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不死》夏日青

17、王六郎

　　郝姒被这么一气，当下就没了再出摊的心情，用所有的铜板买了几块烧饼就回了桃花林。

　　与此同时，郝大人害怕恶鬼迁怒，不得已将郝玉送上了法坛。

　　受了惊下的神婆颤巍巍的跳着奇怪的舞蹈，最终断断续续的蹦出几句听不懂的语言。

　　这一跳，就是一天，而所谓的河神一直没再出现。

　　郝大人这才明白被郝姒骗了。

　　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因此感激涕零，朝着郝姒昨日离去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郝某无意冒犯高人，还请高人不要怪罪，郝某在这里替全淄水县的百姓跪谢高人救命之恩。”赫然是把郝姒当成了不轻易出世的世外高人。

　　方姓公子和刘姓公子得知郝玉果真平安归来的消息，不由得大呼惊奇。

　　“看来那位小道长果然是世外高人，我们都误会他了。”话罢，朝着郝姒昨日站过的地方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方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人不要怪罪。”

　　“嗤，什么高人？我看他就是侥幸蒙对了。”刘兄不屑道。

　　“刘兄你？”方姓公子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这位相识多日的友人，好似才认识他一般。

　　“方兄你就是太单纯，黄口小儿也敢充当高人，也不怕折了的阳寿。”

　　这不是咒人早死嘛，方姓公子不悦道：“刘兄还请慎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算那位小道长并非高人，你之言太过矣。”

　　刘生怒：“你居然替那黄口小儿说话，只可惜我一片好心，没想到方兄你居然不领情，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俩就此别过。”话罢，果然扔下方姓公子大步离去。

　　方生还记挂着欠郝姒卦钱的事情，当日从早到晚，等了郝姒一整天，也不见郝姒出现，无果，只好放弃。

　　郝姒回来之后，过了一天也没提过再下山的事情，王六郎只以为他听了他的劝告，不再想着忽悠人，心中大感欣慰。

　　第三天，王六郎挖出埋在树下的黄金扔给了郝姒：“你能想通我很高兴，这些黄金应该足够你用十年。”

　　“没想到郎君这么有钱。”郝姒捧着一盒子黄金贱兮兮道：“我听说一般人家丈夫会将工钱上交给妻子，郎君这算不算上交工钱呢？”

　　“你……”

　　“开玩笑，开玩笑。”赶在王六郎准备教育他之前，郝姒忙打断他。

　　他将黄金藏在床底下，重新换好了道袍，笑嘻嘻道：“一日之计在于晨，郎君我们该下山了。”

　　“你不是有钱了吗？为何还要下山？”

　　“我郝姒岂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只听这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不是我说你，郎君你也太得过且过，须知坐吃山空，银钱早晚有用完的一天，只有赚钱的本事日益精进，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免得被活活饿死。”话毕，不再给王六郎反驳的机会，拉着他就出了桃花林。

　　“卖烧饼嘞。”

　　“卖馒头，又白又大的馒头。”

　　“卖桃子，又大又甜的桃子。”

　　……

　　今日的闹事远比往常要热闹的多。

　　自从水祸已经解决的消息放出去之后，以往那些郝大人邀请过的，因为某种不可预料的因素而耽误了行程的能人异士纷纷赶到了淄水县。

　　“非我等故意来迟，实在是因为俗事缠身耽搁了行程。”

　　真正原因到底如何，郝大人无意追究，大家面上皆一片祥和。

　　“不知道最后解决水祸的是哪位高人？”陨于老水鬼之手的，不乏一些在他们这一行很有名的高人，很显然，那位不知名的高人比死去的那些人都要厉害。

　　郝大人苦笑：“不瞒各位，高人到底是谁，郝某也无从知晓。”

　　“那他长什么样？”

　　郝大人继续摇头：“高人长得如何，郝某也未曾看清。”

　　“莫非那位高人的道行已经高到缥缈无形的境界？”据说修炼到最高的境界就可以羽化而登仙，来去如缥缈，无形无踪，只是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能达到这个境界，欲一睹高人风采的人听了郝大人之言，不由得更加欢喜。

　　“非也非也，郝某因为某些事情得罪了高人，不敢直视高人真颜，只从身形来看，那位高人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恐怕是一隐世已久的世外高人，只是身子骨看起来小，真实年纪恐怕不比在座的各位小。”

