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不让主角飞升》倒入琼杯

161、第 1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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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云应舟的印象里，小玄山的身份令牌可不是什么能随便乱丢的东西，因为小玄山某些出入需要权限的法阵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

　　他即使只是在拿到令牌的时候漫不经心听了一耳朵讲解，也知道这一点。也就是说，在那些没有额外修士守卫的法阵和禁制“看”来，现在孟明川拿着张廷旭的身份牌，他就是“张廷旭”，内门弟子能去的地方他都可以随意踏足，留下的也都是“张廷旭”来访过的记录。

　　把令牌借给权限更低的外门弟子都是严厉禁止的，而孟明川甚至不属于小玄山，他是斗转星移来的访客！

　　要是孟明川就这么拿着令牌乱走被执律使发现，这两个人……不，他们三个不会都被当做里通外敌的间谍抓起来吧？

　　云应舟脑海中思绪飞奔，孟明川倒是显得满不在乎，“就是我感觉没令牌走到哪里都要小玄山的人领着不太方便，问张廷旭要的啊。”他语气轻松得根本听不出是在说一件严重违律的事情，“反正那家伙整天躲在他的林子里搞什么鬼试验，根本没空出来玩，我就这几天拿来用用，也影响不到什么。”

　　重点是方不方便的问题吗？云应舟有点怀疑自己对小玄山规则的认知，“你问他要，他就这么直接给你了？”

　　孟明川只是微微抬了下肩膀表示肯定，这么做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从云应舟身上转开了，显然他觉得这种程度的回答已足够结束先前的话题，现在他的注意力已转向了分辨前往传送法阵道路这件新的事情上，一边左右打量着，一边径自迈步向前走去。

　　他仿佛轻轻跳跃着前进的方式让云应舟想到山林间野生的小动物，云应舟没再提出质疑，不做声地跟了上去，一半是不想显得对违反规则这件事太过大惊小怪，在前事未必的情况下继续冒着惹恼小玄山的风险似乎不是个好注意，但相较而言他更想尽快确认下那所谓的“造化之气”和自己身上到底是什么问题；另一半是因为，显然，再多质疑也是没法从孟明川那儿得到更多信息的。

　　至于张廷旭……云应舟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张廷旭时，那人在林子里穿了件白衣服装鬼吓人的事迹，然后觉得随意把令牌借给外来人或许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和我行我素得十分嚣张的金无灵相比，张廷旭的气质几乎可以说是温和的，差点让云应舟忘记了他的实际做法也并不怎么“正常”这一点。

　　……然后云应舟把他离开北岭后多少有过相处的角色回忆了一遍，发觉居然根本就没几个可以用“正常”来形容的。哪怕是在其中表现得最为平静又和善的天歌，那平静中也曾流露出过一种让云应舟直觉十分冷漠的东西。

　　抵达传送阵的时候云应舟还在默默思索，不过这并没有让他错过孟明川使用令牌通过禁制时多出来的动作：他捏碎了一小块灵石，一道不同于孟明川自己、但云应舟感觉又似曾相识的灵力波动一闪而过，然后令牌上面的纹路如有感应地亮了起来，又一道新的灵力浮现，投入到了面前的法阵之中。

　　原本隐不可见的符篆自法阵中心往边缘一层层亮起，传送法阵顺畅地回应了令牌的请求。孟明川站在法阵中央，带着新奇的神情打量着周围，又朝云应舟招手示意。云应舟小心地挪到法阵边缘，关注着自己那块令牌的动静：没有任何动静。

　　看样子启动法阵需要的不仅是令牌，还需要令牌所属者本人的灵力，不过并没有限制其他的同行者。这规矩比他先前粗略所知的更严谨一点，而孟明川对此明显提前有所准备。

　　云应舟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怀疑：孟明川想去剑峰，真的只是因为听到傀儡守卫所说的话、因为他这个“同伴”需要接触涵光剑，突发好奇想要同行吗？又或者他其实别有所图，只是恰好目的地相同？

　　他觉得需要对孟明川的行动更盯紧一些，虽然目前他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可疑之处。就在如此思量的时候，传送阵法顺利启动，灵力奔流、空间变换，周围景象仿佛一张卷在圆筒上的图画被拨动般轻轻转过，再稳定下来便已是剑峰那熟悉的林海和山路景象。

