化成了一个白衣白发、面孔稚气的少年。

　　云应舟化出人形完全是一时兴起，这回他没忘记一开始就要变出衣服，但变完了站在原地，又有些茫然不知要做什么。他低下头踢了踢水，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袍角，雪白的发丝在脸颊边垂落下来。

　　“呃……”一个听着挺耳熟的声音在云应舟身后迟疑地出声，“这位是……？”

　　对来人的接近毫无察觉的云应舟吓了一跳，一下子转过头去。唐临风站在不远处的湖岸边，瞪着眼睛望着他，表情看上去自己受到了不亚于他带给云应舟的惊吓。

　　云应舟和他面面相觑，对修为更高的人类修士的下意识畏惧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唐临风目光向下，瞥了一眼云应舟浸在湖水中的双脚，然后迅速转回到他脸上，对着他那双一看就绝非人类的虹膜灰蓝、瞳孔细窄的眼睛看了一会，恍然大悟。

　　“你是那只……那个……”他道，“猫。”他松了口气，脸上一浮现出云应舟见过的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也正常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云应舟没吭声。在唐临风眼中，站在水里的妖族少年睁着那双看起来又怪异、又漂亮的眼睛，神情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受到打扰不太高兴，随即表示嫌弃似的往远离他的方向又退了一小步，身影骤然虚化。个头小巧的妖兽恢复型，在半空尚未消散的雾气中翻了个身，四爪踏在水面上稳稳地站住了。

　　唐临风“哎”了声，这下他的怪脾气开始上来了，在猫扭头走开时跟了上去。“问你话呢，你不会说话吗？”他跟在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后头，仗着修为更高速度更快不被甩掉，不依不饶地追着问，“和你一起的那小子人呢？是不是天歌叫你们过来的？喂——别跑！”

　　听见前方传来模糊交谈声的云应舟拔腿狂奔，短暂地将唐临风甩在了后面，他猛冲过拐角，掠过天歌身边，直扑向走在落后一步位置的庄溯尘。庄溯尘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了他，他和天歌之间正在进行的对话被打断了。

　　云应舟没有看见身后天歌露出的稍微讶异的表情，也没看见他指捏法诀抬起手的动作，只听见了“唉哟”一声——来自于跟着转弯、然后直面撞上了天歌释放的灵力法印的唐临风。

　　庄溯尘抱住钻进怀里的小猫，感觉云应舟四只爪子湿湿凉凉的，脊背和尾巴上的毛全炸开了。唐临风揉了揉脸，抱怨了句“鼻子都要给你撞歪了”，放下手后望了眼天歌的表情，立刻决定恶人先告状，指着云应舟道：“你跑什么？”

　　“是你突然冒出来的！”云应舟没好气地道。他扒着庄溯尘的手，还有天歌在前面，终于有底气反驳了——其实他除了最开始是真吓了一跳，之后只是不想回答唐临风的问题才只顾跑的。

　　唐临风眉头一挑，“哟，终于说话了？刚才跟个哑巴似的……”他的声音在天歌保持着平和微笑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终摸着鼻子转变话题道，“你们两个偷着聊什么呢？”

　　云应舟光看天歌的背影都体会到了他听见这句提问的心塞，唐临风还在生怕不够明显地对天歌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天歌没搭理他，转头对庄溯尘道：“你回去吧，测验就在半个月后开始，记得认真准备。”目光与云应舟碰上，又对他细微地点了点头。

　　庄溯尘礼貌地向天歌告辞，带着云应舟从侧面的一条小路离开了。云应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天歌还在目送着他们，不再微笑的面容显出了几分沉郁，站在他身边的唐临风皱着眉。然后他们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树丛后方。

　　“天歌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云应舟小声问。

　　“因为他需要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吧。”庄溯尘道，他顿了顿，主动总结了他和天歌这场交谈的内容，“我们聊了下那只兔子，还有龙兽蛋。我想……天歌可能猜到我不想要那头龙兽了。”

　　云应舟在“他怎么知道”和“你为什么不想”这两个问题中稍作犹豫，最终决定要先满足已经空悬了好几天的对后者的好奇，“我还没问你呢——能得到一头龙兽不好吗？”

　　“不是这么简单的。”庄溯尘语气平淡，像对此已经思考过太多次而不再有起伏，“所有的契约都是双向的。假如我接受了龙兽，它必定也会对我造成影响……大概就和失血的影响差不多，简单点说，我会变得比现在更接近遗族，更远离人类。”

　　云应舟没吭声，他正在努力试图消化庄溯尘轻描淡写抛出来的这件大事——虽然现在已经是过期的了。庄溯尘的手指在他耳朵根处缓缓摩挲了几下，“你记得天歌说过，这次的天书秘境据说与鬼界有所关联，所以需要我努力取得一个试炼名额吗？”他突然道，“我想，小玄山实际得到的消息，应该比天歌告知我们的更加详细。他们需要的不是对鬼界有多了解，而是我那一半遗族血脉——”

　　云应舟一听人类的阴谋就头晕，看庄溯尘有详细解释的打算，赶紧打断他，“说结论！直接说结论！”

　　庄溯尘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噎了一下，回过神一阵啼笑皆非，原本隐在心底的一丝阴郁竟就此散去了。“好吧。”他道，“总而言之，他们想借龙兽蛋让我的遗族血统快点觉醒，但我不想，就没肯配合。不知天歌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倒不是要追究此事，只是就前因后果和我聊了聊。”