　　郝大人看了眼最年长的道士，明显已过耋耄之年，解释道：“我听过高人说话的声音，是未曾变声的童子音，高人大概是真的很年轻，只希望高人不要怪罪郝某之前的冒犯才好。”

　　这里恐怕还没有比得上那位高人的，郝大人不由得更加忧愁，得罪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他真要寻仇，自己也只有乖乖认命的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东山的长清县有长清僧死而复活，淄水县未必不能有生而得道的转世仙人，仙人心胸宽阔，既然愿意为你解决淄水之祸，想必是不会在意小小的冒犯的，郝大人不必耿耿于怀。”

　　一时宾主尽欢，当日郝大人殷勤招待了远道而来的能人异士，在确定淄水县水祸已消之后，这些能人异士纷纷告辞离开。

　　而在不远处，郝大人一干人津津乐道的仙人郝姒正因为一颗大桃子而口水泛滥。

　　“卖桃子呦，又香又甜的大桃子。”

　　“老人家你这桃子多少钱一个？”

　　老人家伸出一根指头。

　　只要一文钱？郝姒不由大呼可惜，立志要下山赚银子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带钱在身上的，刚刚这老头还叫卖十文钱一个，许是这位公子刷脸成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令那位奸商将价钱降到了一文，一文钱真的好便宜的，连一个铜板都掏不出的郝姒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一文？”公子问道。

　　老者摇了摇指头，道：“一两银子一个，谢绝还价。”

　　这些桃子长得实在喜人，公子不由分说的掏出一两银子道：“给我来一个。”

　　雾草，一个桃子就要一两银子，奸商啊，妥妥的抢劫。

　　还真没想到有冤大头买。

　　呦呵，这冤大头他还认识。

　　这人还请他吃过烧饼哩。

　　郝姒拉住那人，对着卖桃子的小贩道：“这位老人家你这桃子卖得也太贵了吧。”

　　冤大头，也就是方生，终于见到了苦等不到的高人，不由大喜，当下也不要桃子了，将桃子扔回筐中目光炯炯的看着郝姒，生怕他一眨眼就不见了。

　　“怎就贵了？这桃子是我日夜用牛奶浇灌，再从成熟的桃子中千里挑一，与一般的桃子可不一样，要我看，就是卖二两银子也是值当的。”

　　冤大头方生信以为真，赞同道：“这么说来，一两银子还是挺便宜的，老人家是个实诚人，不过既然小道长不乐意小生买桃，小生自然是听从小道长的。”

　　“唉，我可没不让你买，你要买就买，不必在意我。”郝姒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事猪队友。

　　他话虽这么说，方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买桃子了。

　　卖桃人劝不动方生，眼见到手的雪花银就这么飞了，大骂罪魁祸首：“什么道长，我看就一臭要饭的不知道从哪偷来一件破烂衣服，就充当道士，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尽是信口雌黄，将来必下拔舌地狱。”他看了眼穿的穷酸的郝姒讥讽道：“什么讨债玩意儿，买不起来凑什么热闹。”话罢，卖桃人故意挑起担子，大弧度的转了半个圈。

　　郝姒那个小身板有当即就被装满桃子的竹框重重撞飞，等他回过神来，卖桃人早已隐入人群，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忒，晦气。”郝姒心情不好的甩掉贴上来的方生，往人多的地方挤去。

　　“生活不易，若是各位看得尽兴，还请打赏个饭钱。”说着，卖艺人在地上插起长长的竹竿，在确定竹竿已经插好，卖艺人才放开双手。

　　“好好好。”

　　围观者无不喝彩。

　　只见那堪堪不足一丈的竹竿，在大家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长越高，三丈，五丈，十丈……

　　不知过了多久，竹竿依然没有停止往上长的迹象。

　　围观的人眯着眼顺着竹竿望去，赫然已经看不到竹竿的尽头，它仿佛已经耸入云端，直插天际。

　　卖艺人打开笼子，将里面的白毛猴放了出来，道了声：“西王母寿宴即将开始，猴儿还不速速去偷个仙桃回来。”

　　见那猴迟迟没有动作。

　　卖艺人轻声呵斥：“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再不去就晚了。”

　　话罢，白毛猴似乎听了进去，吱吱叫唤了一声，顺着竹竿扑哧扑哧往上爬，它越爬越快，不一会儿就再也看不到踪影。

　　这一去，就是很久，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猴儿还不见回来，有人忍不住问道：“壮士那猴儿果真去了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