　　孟明川踏出传送阵，以手搭额朝山路尽头眺望，神情流露出好奇和陌生。此时月上中天，青灰石阶散发着朦胧光晕，两侧树影憧憧，令这唯一的道路看起来分外显眼。

　　云应舟发现这次和他上次来时的传送阵好像不是同一个出口，但应该只是方位上的略微差别。回忆起先前不假思索踏上山路、结果惊动石妖被追杀的经历，他想了想，转头问孟明川：“你有带飞剑吗？”

　　孟明川眨眨眼，翻手取出了一柄玉质的小剑，往身前的空气中轻轻一投。玉质小剑一离手便开始变大，眨眼间已变得足可供三四人乘坐，它低低地悬浮在离地面半尺高处，周身散发出湛湛灵光，显然是一件品级不低的好法器。

　　孟明川以一个不必要的夸张动作蹦了上去，搭配着“嘿哟”一声。然后他就在飞剑宽阔的尾部径直坐下了。“你看起来认识这里的路？那就拜托你来操控它吧。”他对云应舟说，面上流露出一丝羞赧，“我对控制飞剑这件事情实在不太擅长，十次里得有八次半途被甩下去……而且之前又是破阵又是打架，我的灵力所剩不多了。”

　　“你那比划两下也能算是打架吗？”云应舟无语道，不过反驳归反驳，他上手试探了一下，确认这确实只是一柄正常的代步飞剑，上面也没附带有多余的奇怪机关，还是接过了飞剑的控制权。

　　片刻之后。

　　“……为什么它飞得这么慢？？”云应舟望着下方缓缓往后挪移的林海，那还不如他两条腿步行的缓慢的速度，语气中的疑问几乎满溢而出。

　　“呃……因为我经常掉下去？所以安全起见，一般情况下，它只能这么慢吞吞地飞。”孟明川摊手，“要不你试试用风刃从外面给它一下，我记得遇到敌人的时候它还是能加速起来的。”

　　云应舟试了一下，结果风刃被飞剑表面流动的灵力屏障挡下了，那不紧不慢的速度也没有丝毫改变。他和一脸无辜的孟明川对视了一会，呼出口气，干脆面对着他在飞剑另一端坐了下来。

　　“我想再问一下张廷旭的事情。”云应舟省去了或许该有的寒暄和试探，选择直接发问，“他愿意给你身份牌，你们是朋友？”

　　“这就对了嘛。”孟明川笑道，“没什么好急的，不如看看风景聊聊天……我比较喜欢这种悠闲的节奏。”他又把那块令牌拿了出来，捏在手里摩挲，看起来不像是想避开回答，而是在回忆和斟酌。

　　“张廷旭……”最后他缓缓道，“如果你说的‘朋友’是指那种不一定志同道合、但要相处得很开心的关系，那估计不能算吧。我们只是有些合作，而且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才勉强合作的。比起那家伙，我和杜越可聊得来得多，可惜他这次受了伤，以后恐怕也没法再联系了。”他叹了口气，嘟着嘴流露出一丝小孩子被抢走了玩具似的忧伤。和他先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相比，云应舟觉得此刻这个沮丧的神情可要显得真实多了。

　　“杜越伤得有这么重吗？”云应舟有些不解，孟明川说得好像杜越才是那个只能在假死状态静静躺着的人，而不是一同遇袭的荆绪希。

　　“这次是还没什么……下次就不一定了。”孟明川拿着令牌，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掌心，哀叹道，“虽然你们还没查出袭击者，但我有预感，这事儿和我们以前讨论过的一些东西脱不了关系，就是有关鬼界啊、鬼族啊的那些……我们加上张廷旭三个也只有这么点共同话题。或许是我以前说得太多了。既然继续下去害死他、或者早点和他断掉联络，对我来说结果都是没人聊天，那还是选择后者比较好。”

　　“听起来你也不是特别重视你们的友谊。”云应舟道。虽然说着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安全，但要是真的在意，也不至于凭着一个虚无缥缈尚未验证的可能就果断放弃。还是说……

　　云应舟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着孟明川的表情：“袭击者不会来自斗转星移吧？”所以他其实已经确认了袭击的原因，才表现得这么决断？

　　“什么？怎么可能。”孟明川失笑，“我可以给你保证，这件事和斗转星移一点关系都没有。恰恰相反，杜越的受伤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毕竟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说，杜越距离研究出鬼气封印只差临门一脚，他要是在这关键时刻没了，那几个等着结果的老头子可要气得把胡子都揪秃了。”