　　云应舟听得稀里糊涂，疑惑问道：“干嘛这么着急要你觉醒？”

　　“或许是秘境里那条有关鬼界的线索，需要遗族血液才能开启吧。北岭不是还有人在找我们见过的那个遗族么？”庄溯尘说完这个正经猜测，又以开玩笑的语气道，“也可能好奇混血的变化，随便试试？反正那个龙兽蛋基本没希望，试出什么结果来都不亏。”

　　云应舟半点没觉得好笑，他正在想庄溯尘刚才轻描淡写说的“不接受龙兽是因为不想觉醒”这个理由，微微有些茫然，因为这理由一点也不符合他脑海中对主角的一贯印象——对力量来者不拒，不拘手段只求结果。之前看庄溯尘若无其事地在自己手臂上割开伤口、测验愈合速度，他还以为庄溯尘对这能力是心怀期待的……难道实际并不是吗？

　　庄溯尘此时也有些出神，他想到的是不久之前，天歌与他相对而坐，谁都没动桌上那杯茶水。天歌的面容年轻若二十许人，却有一双温和而暗含疲惫的、透露出了岁月痕迹的眼睛，望向他的目光略带着担忧。篆阁首座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觉得应该接受建议、听从其指引的力量。

　　“我曾有一个身为半妖的弟子，他拒绝接受自己那一半血脉，想尽办法摆脱和否认，最终受血脉反噬，走火入魔而死。”

　　“修行是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权柄为己用，唯一的立足便在自身……前路随心，万不可否认根基……”

　　实在难得有人用长辈关怀的口吻和他讲话，庄溯尘想着，在心里笑了笑。他发觉小猫从刚才起就没吭声了，低头一看，云应舟不知进行过什么样的心理活动，正仰着脑袋用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望着他……庄溯尘回顾了一遍他刚才说过的话，没发现问题，不动声色地问道：“想什么呢？”

　　“你其实还是挺在意自己身份的吧？”云应舟口吻里带着莫名的唏嘘，“我以为你不介意自己到底算不算人呢。那你还配合小玄山搞那些幺蛾子做什么？流那么多血最后都浪费了，不如直接别搭理他们呢。”

　　庄溯尘隐约觉得……他和云应舟之间，可能对某件事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也不算浪费，我是挺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的。”暂时找不出那怪异感的来源，他只得照常回答道，“小玄山要是能研究出来，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了。”

　　云应舟“嗯嗯”点头，语气深沉道：“我明白——”这不就是剧情里一直纠缠着主角的问题嘛：关于同类、同伴和容身之处。以前他看剧情还觉得主角的遗族半血身份好像没怎么派上用场，按照现在庄溯尘的态度来看，说不定真相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这部分？

　　别看他平日始终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原来实际上对自己的“人类”身份还挺重视的嘛。

　　云应舟的思路继续往外飞，突然想到：难道剧情里主角没去找鬼界天台，也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

　　庄溯尘静默了一会，奇妙地感觉好像掌握到了小猫的思路。他又觉得有趣又有些无奈，果断伸手去挠小猫的下巴，直让云应舟眯起眼睛开始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才语气轻松地道：“你和天阁主倒是想到一块去了——觉得我不想觉醒是因为不想变成异类吗？”他笑道，“其实啊……我只是不喜欢他们那种自说自话的做法，碰到想在暗地里引导，就偏要反着来而已。”

　　云应舟呼噜声一收，盯着庄溯尘看了几眼，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语气透着一股“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的意味。

　　庄溯尘：“……”心道：算了。他在天歌面前就没多事澄清，现在看小猫好像还挺开心的？如果这种误解、或说担忧，能让他在他们心里原先“什么都无所谓”的形象更“人性”一点的话……

　　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庄溯尘难得坦白，没被当真，却心情不错，把怀里的猫抓起来揉了揉，居然没遭遇反抗，顿时心情更好了，也打消了最后一丝澄清的念头。

　　是夜，北岭，鬼界裂缝最中央处。

　　一如往常，黑雾如涌动的潮水从裂缝边缘溢出，将毒液浸透周围的土地。这片区域生机已绝，最顽强、最能适应变化的生物也在裂缝活跃起来的最初，被高浓度的鬼气瞬间扼杀了。

　　然而此时，在一棵扭曲、焦黑，在鬼气侵蚀下变得坚硬如石的枯木顶端，却传来了荒唐走板、五音不全的哼唱声。完全是人类模样的少年坐在树杈上，晃动着双腿，对周围浓郁的鬼气恍若未觉，一边哼着歌，一边慢慢读着手里的“信”——这封信刻在黑色的石片上，要用手指触摸才能“读”到内容。

　　好不容易才看完，少年探出脑袋，对树下“喂”了一声，等那个靠在树干上、与周围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高大人影抬起头来，才笑嘻嘻道：“你知道怎么着？那两头龙兽都死啦。‘钥匙’没收下你的礼物，看样子也不愿意回来——真是太可惜了。”

　　那人影不动也不出声，“他”戴着覆住整个面孔的黑甲面具，上面连个眼孔都没有，倒是额角处有一处碎裂的空洞，像只长错了地方的眼睛。“还有个坏消息。”少年道，“他们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玩意儿……一个封印。真不让人省心啊。这种大^麻烦，要尽快处理掉才行。”

　　他跳下树枝，落到地上伸了个懒腰，望着近在咫尺、仿佛一条漆黑河流的裂缝边缘，咧开嘴笑了。

　　“——那就，先让小玄山的那道裂缝动一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