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棘》弥幸

83、第 83 章

　　希罗丹姆对迦兰王子的去向没有兴趣，又或许是他早就料到尤里狄斯特的举动。他关心地提醒梅蒂雅：“还会有下一次。”他带着少许担忧发出警告：“打败你意味着击败伊莱达，南方的祭司会当做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梅蒂雅笑了一下，笑得一点也不开朗。“这样的祭司还有很多？”
　　“不。”希罗丹姆耸耸肩膀，说，“祭司大多数是虔诚的信仰者和思考者，像卡德琳娜。也有凭借言辞、魅力蛊惑人但毫无神力的魔术师。真正拥有神力的祭司很少见，反正我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通常全部当作骗子。”
　　“丹姆没有信仰吗？”
　　“有。”希罗丹姆笑嘻嘻地、大言不惭地说：“我信仰权利和黄金。”
　　梅蒂雅对他没正经的回答不放在心上。今天攻击她的人，是个真正的古血后裔，力量半径很大。母亲说过的那些人，这么快就出现了。
　　临走之前，希罗丹姆又给她友情提示：“这种时候尽量不要住在乌疏林王宫内。你无法预测安图会做什么。”
　　女祭司们陷入担忧。她们默默地将保护伊莱达之女视为自己的责任，但神庙内到处是开放空间，无法保证她的安全。幸好卡德琳娜大祭司有很多有地位的朋友，要帮梅蒂雅找一处住宅不难。但卡德琳娜不大确定，那些有地位的朋友对乌疏林王的头胎女儿怀抱什么样的态度。
　　梅蒂雅说：“我的朋友在乌疏林也有住宅，我可以继续暂住他那里。”卡特琳娜派出四名女祭司陪伴梅蒂雅。她们穿过大街和小巷，将到利克的宅院前时，一名女祭司奇道：“这里是公主的朋友家？”
　　“不，是朋友的朋友的家。”
　　“这地方有点奇特。”一名见多识广的女祭司忧心忡忡地说：“有人说这个宅子过去的主人是特丽希拉。她死后很多年，宅子卖不掉。后来据说卖给一位外国的商人，也有人说是外国的贵族，偶尔到乌疏林来，很少有人见到他。公主知道他的来历吗？住在这里真没有问题吗？”
　　她们紧张的表情让梅蒂雅犹豫了，摇头说：“我不知道。那位主人从来没有出现。”正说着，她们看到利克坐在住宅门前台阶上，行李和马在他旁边。
　　“我们被主人请出来了。”利克无可奈何地冲梅蒂雅摊开手掌，“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把我们所有的行李丢出来。”
　　“啊！主人来了？”梅蒂雅忐忑地向宅院内张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是因为我没有事先获得允许就住在这里，所以生气吗？我应该向他道歉。”
　　“不必了，他发完脾气又出远门。”利克苦笑。
　　王子的态度实在捉摸不透，太过于情绪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那天晚上，他看着熟睡的公主时，分明因为她在自己的住宅中安睡而高兴。由她住在这里又能怎样呢？利克向王子汇报消息会更简单，不需要过多的避忌。真是搞不懂王子。
　　“没办法。”梅蒂雅叹口气，“既然情况变成这样，我干脆抓紧时间启程吧。”
　　女祭司们纷纷摇头，“公主，你的健康状况还不确定。最后观察一天，至少半天！”利克猜到今天发生了一些事，但他不了解细节，关心地问：“公主为什么急着走？神庙和王宫都不容留你吗？”
　　“那两个地方对我来说不安全。”梅蒂雅叹了口气，“他们说，王宫里也许有安图王子的帮手，而神庙……女祭司们担心，那里只有一道门，挡不住心存恶意的人。”
　　利克代她叹息，这次不是装出来。“过分热心的大臣害了公主。本来公主与王位没有干系，他们却让安图王子知道，就算希莉雅无法即位，你也会有支持者。”
　　“先不说这个啦！”梅蒂雅挥手撇开这心烦的话题，上前拉住马缰，说：“我不会在乌疏林逗留太久，等买好旅行用品，就出发。”
　　有人在她背后提议：“暂时到我的私宅休息，怎样？”
　　梅蒂雅回头就看见雷姆德·库尔苏拉。女祭司中也有人认识他，惊奇道：“卢蓓卡岛的雷姆德·库尔苏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雷姆德·库尔苏拉！利克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刚刚从纳弗达尔归来，支持了政变的商人之王。在前往纳弗达尔兴风作浪之前，他在迦兰足足停留半年，没有人能说清楚原因。他也是唯一一个和梅蒂雅·阿什隆特订过婚的男人。如果能够通过梅蒂雅接近这个男人，也许有意外的收获。
　　“我在各地有自己的住处。”雷姆德说，“为了方便四处奔波时有稳定的通信地点。刚好乌疏林的私宅已经打扫干净。公主随时可以入住。”
　　“可是……我和你……”梅蒂雅产生小小的不情愿。
　　雷姆德看穿她的迟疑，漠然问：“那么你身后这栋住宅的主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住进他的家里，是因为他比和你订过婚的人更可靠？”
　　梅蒂雅犹豫不决时，利克在旁边小声说：“这个人是商人之王，不管你需采购什么样的旅行用品，他都能提供。”他看了一眼雷姆德，说：“而且他是和小姐你有婚约的未婚夫，还会有谁比他更希望你平安无事呢？”
　　雷姆德继续动摇梅蒂雅：“不仅仅是一座房子，有仆人，随时走进去都干净的房间，还有柔软舒适的床。”
　　梅蒂雅微微心动，但还是忍不住说：“太奢侈了！是我的话，就算需要通信的地点，至多住一家固定的旅店。你竟然买一座住宅、养一群仆人？”
　　“对我来说，保证及时、安全处理各种消息，价值远远大于房屋。”雷姆德说完，挑眉问梅蒂雅，“全部行李都在这里吗？那就走吧。我已经让人向温格尔传递消息，他们会全力保护你姐姐。在她来到之前，你也得好好的。”说着走上前把梅蒂雅抱起来放在马背上。
　　女祭司们看到商人之王不拘小节的举动，更加惊讶了。梅蒂雅被她们询问的目光看得脸红，小声向雷姆德嘀咕：“别替我做决定。”
　　雷姆德仰望着她，蓝眼睛不动声色。梅蒂雅被他盯得心慌：“干什么？”
　　“你的决定呢？我在等。”他问。
　　梅蒂雅在马背上为难了片刻，最终还是向女祭司们说：“那么我暂时借住在库尔苏拉家。请转告最高祭司。”
　　她还是没有告诉女祭司们，她和雷姆德有婚约。雷姆德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好像在责备她，但没有当着女祭司们做任何说明。