　　只差临门一脚？云应舟听得愣了愣：怎么回事，天歌把封印已经完成的消息瞒了下来？

　　表面上积极地与其他门派的“合作者”共享信息，实际却没说实话？

　　这个推测确实符合封印完成后却毫无波澜、仿佛无事发生的现实，也符合人类的狡诈形象，但云应舟对小玄山的印象倒是一直还算不错，至少在对抗魔修和鬼界入侵这两方面，他以前接触过的小玄山修士基本都是身先士卒嫉恶如仇的类型，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把封印提前交到小玄山手上一定能物尽其用，更有效率地遏制鬼界的侵略之势……在孟明川提起这件事前，他还真没往“拿到了却不想用”这方面想过。

　　如果说是为了待价而沽、提升筹码……早一天布置封印，就能把鬼界的入侵推迟一些，为了凡俗利益而置天下于危险中，天歌会是这样的人吗？

　　“斗转星移是为了这个消息来的？”他问孟明川，“天歌说封印的研究需要帮助？”

　　“是，以及不是。”孟明川耸了耸肩，“我姐倒是提出想看看杜越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来着，但天阁主没同意。一是杜越搞出来的半成品据说只有他自己看得懂，二是那或许也和袭击有关，所以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相关讯息都要对外封存。不过……”

　　似乎看出了云应舟的怀疑所向，他补充道：“既然现在杜越伤得不算重，那他很快就能回去继续了。天歌给出了承诺，一旦封印完成、确认有效，他会将其无偿公开，这样不仅大门派可以组织人手对付那几道最严重的裂缝，偶尔出现的空间裂隙和鬼气散逸，附近的散修也可以自行处理了。”

　　天歌许诺会无偿公开……云应舟更迷惑了：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交换，怎么听起来，天歌隐瞒封印的最主要目的，好像就是为了拖延一段时间？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云应舟把这个问题和鬼界探索的相关事宜摆在一起，准备尽快找个机会亲自和天歌谈一谈。他不知道天歌到底在计划什么，也许天歌是察觉了某些在上辈子导致小玄山在鬼界刚入侵的时候莫名其妙突然灭了满门的、潜藏在门派内部的暗影，在设置陷阱或故布疑阵，那还情有可原，如果是其他……

　　虽然封印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虽然不能说他完全没有私心，但他提前了封印的出现所冒的风险，更多还是为了能有利于阻止鬼界入侵，如果最终却只是方便了天歌拿去完成个人的什么图谋……云应舟觉得，哪怕是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习惯避开争端的性格，大概也会忍不住去和天歌讨个说法的。

　　云应舟心里想着事情，不自觉忘记了接孟明川的话，过了一会，他才察觉到孟明川也没有继续开口，沉默已经持续了有一会了。看过去时，孟明川正用两只手托着下巴，出神地凝视着树海深处。

　　天上明月高悬，地下山路如练，他们聊了这么会天，飞剑再慢也前进了不断的距离，山路尽头已隐约可见建筑的轮廓，但孟明川所凝望的方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树冠形成的层层叠叠的昏暗。

　　云应舟顺着孟明川凝视的方向看去，起初以为他只是发呆，但随即他察觉到了正在接近的空间屏障的波动，那是通往收藏着涵光剑的小楼所处的空间，上一次是林岭带着他穿越过去的，他们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这么想着，云应舟突然心中微动：难道孟明川看的……是他曾经看到一闪而过的那道古怪裂隙的地方？

　　当时他在林岭的飞剑上没来得及细看，但他记得目睹那道裂隙时，所察觉到的散逸出来的鬼气。此时虽然鬼气波动消失了，周围也缺乏定位的标志物，但假如空间屏障的位置不会改变，那就应该是那个方向没错了。

　　“你在看什么？”云应舟问。

　　孟明川转过头来。少年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苍白，神情里带着一丝不知来处的怅然。

　　“我在看鬼界裂缝。”他答道。

　　他话音落时，如水波的触感扫过全身，月夜、树影和山路的景象在他们面前消失了。飞剑穿过了空间屏障，曾造访过一次的深山崖谷、瀑布飞流再次出现在云应舟眼前。孟明川收敛神情，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臂，站起了身，他和云应舟一起看着搭建在瀑布侧面的那栋小楼：涵光剑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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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单纯的猫猫没有意识到孟在引导话题，他其实不想谈张廷旭，所以先转到杜越再转到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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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更新间隔和以前比有一米米进步，但和计划比还是迟到了，呃呃……
而且剧情进展好慢（感觉和上本相比毫无进步还在纠结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